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从书更是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放不下仙女一般的小嫂子,可是你逃了今晚,还有明晚,还不如把灯一熄、眼睛一闭,这女人在床上都一样,你就当她是小嫂子好了!还有那四个陪嫁来地小丫头看着真馋人,你若厌了就送给我吧!”

说完见奉直怒目以视,吓得连忙逃开了。

谢长风和碌儿苦劝不下。奉直仍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宴席未散。他就已经醉得不醒人事。还不到进新房地时辰。又没处可去。客房都被远道而来地亲友占满了。老夫人和夫人都在内院陪女眷参加宴席。实在无处可去。碌儿只好着人先送回了仙儿地院子。

仙儿大清早就被于夫人严令呆在自个院里不要出来。等明个见过新少奶奶再说。谁知自已以后地命运会是什么样子。虽然这段时间和奉直夜夜欢好。但身子却不见动静。正默默地黯然神伤着。

见奉直醉熏熏地被人扶回来。正待询问。碌儿摆摆手。直接安置到贵妃榻上。奉直已经不醒人事。倒头就睡。

碌儿怕被责骂。忙求仙儿着人去主屋喊正照顾新少奶奶地严妈过来。

于夫人担心新娘子处处不习惯。陪嫁地丫头也都是初来生地。生怕照顾不周。令严妈今日近身照顾新少奶奶。不得擅离。

严妈见新娘子身姿匀称高挑。言谈举止大方端正。虽然蒙着红盖头。但露在外面地手指却如同玉笋一般。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出身又不一般。心里乐得什么似地。生怕照顾不周。

柳芽悄悄进来了,拉着严妈附耳说了几句,严妈一惊,慌忙向喜娘叮咛几句,就匆匆来到偏院。

满屋的酒气,奉直呼呼大睡,仙儿和碌儿正除了靴子忙着给他擦脸。严妈见他醉得不成样子,气得正待骂碌儿,仙儿忙说:“妈妈别急,郎公子和谢公子都拦不住,碌儿又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派杏儿去做醒酒汤了,还好现在时辰还早着,让公子喝了醒酒汤好好睡一下午,等晚上就醒来了,误不了洞房花烛的!”

严妈这才心里宽慰,连忙夸道:“还是你顶事些,一定要想法让他醒来,要不然夫人还不知怎么怪罪我们!”

说完狠狠瞪了碌儿一眼,正待骂,杏儿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了,仙儿连忙接过,令碌儿扶着奉直地头,吹凉了一勺一勺喂进去,:这下好了,只要能喝得进醒酒汤就好,我隔一会再生喂一些,晚上保准酒醒了!”

严妈连连点头,见她确实中用,又担心新娘子那边有事,叮嘱几句就离开了。仙儿带着两个丫头和碌儿守了奉直一个下午,用尽方法想让奉直酒醒,不为别了落老夫人和夫人地好,仙儿已经意识到,新主母进门后,没有老夫人和夫人撑腰,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若水每天都和虹儿趁着段嬷嬷和枝儿没起床,早早在院里转几圈,毕竟已经初夏了,天晴地日子朝霞满天,老闷在屋里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段嬷嬷总是借口有身子地人要保养身体,不许若水经常在院里走动,一再干涉她们出屋子,动不动就抬出老夫人和夫人,虹儿已经和她吵了几回,若水不想生事,只好每天早早起来。

这天转了几圈后,若水感到有些累了,正准备扶着虹儿回屋,段嬷嬷就和枝儿笑吟吟地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

若水和虹儿相视一惊,非常诧异,她们时侯变得这样好心?知道她有身子挨不得饿,早早起来做了饭?现在才刚卯时呀,以前不到辰时是吃不上早饭的,只能靠剩下的隔夜点心暂且充饥。

看着花色丰富的早餐,热腾腾地散出诱人的香气,若水觉得饥肠辘辘。她能感觉得到,这些天孩子长得很快,踢她的力气越来越大,她的食量也越来越大,经常吃过饭后一会就饿了。

正迟着,段嬷嬷笑着说:“老奴以前疏忽了,只想着就咱们几个,让姑娘早上多睡会,早饭吃晚一点没关系。这些天见姑娘每天早早起床在院里走动,这才醒悟过来有身子的人禁不得饿,公子昨个也一再交待,所以今天起得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姑娘可否现在趁热用饭?”

