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几块肉,那只鸡也烤好了,他伸手去撕鸡肉,不小心烫了手。傅遥忙过去握住他,“烫的严重吗?我看看。”

轻轻在他手指上吹气,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赟启不由笑起来,“你看咱们这样子,像不像一对夫妻?”

傅遥低着头不说话,这玩笑他也能开,她却不能当真的,和皇上做夫妻?皇后才是他的妻子,宫里还有十几个妃子,和他有过一夕之欢,没有名分的更不知凡几。她可没有胆量,做他那后宫一众妃子之一。

她拿过火钳子把烤鸡取下来,“公子不该做这样的事,还是让我来吧。”动作麻利的撕好,码在盘子里,尽一个臣子该尽的职责。

那鸡确实烤的糟糕了点,黑白相间,熟的甚不均匀,所幸她是不敢吃的,先给他尝尝鲜。

赟启笑着夹着一块,黑乎乎的嚼的嘴角都泛黑沫,他也浑然不觉,依旧笑得灿烂如春。

“这会儿下午了,吃完了咱们出去逛逛,总窝在房里也不好。”

“既然出来了,便随公子的意了。”傅遥点头,眼看着他把半只焦糊的鸡腿吞下去,忽然很佩服他的味觉,也不知他是吃不出来,还是自己烤的,再难吃也笑纳了。

吃完烤肉(鸡是肯定没动一口的),又喝一碗胡辣汤,喝得满身热乎乎的。两人便牵着手出门,怕在镇上太显眼,都没穿狐狸皮的大氅,裹着一身棉服,倒与街上许多买卖铺户家的掌柜一般无二。

这镇子虽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街上有酒店、客栈、车马店,棺材铺,还有一家小ji/院,门口两个站街的美人瞧着还挺标致的。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在一家小饭店里吃了两碗牛肉面。这镇子来往的大多是开矿的商人,还有一些是挖矿的矿工们,从窗户往外看,不时就能看见一队穿的乌七麻黑的工人走过,店里吃饭的也有不少工人,一抖手就能甩出一把黑煤灰。

赟启低声道:“此地私挖之风盛行,许多矿都是没经朝廷批准的,这回回去倒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傅遥问道:“公子如何发现这个地方的?”

“前两日和吴起策马,一路就走到这儿了,瞧见这里景色好,便停留了一会儿,正巧看见一座小院在出售就买了下来,想着有闲的时候过来住住,不过那会儿倒没看出来这里还开着矿山呢。”

那应该是他们到猎场的第一天,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了,或者除了带她悠闲两日,他还想查探一下这里的矿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朝廷对开矿有很严格的限制,有能力有实力开矿的,都要在户部登记在册,尤其是铁矿,是绝不许平民开采的,而对于逊国有多少座矿山也都有记录,而这里凭空多出采煤的矿场,身为一国之君能心安才怪了。

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做什么事想一做三,或者也因为这样才能坐上那个位置,抵得住一堆有异心的朝臣吧。先皇并不是一个好皇帝,而他留给后世子孙的也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江山,现在的赟启可以说犹如茶壶里煮老鼠,若不早点觉醒,逃出去,早晚叫人煮熟了当汤喝。

她的身份既然被拆穿了,关于易东风和李玉华的事也没必要隐瞒下去。

两人出了饭店,沿着小街轻缓漫步,傅遥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走了几步,她突然问道:“公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你是女人吗?”赟启笑着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位置,“以前只是怀疑,上一次在养心殿吻你时,就很确定你是女人了,这颗心为了你而跳,这绝不是对男人的反应。”

他当然没说实话,确定了这一点,他是做过多次实验的,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真喜欢男人,他曾让人偷偷带进宫一个长相极标致的男人,为了迎合自己的趣味儿,还特地找了个和傅遥长得有六七分相像的。在寝宫里,他让那人脱掉衣服,在他面前转悠,可惜在看到那人光溜溜裸体,他就莫名有些反胃,那人听命过来亲他,在他凑过来的一瞬间,他就吐了。

但和傅遥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与她在一起不仅心跳加速,还很想亲吻她,想得到更多…也因为此,他知晓了她是女人的身份,刘福成为这事,背地里不知笑了他多少回,说他聪明一世,对男女之事却糊里糊涂的。

傅遥早知道这事瞒不住的,已经和他那么亲近了,被发现是早晚的事。只是让她想不到的,他会这么后知后觉,而其中又能这么多波折。男女情爱能让一个人变傻,这话是一点不错的。

他拽着她的手太紧,让她的心微微颤个不停,低声道:“公子,咱们先回去吧,有件事想跟你说。”

赟启笑道:“既然出来了,咱们是要泡个温泉再回去的,不然等天黑了就不好完了。”

“这事很急。”而且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

“等回来再说就是,咱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呢。”手指轻轻在她手心一划,语调暧/昧。

傅遥暗叹,一夜?这是打算晚上要和她同床共枕的节奏吗?

