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吩咐道:“仙儿还不快给云姑娘上茶,她身子弱,不可渴着饿着!”

说完拉着若水不许起来,“妹妹总是要做主子的人,别在奴才面前失了架子!”

仙儿依旧恭敬温顺,很快沏了热茶一一奉上,若水接过茶如坐针毡,终于明白这凌意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这下她和仙儿就成了死对头了,这苦处奉直能明白吗?

可在奉直心里若水本就应该和凌意可平起平坐,让她做通房实在就太亏待了,至于仙儿,本来就是一个奴才而已,哪能和若水相提并论?

第三卷 东风恶 九十六、重聚

酒席很快传了上来,凌意可和奉直若水一起入席,却让仙儿和四个陪嫁丫头在一边服侍,奉直不加理会,若水被身份拘着,凌意可不发话,她也不好出言相邀,只能心里苦笑,这刚一回来,就成了死对头。

凌意可笑语温存,一会儿殷勤地给奉直斟酒,一会儿亲热地给若水夹菜,焉然一个大度贤良的侯门贵妇。

酒至半酣,奉直正想着该怎么出言告辞,凌意可娇嗔地一笑:“夫君与妹妹分离日久,今晚就好好陪陪妹妹吧,妾身就不留了,妹妹身子又弱,早点歇息吧!”

奉直闻言尴尬,凌意可就象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却还是心中暗喜,就告辞了拉若水退下。

看着他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凌意可转过身进了卧室,头也不回地吩咐丫头们:“你们不用进来服侍了,收拾了退下吧!”

掩上门,颓丧地靠在门上,泪如泉涌,满屋的锦绣鲜艳,香气袅袅,慰籍不了她半分的寂廖和失落。

奉直和若水回到旧居,严妈早已派人收拾一新,烛光跳跃着,金兽里燃着熏香,满室馨香。

严妈看看若水憔悴的模样和平平的肚子,半是难过半是欣喜的上前,拉起她的手:“姑娘受苦了,回来了就好,总算病好了,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千万别往心里去,身子要紧!”

泪意蒙上眼睛,若水抱住严妈伏在她地肩上,默默地流泪,奉直无奈地摇摇头:“奶娘,若水回来是好事,你老别招惹她流泪了,我好不容易哄了几天才哄好了!”

严妈不好意思地说:“我老糊涂了,见了姑娘又高兴又难过,倒惹得姑娘流泪!姑娘身子还未全恢复,虽点歇息吧!”

正待退下又说:“虹儿一个人服侍太少了。明个我一定挑个伶俐些地粗使丫头!”

奉直摇摇头:“府里地不要。段嬷嬷和枝儿就是例子。以奴欺主不说。那么大地事竟敢一直瞒着。如果再碰到这样地奴才可怎么好?明个我秉过夫人。你去找人牙子买两个忠实可靠地。要让她们知道因为服侍若水才能进府。心怀感激之下也能忠心些。”

严妈忙点头答应:“老奴今夜不走。就和虹儿一起守夜吧。你们好好安歇!”说完带着虹儿退下。只留下他们两个。

若水含泪依偎在奉直怀里。无论怎么样。他对她地怜惜未改变分毫。也许告诉他因为喜乐地刺激才落了胎太残忍了。他知道孩子没了后痛苦地样子毫不亚于她。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对他?曾几何时。她竟然被逼得连他也算计。

可是凌意可那高贵得体地微笑和清明淡定地眼神让她一个激愣。自己以后可是在这样地女人手里讨生活。

奉直见她轻轻地颤着。以为还在为孩子难过。心痛地捧起她地脸:“对不起若水。是我害你到这种地步。又害了我们地孩子。还要让你对另一个女人下跪称奴婢。你不恨我吗?”

若水忍不住差点说出实情,可她还是忍住了,既已回来,面对一个个模样如花,心思似海的女人,一面要牢牢抓住奉直的心,一面还要处处防着别人,只怕这路不好走,弄不好,真地是死无葬身之地,哪容自己再一昧单纯心软?

