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下床磕头,严妈忙拦住,一摸被子里并无汤婆子,吩咐守门的婆子去灌一个,又去隔厢里看看杏儿也没事了,已经洗净脸上了药睡下,这才放心了。

“公子和云姑娘已经答应不再提这件事,姑娘千万不可记恨,你的身子已经给了公子,生死都是他的人了,可要事事为他着想。”

仙儿闻言暗恨,本还真心感谢严妈说情又好心来看她,原来是告诫自己的,面上却仍然急切而诚恳地说:“妈妈多虑了,仙儿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定不会妨着他,若水妹妹和我一同服侍公子,感情亲厚,又亏得她讲情才没罚了我半年的月钱,仙儿哪能不知好歹去记恨妹妹?妈妈放心吧,就是老夫人问起,仙儿也会替他们遮掩的!”

见她乖巧懂事,严妈连连点头,刚好守门的婆子拿来了热热的汤婆子,严妈接过塞进她被窝里放好,叮咛几句,准备告辞又说:“这会厨房应该还有人,我派人去熬一碗姜汤端来你趁热喝下,可别着凉了!”

仙儿心里一暖点点头,恨意也淡了几分,娘走后,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那怕严妈只是为了替奉直和若水瞒着今日的事才关心她的。

第二卷 庭院深 五十七、枝儿(一)

从老太太院里回来,于夫人忧心忡忡,无法安睡,索性叫来青姨娘一起商议该怎么办。

“原本我想着奉直和云氏也不容易,特别是那云氏一个千金小姐落到这种地步,让人堪恨也堪怜,再加上这段时间奉直对我心生间隙,想着趁嫡妻没进门,让他们好好处一段时间,也好弥补母子感情,却忘了云氏的孕期反应!”

青姨娘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暂时别让让云氏搬走了,就让她先留在那院,吩咐她没事不要出去,只由贴身丫头服侍,想必也不会被人查觉什么?”

于夫人摇摇头:“奉直一直在府里招人妒恨,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收买了他的奴才打探消息,想着办法整他,要不为这,云氏的身孕也不至于让人这样紧张!何况现在还有一仙儿!”

提起仙儿,青姨娘沉默了,这可是若水正经的对头,若说嫡妻看不上同一个通房争宠倒有可能,这两人地位可是相当,偏偏直心里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她哪能不忌恨若水?

于人担忧地:“虽然不希望奉直专宠一人,仙儿也太有心机了,短短两天就得了奉直的恩宠,奉直这孩子我们知道,不是个滥情放浪之人,可见这仙儿有多厉害,再过些时日她怎能不发现云氏有孕?很可能为了争宠不择手段,巴不得张扬出去让我们撵了云氏!这种人留在屋里,将来还会对主母不利,终会弄得奉直家宅不宁!”

青姨娘想到若水的单纯良,叹了一口气:“也许仙儿只是想争宠罢了,并无坏心眼,总是老太太赏的,多少要留点情面,再说既是个有心机的,又怎会不知轻重去对主母耍心眼子?更不会忤着奉直的意思去害云氏!”

于夫人冷笑一声:“你不知道,除了向你这样心善的,这种出身下贱的人,大多不得势时拼命做贱,略略得势就猖狂的不得了,本就有老太太撑腰,再稍得些奉直的宠,还不知狂成什么样子?”

想想又说:“算了,不提她,弄死她还不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你抽空交待严妈防着她点,别被一介家生子弄得奉直后院不宁地。”

青姨迟疑了一下说:“那云氏虽然娇贵些,我看倒是个单纯善良的,不知会不会被那仙儿哄”

于夫人淡地说:“她是个什么样地人我还能看不出来。其实倒是个没心机地。只是这种女子不太适合生活在大家族里。而且出身不好。又做下这等没脸地事。弄得我们一个月来就没有安宁过。以后会惹出什么麻烦还说不来。还是尽快想办法让她去别处住吧。免得反应得厉害被人猜出什么。派人传于管家来。我有事找他!”

