杜平月淡淡道:“没看。”

“没看哪儿?没看全身,还是没看哪些重要部位?”

“哪儿都没看。”

他一向不大爱说话,所谓的没看大约是哪儿都没看吧。傅遥很觉自己这气来得莫名其妙,或者是同为女人,不喜欢她身边的人看别的女人。只是以前怎么没这种感觉呢?难道是最近刚染上的?

杜平月对她扬了扬嘴角,竟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他居然向她解释,“真的没看,我只瞧房中摆设了。”

傅遥微微诧异,以前的他根本不屑和自己解释这么多的,怎么今天倒难得没敷衍她了?

平儿见他们出来,迈着轻盈的步子过来,“几位这是要去哪儿?”

“茅厕。”

这么粗俗的话自然是傅遥说得,平儿微微皱眉,约是觉得这人没品。

她打了稽首,“道观多女冠,不方便随意走动,还是贫道带路吧。”

傅遥很以为这是屁话,她们能留男人住宿,怎么可能不让走动?这么说不过是想看着他们,不让他们乱走罢了。

第六十三章 傅遥当人质

她对杜怀使了个眼色,杜怀倒是乖觉,立刻双手抓住平儿的手,“平姐姐,你带我去,我想跟姐姐一起。”

平儿是紫月的陪嫁丫鬟,是跟着她一起进道观,虽自称什么“贫道”,但其实并没有出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紫月留宿男人,她也免不了有样学样,这会儿见杜怀一表人才,不由春心大动,两人手牵着手,眉目传情,瞬间忘了傅遥两个。

傅遥一见这情形,忙一拉杜平月,两人向后院而去。

早在进来之时,他们已经观察过这道观,这里虽处处华丽,但整个院落并不算很大,前后三进院子,第一进是大殿,摆放道家祖师,第二进是紫月的住所,一共十来间房,住在紫月、平儿以及其余几个道姑。这些道姑个个长得标致无比,形态风/流,会念经的没几个,却每个都很会吟诗作画,弹琴歌舞,让人一点不觉这里是出家人之所,反倒像个销金窝子。

大殿里不能住人,吕平也不可能在某个道姑房里,那么能藏人的地方,肯定就在这最后一进院子了。

他们穿过一个门廊,进了第三进院子,发现这里堆放着许多杂物,柴草,还养着几匹高头大马。正对门有几间房,没有前面住所的美轮美奂,很像是城里的贫民窟。门前晾衣绳上晾了几件男人衣服,看起来

杜平月向里面扫了一眼,低声道:“小心有埋伏。”

他把她拉到身后,随手抽出宝剑,刚才一踏进这院子就感觉到有低低的呼吸,一张一弛,张弛有度,这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才有的,这样的感觉同样在杭州三爷的宅子里有过。看来这个地方真的可能藏匿着吕平。

他低低地声音对傅遥道:“你赶紧出去,叫外面的弟兄抄家伙,这院子怕是不好闯。”

傅遥点点头,知道有她在这儿更拖累他,从门廊退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向观外跑去。

刚跑到观门,正要身上去推门的时候,突然从从外面开了,眼前出现几个人,不是她从衙门里带出的护卫,而是她最不想见的人之一。

在看见那一身白衣的一瞬,她忽然明白,原来紫月频频看沙漏,要等的人是他。

“傅大人?”易东风微笑着,可是眼底却没半分笑意,“在这里看见傅大人真是意外啊。”

傅遥想笑,可是根本笑不出来,她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有他在,他们今天能不能抓到吕平,就是未知之数了。

“易公子此来莫不是也与本官一般,看上那紫月小美娘了?”