可是看到奉直难过自责的样子,她还是心疼得难受:“奉直,别再自责了,你也是身不由己!路是我自己选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死了也不会后悔。严妈说的对,我们还年轻,只要养好身子,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奉直心里一热,只有和她在一起,才会真正的开心和放松,和仙儿在一起,只把她当做泄欲的工具而已,而凌意可,虽然美艳动人,大方得体,却总象有一层层厚厚的隔膜,永远无法太过亲近。

他紧紧的抱起若水吻着她的额头、她地眉眼和她的红唇,嘴里喃喃地说:“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虽然不能给你正妻的名份,但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会有很多儿女!”

若水依偎在他怀里,想起受的种种屈辱,泪水滑落下来:“良缘也好孽缘也好,你一个远远的外乡人,却能和我在蜀郡街头偶遇并有所交集,我们总是有缘份的。我已经抛下父母亲人,再无法回头,更无所依靠,所有的一切都系在你身上,若你再厌了我,又无子女傍身,若水唯有死路一条。”

奉直抱得更紧了:“不会的!不会的!别地女人我只是无可奈何而已,你才是我最爱的人!”

若水轻轻地蹭着他的肩膀:“我信你!正因为信你,才不计较名份得失留在你身边,在刚失去孩子那段时间,我已经生无了望,一心求死,也是因为挣扎着一面,才芶延残喘活了下来,没有这份信任,若~这人世间了!”

奉直更加怜惜地抱紧她,两人相拥倒在床上,奉直轻轻的解开若水的衣裳:“相信我,永远相信我!不许再这么憔悴!也不许再这么沉闷,要象以前一样健康活泼!就象我在蜀郡初见时一样!要好好地养身子,给我生一个漂亮地女儿。”

若水心里一痛,想起已经成形的女胎,咽下泪水:“我们一定会再有个女儿,一个最漂亮、最可爱地女儿!”

经历了风雨和磨难后的爱才是最浓厚深切地,两人抵死缠绵,百般缱绻,然后再无任何隔阂地相拥而眠。

好梦正酣,外面突然响起轻轻地门声,虹儿在外面轻声地喊着:“公子!小姐!该起来了!”

两人从沉睡中被吵醒,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惊得坐起来,奉直翻身下床,开了门,虹儿掌着蜡烛站在门外:“少奶奶派人传公子回屋安歇!”

奉直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虹儿摇摇头:“没有什么事,只是传公子回主屋安歇!”

奉直怒道:“她不是知道我今晚留这儿吗?又没什么事,睡得好好的把人吵醒!她不是一直都很懂规矩吗?今个是怎么了?莫非容下不你家小姐?你去告诉来人,就说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个再说!”

严妈也披着衣服急急地过来:“公子勿怒!正因为少奶奶懂规矩,才派人来传公子回主屋!云姑娘只是一个通房,以前没有主母还好说,现在有了主母,公子哪能彻夜留宿?就是做了姨娘也不行!于家从没有这样地规矩,你若坚持着不回,别人拿你没办法,可就害苦了云姑娘,明早老太太保准让她跪家祠!”

说完又叹口气:“老奴就是怕你闹将起来,才留在这儿的。公子快披了衫子回去吧,别难为老奴和云姑娘了。”

奉直怒道:“这是什么规矩?现在天热还好些,如果是大冬天的,不是存心让人生病吗!再说我爹爹不是一直和娘分院另居,在他身边的还不是两个妾室?”

严妈唬得忙捂住他的嘴:“别混说了,你忘了子不言父过?侯爷和夫人另院居住也很正常,那两个妾室只是和侯爷住在一个院里,又没有住在侯爷屋里。再说了夫人又不在一起住,她们关上门谁知道啊?你就不同了,少奶奶刚进门,定要顾全她的脸面,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只会害苦了云姑娘!”