于管很快过来。行了礼坐下。于夫人喝退侍从。只留下青姨娘陪着。

“明个一早你就带人在府里找一个环境清静。偏僻无人地院子。报青姨娘看过。再使人细心打扫收拾妥当。缺什么赶紧添置齐全。都要好地。然后再来回我。”

于管家忙点头答应正待退下。犹豫一下又转身跪下。擦擦汗。把心一横:“请夫人莫怪罪。不是老奴背后嚼人舌根。实在是有地奴才太不象话。

昨个是二公子把云姑娘和仙姑娘收房地好日子。可是段嬷嬷把云姑娘带到老夫人院里签卖身契地时候。云姑娘竟穿着大红地衣服。最后云姑娘被老太太斥责换了衣服。这不是让二公子难看吗?虽说云姑娘年轻不懂事。可段嬷嬷是府里地老人了。她明知不妥却不提点。不是以奴欺主是什么?”

于夫人面色一冷。把茶杯重重地顿在桌子上:“有这种事?”

主子再怎么不好,也不能被奴才欺凌,若水虽也签卖身契,但是做了奉直的屋里人,身份可就不一般了。

“是的,老奴亲眼所见。云姑娘总算是二公子的屋里人了,她有什么错处,老夫人、夫人和公子是打是骂也是应该地,可总不该被一个奴才如此欺负,这不是让二公子脸上难看吗?老奴本不想说,可是思前想后,不敢对夫人有所隐瞒,这会子来秉夫人定夺!”

青姨娘懊悔地说:“我前个病体沉重,一时没操心,竟出了这种差错,本想着云氏走时会和我告别一声,可是她直接就走了,看来是段嬷嬷存心让她出丑拦着不让见我!这种奴才可不敢留了!管家说得对,夫人打得骂得罚得,却再怎么能被奴才欺负!这种人留下必然生出事端,幸亏云氏省事没乱说,如果二公子知道了这件事,不是要和我们生分吗?”

于夫人略一思索,心下顿时有了主意,却不流露:“于管家是个细心尽职的人,这件事我知道了,暂时不要外传,她总是老人手了,突然辞了也不好,找个合适地机会吧!”

青姨娘看着她远去,忍不住问:“夫人真的打算尽快给让云姑娘去另院居住?奉直能答应吗?”

于夫人说:“奉直不答应又能怎样?云氏的身孕眼看瞒不住的!”

想了想又说:“他的亲事该着手了,最多两三个月就要娶亲,这会撵云氏去别处住着也好,别影响了夫妻俩的关系,对奉直可不好!再说早搬过去也好早点解决。”

青姨娘手里一哆索,茶盅差点掉了,于夫人把她地表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说:“本想让他们好好处一段时间吧,免得被奉直记恨,可事情等不得。奉贞最近怎么样了?明天你先替我去看看,等我抽空再去看她。”

见又提起奉贞,青姨娘神色一变,连忙回话:“谢夫人疼爱奉贞,夫人的安排,青儿无有不从!”

于夫人笑笑:“奉贞我当做亲生呢,巴不得她有个好终身。不过得给云氏找个可靠地人服侍,她那个丫头年纪小不醒事,一个人也顾不过来,我看你身边的枝儿是个伶俐人,相貌白净俊俏,年纪也快二十了吧?她好象对大公子存了心思,就让她去服侍云氏一段时间,事情过后就由我作主把她赏大公子了房,总算服侍你一场,也不误了她地终身,再说大公子身边没有一个妾室和通房的,让外人笑话我们做长辈地,也显得刘氏不贤惠。”

见上枝儿,娘更心惊,明白夫人是存心拖她下水,强稳住心神:“青儿一切都是夫人给的,何况一个丫头,就凭夫人做主吧。只是大公子立志不纳妾的,怕他推拒,反倒让枝儿面上无光。”

“这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受!”

正说着,在门等候地枝儿脸色绯红、面带羞意地来报:“秉夫人,大公子求见!”