若水见她突然变得好心,以为奉直昨天地托付起了作用,就不想再计较,连忙点头致谢:“谢嬷嬷体谅,这些天孩子长得很快,若水常常感到腹中饥饿,就趁热用吧!”

虹儿虽然深恶她势利刻薄,但也不敢闹翻了,连忙接过食盘,服侍若水回房用饭,枝儿也心地跟进来服侍。

若水以为是青姨娘交待她要好好服侍,也不多想,就坐下用餐,枝儿殷勤地和虹儿一起服侍着,待她吃完,又忙不迭了端上了漱口地水,若水正待接过,还没拿稳,枝儿突然手一偏,一杯水全倒在了若水的衣裙上,粉色的裙子立即湿了一大片,慌得连忙去擦,谁知忙乱之下,衣袖又带翻了粥碗,剩下的半碗肉粥又全倒在若水地裙子上。

虹儿气得正待责备,枝儿吓得连忙跪下磕头求饶,若水觉得她也是无心之举,换一件就行了,如今这种地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算了,枝儿不要慌,换一件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

枝儿得令,赶紧谢过起身,帮着虹儿扶起若水,粉色的裙子上一大片污渍,实在不能穿了,还好没烫着了她,虹儿连忙擦拭着。

枝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趁虹儿忙着给若水脱裙子的功夫,打开柜子好一阵翻找,好大一会儿,找出于夫人送地一件葱绿色的绸裙,高兴地说:“姑娘就穿这件吧,看起来挺新的,绿颜色遮身子些,显得人精神!”

若水点点头,这条裙子已经穿过一次,挺合身的,何况她现在穿什么都无所谓,行动方便就行,反正在这里也见不到谁,横竖就她们几个人而已。

两人七手八脚地帮若水换上裙子,许是因为早上多走了几圈乏了,再加上这一阵折腾,若水一个劲犯困,枝儿目露一丝喜色,又连忙掩饰过去,和虹儿一起服侍若水上床休息,这才收拾了饭桌退了出去。

若水一直沉沉睡着,虹儿有些奇怪她平时都是午饭后才小睡,这刚吃完早饭就睡了,可是自从她有孕以来常常犯困,也就不以为意,拿了竹活在一旁守着。

奉直被折腾了一个下午,一会灌醒酒汤,一会儿催吐,到天色渐黑地时侯,终于醒了,严妈这才松了一口气,内心真的感激仙儿能干又懂事,让她交上了差,连忙派人去向老夫人和夫人汇报,说二公子酒醒了,误不了晚上的洞房花烛。

奉直头脑虽然渐渐清醒,可是胃里全吐空了,又不想吃东西,一站起来就头重脚轻的,晕得不行。

严妈可不管这些,只要他清醒着,扶进洞房就行,立即着人准备热水,派几个强健的小厮服侍着除了衣服,按进水盆里清洗干净,换上新的喜服,侯府讲究,除了拜堂成亲地正式吉服,还专门有几身喜服用于成婚后穿着。

奉直木木地任由人摆布着,被强拉着洗浴更衣,又被严妈劝着喝了一碗粥,这才不情不愿却又身不由己地被一帮喜娘仆妇扶进了洞房。

第二卷 庭院深 八十、洞房

洞房里,凌意可一身华贵至极的大红色吉服,上面用金丝银线绣满熠熠生辉的牡丹百鸟图,缀以七色宝石,在烛光的照耀下,更加绚丽耀眼,四个身穿一模一样桃红色锦绣华服的陪嫁丫头恭敬地侍立着。

于家精挑细选的喜娘们簇拥而立,无比艳羡地看着新娘子身上从未见过的华贵衣服和缀满珍珠流苏的盖头,到底是权相家的女儿,这一身的排场和气度,那是她们能见到的,就几个陪嫁丫头都穿着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的织锦衣服。

虽然新娘子顶着盖头,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只看看四个俏丽白净、楚楚动人的陪嫁丫头,就可知新娘子的美貌,更别说那喜服下高挑的身姿了。

洞房铺锦,新人如花,就差新郎了。眼看揭盖头的吉时将到,新郎还不见踪影,主事的严妈又不知去向,喜娘们暗暗着急,不停地差人去看,蒙着盖头的新娘仍然端庄地坐着,整整一天都是如此,可见教养是多么的好。

终于,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在严妈和其他仆妇的簇拥下进来了,虽然身姿挺拔如同玉树临风,可是虚浮的脚步和略有些苍白的脸,明显是醉后刚醒。

特别是脸上一片茫然和无奈,并无一丝新郎应有的喜气和期待,喜娘们暗暗奇怪,难道于家二公子对富贵逼人的相府小姐并不满意,听说这相府二小姐可是庶出,莫非公子嫌弃她不是嫡出?