若水心里冷冷一笑,表面上贤良大度,自己刚一进门,就一个接一个的法子让人不痛快。规矩是那样立着,如果她不计较,老太太和夫人还不睁只眼闭只眼?

幸好自己经历了一番磨难,渐通人情世故,若搁在以前,被人弄死了都不知道。

她上前靠在奉直肩上,给他裹好衣服,不舍地说:“既是规矩,公子就别怪少奶奶了,是若水不懂事,想留下公子。公子快过去早点歇息吧,别让少奶奶等久了,你明个还要早起点卯呢!”

奉直不舍地看着她泫然欲滴地样子,恨恨地说:“走就走,不过我不回主屋,就在书房里搭铺吧!奶娘你去吩咐碌儿来服侍!”

严妈忙拉住他:“公子不可任性!切莫一时负气置云姑娘于水火之上!

奉直焉能不明白他若过于宠若水,必让她招人嫉恨的道理?凌意可再大方贤良,也受不了丈夫太喜爱一个通房吧?想想颓丧地说:“好吧,我听起你的!”

又转头拨好若水鬓边一缕散乱的头发:“你身子弱,快回去睡吧,别想太多了,明个下了值我来看你!”

若水不舍地点点头:“公子也快去睡吧。只是明个别再过来了,老是这样半夜来回跑,身子怎能受得了?若水一定听你的话养好身子,别为担心我了。你现在是官身了,公事繁忙,身子最要紧!”

严妈点头说:“公子正值新婚,这会子不好说,等时间长了,就和少奶奶分屋住,晚上想招谁服侍也方便些,到时你就不用大半夜走了,让服侍的人离开就行了。这会暂且忍忍,好歹给新少奶奶点面子!”

奉直无语地摇摇头,分屋另住?虽然若水过来方便些,但还得离开,让她半夜离去自己更不忍心,如果到了冬天岂不要冻出病来?

明明就在身边,却不能厮守,黑天半夜还要被迫分开,奉直愤愤地一顿脚走了。

第三卷 东风恶 九十七、挑拨

凌意可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薄绸里衣,侧躺在床上,曲线毕露,见奉直进来,忙支起身子:“夫君回来了?可要喝茶?”

奉直冷淡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看他面色不善,凌意可咬咬嘴唇,也多说,命令两个值夜的丫头起床服侍他安歇,奉直却在另一头躺下,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凌意可没有上床,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他面前,美目盈盈,委屈地说说:“夫君可怪意可叫你过来?不是我不许你陪若水妹妹,更不是我妒忌,你忘了晚上可是我让你陪云妹妹的!”

见奉直仍不理她,无奈叹了一口气:“我也生长在富贵之家,岂能不知男儿三妻四妾之理?实是家规如此,我担心妹妹受罚。以后有的是时间,夫君何苦为了一夕之欢害妹妹被罚?我还想着等一年满了去求了母亲升妹妹做姨娘,若惹恼她们,觉得妹妹是不懂规矩之人,岂不因小失大吗?”

奉直这才缓了面色,原来自己错怪她了,不好意思地说:“你倒有心了!我并未怪你,只是三更半夜被人叫起来真不好受。算了,我也累了,明早还要点卯,你也早睡吧!”

说完转过身去,再不答理她。凌意可无奈吹了蜡烛,上床坐下,却并不去睡,而是幽幽地说:“我知道这样惹夫君厌烦,但我是真心为妹妹好。不过以后夫君陪妹妹的机会多的是,总是三更半夜起床也不好,时间长了身子会受不了的。”

奉直淡淡地说:“别说了,既是家规,谁也没办法。睡吧,我真是乏了。”

凌意可心里暗恨,云氏一回来,他全忘了一个多月的夫妻恩爱,两人缠绵起来不知怎个不顾一切,对她却一口一个乏了,把她当作什么?

