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姐妹花依然沉睡着,奉直很快查觉到不对劲,使劲睁开眼睛,霍然看到若水满面吃惊和痛心地站在帐前发呆,看到奉直醒来,这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奉直猛地推开紧紧贴着她的红颜和佳人,慌忙下床去追,才惊觉自己一丝不挂,又返回去胡乱裹了袍子,匆匆追出去。

在门口一头碰到正要进门的凌意可,奉直收不住势碰了上去,凌意可就势倒下,奉直顾不得扶,忙喊了声:“快扶少奶奶起来!”,就慌忙奔若水的院子而去。

院门紧闭,任奉直怎么拍打也不开,奉直又羞愧又担心地喊着:“虹儿!虹儿!快开门吧!”

凌意可被丫头们搀扶着一~一~地过来了,她边走边着急地说:“夫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别喊了!大清早的仔细被人听到告诉老夫人和夫人!”

仙儿连忙说:“公子,少奶奶摔伤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奉直方才想起刚才把凌意可碰到了,无奈看看依然紧闭的院门,这才过来问凌意可:“娘子怎么样了?要不要叫大夫来看!都怪我莽撞了!”

说完又责怪丫头们:“少奶奶受伤了还不赶快扶她躺着,巴巴地跟过来做什么?”

凌意可痛得皱起了眉头,连吸了几口气,这才忍着疼说:“我没事地,你不要怪她们,是我担心你和若水妹妹才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奉直连忙扶住她,却红着脸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嗫嚅了半天才说:“云姑娘可能有些误会了,我怕她有事,急着过来看看!”

凌意可不解地问:“能有什么事呀?都给老夫人和夫人说好了让她将息一个月,偏偏云妹妹讲究,非要过来服侍不可,我看她气色不错,能有什么事?”

奉直的脸更加红了,转过头去担心地看看紧闭的院门,不知该怎么回答。

凌意可方才恍然大悟地样子:“夫君,我明白了。这阵子奴才们都起来了,人多眼杂的,若被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云妹妹不许公子进门,她还能在这府里呆吗?咱们回屋说吧!”

奉直想想也是,事情闹大了,若水会吃亏的,再说虽然追了过来,其实很怕见到她,昨晚的荒唐想想都脸红,怎堪被若水撞破,此时见了她还不羞愧死,就顺从地扶着凌意可回屋了。

第三卷 东风恶 一百零三、荒唐

一行人进了屋子,凌意可吩咐掩上门,叫出两个已经穿姐妹花,俩人害羞的跪下,奉直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嗫嚅着想解释什么,却说不出口。

凌意可温柔敦厚地笑笑:“这里也没外人,横竖都是服侍夫君的人,夫君不必如此。人丁兴旺也乃家之根本,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何况这四个丫头本来就是陪嫁,不过夫君顾念意可,迟迟未收房而已,昨晚这两姐妹能服侍夫君,是她们的福气。”

奉直的尴尬和羞愧被凌意可聊聊数语解了,红了脸恭身行礼:“谢娘子大度!”

凌意可拉他坐下:“等会我就去回了老夫人和夫人,这也是喜事一桩,让她们高兴高兴,今天就给她们梳了头,晚上设宴给夫君贺喜。”

奉直看着跪在脚下的两姐妹,又想起昨夜与两女共眠的种种荒唐和放浪形骸,羞愧得凌意可说什么都点头称是。

凌意可看他红着脸处处顺着自己,心里暗自得意,又体贴地说:“公子还是快点梳洗用餐吧,别误了点卯,被长辈们知道追究起来,对云妹妹可不好!”

又温柔地看看奉直:“云妹妹可能对公子的心重了些,看到别人受宠心里难受,你也别往心里去,等会我传她过来好好劝慰一番,你就放心吧!”