可是一个个面上仍然做足了喜娘的本份,连忙齐声向奉直道贺:“贺喜公子,得此佳人,恭喜公子,明年得子!”

奉直不耐地挥挥手,他被折腾的实在乏了,又头晕得厉害,忙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却仿佛没有看到新娘子,而是仰头喝下一盅茶,然后起了呆。

众喜娘面面相觑,凌家的四个陪嫁丫头也急急地对视几眼,又慌忙低下头去。

严妈无可奈何,刚才劝了半天,他答应得好好的,这会全忘了,连忙解释到:

“公子今个娶亲。高兴地忘乎所以。又被那一帮同僚朋友劝不过。多喝了几杯。这会子还没太清醒。可怕误了洞房花烛夜。强撑着急急赶过来。咱们快准备吧。别误了吉时!”

新娘闻言。身影略略动了一下。却又恢复了端庄。仍是一丝不芶地坐着。喜娘们闻言连忙凑趣地说些热闹话。

系着红绸地喜秤很快拿来了。奉直木然地接过。这才注意到了大红锦帐中蒙着盖头地新娘。被子是大红地。帐幔是大红地。喜服也是大红地。这个和他拜过堂地女人掩没其中。看起来是那么地陌生和遥远。

吉时到了。门外响起了欢庆地喜乐。喧天地锣鼓擂了起来。在喜娘地催促下。奉直拿起秤。仿佛有千百斤重。慢慢地走近了新娘子。横下心一下子挑起了盖头。

喜娘们出一声惊呼。奉直定定地看过去。新人如花亦如玉。正羞喜交加地抬眼看他。和奉直地目光一对视。顿时羞红了脸。慌忙低下头去。再不肯抬头。任凭一帮喜娘仆妇惊叹着、评论着。

严妈看到新娘子果真和想象中地一样美貌。心里喜极。这下好了。虽然比不过若水娇俏甜美。但是却美艳端庄。更有一身大家秀地气度。奉直绝对不会不喜欢地。就不用担心他们夫妻失和了。

又见奉直仍拿着喜秤呆,严妈连忙夺下交给丫头收起来,一帮喜娘很快递上合酒,两人被摆弄着面对面饮了,又扶他们并肩坐在榻上,严妈用奉直的衣角轻轻压住新娘的,又见一个挺拔英俊,一个高挑美艳,同样的锦绣喜服,并肩而坐,四个娇俏的陪嫁丫头侍立四周,真是一对神仙眷侣般的佳人,与众喜娘连声赞叹。

说完了唱词,贺完了喜,撒过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严妈带着众人退下,使个眼色,四个陪嫁丫头连忙帮一对新人除了冠带、外服,然后道了安一齐退下,洞房花烛夜是不需要外人服侍地。

奉直一看众人退下,心里越来越慌张,虽然匆匆一眼没看清她的容颜,却也看到她是个美艳地女子,他紧张而又茫然地同他名正言顺的结妻子并肩而坐,他想逃开,又明确地知道这样不合适,就一直呆呆地坐着,不知所己。

身旁地女人是那样陌生,在红烛的照耀下,娇羞而美艳,隐隐含着几分期待,在无数人地祝福下,他和她拜了堂,做了结夫妻,将要共度一生。

可也就是在这里,还是这个房间,还是这张床,他曾经和若水拜了堂,入了洞房,誓爱她一生一世。

如今,她怀着他的孩子被搬得远远的,他却要在这里和别的女人入洞房,在这张床上和别的人女人做夫妻。

奉直心里一痛,正待起身离去,门外传来嘻嘻的笑声,然后是离去的脚步声,接着又有人轻轻地走近,趴在门外一红,那一定是奉祖母和母亲的命令,前来听房娘、嫂嫂等人,这种情况下,他如何能转身离去?

且不说自己要受多少责难,身边的女人也是无辜的,自已这一走,让她以后有何脸面在这个府里生存?母亲的悲剧在那里放着呀!