见她神色异常,青姨娘白于夫人所说非假了,又暗自奇怪奉纯为什么突然来访,平时于文远可是禁止他来正房的,也巧,正说着他就来了。

奉纯;临风一般走了进来倒头就拜,枝儿竟也不退下,含羞站在一。

行了礼抬,热切地看着她“孩儿礼数荒废,久不来给母亲请安,请母亲恕罪!”

看到于夫人心下唏嘘,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大公子多礼了,我如何会怪罪你,枝儿给公子看坐吧。”

枝儿端过凳子,抽出手绢擦了擦,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羞得不敢看他,又颤抖着递过茶杯,青姨娘这才相信夫人所说非假。

“大公子今个怎么有空来这里?”

见她言语生份,奉纯面色黯然,很快又热切地说:“母亲养育之恩奉纯没齿难忘,日夜思量,还请母亲就叫奉纯吧!孩儿前个去庄子巡查,有佃户挖到好大的一个何首乌,很稀罕,花钱不一定能买到,孩子想想还是母亲最用得上,因此送过来,请母亲笑纳!”

说完拍拍手,一个小厮捧着一只锦盒进来,于夫人心下一暖,示意枝儿接过去先搁着。

“奉纯真是个有心的孩子,难得有好东西还记得我。你这么有孝心,今个我也就尽尽做母亲的心意。你也是一个公子哥儿,堂堂侯府的长子,身边连一个侍侯的人也没有怎成,知道地你专情,不知道的说你媳妇不容,恐怕还有背后指责我们这些做长辈地不操心,你看看昨个老太太赏了奉直两通房,本想也一并赏你的,免得被人说偏心,可又怕你不肯要,弄得人家女孩子没脸。”

见她肯叫自己的名字,奉纯心头一热,听说通房丫头又一惊,忙说:“奉纯无能,妾室众多恐怕引起麻烦,孩儿不胜其烦,再说信儿慧儿也渐大了……”

于夫人面露不乐:“你这孩子,三番五次拒绝老夫人的好意,如果纳个不懂规矩的妾室,倒是可能会引起麻烦,可如果在府里挑一个温顺可靠地,又有什么问题?孩子大了有什么要紧,你父亲都抱孙子了,前个还不是式纳了那两个丫头?再说你媳妇又要教养孩子又要侍候你,那顾得过来,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岂不亏待了你?”

说着暗暗观察,枝儿先是两眼一亮,又暗了下去。

于夫人心头一喜,接着又说:“再说你堂堂一个侯府长子,只有一子一女,这子嗣也太稀薄了!你媳妇早该替你张罗了,偏你惯着她,到现在没有一个通房姬妾地。我今个就作主,在府里挑一个好的,定不亏了你。可是奉直快成亲了,这会子顾不上,等他媳妇进了门,就办了这件事,先收了房,若温顺懂事,又生了孩子,再升姨娘吧!我不信你媳妇还敢拦着!”

第二卷 庭院深 五十八、枝儿(二)

奉纯思前想后,虽不想纳妾,但更不想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母爱,咬咬牙说:“孩儿谢母亲关心,但凭母亲做主,娘子那里我去说,母亲的赏赐她定不敢推拒。”

“纯儿放心,我定会在府里给你挑个相貌品性好,能帮上你媳妇的,不给你们添乱,她也好抽身好好教养两个孩子!枝儿,你去叫紫绢把国公府昨天送来的南边稀罕果子和小玩意儿给公子装一盒,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听她叫得亲切,又提及孩子,奉纯感激零涕,只要能让她象儿时一般对待,别说赏一个通房,就是再有几个他也接受了。

奉纯心满意足地带着礼物离去了,于夫人把紫绢支出去,叫枝儿一旁侍候着,有一答没一答地和青姨娘说着话。

“青儿,我既答应了奉纯,一定要给他找个可靠的人,还要相貌出众。我看就在几个大丫头里挑一个吧,都是府里家生子,侍候了多年,懂规矩知进退,也都伶俐些。按说这些年紫绢和朱纱最可我的心,应该为她着想。”