这时候吴起赶着马车从后面追来,傅遥被他拽着上了车,去赟启所说的那个什么温泉。

那地方只是听人说过,赟启也没去过,不过他曾叫吴起去看了看,据说环境果然好得很。

他们进了山,沿着山道走到一片平整之地,转过山坳,原来还寒冷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变得暖和起来。道边长着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紫色的花苞,甚是娇俏可人。可能因为下过雪的原因,所有的花,似乎都沾湿了,彼此可以分得利落。此时已是傍晚,火红的夕阳余光与紫色的花丛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很奇妙的美景。

第十五章 意乱情迷漏了陷

再往前走就是温泉了,雾气氤氲,热气腾腾的水面,离很远便能感受到它的存在。那汤泉的泉水沸且清澈,水流踪峥,微波细浪随风轻动,泛起淡淡粼光。

没想到山里还有这等好去处,这里处处曲径通幽,时时俊鸟清啼,倒是养性怡情的绝佳之地。山中围着池边长着许多野生草药,天长日久那些草药的种子花掉进水里,早已形成了天然的药浴。

站在温泉池边,傅遥深吸了口气,这就是纯天然的温泉味道,果然比他别馆那个温泉池强很多。

赟启笑着看她陶醉的样子,低声问:“怎么?喜欢这里吗?”

傅遥点点头,她一直喜欢泡温泉的,在别馆的时候没泡够就被他撞破了,倒没想到他安排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给她。

在池边望了一会儿,赟启开始解衣服,把棉袍扔在池边,只剩下一身雪白里衣,然后踩着水进到水里。

天然的温泉,没有丝毫人工的参杂,其咸味中夹杂点硫磺的气味,纯天然的清澈,坐在里面把一整天疲惫的大脑都往温泉里泡,顿觉神清气爽,全身如情人的香吻一样细腻。

他满足的赞叹一声,转头对傅遥一笑,“还不快下来。”

傅遥有些犹豫,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她真的做不到。虽然同样的事他也做过,但白天和晚上的效果可不一样。

“公子在这儿泡,我看着就是。”

赟启扬了扬唇,“吴起在外面守着呢,这里就咱们两人,你怕什么?”

就因为只有他们两个,她才担心,已经下定决心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了,两人若再有了什么,她哪还能安心离开?

向后缩了缩身子,引起了赟启的强烈不满,他一脸坏坏的笑,“你要我上去帮你吗?”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在自称“我”,一句也没提过“朕”这个字眼,这会儿又像个浪荡公子似地,倒一点没有个皇帝样子。他此时的形象,若是不说,别人也猜不到他会是至高无上的君主。

傅遥不由抿嘴笑起来,她蹲在池边,以一种俯瞰一切的姿势瞅着他,“公子是在强求吗?”

“有何不可。”他挑挑眉,双臂抱在胸前,“我倒是不介意上岸亲手把你扒光的。”

傅遥脸一红,她也知道他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还真怕他突然爬上来把自己拉下去,忙道:“我下去就是。”

她脱了外面的棉袍,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然后裹着厚厚的衣服下了水。水面只及她的腰部,水底都是不规则的石头,踩在上面很有些硌脚。她坐于池中,水如温暖的太阳,仿若带人走向舒适的天界。忍不住满足的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尽情享受天然带来的那种舒服亲切之感。

赟启看着她舒服享受的模样不由笑起来,“你觉得这地方可还好吗?”

“还好。”

“既然不错,那我把你带来这里,你有什么奖赏?”

他的笑容太过暧/昧,让傅遥很觉心中微微一颤,眼看着他一步步向她走来,吓得她仓惶向后退去,他进一步,她退一步,两人一进一退围着池子饶圈圈,总是保持着那么几米的距离。

赟启见她故意躲他,那一脸戒备的表情让他不由暗叹一声,她现在对他还是排斥的,想要得到她的心,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他盯了她半晌,幽幽地声音道:“你可还记得上次在京郊的皇家别苑吗?”

傅遥的心颤了一下,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妙,她假装纳闷,“那里怎么了?”