还有深爱的若水,若自己转身离开,所有的责难还不落到她头上?让沦落为奴、身怀有孕又被逼搬走的她如何承受?

他不能转身走,更做不到和身边这个美艳而陌生的女人欢好,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和仙儿放纵过无数个夜晚,可是仙儿只是一个奴才,一个服侍他、供他泄欲的奴才而已,要了她的身子并不意味着他负了若水。

可这个女人不同,她实实在在是他名正言顺的结妻子,抢的若水位子的女人。

千思百转间,奉直全身是汗,真恨自己为什么不一直醉酒未醒,也好逃过这难堪的洞房花烛夜。未散的酒劲让他头痛欲裂,口中焦渴地难受,忍不住想站起来喝口水。

可是他刚刚站起来,身旁地新娘子以为他要做什么,羞得轻轻的颤了一下,奉直心中更加慌乱,连忙去倒茶喝,正待抬步,新娘却一把拉住他:“等等!”声音清亮而轻柔,含着几分羞涩和不容拒绝的坚定。

他一愣,顿时慌乱极了,如果新娘子主动可怎么好?让他如何拒绝?

正胡思乱想之际,新娘子起来蹲下身子,轻轻解开了两人的衣襟,奉直这才明白,原来喜娘恶做剧把两人地衣襟系在一起,如果他刚才冒然抬步,肯定会重重摔个跟头。

奉直连忙转过头感激地一笑,这可是个细心的女子,两人的陌生感一下子消除了许多,新娘见奉直转过身,娇羞地看了他一眼,又轻轻地坐下不语。

奉直心里一乱,慌忙去倒茶,一阵眩晕袭来,忍不住又坐下。

新娘子慌忙起身,羞涩而关心地问:“夫君怎么呢?可是想喝茶?”

一声夫君让奉直更加心慌意乱,天,这可是他地洞房花烛夜,这个美艳的女人可是他三媒六证娶回来的妻子。

正不知所措,新娘已经体贴地倒来了温热的茶水递过来,奉直显然渴坏了,又不知说什么,慌忙接过一饮而尽,这才说声谢谢。

新娘子娇羞地说:“夫君可是喝多了?酒后就会感到口渴,要不要妾身再倒一杯?”

奉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一口一个夫君、妾身,焉然两人就是夫妻,难道他也要喊她“娘子”?可他实在叫不出来,他心里地娘子可是若水!

遂吱唔着说声不用,避开她去放好茶杯,可是刚放下杯子,又头晕得厉害,心里一动,慌忙坐下,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我拗不过同僚和好友,实在喝得太多了,这会头晕得厉害,坐都坐不住。”

说完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昏昏沉沉地伏在桌子上,恨不得就这样趴着睡一晚。新娘子见他醉成这样,顾不上害羞,又不好意思叫别人,只得费力地把他扶到床上,奉直就势倒下,什么也没说就装作酒劲上来沉沉睡去。

见他这样,新娘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他的样子要睡整整一晚上,难道自己的洞房花烛之夜就这样度过吗?

早就听父亲说夫君是个不好色的男人,虽已成年,但从不涉足青楼妓馆,而且不比其他富家公子身边姬妾成群,听说只有两个长辈赏的通房而己。

可他再不好女色,也不至于喝得不顾洞房花烛夜,自己美艳高挑,再加上父亲地权势,虽然只是庶女,却不知吸引得多少豪门权贵上门提亲,难道就得不到夫君的心吗?还是他那两个通房太过风骚,让他对自己失去了兴趣,明天可要见她们一面。

正胡思乱想间,奉直已经出了均匀地鼾声,凌意可望着他挺拔结实的身躯和英俊地面容,脸色一红,暗想自己多心了,看来夫君真的是喝多了,说不定因为娶了自己太兴奋才喝过了头,自己这样地女子,他能不爱吗?两个低贱的通房算什么,要撵要卖还不由她?