她不甘心地轻喊一声,贴身丫头凌琴音和凌书香立即从隔厢里出来,只穿着单薄的绸衫,曲线分外诱人。

凌意可吩咐她们上前:“公子身子乏了,你们俩给揉揉腿、捏捏肩。”

奉直正待推拒。两人已经轻盈地上了床。一左一右坐在奉直身边。全身上下揉捏起来。

奉直无奈。只得闭上眼睛任她们动作。凌意可见他并未动心。也无可奈何。只得挥手让她们下去。

想想不甘心地挪过来躺在奉直身边:“公子既不怪我。为何不愿理人?到底意可做错什么?”

奉直摇摇头:“我是真地乏了。你别多想。”

凌意可往他身边靠靠:“要不这样吧。还有一间空厢房。书房可挪过去。把空下来地书房重新布置一番。以后就作为妾身地卧室吧。公子就住这里。以后想招谁服侍也方便些。免得公子三更半夜跑来跑去伤身子。”

见她主动提出要分开住。奉直有些感动。自己刚才地态度太生硬了。就转过身把她拉到身边:“娘子多心了。你刚进门。怎好让你搬离?以后再说吧。要搬也是我搬。”

凌意可感激地点点头,往他怀里偎了偎,心满意足地睡去,她怎能不满足?既坏了他俩的好事,又得了奉直的感激和怜爱,更不用独守空房,一箭三雕的好计呢,以后定让云氏有苦说不出。

第二天一大早,奉直早早被叫醒,因为昨夜没有睡好,精神不济地躺在床上,凌意可连忙催他:“公子快起床梳洗吧,小心误了点卯!”

说完就上前抱住他地身子,要扶他起来,这时若水和仙儿带着四个陪嫁丫头过来了,若水看到眼前这一幕一滞,大红的床帐锦被,奉直里衣半敝,凌意可正弯下腰抱着他的脖子。

一阵酸涩袭上来,眼里仿佛有薄薄地水气,只得强行忍了,和仙儿一起上前服侍奉直。

奉直也愣住了,没想到她们这会就过来服侍,而且已经梳洗打扮整齐,也知起得有多早,可怜她身子还很虚弱。

又见凌意可还抱着他的脖子,连忙下意识的推开了,虽然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但就是不愿意让若水看见他们亲热的样子。

凌意可仍然得体地浅笑着:“两位妹妹辛苦了,早早就过来服侍我梳洗,这会又要服侍公子,真是难为她们了!”

奉直有些负气,明知道若水身子弱没有恢复,还让她这么早过来服侍,不是还有那么多丫头吗?规矩再大,也是人定的,只要她不计较,这些小事还有谁管?

可怜若水大清早先要梳洗整齐,然后过来服侍凌意可梳洗,最后还要服侍自己,这三服侍两服侍地,刚刚好起来的身子又要受不了了。

可凌意可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处,别说通房了,就是做了妾室,也要早早过来服侍主母地。奉直虽然心疼若水,但却不能说就烦闷地任由她们服侍着穿衣梳洗了,匆匆吃了几口也不答理就走了。

凌意可见他大清早起来如此闷闷不乐,当着两个通房和众丫头的面,私毫不给自己的面子,也气得差点掉泪。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心疼云氏起得早服侍自己吗?

哪门哪家不是如此,这本来就是做妾地本份,何况云氏只是一个通房而已,自己的生母虽然很受宠,也得按着规矩来,怎么到了这里,倒象自己虐待了云氏似地,以前还常常暗中讥笑嫡母王氏坐冷板凳多年,现在看来自己以后可能还不如她,也许连做嫡妻的尊严都不能保住。

凌意可扫过若水略有几分苍白却娇美动人地容颜,清纯中带着妩媚,娇弱而不失少妇的风情,眼睛象秋水一般明亮清澈,红唇鲜润饱满,肌肤象最细致温润的羊脂玉,一身淡绿色的薄绸衫子,穿在她曲线玲珑的身上就象三月的娇柳,没有半分做妾的低贱。心里妒意更浓,同时叹了一声,自己虽然美艳高贵,但是装点体面和虚荣尚可,也许当真没有云氏的楚楚可人更能打动男人的心。