赟启抬头望向星空,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依恋,“你相信吗?在那里我遇上了一个清扫温泉池的宫女,就此一见倾心,可是后来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人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傅遥假装听不懂,“天下女人多得是,找不到便找不到了,何必那么执着?”

赟启看着她,似是无意识地掀了掀眼皮,又似是别有所指道:“不执着不行啊,后来我派人找了,虽没找到人,却知道了当天晚上你也去过温泉池。你说,那一夜你去温泉池做什么?”

傅遥身子立刻颤了起来,怕是从那时候,他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吧?知道了她是女人已经够糟了,若再知道自己曾经戏弄过他,还几次三番的暴打过他的头,也不知会不会气愤的要杀人了吧。

赟启仿若未看见她变颜变色的脸,悠悠地问:“你猜…那个假扮宫女的人会是谁?”

她有些慌乱,“这…我怎么知道。”

“你当真不知?”他一脸惊愕,那表情让人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你去过温泉,怎么会不知?”

傅遥咬紧牙,“我就是不知道。”

“你那会儿没看见一个宫女,也没看见朕吗?”

“没有,没有。”她匆忙摇着头,却忽觉身边一暖,他不知何时已经趁她慌张凌乱时,欺近了。

傅遥吓得差点咬住自己舌头,“皇…公子,你这要干什么?”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赟启一脸得逞的笑,刚才他故意引开她的注意力,就是为了让她惊慌失措失去戒心,以此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同时这件事也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以前只是怀疑,而现在终于证实了为什么他百寻不到那个宫女,却原来是红妆变武装,是她隐藏的太深了。

那几日自己天天惦念着她,如百爪挠心一般,越是找不到,越想要,一想到那时的情景,就觉心里一阵怄恼,真真恨死这折磨人小丫头。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可恶。”他低喃着,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停留在她的唇间。

她的唇很漂亮,淡淡的颜色,让人想到“适合接吻”这句话。以前就觉得她很漂亮,但从没想过她是女人,而一旦证实了,却让他欲罢不能。他想她想的心都疼了…

微微抬起她的脸,低低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欺君是什么罪,你可知吗?”

傅遥惊愕不已,微微张起嘴巴,他逮到机会立刻就势攻击,漂亮的薄唇轻轻吮吻过她的唇。

他的吻出奇的轻柔,出于本能性防走*的反应,起初傅遥的两只手是紧紧揪着里衣,可是,在他的吻渐渐深入的同时,她的手也渐渐松了下去,落在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地方。

她居然在摸他的腰,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意识到这个错误,红晕从脸上直染到脖子上。真是羞死了…

看着她羞怯的模样,赟启笑了,笑容艳丽,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他吻着她的唇,柔声道:“好乖…”说着抓起她的手臂紧紧缠上他的腰,两个胸膛紧紧贴着,男女的曲线交织在一起,两个白色的身躯,在雾气氤氲温泉池描绘出一副极迤逦的画面。

这个吻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傅遥像是中了他的蛊,在他缠绵致死的深吻里迷失了视觉、听觉、触觉等一切感觉,只知道跟着他的节奏他的步伐…

他的手也同时深入,去抚摸她的腰肢,她小小的胸。此时,她只有很空蒙的意识和很渺茫的感觉,但这感觉却让她很喜欢,总觉得那像某种长满了触角的生物在用它的触角抚摸着她。

她摸索着他身上的每块肌理,骨节,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是紧密的美好,她的心跳伴着他的,她的身体染上了他的味道,心间荡漾着,每一个动作,每一丝亲密,都让她紧张却甜蜜,害羞得不知怎么是好。

这种感觉与前两次两人欢爱之时都不同,那时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而现在却是真心的在享受他的触摸,他的爱抚,享受他带给她的快感。心是喜悦的,是兴奋的,还带着一点点的期待。她知道,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最要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份情爱,最后的后果会是什么。

他亲吻着她的每根手指,密密的种下一片火苗,空气中的媚人的灼热,他的身体的美好的曲线,偎着他的体温。身体里蕴含着一触即发的能量,在这样荒山野岭之处,几乎把持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在用多大的意志克制着,不在这里要了她。因为喜欢,想给她个体面,该有的名分是要有的。两人之间的缘分早就注定,自从十三岁那年,在浴室里的惊鸿一瞥,已经叫他有了深刻的印象,他爱她,所以他不打算放走她,这是一种执念,也是他的执着。

一个人过分专注于某事某物,长时间沦陷于某种情绪,这一情结就会成为有形,将之束缚住。而他,有执念,亦有将之执行的资本。

于是这一天,他终于出手,想要亲手折断了她的翅膀…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缘起缘灭,都在人的一念之间。