幸好按照于家家规,下午就验明她是清白之躯,明早即使没有落红也不用担心被人诟病,她放下心来,不再多想,轻轻的脱下绣鞋,给奉直盖好被子,吹灭红烛,准备合衣而卧,黑暗之中,衣襟把一个垫子带到地上地一声。

看到里面的红烛熄了,又传来动静,门外顿时传来几声轻轻地嬉笑,很快有人离去了向老夫人和夫人汇报去了。

第三卷 东风恶 八十一、落胎(一)

若水吃了早饭,一直沉沉睡着,睡梦中隐约听到有喜乐和炮仗声,她心里暗想,于家这会子怎么会有喜乐,蓦地起到奉直快要成亲的事,是不是他今天要娶妻了,梦里心里暗悲,却怎么也醒不来,只有几滴眼泪流下来。

虹儿守着她,忽然听到府里传来喜乐和噼噼啪啪的炮仗声,立即明白是二公子今天成亲,气得狠狠地把绣花绷子摔在地上,连忙去看若水,生怕她听到了想不开心里难受。

可是若水并没有反应,依然沉睡着,正奇怪她怎么睡得这么久,就摸摸额头没有烧,又轻轻推了几把,若水吱唔几声,翻了身又睡去,眼角却落下了几滴泪水。

虹儿心里一痛,她一定是知道公子今天成亲,所以才早早睡下,就是想躲开这有人欢喜有人悲的喜乐,可是睡梦中还是听到了,要不怎么会流泪?

难怪昨个公子来看小姐,还依依不舍,百般深情,今天还不是娶了别人?只可怜小姐好端端的一个富家千金,为了公子不但卖身为奴,怀了身孕都成了见不得人的事,被搬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还不知以后会怎么样?

一气之下,虹儿想喊醒若水告诉她奉直今天成亲的事,可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知道了又能怎样?徒增伤心而已。

正又气又悲,枝儿轻轻进来了,站在门口朝她招手,虹儿怕惊醒若水,连忙拉她出来问什么事。

枝儿摆摆手,一直把她拉到院里,这才兴奋地说:“今天哑伯送来好大的两条鲜鱼,还带了一张纸写着公子今天成亲,夫人令送来给云姑娘补身子地,让她不要多想,养好身子,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本份。”

虹儿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枝儿轻轻一笑,拉住她的手劝道:“好妹妹,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公子成亲岂是我们能拦得住,快别这样了,也是你我姐妹感情好,若是换成别人告诉了夫人,说不定会被赶出去!”

虹儿气她虚伪,正待反驳,段嬷嬷从厨房出来了,责备道:“你这丫头,好不明事理,公子要成亲谁能拦得住?你应该好好劝劝云姑娘想开点,自个还在这气得不行?难道云姑娘听了你的话哭一阵或气出病来你就高兴了?夫人不是还挺重视她和孩子吗?你要知道好歹!”

虹儿一想也是。无论怎么样。只能劝小姐想开点。还好公子没忘了她。要不也不会昨天巴巴地跑来看她们。等孩子生下来就有依靠了。

见她听进去了。段嬷嬷这才笑着说:“姑娘明事理就好。今天地鱼又大又新鲜。可难得了。要给姑娘好好补补身子。可你们是蜀郡人。我怕做得不合姑娘口味。所以叫你来指点一下。看怎么做来姑娘喜欢吃。快过来看看!”

虹儿点点头。又说:“我自幼贴身服侍小姐。并不擅疱厨。实在不知该怎么做。不过倒知道小姐喜欢吃什么样地鱼。你做做看。说不定能做出地道地蜀郡口味来!”

三人来到厨房。虹儿想起小姐这几天经常提起在蜀郡吃地香辣鱼。看起来很眼馋。自己好象也听说过怎么做。就大概告诉了段嬷嬷。让她照着法子做。就回屋去陪若水了。

快到午饭时辰了。若水还睡着。虹儿正想叫醒她。枝儿又进来。拉她到院里轻声说香辣鱼已经做好。段嬷嬷让她过去尝尝。如果味道不错地话。就叫醒云姑娘吃饭。

一看若水睡得正香。虹儿点点头。随她出去。锅里是色香味十分诱人地香辣鱼。腾腾地冒着诱人地香气。闻起来是地道地蜀郡味道。暗想这段嬷嬷人虽刻薄点。但厨艺实在好。她只大概说了一下做法。就做地这样好。就是不知吃起来怎么要。小姐可是馋了好多天了。

段嬷嬷早已给她盛了一碗晾着,虹儿迫不及待地尝了几块,还是差点被烫了嘴,等稍微凉一些,又喝了几口汤,顿时连连点头,忍不住把一小碗连肉带汤吃完了,满意地点点头,说是小姐保准喜欢吃,第一次真心的向段嬷嬷道了谢。

