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那么耀眼夺目,就好像拥有了天下至宝,让她沉寂的心翻起阵阵波涛,面对这样的他,她真的还能狠心离开吗?

第十七章 一对亡命鸳鸯

就在两个人大谈条件的时候,山上一处“聚义堂”的地方,正举旗呐喊,吵闹的成了一锅粥。

风爷上了山,立刻召集手下,聚义堂里聚着一众二十来个高手,弄得好像是个劫富济贫的山寨。

这里是岐山的山顶,若不是亲眼见过,谁也不会相信在这样的深山之处会建着这样一座宽大的厅堂。

风爷落了座,一个黑衣男子抱了抱拳,问道:“爷,您刚走,怎么又回来了?”

风爷轻哼一声,摇了摇手中折扇,“收到三爷的飞鸽传书,狗皇帝出现在镇子上。”

他挥了挥手,“风雨,你来说。”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男子站出来,低声道:“三爷一路偷偷跟着皇上狩猎,就在昨天忽然得悉皇上离开猎场,经过一天的追查,看见有进山的车马印,猜测皇上很可能到了此地,更有可能就住在镇子上。”

有人惊叫,“这怎么可能?此地这么隐蔽,怎么会被发现的?”

风雨道:“或者是狗皇帝偶尔发现,也或者是咱们消息走漏,总之不管在不在,都要搜查一遍,三爷吩咐,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风爷站起来,“风雨说得是,此地若暴露了,对咱们主子是很大的损失,杭州的生意没了,又丢了兵器场,主子已经很恼怒了,若再失了矿山,谁也担不起这个罪名。”

风雨眼皮莫名的跳了一下,“爷的意思是?”

“杀无赦。”

“这…主子没下令,咱们怎能随意行事?”

“杀了皇帝,一切便一了百了,若是朝廷乱起来,也有可乘之机。就算大哥问究起来,也会称赞咱们的。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风爷英勇,风爷威武,风爷洪福齐天。”

聚义堂里喊声阵阵,让风雨不由皱起眉头。他们爷把这里交给六爷管,可怎么弄成个土匪窝了?这六爷也是世家出身,平日里也是斯文有礼的,怎么骨子里这么古怪?

看来婴宁小姐的话一点没错,主人找的这几个兄弟全是怪人。

聚义堂里喊杀声不断,还有几个矿工手里举着黑色旌旗,在摇旗呐喊,也不知那旗子是什么时候做的。

风爷看得满意之极,他英武的挥了挥手,“你们这一队去把镇子抄一遍,只要人待过,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说着又对风雨道:“风使者就留在这儿,您是三爷身边的人,就在这儿坐镇吧。”

“是,旦听风爷吩咐。”后面早为他准备好了房间,只是他并没心情留下,转身出了门抄小路下山去了。

人都被分派出去了,空空的厅堂就只剩风爷一人,不是他不想跟去,只是有一件事颇犹豫不觉,三爷在信中特别嘱咐,一定要留傅遥一条命。

三哥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活菩萨,也开始保什么人了?这事若被大哥知道,定不会饶了他。大哥的手段他最清楚,真要犯错,他绝不会顾及兄弟情面的。

轻哼一声,把手中字条揉碎了甩在一边,不管是谁,只要他的地盘上都绝不会手下留情。皇上也罢,傅遥也罢,都不能叫他们活着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傅遥三人的马车已经进了镇子,赟启吩咐吴起快马加鞭赶回院子,几人也没耽搁,收拾了东西就赶紧离开。

说是收拾东西,只是换两件衣服,为了躲避两个矿工,两人身上沾了不少枯叶浮土,衣服也沾湿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若不把衣服换下来,肯定风寒病要加重的。傅遥本来想直接离开的,可赟启听她打了几个喷嚏,就毅然决然的决定回院子了。

他们迅速换了衣服,正要出门,忽然听到院外一阵吵杂声,似有许多人在挨家挨户找着什么。傅遥暗道不好,对吴起道:“从后门出去,你去赶车。”