于夫人停了停,露声色的看了枝儿一眼,见她面色突变,轻笑一声说:“可是紫绢相貌太平常了些,朱纱虽然俊俏可人,可又不识字,配不上文采出众的大公子,她俩顶多配个能干的小厮罢了,赏了奉纯怕人说我亏待他。青儿帮我留意一下,一定要挑个好的。”

枝儿黯淡下去的眼神又了起来,敢紧帮于夫人和青姨娘换热茶,好象生怕注意不到她。

青姨娘看着这幅子暗暗生气,心神不宁地坐了一会儿就告退,匆匆带着枝儿回屋,看着她仍然神不守舍,暗恨这丫头不安分守己,又恨自己从小教她识文断字,夫人的好处有那么好得的?弄不好连命都没了,但愿她能忍住,不去主动找夫人。

上暗暗咐叶儿,说儿今个身体不适要早点休息,看着她点,别让她乱跑。

时(注)中,叶儿慌慌地跑来回话说枝儿姐姐睡得好好不见了!青姨娘气极,把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多年没见过她发这么大脾气,叶儿吓得急忙要去找,被青姨娘喝住。

“站住。别去她那么大一个人。谁还能绑着她?由她去吧。你先去睡。等会自个就回来了!”

于夫一个人半卧在榻上。吩咐贴身丫头紫绢和朱纱不用守夜了。门虚掩上暂不许关。有人进来不要拦。她相信鱼一定会落网地。

终于如她所愿。枝儿进来了。鬓发散乱。衣衫不整。大概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进门一言不发。先跪了下去。

于夫人心情大好。忙问:“这不是枝儿吗?你怎么这付样子?谁欺负你了?可是做错了事被姨娘责骂?”

枝儿嗫嚅着不语。影影绰绰地烛光照着她。黑鸦鸦地头发。白净地鸭蛋脸。眉目俊秀。身材匀称。鼓鼓地胸脯。确实姿色动人。比那干瘦如柴地大少奶奶不知强了多倍。

半晌鼓起勇气。抬头热切地望着于夫人:“枝儿年届双十。又无父母做主。眼看终身有误。厚颜来求夫人垂怜!”

于夫人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看看我糊涂的,把你的终身大事都误了!青儿也真是的,你是服侍她的,她也不提醒我你该嫁了!明个看看有哪个机灵地小厮……”

枝儿脸色突变:“不,夫人,不是姨娘不操心,她几年前就提出要把我配小厮,是我自个不愿意!”

“噢?你不愿意配小厮?你可是卖的死契,不能赎身地,只能是主子恩典脱了你的籍,要不一般人家哪肯要?除非……”

枝儿膝行上前,热切而讨好地看着她:“除非什么?”

“除非被哪位爷收房,嗯,你这模样确实不错,配小厮可惜了。”

枝儿流下泪来,拼命磕着头:“奴才求夫人成全!愿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于夫人笑吟吟地说:“我不要你做牛做马,只要你替我做成件事,定叫你随了心意,以后有了孩子升姨娘也还不是我一句话!”

枝儿无比恭敬地说:“只要夫人吩咐,枝儿无有不从!”

“那么只要我说的,什么事你也愿意干?”

“是的,只要是夫人说的,上刀山下枝儿也愿意!”

“那如果我让你杀人放火呢?”

枝儿吓得瘫在地上:“什么?杀人?”

见于夫人面露讥讽,想到玉树临风一般地奉纯和做姨娘的风光,咬咬牙:“枝儿愿意,定不付夫人所托!”

于夫人呵呵一笑,拉她起来,整整她散乱地头发:“我说笑了,不过想试试你的忠心,吓着枝儿了。不过二公子的通房云氏得了病,得住在僻静的地方将养一段时日,需几个可靠的人侍候,我看你是个好孩子,就去侍候她几个月,等她病好了,我定会作主让大公子收了你,你一个家生子,能做了公子的人,可不是几辈子修来地福气?”