夜,娇嗔着。羞涩的撩起蒙蒙雾水。两人也不知缠绵悱恻了多久,天渐渐黑了下来都无知无觉。

第十六章 女人还是臣子

黑夜中山中气温颇冷,又有野兽出没,并不适宜久泡。吴起在外面守着,见两人久久不出来,等得心焦如焚。他很想进去瞧瞧,要是出点什么什么事可担待不起,但皇上吩咐了,不管里面发生什么,都不许他闯进去。

这是圣旨,他自己一步都不敢动,心里也明白他那主子在想什么,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场面,再长了针眼就麻烦了。

可这会子功夫,就算玩两场巫那个啥的雨,也该结束了,难道他们还发明了什么新花样?

心里好奇的直冒泡泡,也不敢往里面看一眼,暗自祈祷这两位祖宗早点尽兴,快从里面出来吧。

温泉里的两人也没他想的那么逍遥,就在他们吻的昏天黑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低沉地对话声。

一个男子道:“你也是的,这里是风爷常来的,山里温泉还有几处,你那一身黑煤也不怕把这里洗脏了?”

“谁说挖矿的就是不是人了,爷能洗的地方,咱们也能洗,这里温泉都是没主的,哪个又贴了名了?”

“小心碰上风爷,他一个小手指就能捏死你。”

那人嗤一声,“风爷?他也得在才行啊。我早打听过了,今天风爷有事走了,他一月也来不了一回,再来还不知什么时候。”

“就你会耍滑头。”

两人说着话声音似乎是越来越远了,赟启却清楚这山里的路都是弯,听着远,片刻之间,怕是人就到了。他只知道这温泉池有一个出口,却不知这山里深处还有一个入口,可以从山腹中直达此地。若是被这两个粗鲁的采矿工瞧见两人,可如何是好?

吴起不在身边,此时再叫他已经来不及了,他匆匆放开傅遥,低声道:“先找地方躲躲吧。”

傅遥也知道两人这般赤身露体的模样实在不宜见人,何况这次出来是极隐秘的,绝不能生事引起别人怀疑。处理两个矿工事小,若露了行踪把皇上陷在危险中那就麻烦了。

匆忙上岸抱了衣服,两人钻进了温泉池旁的一丛灌木中,如两条受惊的小鱼一般。这里气温高,草木生长旺盛,冬日里也枝繁叶茂的,否则还真藏不住人。

傅遥急急地穿着衣服,在荒山野地里被人看见,这比捉奸在床还叫人觉得尴尬。

衣服还没穿好,那两个人就到了。他们都穿着一身黑漆漆的工人服,与在镇上看到的煤炭工人一般无二。

这应该是在山中挖矿的工人,只是他们所说的风爷又是谁?难道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风公子吗?

若是那个风公子在这里私开矿,那事情可真是越发诡异了。贩盐、私造兵器、开矿,这些人还有什么是不做的?而他们牟取暴利,做尽朝廷所不容之事目的是什么,更值得推敲了。

两个工人进到温泉池,脱了个光溜溜就往水里跳,他们身上一层黑泥,游过的地方都有流着黑汤呢。

赟启看得有点反胃,要早知道这样的人也能来泡澡,这温泉池他是绝对不来的。身为一国之君惧怕两个挖矿的小工,真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最要命的是这个吴起,说不叫他进来,还真不进来吗?心里暗恨这小子办事不牢靠,早知这样就把刘福成带来了。

山中风凉,赤着半个身子冻得人直打牙,赟启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披上棉衣,两人互相取暖。

所幸那两个矿工也没泡多一会儿,就听山中脚步声响,又有一人跑进来,人还没到,已经大喊起来,“两个哥哥快走,风爷回来了。”

那两个矿工一吓,慌忙从水里跳出来,两个光光的屁股也没顾上穿衣服就跑了。

他们一走,赟启和傅遥忙穿好衣衫,此地不宜久留,两人都心知肚明,匆匆往出口奔去。

吴起还在外面等着呢,一见他们出来,忙道:“爷,快走,刚才看见一队人上山,让他们发现可麻烦了。”刚才也幸亏他把马车藏好,没被人看见,否则这会儿还不定能不能看见他了。

两人上了车,赶着车向山下奔驰。

傅遥问道:“那些是什么人,你可看清了?”