吴起从墙头跃出去,她和赟启则往后门。

吴起还算机灵,知道要绕道而行,等了一会儿就见他甩着马鞭疾驰过来。

两人上了车,赟启问吴起前面到底怎么了。

吴起道:“爷,真的是出大事了,到处有人在找您,虽没言明,但从描述的形貌特征来看,正是爷和傅爷无疑。”

赟启点点头,叫他专心赶车,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他本以为只是一个藏在深山的小镇和几座私开矿山,而现在是打算弑君了吗?后面有谁指使,他定会查出来,不管对手是谁,他都会叫对方知道,他李赟启也不是个好惹的。

傅遥心情紧张,也不敢掀起车帘偷看,但听声音,应该情势很危急,也不知有多少人,似乎所有人都在找他们,有轿子、马车经过也会被强制停下来。

为了不让人看出异状,马车不敢走的太快,吴起的帽子也压得很低。可即便如此,刚出了街口,就听到有人大叫道:“那儿有一辆马车,拉住它,拦住它。”

听到喊声,街上许多人都在后退,家家户户闭门上锁,隐约都能听到锁门的“咔吧”声。

这个镇子应该都被人控制了,这里原本就是人家的地盘,而他们只不过是闯进别人水域的三条小鱼,而能不能活命,全要看那匹马跑得够不够快了。

吴起拼命的赶车,鞭子扬起来重重落下,马都抽出血来了。但是他赶车的技术实在一般,那马只是尥蹶子,却跑得并不快,好几次马车都差点掀翻了。

眼见着那些人从后面追了过来,傅遥也是心急,干脆一把把吴起拽了进来,抢过他的马鞭,勒紧缰绳,那马霎时被控制中,然后瞬间爆发,犹如箭一般射出去。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把马车赶的这么好,或者人在危急之下会发挥身体里的潜能,那匹马也很听她的。或者这该是匹公马,被她美丽的外表所迷,玩命奔跑。

马车蹿出了镇子,把那些人甩在后面,可只过了一刻便听到一阵强有力的马蹄声响,约是杀手们骑马追了过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急促的声音听得人心发慌。他们的马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人家的单人单骑,这样下去早晚会被追上的。

傅遥突然一勒马缰,对后面的赟启道:“皇上,你先下车,我赶着车引开他们。”

赟启动作迅速的抢过她的鞭子交到吴起手中,随后拉着她跳下来。

傅遥挣扎,“有吴起保护你更好。”

他没说话,只把手交到她手上,那意思很明显,他把性命交给她了,但对于她来说,这个担子真的太重了,她当不起,也未必能护他周全。

闪神的时候吴起已经赶着马车走了,他对主子太过了解,他那么喜欢傅大人,是绝不会叫她犯险的。那么倒霉的只能是他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赟启迅速拉着她跳下道边,两人贴在崖坡上,这条山路是通往镇子的唯一通道,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而此刻,由土筑成的崖坡是最好的躲避之处。

两人扒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真的很担心那石头脱落,两人稍有不慎就会跌的粉身碎骨。

赟启长这么大第一次玩这种惊险的,倒觉得颇为有趣,居然还能对她笑,低低地声音道:“你看咱们像不像一对亡命鸳鸯?”

亡命她承认,至于鸳鸯,她只能“哼哼”了。此刻她半点轻松不起来,她本不想冒这个险的,但这里实在无处可躲,说不得只能赌赌自己的运气。

马来得快,去得也快,感觉该是二十几匹马,转眼间从头顶飞驰过去,溅起无数飞尘,轰轰的声音震得双耳发麻。所幸他们没想到两个不会武功的人敢如此犯险,总算逃过一劫。

感觉马蹄声远去,傅遥微微松了口气,现在他们的面临的问题不是逃命,而是要如何上去了。

她看了赟启一眼,“你有什么主意?”

赟启耸耸肩,“没有。”

他们显然都高估了自己,手臂没那么大的力道,下来了却上不去了。

赟启费了很大劲儿让自己身体撑住,可只能撑不住片刻,那块石头受不住两人的重量,似乎很有些松动的迹象。

他转过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就好像在看一只可怜的小虫子。

“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你要死了。”

“你呢?”