就这么简单?枝儿倒迟疑了,试:“只是侍候她几个月,等她病好了就成全我?”

于夫人点点头:“就这么简单,但是你要按我的吩咐去做,到时自会告诉你!不过你要记住,如果泄露出去,定会死无丧身之地!”

枝儿点点头:“全凭夫人吩咐!枝儿定会守口如瓶!”

于夫人欣慰地笑了,拍拍她地肩,拔下一支重重的金簪插在她头上:“这是赏你地,若此事成了,你不但如愿跟了大公子,我定会赏你厚厚的嫁妆!”

“姨娘那边我该怎么说?”枝儿迟疑了,她是青姨娘地大丫环,现在却去侍候一个生病的通房,不知姨娘会怎么想呢?

“你什么也别说,不要提今晚来这里,我自会想办法告诉她。”

枝儿放心下告辞回去,一上想起夫人的交待,不由得心惊肉跳,想想奉纯,又下决心要听夫人的。怕被发觉,她出来时给守门的婆子塞了一只银镯,让给她留着门,婆子得了,忠心耿耿地在门口等着,见她回来,连忙示意禁声,一把拉进去轻轻关上门。

枝儿焦急地问:“姨娘可曾发现?可派人来问你?”

子声说没人来问,示意她快进去睡下。

枝儿才放心下来,还好晚上她不轮值,蹑手蹑脚回到卧房,叶儿睡得正香,心里暗喜,正等摸黑上床,叶儿突地坐起:“你黑天半夜做什么去了?象做贼一样悄没声息的!”

枝儿吓得差点坐在地上,半晌抚着胸口,小声骂道:“做死呀你,睡得好好的突然出声,差点吓死我了!”

说完忙关上房门,扑过去摸到叶儿脸上就要拧她,叶儿笑着躲开,爬到床头点亮蜡烛,上下打量一番:“你头发怎么乱?脸红的和柿子一样,快说,刚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会哪个小厮了?真是犯贱,前几年姨好心要把你配小厮,偏你心高气傲不愿意,这会子又背着人私会,也不怕被捉住!”

枝儿正待训她,又想起今晚地事怎能给人解释,就沉默不语,由她言语作践,可偏偏叶儿又看见她头上的金簪,趁她不注意一把拔下来。

“哇,好重的金簪子,值不少钱呢,恐怕我们一辈子的也买不起,是相好送的吧?难怪你不顾一切去见他!”

想想不对,狐疑地说:“不对呀,小厮哪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不是勾搭上哪位主子了?难怪你平时妖妖调调的,日夜想着做人家小婆!”

见她说的难听,枝儿脸上挂不住了,夺过簪子怒道:“你胡说什么,别小老婆小老婆地,仔细姨娘听见打你!”

叶儿反驳到:“姨娘可是个好人,十几年没见她发过脾气,就今个被你气得摔了茶盏,可见知道你去会男人了,仔细明早罚你!”

枝儿又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姨娘知道我出去了?”

“她说你生病了,让我看着你,后来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怕被骂就去回了姨娘。”

“那姨娘怎么说?”

“姨娘气得把茶盏摔了,不让我找你,说谁还能绑着她?等会自个就回来了!”

枝儿“啊”了一声瘫坐在床上。青姨娘做了侯爷的通房后,要在府里挑几个贴身丫头,满府多少打杂做苦工地丫头谁不盼着这脱离苦海的机会?可青姨娘去厨房传饭时,看看年仅十岁的她因为手冻裂摔了碗被管事的打骂,心下怜惜之下,也不嫌她年幼不中用,挑了她去,不但善待她,还教她识字,这才过上了好日子。

现在她瞒着姨娘应了夫人的事,她该有恨自己?说不定她已经猜到应下地是什么事。

思前想后,姨娘这会肯定也睡不着,就翻身下床,不顾叶儿追问,径自去见她。

青姨娘躺在床上又是难过又是气愤,这枝儿不知轻重,一心想攀高枝,应了夫人那种事,可别连命也送了,没地还连累了自己,枉疼惜她这么多年。

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扑通跪在地上,青姨娘不想也知道是枝儿,她懒得起身,令值夜的丫用守了,自个去睡,半晌,淡淡地问:“你可应了?”