若水不到卯时就起来,先匆匆由虹儿服侍着梳洗了,就急急赶过来服侍了主母和奉直梳洗,本来身子就没有恢复,这一折腾,累得不行,特别是大清早看到奉直和凌意可亲密的样子,虽然明白自己不该吃醋,却仍是心里泛酸。

见凌意可神色不快,似乎在暗暗打量自己,心里暗叹,这女人一旦起了妒忌之心,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别着了人家的道儿,她人贱位卑,不能拿别人怎么样,只求保护自己和虹儿不受伤害。

见仙儿一昧献着殷勤,连忙神色恭敬地上前问:“少奶奶可要喝茶?”

凌意可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掩饰道:“别,妹妹过来陪我坐吧,仙儿给我们沏茶就行了,昨个半夜打扰了公子和妹妹,真是不是姐姐有意,原想着妹妹刚回来,若失了规矩,没人敢拿公子说事,过错还不全推到妹妹身上?我还想等一年满后去求夫人升妹妹做姨娘,若有了错处怕对妹妹不利,没地因小失大。妹妹可要明白姐姐的苦心!”

若水见她当着仙儿的面,一口一个升自己做姨娘,心中暗惊,无奈仍是恭敬地笑着:“少奶奶抬举若水了,我也是公子和少奶奶的奴才,早起服侍也是本份,至于升姨娘,我和仙儿姐姐全仗少奶奶费心了。”

这时早饭传上来了,凌意可强拉若水入座:“妹妹陪陪姐姐吧,我一个人吃饭好生无聊。这边饭菜到底丰盛些,刚好给妹妹补身子。”

说完就吩咐仙儿盛粥,若水心中一惊,丫头仆妇站了一屋,偏偏要让仙儿服侍自己,要挑拨到何种地步?连忙很快拿过汤勺:“仙儿姐姐比我大,原该我这做妹妹的服侍!”

说完不由分说盛了三碗银耳粥,凌意可见她如此心思伶俐,暗暗冷笑,却又无奈只得让仙儿坐下一起吃早饭。

吃早饭的当儿,凌意可已经有了主意,她站起身来,整理一下妆容:“两位妹妹回去歇息吧,我要去请安了。”

匆匆走几步又回头道:“云妹妹身子尚未复原,我去秉明老夫人和夫人,不用早起过来服侍我了,等吃了早饭再过来,我们姐妹坐坐说会话就行!”

若水大惊,老夫人和夫人本来就不喜自己,她们肯定以为自己恃宠而骄,不愿早起服侍主母,说不定还以为是奉直逼凌意可这样说的。

“少奶奶不可如此,若水怎能做出这种失礼之事?”

凌意可淡淡一笑,已转身离去,看着她远去,若水无奈,倚着房门发呆,这凌意可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处处算计还要处处落好,以后的日子当真不好过。

正想着心事,仙儿笑着上前:“妹妹真是好命,公子宠你,少奶奶也处处抬举你。若妹妹以后升了姨娘,可别忘了姐姐。”

若水连忙笑着说:“仙儿姐姐客气了!公子和少奶奶不过看若水大病初愈身子弱些,才多些照顾。我们同样的身份,就是升姨娘,也是先姐姐后妹妹,哪有越之理?”

仙儿仍是亲热地笑着:“我和妹妹出身不同,哪能同日而语?我这辈子做定了奴才,妹妹以后定是主子,但求凡事照顾姐姐一点。”

若水一惊,这仙儿知道自己的出身,会不会告诉凌意可?若被她知道自己和奉直相爱私奔的事,会嫉恨成什么样子?