“我可没傅大人那么闲情逸致。”易东风发出朗朗笑声,笑容如春风拂面,只是风里隐隐带着股阴气,让人很不舒服。

他盯着傅遥,低声吩咐,“傅大人在这儿,你们还不招呼着。”

“是。”几个人立刻冲进观门,伸手要抓傅遥。

早在看见易东风的一瞬间,傅遥已经准备脚底抹油了,没等他们进来,她转身就跑,只是她腿脚不够快,没跑两三步就被人拎着后脖领子抓回来。她心里这个悔啊,若是当初早跟杜平月学几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

两只胳膊被人抓着,她动不了,只得苦笑着对易东风道:“二公子,我自己会走。”

易东风冷冷一笑,“都说傅大人是奸诈小人,狡猾无比,凡事还是小心点好。”

傅遥咧嘴,她就算再奸诈,也比不上他啊。

一行十几人进了院子,直接奔后边而去,这么多人进来,早有人禀报观主。

紫月观主匆匆出来,一眼瞧见易东风,面露喜色,只是这一喜转瞬而逝,若不是紧盯着她看,还真瞧不出来。

易春风也随后出来,大笑一声,“哟,二弟,你这个病弱之人也会到这紫月观来吗?”

易东风淡淡道:“身体病痛,来烧柱香,这也要问过大哥吗?”

“来烧香啊。”易春风故意拖着长音,他笑着往后看了一眼,“来烧香,抓着傅大人干什么?这大清早的,磕着碰着的多扫兴啊。”

易东风根本不理他,他的人紧紧箍着傅遥,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就是想救也救不了。

易春风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救人,他这个弟弟不会听他的话,且他也不是他的对手。以前总以为这个弟弟病弱体虚,病得快要死了,而跟他伸过手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根本连十招都过不去。上次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今天自己也不可能站到这里了。

他摸摸鼻子,看向伍四芳,对他挤了挤眼。

伍四芳功夫不错,但也仅止于不错而已,这个时候吕平没找到,伍四叔是唯一的证人,他如果也落在二弟手里,就什么也不能证明了。

伍四芳脑子还算活,立刻悄悄的往后退,试图先离开这里。与此同时易春风迈前一步,“二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三弟也是咱们兄弟,你真的要陷他于死境吗?”

“兄弟?”易东风冷笑,“你何曾把我当成过兄弟,你是长子,在外面风光无限,又何时管过我这个弟弟怎样?”

易春风暗叹一声,这也是他的错,他没对这个弟弟关心过几回,他们三兄弟平时连话都不说,更谈不上嘘寒问暖,他病危之时他也没守在身边,他们说是兄弟,却比陌生人都不如。而现在他又有什么立场,责备他对兄弟不仁?可兄弟毕竟是兄弟,他真的不想看他与朝廷作对,最后走到了绝路,累了他,也拖累了整个易家。

他哀声道:“那易家呢?父亲呢?母亲呢?易家大大小小你都不顾了吗?你现在做的事,你可曾想过会造成什么影响?”

易东风潸然一笑,“我做过什么了?你有证据吗?”

是的,没证据,就算有证据也只是能证明他私卖兵器,他背后做过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可他不是傻子,深切感受到易东风所做之事绝不是私卖兵器这么简单。易家那么有钱,他根本不是因为钱,若不是别有图,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

他想再劝,易东风却根本不理,手一挥,身后几人便直奔向后院,那里正是关吕平的地方。

他们去得快,退回来的也快,几个人倒退着往回走,在他们身前一个长身玉立的妙人正是杜平月,他左手举一把长剑,右手中抓着一个四十来岁男人,瞧模样正是失踪多日的吕平。

杜平月表情凝重,衣襟微卷,以他的身手会这么紧张,显然在他面前的几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几人也罢了,后面还有个最大的威胁易东风呢,傅遥忽然觉得今天要想从这里离开,都不容易了。

易东风看见吕平脸色果然大变,他冷声喝道:“还不放人。”

杜平月冷笑,“二公子不放人,我怎么放人?还请你先放了傅大人再说吧。”

“若我不肯呢?”

“挟持朝廷官员乃是重罪,你若不想再加一条罪名,就赶快放人。”

易东风手抚着轮椅,一上一下摩挲着,那模样甚是悠闲,他嘴角吟吟挂着笑,笑不露齿,笑里藏刀,说的就是这种人。那笑容不但不让人愉快,反倒很有一种阴森之感。

傅遥心中暗叹,或者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以前总觉他待人和善,是个翩翩君子,现在看来真是看错人了。现在自己落在他手里,怕是杜平月也不好救她了。

易东风笑了一阵,伸手点指吕平,“放人可以,就拿他来换好了,想必你们也不觉得一个工场总管,会比一个朝廷官员更厉害吧。”