吴起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车有马,人数不多,但有几个人步履轻盈,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不知为什么,他总觉那些人是来者不善,那腾腾杀气却不知是为谁。

傅遥也在想,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风爷吗?算算时间,从上次见风公子到现在也足够他在这里打几个来回了。这个风爷倒有九成可能是京城遇见的风公子了。

赟启一向对这种事很敏感的,看傅遥表情就觉有异,问道:“那个风爷你认识?”

傅遥摇摇头,“不确定是不是,不过不管是不是,这个镇子都值得一查。”

赟启轻笑,“你倒与朕一般所想,这个镇子确实该查,等回京以后,朕一定派人来查。”

他抿嘴笑着,瞧那模样肯定在打别的主意,傅遥知道他在惦记上了矿山,可矿山再好,也得有命来要啊。此刻她心里担忧不已,若是这镇子真的有问题,那他们在这里就像是关进老虎笼子的小羊,随时有叫人吃了的危险。

“皇上,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我总觉有事发生。”

赟启点点头,他也嗅到一点阴谋的味道,从出了易家的事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好像总有一只手在背后操纵着什么。

“你傍晚的时候说有要事要说,是什么?”

到了这会儿傅遥也不能再瞒了,她道:“我要说的这件事很重要,皇上可做好心理准备了?”

看她一脸严肃的表情,赟启没来由得心也抽紧了,“你说吧。”

一切的事都应该从李玉华说起,从杭州盐案开始,但是李玉华对她有恩,她打心眼里不希望他有事,所以她换了一下,只说三爷,说她在杭州遇上了三爷,知晓了他们的阴谋,然后又在易府里发现三爷和易东风是异性兄弟。

这该是兄弟七人,二爷是易东风,接着四爷、五爷、六爷、七爷,四爷、五爷虽见过,却不知道他们的实际身份,而七爷就是张子墨,至于六爷便是姓风的。他们的手脚伸到盐税、矿山、兵器,还笼络了一帮朝廷官员,具体要做什么目前还有待详查。

赟启听着她的话,表情越来越凝重,自登基以来他的常感诸事都不顺,总觉得有人专与他做对。只是几次派人查探,都寻不出根基,却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傅遥是机缘巧合,才知晓了这么多秘密,若不是她和盘托出,怕是要被人推下王座,他才能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吧。

他脸色阴沉,“你既早已知道,因何不报?”

傅遥长叹,“此事太过诡异,且不知从何说起,怕说了皇上也不信,才不敢明言。”

“为何现在又想说了?”

“我…我怕皇上有危险。”

她低着头,神情有些羞怯,倒难得她这一张厚脸皮,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赟启心中暗叹,她这般娇态,也难为瞒了她那么久都没被人发现身份。伸手搂住她的肩头,低声道:“朕信你的,朕一直都信你的,先皇驾崩时曾嘱托过满朝文武尽不可信,唯一可信者便为傅遥。”

这不仅是因为她对先皇忠心耿耿,也是因为她是满朝官员中唯一个没有家族势力的,她不结党,不营私,还与许多朝廷官员都不大和睦,抛开她是女人不谈,更抛开他对她的私心,只看这些年她的表现,就知道她是个可托付的人。

他握紧她的手,“朕知道此时不该跟你说这样的话,但请求你再帮朕一段时日,你的身份朕不知道,那些话朕也没说过,一切等稳定了朝局再说。”

傅遥微讶,“皇上的意思还要我做官吗?”

“是,只有你留在朕身边,朕才安心。”这是他思量之后的决定,虽然他的后宫缺一个心上人,但朝堂上同样缺一位能臣信臣。

傅遥顿觉心乱如麻,如果他命令她,她未必会接受,但是这般深切的求恳,还她真的能拒绝吗?

她深吸口气,“我可以暂时留在京城,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不许吻我,不许碰我,不许靠近我,不要再像刚才一般情状,不要把我当女人看…否则我定会离开。”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双眼移动那只放在她肩头的手,赟启讪讪的放下来。作为一个朝臣,她这般要求实在不算过分,但是他怕自己做不到,他从内心来说不想把她当臣子,不能抱她,不能吻她,只能看着,他怕他会憋的疯掉。

“能不能商量一下,比如一周可以抱一次,要不然一个月也好。”

他比了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着,这个样子实在半点不像皇帝了,倒像个不知餍足的浪荡公子,傅遥看着甚觉头疼。他什么时候把她的无赖相也学了个八九分了?

伸手把那根晃着的手指压下去,“不行,没有任何条件可谈。”

她的态度这么坚决,赟启只能点头应了,就是一阵而已,只要平定了朝局他就让她真正变成他的女人,谁也夺不走,谁也别想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