枝儿一愣,姨娘分明什么都知道,遂满面羞愧,不敢隐瞒,声音低地几乎听不见:“应了。”

青姨娘长叹一声:“你好自为之,切不可存害人之心,下去吧。”

枝儿闻言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轻轻地退下了,她的终身那样美好,怎能因为对姨娘心怀愧疚就放弃呢?

注时:晚上9至11点

第二卷 庭院深 五十九、缠绵

奉直和若水回到偏院,想到独处的时日不多,免不了想好好缠绵一番,正待拥着若水进帐,却见虹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放下后却并不出去,而是闭上门钻进隔厢。

奉直惊得一下子站起,指着隔厢问:“这虹儿不去厢房里睡吗?她今晚就睡这?”

虹儿想起那天看到两人裸体相拥的情景,脸色一下通红,从隔厢里探出头来,低声说:“严妈说我要近身侍候,晚上还要值夜,就是公子来也能走,好随时服侍!”

奉直吓得忙说:“去厢房里睡,也不许在外屋呆着,今晚我会照顾好你家小姐,不要你,没传你可千万别进来!”

虹声下床溜了出去,奉直快速关上房门,这才钻进帐子里,若水已经笑得跌倒在被子上。

自从进得侯府,从没见过若水笑得这样开心,奉直恨恨的抬起她的头,见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边笑边说:“没想到一个虹儿把你吓成这样,传出去还不把人笑死!”

奉直又爱又恨得说:“你这死丫头,看我难堪你就乐成这样!严妈老糊涂了,两口子在一起,怎好让丫头在一旁侍候!还笑!看我怎么罚你?”

若水仍然咯地笑着,容颜灿烂,眼波流转,乌发披散在羊脂玉一般的肩上,艳红的肚兜下曲线分明,奉直心头一热,一把搂住半是惩罚半是喜爱地在娇嫩的红唇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若水轻轻呜哝几声,就成了绕指柔,两人很快情热难耐,奉直放下帐子,正待放纵,突然想起孩子,顿时满腔热情化为乌有,小心翼翼地搂住若水。

若水一愣,很快明白了他的心思,感动他的体恤,轻轻地偎着他,可也感爱到奉直的热情难耐,心里难过,自己的身子会越来越不方便,倒时奉直还不是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黑暗中。两都没了声息。若水想起在蜀郡时奶娘地话:“你要善待虹儿。她将来要和你共侍一夫地。成亲后。女人总有身子不便不能侍奉夫君地时候。这时别地妻妾就会趁机争宠。你就要想法让虹儿替你侍寝。不让别人夺了宠去!你放心。且不说虹儿和你情同姐妹。她只是你地奴才。必须依附你才能活。断不会不忠地。”

顿时心里狠狠一痛。真地把奉直让给虹儿吗?可是不这样。自己地身子越来越不方便。如果别人得了宠。还不知会怎么对自己?也许奉直地心也会跟着慢慢疏远。虹儿善良忠心。还不如让她替代自己服侍奉直算了。总比别人得宠强。奉直以后来这边也免得总被别人以她地身孕为由拦着。

越想越难受。不由得泪往心里。思前想后咬咬牙轻声道:“严妈能让虹儿晚上侍夜。也是知道她将来总是公子地人。若水身子不便。还是让虹儿服侍吧。她是我娘家自幼养地陪嫁丫头。公子要了她也是迟早地事。再说她年以及芨。相貌性情也好。不辱没了公子!”