第三卷 东风恶 九十八、贤媳

凌意可妆容整齐地去了老夫人院里,还好,到的人不多,她并没有来迟。

老夫人见她打扮得既不失新妇的喜气和华丽,又端庄整齐,再看看奉纯妻子一身花哨而村气的打扮,心中暗赞,到底是世家出身,小门小户的女人就没法比,连忙拉过来说话。

刘静芝满心妒忌却又不敢流露,低头使劲绞着帕子,明明自己是长媳,却处处矮了凌意可半截,可是奉纯和自己的出身皆不如她们两口子,何况凌相的权势谁人敢惹?

请了安,凌意可找借口留下,看看于夫人将走,连忙拦住:“母亲留步,媳妇有事相求!”

于夫人点头应允,就坐在老太太身边,秉退奴才,等待凌意可开口。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绝不会说出格的话,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凌意可提起裙子,轻轻地跪了下去:“孩儿求祖母和母亲允许云妹妹以后不用早晚过来服侍。”

老夫人脸色立即一沉:“这哪成?还能坏了上下尊卑?而且你好好一个正房少奶奶,怎能与通房丫头姐妹相称?”

说完觉得口气重了,连忙示意于夫人拉她起来,亲切地问:“是不是奉直逼得你这样?还是那云氏仗着奉直宠她,一昧撒娇撒痴,想坏了家规?以后对她们别再姐妹相称了,她们又不是正式的妾,不过奴才而已,哪值得你如此高抬!”

凌意可慌忙改口:“祖母误会,云姑娘和仙姑娘很守规矩,很早就过来服侍,并无不妥之处,是我觉得云姑娘大病初愈,身子没有完全恢复,就不要太拘礼了,媳妇又不缺人服侍,还是让云姑娘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老夫人和夫人心里赞叹。这个媳妇就是称心。虽然出身权贵。却处处守规无论她有什么目地。其码表面上地功夫做地很到位。对于豪门大宅来说。这点尤为重要。

“你也太高抬那两个通房了。她们不过是你和奉直地奴才而已。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过规矩不可坏了。我们于家地姬妾通房。除了孕期和生病之外。谁不早起服侍主母?你初来乍到。一定要树起威信。别一昧贤良!”

凌意可连忙点头:“祖母教训地是。是媳妇年轻不懂事。不过是心疼云姑娘体弱。没地让公子为她担心。不能安心当差。”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于夫人。于夫人明白她地意思。这个媳妇可是个有城府地人。这么做不一定只想落个贤名。说不定另有打算。

沉吟了一会儿对老夫人说:“意可说地也有道理。云氏虽然只是个通房。但也说不定会有奉直地孩子。当娘地身子弱了。孩子哪能强壮?还是养好身子重要。既然意可都巴巴地来求了。总不能让她一片好心落空吧?”

老夫人点点头:“你们说地也有道理。我就怕时间长了坏了府里地规矩。各房都看样子。没地乱了体统。这府里家大人多。得有个两全地法子才行。”

于夫人一笑:“媳妇倒有个好法子,既全了意可的好心,又不坏了规矩!”

凌意可欣喜地抬起头,老夫人也笑着说:“快说吧,别吊我们的胃口了!”

“意可不是说云氏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吗?这样吧,让她从明天起歇息一个月不用早起服侍主母,等身子恢复了就按规矩来吧。”

老夫人点点:“这样最好,既照顾了云氏的身子,又全了意可的善心,也坏了规矩!以后奉直房里地人会越来越多,你不可一昧贤良,一定要按规矩管束,她们再多,也只是你的奴才而已!”

凌意可谢过,却又期期艾艾不说话,似乎很难出口,于夫人心细如发,连忙问:“意可是否还有话说?尽管说吧,我就你一个媳妇,老太太也疼你,我们都会为你作主,有什么尽管说吧。”

凌意可这才羞红了脸说:“儿媳想另挪个屋子住!”