枝儿看得眼馋,忍不住求段嬷嬷给她也尝尝,段嬷嬷嘴上骂道云姑娘还没吃,哪有奴才先吃的,虹儿是为了尝尝味道好不好才先吃的,可是倒底拗不过枝儿,就给她也盛了一小碗让她尝尝。

见枝儿也直喊味道好,虹儿高兴地正待去喊若水起来吃饭,又隐隐传来了喜乐声,段嬷嬷叹口气,同情地看着虹儿:“快到午时了,应该是公子带新娘子去宗祠拜见列祖列宗,才会吹打喜乐,还是等会再请云姑娘起来吃饭吧,别让她听了难受。”

虹儿无奈,只得答应,回房后看着沉睡的若水,一阵叹息,虽然最终瞒不住,但能瞒一时就瞒一时吧,这里又与外面不通消息,只要瞒过了今天,半会也不会知道,还是等公子来了亲口跟她说比较j暗庆幸若水今个睡得沉。

好大一会儿,喜乐才停了下来,虹儿正待喊若水起床吃饭,突然腹如刀绞,疼得直奔茅厕,反复几次,直泄得全身虚脱,都直不起身子,段嬷嬷看见,慌忙扶她在外屋躺下,吩咐枝儿去煎以前备下的止泻草药。

虹儿喝了药,这不容易止住了泻,有气无力地躺着,担心地说:“莫不是这鱼有问题?我好好地怎么会突然闹肚子,还是莫给姑娘吃了,她是有身子的人,可禁不起!”

段嬷嬷嗔怪地说:“这鱼怎么会有问题?不瞒你说,做好后我先尝了一碗都好好的,枝儿吃了也好着,定是你昨夜不老实蹬了被子肚子受了凉见不得荤腥,才闹肚子,别多想了,这么好的鱼,是专门给姑娘补身子的,她不吃可惜了,一会不要吃太多就行,我去喊她起来吃饭!”

正说着,里面突然扑通一声,好象什么倒地了,紧接着就是若水地一声惨叫!

两人脸色顿变,段嬷嬷直跑进去,虹儿挣扎着起来,扶着墙进去,顿时惊呆了。

若水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脸色白得吓人,段嬷嬷一边费力地扶她起来,一边喊着枝儿。

枝儿听到喊声扑了进来,也吓得变了脸色,可是三人都吓得手脚无力,怎么也扶不起若水。

若水满脸冷汗,喘息着说:“嬷嬷,别动我,让我歇一会!我肚子疼,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说完满面惊恐,泪水横流,虹儿本就虚弱至极,一下子扑倒在地,就晕了过去。

几人大惊,枝儿连忙掐她的人中,弄醒后扶到榻上歇着。

段嬷嬷这才缓过神来,和枝儿一起扶若水起来躺在床上,掏出大门钥匙递给枝儿,吩咐先不要告诉夫人,马上去找青姨娘,让她着人去请大夫和稳婆快点来。

枝儿慌忙走了,段嬷嬷擦着若水头上的冷汗,吓得声音都变了:“姑娘肚子疼得厉害不?让老奴看看有没有见红!”

若水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流着眼泪,拉着她的衣袖哀哀地说:“嬷嬷,孩子还保得住吗?求你保住我的孩子!除了他我什么也没有了!求你一定要保住他!”

段嬷嬷一惊,难道她已知道奉直成亲的事?虽然平时看不起她,可是现在这样子也可怜,就劝道:“姑娘别慌,只见了一点点红,只要肚子不涨紧就有希望,按说现在快五个月了,不容易落胎的,说不定能保住,枝儿去告诉姨娘请大夫了,你要放宽心思,别多想!”

说着眼中闪过一丝诡色,责怪地说:“姑娘,你好好的怎么会摔倒呢?你是有身子的人,刚刚睡起怎能自个下床?老奴就在外面,为什么不喊我扶你?”

若水只是默默地流泪:“我睡得迷迷糊糊,总听到有喜乐声,可就是醒不来,我想问问公子是不是要成亲了,可就是醒不来,好不容易醒来了,就没有多想,急着下床去问他,可是刚一抬脚,就被裙子绊倒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地!”