“好,我答应你。”杜平月一口应了,在他心里一百个吕平也比不上傅遥一根头发丝。

吕平却吓得满脸苍白,看着杜平月满脸祈求之色,“不要啊,不要把我交给二公子。”他自了解易东风的脾性,自己这回再落到他手里,定然必死无疑。

杜平月却半分不理,傅遥在他们手里,他自要投鼠忌器。抬手松开吕平,对易东风道:“人我放了,你若不肯放人,休怪我剑下无情。”

吕平面如死灰,此时的他就像鸭子背着大葱和锅子一样,随时都有让人清炖和红烧的可能。

两个人过来拧住他的胳膊,真宛如抓鸭子似地。

易东风望着他笑得别具一格,“吕平,你还敢背叛我不成。”

“属下不敢。”

“量你也不敢。”他冷笑着挥挥手,叫人把他带出去。

傅遥还在他手里,杜平月喝一声,“还不放人。”

“放人自然是要放的,只是要等一会儿。”易东风笑着,忽然转头对傅遥道:“傅大人,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不知可否单独聊一聊?”

“好。”傅遥苦笑一声,她的生死掌握他手里了,他想聊什么她能说不吗?

杜平月做事谨慎,自然不许他们去远处,两人离开五十步走到对面院墙才停下。

傅遥不敢靠近他,故意离他几步距离,“二公子有什么要说的?”

易春风灿然一笑,“傅大人何必这么生分呢,咱们也是好歹同屋而眠过,你离我这么远,可如何说话?”

第六十四章 重情重义

傅遥一惊,“你说什么?”

易东风笑得愈发迷人,“傅大人,你不会以为我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吧?”

易东风是什么样的人,杜平月扮成她的样子,别人看不出来,他却未必看不出。那易容术只能骗骗外行人,对于观察力极佳的人来说不过是个小儿科。他既已知道,却没向朝廷举报拆穿她,又再打什么主意?

她深吸口气,“好,你想怎么办?”

“不过想跟你做笔交易。”他从轮椅上下来,向前欺近两步,吓得傅遥慌忙后退。他不由抿嘴轻笑,“傅大人还害羞呢。”

傅遥咬牙,“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他不再走近,闲闲地开口,“易南风虽有罪,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也不想他被砍头,我会准备证据证明他无罪,只是此事你不要插手了。”

她狐疑看他,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个兄弟情深的好心人。

“若是我不应呢?”

“不应就一拍两散喽。”柔柔笑容在嘴角扬起,那笑意美得绝伦,却让人心里发寒。

这是在威胁,可偏偏傅遥很吃这套。她很怕他会说出自己是女人的事,这是她的软肋,跟纸扎的一样,稍微一捅就破了。

何况她本来的本意就是救易南风,要想把易东风治罪实属不易,今日大败特败,怕要委曲求全了。

“不知什么二公子想用什么法子救人?”

“这是我的事。”他笑得颇有深意,“这就不牢你操心了。”

傅遥嘘口气,“好,皇上限定七日为期,今天已经是第六日了,希望二公子能赶在皇上问罪之前把人救出来。”

“这没问题。”他拍拍掌,“如此咱们就算达成协议了,傅大人可以请了。”

傅遥看着他那张笑脸,真恨不得在上面狠狠打一拳,这人心狠手辣,狡猾之极,李玉华跟他比怕都要逊色三分了。自己就够无赖的了,可论起心机狠毒都不配做他的对手,真不知道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制住他?

幸好她也不用面对他多久,等这件事了了,她就连夜逃走,以后不用再面对这样的人,也不用费那么多心了。小皇帝那么聪明,应付他应该没问题吧?

回到杜平月身边,叫他带着人赶紧走,易东风匆匆把他们赶走,显然还有事要做,她也不愿意跟他纠缠,倒把不得早走。

杜平月见她一脸苍白,低声问:“你们说什么了?”