他叹口气,“我也要死了,和你一起,这下真的是没命鸳鸯了。”

傅遥以为他在开玩笑,还没等开口询问,他们的身子已经向下滑去,她真的是和他一起,因为在向下的一瞬间,他突然拽住她,然后两人一起滚下去。傅遥暗叹,这真的是他的风格,要死也要拽着她一起。所幸这是一个土坡,并没想象中那么陡峭,也似乎没那么深,滚了大约几十圈就到底了。

傅遥身体重重撞一棵树上,底下是一片林子,树木都不大,不过碗口粗细,不过饶是如此,也撞的她胸口疼得厉害。

赟启比她的运气更糟,他撞到了腿,隐约听到了“咔吧”声,也不知是不是骨折了。

第十八章 狼群来袭

傅遥张了半天嘴才把气喘匀实了,她恨声道:“你想自杀也不需要用这种办法。”

“放心,这比爬上去靠谱多了,至少你没死,我没死。”赟启咳嗽几声,一路滚下来,灰尘进了肺里,让他很觉难受。

他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不上去的,山道只有一条,又没有藏身的地方,等那些人醒悟过来找错人了,再返回来肯定把他们逮个正着的。

刚才他借着那些人火把的亮光扫过一眼,发现山坡并不如想象的高,如果运气好可能毫发无伤,但显然他们的运气也不怎么好就是了。

身体疼痛难耐,一时半会儿也动弹不得,可显然这个地方是不能久留的,马车无论如何都跑不过快马,等他们追上吴起没找到他们,返回来不过是盏茶的事。

胳膊肘捅了捅赟启,“皇上还能动吗?”

见他摇头,傅遥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心口如撕裂般的疼,她也不敢用手,只扶着他赶紧站起来。

赟启的脚似乎有些轻微骨折,稍稍一动就火辣辣的疼,但现在也没空查看伤口,只能先躲进林子,寻个安全的之处再说。

两人相互搀扶着一点点往前走,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进到林子深处,这片林子极为庞大,树木茂盛,树与树之间缝隙极小,再加上天黑,根本分不清方向。两人只能摸着树一点点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了。

这里应该是山中的某一处地方,夜晚的树林太过于安静,原本存在的风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了,乌云将月亮遮住,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就好像此时的他们一样,颓然的在原地转圈圈,仿佛要转死在里面。

夜空中,一丝光射穿了树上密布的枯枝败叶,两人实在走累了,寻了棵大树,静静地坐在了树下,放眼向东望去,茫茫的天际弥漫着一层轻飘飘的雾气,隐隐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傅遥吸吸鼻子,“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谁知道。”赟启苦笑一声,山里气候无常,鬼才知道什么时候有雨没雨呢。不过他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迷路了,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只能在这儿坐等天亮。

就在这时,忽然林中传出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被什么动物叼住了翅膀,在做生命最后的挣扎。那声音似乎离得很近,又似乎离得很远,隐隐还能听到野兽的嘶鸣,还有清清楚楚咀嚼骨头的声音。

傅遥只觉心里颤颤的,紧紧抓住赟启的衣服,赟启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在加快,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它吃得不是你。”

这安慰人的方式还真特别,傅遥第一次发现他是这么有幽默感的,只是用得太不是时候了。

她低声问:“那是什么东西?”

他挑眉,“我可不知道,你若走得动,倒可以过去看看。”

傅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她一向是胆大的,可是此刻在这样的地方也不禁吓得浑身发颤。

赟启也没比她好多少,他的心脏跳动速度一点不比她慢,显然也在极力克制自己吧。

真他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待了片刻,那声音似乎停止了,林子里又恢复了那片死寂。

傅遥头靠在他身上,紧紧的抱住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心跳声逐渐平和了。

赟启吁了口气,“希望不会遇上什么东西。”

“你指的是什么?”

“什么都算。”大半夜里出现的,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好的。尤其是某种不知形态的,会在天上飞动的玩意。但打死他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怕鬼的…

傅遥抬起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他发白的脸,突然道:“你说,这山里有没有野兽?”

“有吧?”赟启深深吸气,“不然刚才那玩意,也不会吃得那么香甜了。”那到底是什么呢?山里老妖?吃人恶魔?