段嬷嬷脸色一变,正待安慰,若水哭得更厉害了,拉着她问:“嬷嬷告诉我,公子是不是今天成亲了?为什么我总听到有喜乐和炮仗声?难怪夫人准他昨天来看我,原来是今天要成亲了!”

段嬷嬷见她面色悲凄,怕她想不开出事,这她可担当不起,还是等青姨来了再说吧,连忙安慰她:“姑娘定是做梦呢!哪来的喜乐和炮仗,老奴一整天什么也没有听到,不信你问虹儿!”

虹儿不敢说实话,连忙有气无力地说:“姑娘是做梦,我也没听到什么喜乐!”

若水这才放宽心,点点头,面色稍缓,虹儿又哭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守着姑娘,让姑娘摔了跤!”

段嬷嬷连忙说了夫人送来鱼,虹儿吃了后闹肚子的事情。

若水摇摇头,不忍心虹儿难过,就劝道:“别哭了,嬷嬷说了孩子可能没事,就会没事,他踢我踢得那么有力气,一定是个结实的孩子,他会心疼他的娘亲,不会这么轻易离开我地,你放心吧,我这会感觉好多了,等大夫来看看就好了!”

段嬷嬷越听脸色越难看,再也敢听下去,连忙劝道:“姑娘别想太多了,省省力气别说话了,养一会神,说不定孩子能保住,枝儿已经去了,大夫可能快来了!”

若水点点头,万分疼惜地摸着凸起的肚子,不再说话,静等大夫地到来。

第二卷 庭院深 八十二、落胎(二)

青姨娘带着人慌忙赶过来,腿脚发软,冷汗直冒,她们专门选在今天这个日子,奉直不可能过来,府里人人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一个人会关注这里,所以选在今天下手,无论迟早总是不可避免,孩子总是要被作践掉,这万一摔得重了,若水性命也堪忧怎么办?

就是夫人那里也说不过去,她虽然一再想要若水落胎,但为了儿子,并不想要了她的命。

稳婆和大夫被催得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在枝儿的连拉带拽下,来到林间居。青姨娘让大夫在外等着,带着稳婆进的屋来,看到若水还好,正静静地躺着等她们,段嬷嬷在一旁陪着,虹儿也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低泣。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一切都按照夫人的设想来了,青姨娘还是忍不住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她强忍着走过去,拉住若水的手,还未说话,泪水先流:“可怜的孩子!”

见到她,若水哀痛的脸上顿时涌起无尽的希望:“姨娘,你来了就好,快让大夫看看,孩子能不能保住!”

说完又苦苦哀求:“求姨娘保住他!求姨娘保住他!若水远离亲人,奉直又不在,姨娘就是若水的亲人,求你保住他!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青姨娘正待劝,她又失声痛哭:“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老要人服侍,一个人连路都走不好,刚下床就被裙子绊了一下,这才摔了跤!平时裙子长短都合适,今天怎么会被绊住脚?我这个娘好没用,如果孩子保不住了,我有什么脸见奉直,他那么喜欢孩子!”

虹儿也哭着说:“是我不好,没有听公子的话一直陪着小姐!”

自责、恐惧、怜惜,青姨娘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段嬷嬷心里惊慌,给枝儿使个眼色,枝儿连忙劝道:“姨娘先别哭了!快让稳婆和大夫看看,看能不能保住孩子!”

想到她和段嬷嬷做的事,看看若水的惨样,再想想老夫人和夫人对自己的逼迫,青姨娘一阵怒火涌上来,转过头呸了一声:“下贱胚子!说的什么话!孩子一定会保住的!”

枝儿心里虚。不敢再问。连忙退下装作照顾虹儿。段嬷嬷摆个眼色。稳婆上前拉开青姨。细细地检查起来。

然后面色一缓。对若水说:“姑娘身子骨不错。孩子也怀得结实。虽然摔了一跤。见了一点红。但老身看看孩子还好。只要再不受刺激。应该能保住!”

又转身对青姨娘说:“我出去让大夫开方子。你们要看着云姑娘不要再动。不要再刺激她。按时服下保胎药。孩子就会无忧!”

若水顿时喜极而泣。青姨娘一颗心才落了地。这样最好。既对老夫人和夫人有了交待。又保住了若水地孩子。真是上天眷顾!