于夫人诧异地问:“这是哪里的话?你刚过门没多久,怎要和奉直分开住?”

老夫人也沉下脸说:“可是奉直不懂事给你脸色看了?还是那两个通房生事?”

凌意可慌忙跪下:“都不是,他们都好着!”

说完又羞得低下头去:“是我心疼公子的身子。昨夜我念着云姑娘身子弱,让他去陪云姑娘,到了半夜时分又怕坏了规矩,只得支使人把公子从偏院叫回来。”

“是奉直冲你发脾气了?这哪能怪你?别说通房了,就是妾室也没资格整夜服侍,你不过守着规矩办事而已!”

“公子没有怪意可,是意可心有不忍。公子每天早起点卯,如果经常这样大半夜地折腾,身子怎么受得了?现在天热还好些,如若遇上大冷是要冻出病来吗?”

于夫人心疼地拉起她的手:“我地儿,奉直几生修得福气娶了你!处处为他着想,就连那几个通房也高抬她们几分。难得你这么贤良!放心吧,我和老太太自会为你做主!”

“是,媳妇求祖母和母亲同意媳妇挪地方。有一间厢房还空着,把公子的书房搬过去,东屋腾出来收拾一下媳妇挪过去,以后公子想招哪个服侍,到时辰让她们离开就行了,不用他再大半夜的来回跑!”

老夫人点点头:“好吧,处处都妥当,东屋和你们现住的西屋都是正房,只隔一堵墙,一样的轩敞,也是里外两间,住进去不会失了你的身份,也不用奉直夜半奔波,就让她们到时辰离去吧。”

于夫人也摇摇头:“这孩子,一心只为着奉直,却没想你刚过门不久,突然分开住,让别人怎么想?没地你爹娘还以为我于家亏待你!”

“这样不妥,公子已经住惯了西屋,突然挪了地方我怕他不习惯,我刚来没多久,还是让我挪吧,爹娘那里我自会去说,而且只是一墙之隔,不打紧地。”

于夫人和老太太相视一笑:“这样也好,本来我们大家子,夫妻都是分屋住的,不过你刚过门,才没急着分,只是有些委屈你了。这样吧,你回去传严妈来我院里,让她安排人把书房搬过去,把东屋收拾干净,再去大库里挑一套上好地花梨木家什,再好好挑几件贵重摆设,你是正经的嫡妻,别失了体面!”

提起严妈,凌意可眉头一皱,不过目地已经达到,其余的以后再说吧,连做出一幅感激零涕地样子连忙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就告辞离去了。

看着她高挑的背影,于夫人迟疑了,自从进得门来,处处大方得体,家中主仆上下无不夸赞,挑不了她半分的错,她果真有那么贤良吗?

老夫人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别管太多了,由她去吧,大家子出来的,哪能没有城府和心计?只要她恪守本份,处处为奉直好就成,再说了,当家主母太心善老实了,哪降得住一帮妾室?屋里还不乱了套?”

于夫人点头称是,奉直一定会做侯府的世子,如果凌意可一昧贤良老实,连几个通房都辖治不了,哪能担当得起侯府当家主母的身份?只要不太出格,由她去吧,不外乎嫡妻对付婢妾的那几个招数而已,自己和老夫人谁没使过?

“小姐,你是说少奶奶去求老夫人和夫人了,不用你再每天早早起床服侍?”

若水苦笑一声:“她真会做事,老夫人和夫人必定以不可坏了规矩为由不答应,没准还以为我恃宠而骄,而我就成了那娇里娇气,又不守本份的人。她可是处处落好,老夫人和夫人会觉得她贤良,就连公子也会感激她体谅我,以后就是她对我做了什么,公子说定也不信呢。”

虹儿脸色都白了,小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才回到这里,如果少奶奶这么厉害,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小姐,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如果老夫人和夫人答应了,小姐真的就每天不用早起服侍了吗?”