傅遥显然没他那么好的想象力,她很务实地问:“会是狼吗?”

赟启忙捂住她的嘴,她乌鸦嘴的功力一向是很高的,可别真把狼给招了来?可惜他捂晚了,傅遥话音刚落,就听到树林的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狼嚎。

夜晚,在空旷的山野,安谧的森林,只要有一只狼嚎叫一声,其余的也要引颈长嚎,声震四野,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傅遥站起来,似乎瞧见树林外有像萤火虫般的绿光闪烁,这是狼的眼睛在闪着凶恶的光芒。她吓得腿一软,整个人砸在赟启身上,赟启疼得好险晕过去,却咬着牙不敢叫出声来。他怕自己一喊,就会把那些狼群给招了来。

两人抱在一起,抖如筛糠。

赟启颤声问:“你怕吗?”

“怕啊。”

“你怕吗?”

“我也怕啊。”

赟启嘘口气,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皇帝也是人,狼也绝不会因为他是皇帝就不吃他的。

傅遥更觉害怕,她曾想过无数次自己的死法,但从有一个是被狼给吃了的。也不知自己变成了一堆骨头,杜平月他们还能不能认出她?

两人同时抖,越抖越厉害,似乎觉得只有发抖,才能缓解心中的惧意。

可很多时候,不会因为你害怕危险就不存在,两人身上散发的“食物”的味道,对饥饿的狼群还说,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狼一号看看狼二号,“那边有两块肉,咱得着啊?”

“得着吧。”

“好些天没吃肉了。”

“我也是啊。”

随着大狼的一声鸣叫,几只体积略小的狼向这边缓缓侵来,它们谨小慎微的,并不直扑,一点点试探的迈动爪子。

在茂盛的树林中不适合横冲直撞,而绕过无数棵树木的缝隙也是需要花时间的。

赟启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看见几双闪着绿光的东西越来越近,他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忙拉住傅遥,“你会爬树吗?”

“这个,还算会吧。”

“那就看咱们谁爬得快吧。”他抱上一个树杈,给了她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

傅遥苦笑一声,这个时候还真得要看谁的运气比较好了。两人都不会轻功,身手都一般,此刻谁也顾不上谁,所幸他们身边就是一棵大树,庞大的躯干延伸出去,足以承受几十个像他们一样的重量。

两人几乎同时开始往树上爬去,危险永远能刺激人的潜能的,下面几双绿眼盯着,几张血盆大口等着,傅遥不大会爬树,却也能利索的登到上面,一边爬一边调侃,“你若被狼咬了,疼一定叫出来啊。”

赟启磨磨牙,这丫头是盼着他死吗?脚底下钻心的疼,每爬一步都能叫他出一身的大汗,他的脚骨本来就有断裂的迹象,再这么一用力,他都能听到“咔吧”“咔吧”的声响了,那是骨头一点点断裂。

可这么会儿竟也顾不了疼了,被她一刺激,油然生出一股怒气,腿脚似乎也变得利索了,几个迈蹬爬到了树上。而在最后的一瞬,脚上忽然一痛,似被底下的狼群咬掉了什么。

听到他的惊叫声,傅遥忙问,“怎么了?脚被咬断了吗?”

“不是脚,是鞋,鞋没了。”赟启抹了一把汗,脚太疼了,冒了几身的冷汗,这会儿看着空空如也的脚,也不知从哪儿升起一股悲愤之情,他堂堂一国之君,何时落到这么田地了?居然被几只狼,逼到这等狼狈境地。

傅遥看他抖着的脚趾,忽然很觉好笑,若是被别人看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知要笑掉多少颗牙了。

她的笑容最多持续了半秒,就被下面几只长大的嘴给吓得僵在脸上。

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十二只狼,虽然看不太清楚,但那绿森森的十二双眼睛却很好的描述了它们的数量。

她抱着树干,身子抖成一团,颤巍巍的声音道:“你说,狼会上树吗?”