奉直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没想她若水竟然说出这番话。那会还为怀疑他要了仙儿而不依不饶。这会又要把他推给虹儿!这女人可真是难以琢磨。

顿时哭笑不得。伸手摸摸她地额头:“你没发烧吧!怎么说出这样地话!虹儿在我眼里还只一个小丫头。还想着将来长大些把她配碌儿!别胡思乱想了。你身子不便怀着我们地孩子。我哪能因此去找别人?来。好好睡吧。仔细身子!”

见他体贴又情深。若水更加难过:“你将来三妻四妾也是难免地。你若要了虹儿。以后我身子笨了过来也方便些。免得别人说我没脸没皮挺着大肚子还占着你!现在还没人知道我有孕地事。等以后瞒不住了。肯定有人说三道四。借机阻拦!”

奉直以为她因为严妈拦着不开心,连忙安慰:“严妈总把我当做不知轻重地小孩子才那么说,她没有恶意,你不要在意!”

若水索性也坐起来:“不是因为奶娘,我再笨也看得出她处处护着我,我是说以后这院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哪能容我一个人独占了你?何况身子还不便,你若要了虹儿,以后过来也好堵了别人的嘴!”

奉直顿时想到等身孕渐渐瞒不住时,若水就要一个孤零零:到别处,想见一面都不易,心里难受,紧紧搂住她:“别胡思乱想了,这会子你身子不便,反应正重,我不会去找别的女人!咱们快点睡吧,我的几个好友今天送贴子过来说明天要来贺喜!”

若水心下安慰,被他哄着睡下后,想到奉直今天看到仙儿一丝不挂的身体,忍不住又胡思乱想:“仙儿是老夫人赏你地,我看她对你也似有情,服侍的又殷勤,你要了她也是应该地,原来我不懂事吃醋,要不你现在过去吧!”

奉直不由得想起仙儿那诱人的粉臀和纤细地腰肢,脸上火辣辣,幸好晚上若水看不见,带着几分羞恼地说:“你乱说什么!快睡吧,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过身睡去,不再理她。看着他的背,若水又委屈又悔不该撞了奉直地心病,惹恼了他,见他果真不理自己睡去,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绣枕上。

奉直也有几分后悔,听见若水轻轻的啜泣,想起两人很快又要分离一年半载的,猛地转过身把她紧紧搂在胸前。

“若水,你为我受苦了,以后可能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你要相信我不会负了你,别的女人只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说过你是我内心真正承认的妻子!”

两人很快解了隔膜,又变得亲密无间,怕伤着孩子,略略绵一会,相拥睡去。

一夜柔,两颗心再无猜疑,奉直起来心情大好,早早起床由虹儿服侍着梳洗了,就准备去请安,若水因为暂时没有主母不用请安,又没资格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再加上身子倦怠,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见她一夜好睡,色娇艳诱人,双唇饱满鲜嫩,奉直趁着虹儿去倒水,又厮缠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去请安。

来到老夫人屋里,爹娘已早来了,奉纯一家四口和奉孝都在,奉贞尚被禁足,还未见面。

于家家规,其通房姬妾是没有资格给老太太请安的,只能早早起来服侍主母梳洗后再回房照顾子女,于夫人嫌烦,更见不得善姨娘庸俗,那两个宠妾又处处卖弄风骚,只让她们逢五逢十或者过节时来请安,平时只有青姨娘近身服侍。

奉直来迟,面带愧色,暗自己刚才忍不住又和若水亲热了一阵子,耽误了时间,大家都知道老夫人刚赏了两个通房丫头,这会子不知该怎么想自己。

于文狠狠瞪了他一眼,告辞一声转身离去,奉纯也问了几句伤可全好了,就带着妻儿离去,奉孝笑嘻嘻地上来,缠着他厮混了一会儿,骂老夫人责骂,借口要上学也走了。

很快只剩他们三人,奉直见她们面色沉重,突然涌上不好的感觉,莫不是又要给若水找什么事?还是昨晚罚仙儿和杏儿的事被人告她们了?又想到若水肚里的孩子,顿时满眼戒备,这会子显怀还早,她们不会这么快就把若水赶到别处住吧?