“一会儿再说。”她推着他往外走,把杜怀也招呼过来。至于易春风,他爱走不走吧。

三人走出几步,忽然听到后面易东风凉凉地声音道:“啊,对了,傅大人,忘了告诉你,我那个丫鬟已经带回来了,我自己的人就不劳大人养着了。”

傅遥脚步顿了顿,她说怎么他们来得这么快,原来是进了傅府把春香带走了。以他的性格,觉不会把自己的人放在别人身边,更不会许人被判,这会儿春香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本来对那个丫头没多少感情,不觉怎么心疼,只是好歹是条鲜活生命,因她而死,内疚是免不了的。

出了观门,傅遥才深深出了口气,“这次咱们怕是要让人牵着鼻子走了。”

她把易东风说的话学问一遍,杜平月不禁皱皱眉,“这个易公子真是心思深重,他明知道你要为易南风翻案,怕你再翻出别的事,所以才会说救出易南风,叫你罢手。”

傅遥点点头,她也知道易东风打得什么主意,自己知道的事太多,他们才会出此一招来堵她的嘴,现在他们最想杀的人恐怕不是易南风,而是她了。只是自己身份特殊,再加上有杜平月之类的高手护身,一时半会儿下不了手也是可能的。

杜平月也为此烦恼不已,沉吟半晌道:“你想好要怎么做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看势头不对咱们卷包袱走人。”

她做了个跑路的动作,杜平月听得甚喜,她能离开那就太好了。

想到上次她一人跑路,忙补了句,“走可以,不许一个人走。”

“好。”这一回她肯定是要带上他们的,离开了一次已深切感受其中滋味儿,今后就算吃糠咽菜也要和他们在一起,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她的亲人。

无功而返,在回去的路上,每个人都心神不宁的,尤其是易春风,他眉角皱得紧紧的,俨然有心事。

若是以前傅遥还会问一问,但是现在她自己都心事重重的,也不愿去过问易家的事。他们一家人搞得乱七八糟,再管下去怕要陷进泥坑里,想脱身都麻烦了。

进了城便和易春风分道扬镳了,临走之时,他意味深长地道:“傅遥,一切小心。”

傅遥隐隐觉得他应该有什么预感,但有些事不是小心能避免得了的,阎罗王要收她的魂儿,就是想躲也躲不了。

回到府里,石榴正站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一瞧见他们回来,立刻指着杜怀的鼻尖大骂,“你这个贪财好色,作死找碎的臭小子,你没事找事放个女人在屋里干什么?下半身憋的太紧,没地方发泄,要不要我给你切了去。”

看她手里拿着明晃晃的菜刀,杜怀很是颤了颤,“石榴姐,你这是怎么了?”

傅遥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八成是易东风进了府做了什么,把石榴给惹恼了。

她还真猜对了,他们走后石榴就跟海棠两个人收拾屋子,他们出去一段时日,府里虽也有人收拾,但细枝末节的地方总是不周到,正巧人都不在,两人干脆整个拾掇了一遍。

正干着活呢,忽然身后一麻就被人点了穴了。她和海棠的功夫虽不是一流,也不是谁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两人只瞧见一个白色人影从眼前飘过,连人什么模样都没看清。不过她们却亲眼看见两个黑衣蒙面人从屋里连拖带拉的拽出一个人来,那正是杜怀带回来的春香。

石榴不喜欢春香,总觉她是个小妖精缠着杜怀不放,这会儿见他被人拖走更觉气愤,定是这小妖精在外惹了事引得仇人前来。

两个时辰之后,身上的穴道才解了,她也是个暴脾气,立刻跑到院子大骂撒气,海棠也劝不动她,只能任她骂了半天。

杜怀也知道她的脾气,一瞧见她就觉头痛,连劝带求饶才把她给安抚住了。他心里这个恨傅遥啊,要不是她,他怎么会受这种苦?

易东风虽奸诈,但这次说的话倒一点没打折扣,不过一两日他果然抛出证据,一本账册,一个证人,立刻把易南风的罪名摘了个干净。

账册是吕平手里那本,证人正是吕平,他自称是见财起意,私卖兵器,篡改账本,嫁祸他人,若不是二公子亲自把他抓回来,找到他私卖兵器的证据,他早就逃到外地去了。

此事一出,立刻在京城掀起不小的风波,不少人都盛赞易东风兄弟情深,为了救自己弟弟拖着病痛的身体查找证据,找出元凶,最后还累得昏倒在公堂上。

三堂会审,众目睽睽,上百双眼睛都看见易东风昏了,更为他的兄弟之情所感动。

听到这一节时,傅遥的牙都酸了,灌了几口茶水才止住嘴里的酸意。

这易东风真是厉害之极,做戏做到这份上,也真是难为他了。他能叫吕平出来认罪,一点不让人意外,让傅遥意外的是,他为什么会亲自上堂?