“应该不会吧。”赟启虽这么说,心里却不大确定,他看过的狼都是在猎场,被万千人用箭对着的,而当自己单独对着它们时,他很觉大脑不够用了。

两人紧紧盯着那些狼,它们没有要上来的意思,但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它们围着树打了一会儿转转,爪子向上扒着,尝试跳上来。它们的纵跃很给力,每一跳似乎都将将要咬上来。

傅遥双手紧紧抱着树干,忽然很怕它们会咬上她的屁股。

狼们跳了一会儿,终没够上两块鲜肉,它们似乎跳累了,卧在地上,或懒散,或无精打采,还有的闭上眼睛,居然睡起觉来。

傅遥忽想起杜平月跟她说过,他说狼性狡猾,常常用外相迷惑猎物,看似毫不关心,事实上却只是在等待时机。若是他们觉得可以趁机逃出去,恐怕脚刚沾地,就成了它们口中的血食吧。

这会儿赟启脚受了伤,她的前胸也火辣辣的疼,两人想趁机逃出根本不可能,也只能在这树上等着它们什么时候厌了、腻了、烦了,突然不饿了,想走了。

第十九章 皇上的心酸

赟启看着那几只狼,突然叹口气,“若是杜平月在这儿,想必你也不会如此忧心了,说到底是朕无能啊。”

以杜平月的功夫对付几只狼确实没问题,可他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她莫名的看着他,让赟启很觉自己没意思,这时候自己的命都顾不过来,却还在这儿吃这莫名的干醋。不过他就是看不惯杜平月,一天到晚老黏在她身边,一副准备把她霸占到手的模样,真是讨厌。

下面有狼守着,他们也下不去,傅遥尝试着向他这边爬,看他一边咬牙,一边疼得冒冷汗的样子,她的心也莫名疼起来。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也难为他了,脚骨断了也能忍到现在。

低头看他的脚,那里已经肿得老高了,脚底隐隐渗出血来,很可能是刚才爬树的时候被划伤的。

“你还能忍吗?”

“还行吧。”赟启苦苦一笑,不能忍又怎么样,在这样的荒野之地,有刺客,有野兽,他们能保住命已经算不易了。

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着,双腿翘在树杈上,低低地略带点幽怨地声音道:“你知道吗?其实我的脚骨曾断过一次的。”

没等她问,他已经絮絮地说起来,反正今夜是无法睡觉了,傅遥也找了个不会掉下去的地方,一边抱着树颤抖着,一边听他讲那悠远的故事。

赟启很少和别人讲心事的,即便是对自己也很少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不出来,对于他的经历,别人只知道他不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也不是皇后嫡出,却最终登上了皇位,而其间发生过什么,别人却无从而知。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朕从出生到八岁之前,见过父皇的次数不过两三次,父皇国事繁忙,平日里又不常入后宫,八岁之前我几乎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可就在我八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我的一生。那是我八岁的生日,那一天,嬷嬷说要带我去见母妃,我很高兴,一早就换上件新衣服,想着她会喜欢我,怜爱我。她是陈妃,是皇上得宠的妃子之一,因为无嗣,父皇把我交托给她抚养。她真的很美,就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他的眼神悠远,透过夜空似乎回到了那个艳阳高照的上午,春日温暖的天气里,一个男孩兴奋的跑向自己喜欢的人,他是真的想把她当成亲人的,没有母亲的日子很痛苦,很寂寞,他渴望被人怜爱,渴望得到母爱。可是就在冲到她身边一霎那,她突然挥起那云一般雪白的长袖,把他推到一边。

那是在高台之上,几十阶台阶,他是一口气冲上去,同时也在一瞬间滚了下来。他该是很幸运的,没有撞坏头,只是撞断了脚骨。

那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皇上耳中,他再不受宠,也是皇子,先皇很是震怒,废了陈妃的废位,把他交给齐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不过也因为此,他成功的引起了先皇的注意,自此之后走入了父皇的眼中,成了他眼中稳重、深沉,可托付天下的可造之才。

傅遥这才知道,原来他的脚骨是这么伤的,怪不得他滚下山的时候那么容易就断了,原来是旧伤复发啊。

他的痛,痛在身上,也痛在心里。她也是无父无母之人,一个人挣扎着活到现在的,自然能了解他的痛苦,而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人,心里阴暗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