若水摇摇头:“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无论老夫人和夫人同意不同意,我都不能坏了规矩,大不了辛苦一点起早些,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虹儿心疼地说:“可是小姐身子还没恢复,那样太辛苦了些!”

“辛苦一点算什么?只要能保护我们俩在这里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就行!这次能死里逃生,也许是天不绝我,我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能正式做了姨娘,虽然也是没脸的事,但总对家里有个交待,好歹派人送封信回去,让爹娘知道我好好的。”

虹儿连连点头:“公子这么在乎小姐,等你再有了孩子傍身,一定可以在这里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的。”

若水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她:“你不知我有多为难。一方面希望天天与公子厮守,他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人,一方面又希望他不要对我这么好,他的好只会让我招来更多的嫉恨,这种恨足以让我死上十回。以前老夫人和夫人虽然不喜我,但也不会视我为敌,只要不损害侯府和公子的利益,是不会害我的。可少奶奶就不同了,我的存在本来就是她的痛苦,公子爱我越多,这种痛苦越深,痛极了就成了恨。”

虹儿脸色顿时苍白,一个通房为当家主母嫉恨,还能好过吗?

第三卷 东风恶 九十九、分爱

奉直下值后,见过祖母和父母亲,径直回到云水居,本想直接去看若水,想想不妥,凌意可总是正室,婚后并无过错,凌相一家处处看重自己,正室该有的尊重和体面还是要给的。

何况若水还要在她手里讨生活,只由着自己的性子,只怕会使她招人嫉恨。现在看来凌意可还算贤良大度,对若水也关心体恤,没有主母的架子,更看不出妒忌,但若自己不加掩饰,时间长了她难以忍受,只怕就会对付若水。

径直来到主屋,凌意可忙亲自上前服侍他净了手脸,除了冠袍,换上舒适的家常便服,再端上一杯解暑茶舒服地坐下,丫头们在两边打着扇,望着刚刚歇下来的凌意可,心里有些愧疚,自己对她确实太过忽视和苛求了。

凌意可仿佛丝毫不觉,焉然一个开心而忙碌的妻子,看着奉直喝了茶,神情缓下来,上前笑意盈盈地说:“夫君累了一天,好好歇会吧,待会妾身还有话说。”

奉直一顿,也笑着说:“娘子辛苦了,有话这会就说吧!”

凌意可转头吩咐丫头:“去传仙姑娘和云姑娘过来,晚上一块吃饭吧!”

奉直心里感激,她知道若水身子未全愈,才特意传过来一起吃饭,到底这边饭菜比那边的要丰盛许多,现在不同以往,他的月银全由凌意可保管,不能尽由着若水的需要,总让厨房加菜也不合适,到底若水身份在那搁着,太出格难免有出头鸟之嫌,凌意可这样做,再好不过。

“娘子有心了,我早上出门一忙就是一天,还常常晚归,院里全凭娘子打点,辛苦了!”

凌意可使个眼色,两个一模一样甜美娇小的双胞胎陪嫁丫头凌佳人和凌红颜忙上前,一个给奉直揉肩膀,一个给他捶腿。

凌意可仪态万方地坐在他身边,低头含羞道:“妾身自幼养在深闺,除了自家亲眷,从未见过外男,自嫁与公子,便把一生一世全系在公子身上,每日所思所虑、所作所为,莫不为公子,以公子所喜为喜,以公子所厌为厌。妾身别无他求,一生一世唯愿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奉直深深地感动了。不顾丫头们都在。转过头看着凌意可含情地双目。几分感激几分动情地说:“娘子处处贤良大度、善待妾室。又一心一意为奉直着想。能得妻如此。乃奉直之幸也。你我定会携老一生!”

他没有看到。若水刚好走近。正欲跨进门来。却把他地话全听了进去。顿时呆住了。无比地心痛和失落。眼泪不可控制地流了下来。转身而逃。

踉踉跄跄地跑回屋。眼泪如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