索性不多理论,上前问过就借口有友今日来访,告了辞就要离去。

刚刚转身,就被母亲冷冷地叫住:“奉直!站住!”

无奈回头,于人恨恨地说:“我说原不该太为儿女操心,各人自有各人福,做父母的就是操烂了心也落不到半点好!”

老夫人也难过地说:“我和你娘一直把你当命根子,处处为你打算,不惜做了恶人。你娘还好些,总是生母,偏你些别人也无话可说,可你看看这满府上下哪个不怪我偏心,好吃好喝好东西,全尽了你,你纵使不领情,也不该如此心生埋怨。”

奉直闻言也觉得自己刚才地态度太过生硬了,连忙上前赔笑:“奉直失礼了,真的是有几位朋友昨天送来贴子说今日来访,我急着回去准备,免得招待不周,并非和你心生埋怨。先别别怪我了,等下午送走朋友我再来赔罪吧!”

说完怕她们再说什么,深深做个揖慌忙走了。

于夫人气得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老太太看看!为一个商贾女子成了什么人了?以往的恭谦孝敬全不见了,早上还被缠得请安都来迟了!且不说我操碎了心,就是老太太自小在他身上费了多少心思?弄得府里哪个不埋怨你偏心,你看看倒落了一身不是!都怪我们心软,早知道就该让云氏进门!”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想想落下泪来:“哪个做长辈的不为儿孙?再为奉直怎么着也是我们的本份,别气了!你也知道,满府的孙子我最看重他,别说为他落人埋怨,就是要了我这条老命都值。他到底年轻,又是个心实的孩子,与云氏正情热,以后嫡妻进门就好了。我也看明白了,我们越不待见云氏,他越疼她,一定要给云氏安排一个好地方住着,找他放心的人侍候着,衣食用度皆要好的,不可让他心生埋怨!”

于夫人无奈点点头,亲生地儿子不顺着他点有什么办法,迟疑了一下说:“可是云氏的事不能再拖了,就是我安排地再好,奉直这幅样子,怎么对他提说?难不成还能趁他不在强拉了云氏去?”

老夫人目露精光:“不要直着说,先安排好地方,收拾得好好的,再找几个侍候的人,让青儿先带他过去看看,看他满意了再说,这样好接受些。”

第二卷 庭院深 六十、友人(一)

奉直贪恋若水,直接回到偏院,顺便吩咐守门的婆子把早饭传到这里来。

进了屋里,却见若水还赖在床上,虹儿正劝她起床,想起她那害人的模样心下一热,坐在榻沿上,坏笑着把冰凉的双手伸进被窝里,若水被冰得一边躲避一边求饶,见他们嘻闹无状,虹儿羞得托言去传早饭忙跑了。

见她笑靥如花,容颜娇艳,如同海棠初绽,奉直恨恨地吻上去:“死丫头,就会惑人,迷得我舍不得走,请安都去迟了,不知背后该怎么被人笑!”

若水冲而出:“我才不会惑人,我又没有脱光身子弄湿了给人看!”

奉见她又揭自己的短处,气得转身就走,若水暗悔自己出言不慎,想后悔又来不及,见果真恼她,“哇”一声哭了。

奉直听见,心里忍,她不过就在自己面前任性争个口舌之快,干嘛要较真呢?当下转身又百般哄劝,若水才含啼带笑地不闹了,被奉直拉着起床更衣梳洗。

因着朋友要来,奉直心爱水,又怜她不被待见,一心想在朋友面前卖弄,就亲自挑了衣服首饰,红衣穿不得,就挑了娇嫩华丽的鹅黄色蜀锦上襦,宽大的袖子,窄窄的腰身,分外明艳妖娆,碧绿的软缎百褶裙,再系上镶满珍珠的锦带,行动间摇曳生辉如同三月春水。

这时虹儿领使婆子提食盒进来,奉直怕饭凉了,就让若水用锦带略略束了长发,扶了她来到外室,先用了饭再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