以前的他都是藏在府里,在背后指挥调动,这一次居然站了出来,向别人证实易家还有一个重情义,能干的二公子,其中含着什么心思,还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傅遥和赟启有约在先,只要能找到证据,即刻会放了易南风,此次既然证实确实不是他所为,刑部堂官上奏朝廷后,皇上当庭批奏,不过半天功夫易南风就被放出来了。

易南风也算是个守信之人,被放出来的第二天就到了傅府,当面向傅遥道谢。

他一躬到地,“多谢傅大人。”

傅遥难得看他一脸谦卑的样子,眉宇间也露出点喜色,“倒难得了,易公子居然向我施礼了。”

易南风轻哼一声,“我说过了,若得出来,定会向你报恩的,以后大人若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好了。”

傅遥挑眉,“你不觉得救你的是易东风吗?”

易南风冷嗤,“二哥那个人我最了解不过了,若不是拿了他什么把柄,他肯定不会出面的,兄弟之情?这四个字他恐怕连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这话简直说进傅遥心坎里,她撑掌大赞,“真是越来越看你顺眼。”

他居然点头,“我也是,越看你越觉得也没那么讨厌。”

在这之前傅遥还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他们死不对眼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吧。

既然说开了,她干脆问他当初为什么会对她多有恨意,易南风却笑而不答,他早在傅遥进京任应天府尹的时候就与她遇上了,只是那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过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和平相处算是朋友,也是意外之喜了。

第六十五章 难舍难分

易南风拍着胸脯大讲义气,在问她有什么需要时,傅遥搓了搓手,一脸贪相道:“也没什么,就是缺点钱花花。”

易南风嘴长得大大,约是很难相信她会当面要钱吧。不过易家有得是钱,没过一两天还真是拿来了银子。一共五千两银票递在她面前,傅遥真是笑得满脸都开了花。

“易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嘴上这么说,却很干脆的拿在手。一边数着银票,一边笑着求证,“这不是贿赂之银,乃是朋友所借,这没错吧?”

“自然是朋友所借,借个五六十年再还就是了。”易南风难得也笑起来,只是他笑起来脸也是冷的,看着甚是古怪。

傅遥撑掌大赞,这个人也太上道,甚和她心意,真是甚合心意啊。她当官多年,从没私拿过别人一两贿赂,就怕将来生个没P眼的孩子,不过朋友借的就不一样了,不会落人口实,也不会违背自己誓言,等五六十年以后,鬼才知道她死在哪儿啊。

本来也没必要敲他竹杠,谁叫这回在易家吃了那么多苦,又为了他们家人百般忍受,不赚点岂不是太赔了?再说了,她要这些银子也是有急用,要走岂能没路费?以后的日子还长,这么多人吃老本,不未雨绸缪怎么行?

易南风送了银票就走了,他前脚刚迈出门,杜平月立刻如鬼魅般飘了出来,宽大的手掌往她面前一伸,“拿来——。”

傅遥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乖乖把钱交出去,心里明白他也是怕她又突然跑了,所以先把她的财断了再说。

这件事是了了,下一步就该计划出逃了,可是傅小玉的婚事还没着落,既然答应了张子墨,也不是非要他妹妹不可,京城有得是才貌双全的好姑娘。但傅小玉这臭小子到底怎么想的,还得问问他。

她这些日子都忙着,一直没空好好跟他谈谈,他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总这样闲着吧?

把傅小玉叫到身边,这小子好些日子没见她,一见面就扑了过来,“爹,你终于想起我了。”

傅遥推开他那张贴近的脸,男女有别,靠那么近干什么?

她道:“爹有事要问你。”

傅小玉乖乖坐下来聆听,他平时没这么乖的,不过入狱这段日子很是领会了做人难的道理,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出门胡闹,乖乖待在府里,有时候也帮着干点活,倒似是突然间懂事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