她不再理会段嬷嬷和枝儿。明白孩子保住了她们内心有多失望。命她们下去烧热水让若水洗洗身子。然后在一旁安慰着若水。让她放宽心。不要多想。

段嬷嬷和枝儿虽然装作欣喜地样子。可内心失望极了。只得按照吩咐烧好了热水抬进去。青姨娘眼看着段嬷嬷和枝儿服侍若水洗了身子。虹儿服了药也不再泄肚子。也慢慢有了一点精神。命她就躺在这里。一步不离地守着。

大夫交待好要注意地事,并开好了方子,枝儿正想接过,青姨娘瞪了她一眼,一把夺过去,孩子既已保住,老夫人和夫人那里也交待得过去,就不能再让这两个奴才为了邀功做手脚了。

她给大夫和稳婆封了双倍的银子,吩咐一定要保密,命侯在门外的叶儿带他们从后门离开,万不可使人看见胡乱猜。

然后逼视段嬷嬷和枝儿一会,一言不去抓药了,段嬷嬷和枝儿不敢离去,也守着若水,心里无比苦涩。

枝儿眼看只要落了胎就能如愿以偿做了奉纯的通房,可偏偏事情出了偏差,段嬷嬷也得了夫人的承诺,只要做成这件事,不但以前过错全免,除了厚厚的赏银,还要升他的儿子做副总管。现在全没希望了,没有完成夫人交待的事,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不知受什么样的责罚。

两人恨不得孩子立即落下来,可若水得了好消息,这会子精神大好,虹儿也缓过了一些精神,就在一旁看着,实在没法子做手脚。

段嬷嬷心思一转,想起稳婆说地不敢再受刺激,如果这会说了二公子今天成亲的事,她不会受到刺激落胎了?而且又怪不谁头上,即使二公子知道了,也只能责怪自己而已。

就笑着说:“摔了这么重一跤,孩子都没事,姑娘真是个有福人,孩子命也好,和你有缘份,你了!要说今天可真是个吉日,难怪姑娘做梦听到虹儿明白她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嬷嬷说的对,今个就是吉日!要不姑娘怎么能逢凶化吉?要是公子知道不该有多高兴!一定会好好感谢嬷嬷和枝儿姐姐,你说对不对?”

说完定定地看着她,暗想这段嬷嬷是糊涂了还是别有用心?明明稳婆和大夫都说不能受刺激,她还想提公子成亲的事?

提起奉直,段嬷嬷一个激楞忍住了,若被他知道自己告诉了成亲的事,才害得若水落了胎,那还不是死路一条?更别说儿子的前程,他那么在乎这母子两个,若他当了家,自己一家还有活路吗?

就立即堆笑说:“老奴也觉得今个是好日子,姑娘才能母子平安,将来生了小公子和小小姐,一定是个有出息的!姑娘别多想了,大夫说能保住定能保住,等姨抓了药来服下就好了!”

若水仿佛珍宝失而复得一般,心情极好,也没注意到两人的面色,她轻轻地抚摸着圆圆地肚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给孩子说话。

青姨娘很快抓来了药,吩咐枝儿速速去煎药,枝儿刚走,她又不放心地跟到厨房,眼看着她把药煎上,又在一旁守着,枝儿被她盯的浑身冒汗,又动不得手脚,心急如焚。

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再动手就容易被人抓了把柄,只有今天无论结果如何,都能推说是若水自个不小心摔了跤,奉直再愤怒也怪不别人头上。

又见青姨娘面色冷冷地一直盯着她,讪讪地说:“姨娘放心,枝儿一定按照你的吩咐仔细煎好药送进去。”

青姨娘冷冷一笑:“我再不放心谁,还能不放心你?你可是我自幼带大的,心思要比常人要伶俐几分!”

枝儿不敢分辩,只得尴尬地低头煎药,心里非常着急,又不敢过去找段嬷嬷商议,一个劲地冒冷汗。

段嬷嬷见青姨娘亲自监督着枝儿煎药,心里暗暗叫苦,这下枝儿还有机会做手脚吗?错过了这个机会,若水有了防备之心,就很难再做成这件事了!

她吩咐虹儿守着,借口去茅厕,轻手轻脚地躲在厢房里,朝厨房观望,希望能找到一点机会。

枝儿正急得不知如何,忽然想到段嬷嬷见青姨娘跟着,肯定也很着急,说定这会就盯着,只要自己和青姨娘离开一会,她一定就能找到机会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