奉直点点头,他既不放心若水,又怕见到她,凌意可贤良大度,待若水亲如姐妹,若她出面劝慰再好不过,也免得自己面对若水时的羞愧和尴尬。

昨夜也太荒唐了,连屋门都没关,才会被若水撞个正着,她那么爱自己、信任自己,怎么受得了这荒唐的一幕?不是已经求了老夫人和夫人这一个月不用若水早起服侍?怎么会大清早没声没息地进来了?

“娘子。不是说好了云姑娘不用再早起服侍吗?怎么会突然进了我地房间?”

凌意可叹口气摇摇头:“云妹妹也不太不爱惜自个地身子了。我好不容易去求了老夫人和夫人同意。让她将养一个月。可她偏偏不体谅我地苦心。又早早过来服侍。我心里只当她是妹妹。哪能忍心让她服侍我。就让她去看看公子起床没有。别误了点卯。谁知你们昨夜竟没关房门。妹妹竟也不招呼一声径直闯了进去。这才让她撞见了!”

奉直羞愧而又无奈。怎么这么多事都凑到一起。让若水亲眼看到那一幕。若她不看到。想必也是能接受其他妻妾地。偏偏亲眼看到了。以后怎么见她?又有些埋怨若水不懂事。都说了让她将养一个月。偏她不听。又大清早不出声直往里闯。才会发生这尴尬难堪地一幕。

凌意可暗中打量。见他地脸色先羞后恼。心里一阵爽快。又斥责红颜和佳人两姐妹:“你们俩也太大意了。晚上竟然不关房门。云姑娘才一直闯了进去。让她和公子生了误会。若不看在今天是你们地好日子份上。定要重重责罚。这样吧。我就饶了你们。去。跪下。罚不罚由公子说了算!”

两人连忙楚楚可怜地跪在奉直面前。抬起娇俏可人地脸。泪痕斑斑地娇声求饶。如同沾了细雨地桃花。奉直想起她们昨夜宛转承欢、娇媚入骨地样子。心里一热。正要扶起来。顾着凌意可在场。连忙说:“少奶奶说不罚了就不罚了。起来吧。以后当心点!”

两人磕头谢过。凌意可笑笑说:“还是公子大度。你们就将功补过吧。这三天都由你们侍侯公子。若公子满意了。就不罚了!别发愣了。快服侍公子梳洗。仙儿去传饭。别误了公子点卯!”

两姐妹一听又羞又喜,连忙恭恭敬敬地应了,又上前服侍奉直重新穿好衣服梳洗,酥软的小手不时碰到奉直的身子,让他心里不时一热。

凌意可能让她们一连三天服侍自己,想必并未介怀,看来她是真地贤良大度,自己以前对她的成见太深了,至于若水,肯定还在气头上,恐怕这几天都不会答理自己,等气消了再过去陪罪吧,反正也没脸见她。

仙儿出门去传饭,心里一阵哀怜,公子的女人里就自己最可怜,少奶奶是正经的嫡妻根本没的比,那云氏虽然私奔被人瞧不起,但却在公子心里装着,就连少奶奶也要面上高抬她几分,那四个陪嫁个个貌美如花,又是凌府的人,谁敢招惹她们?自己虽是老太太送的人,但是老太太还能管着孙子宠谁?何况年纪大了说走就走,自己到时依靠谁去?

少奶奶一句话,就让那对姐妹一直服侍公子三天,以后肯定还要安排另外两个通房服侍,还能轮得上自己吗?前段时间几乎天天与公子在一起,也没有身后该依靠什么?更别说升姨娘了,除非处处巴结少她的心腹,才能有一条活路。

早饭很快传来了,凌意可一边给奉直盛粥,一边问仙儿:“厨房把云姑娘地早饭送过去没有?有没有做燕窝粥?”

仙儿恭敬地说:“回少奶奶的话,刚才管事的说燕窝粥做好了,正准备送过去,现在云妹妹可能已经吃上了。”

凌意可点点头,对奉直说:“公子放心吧,云妹妹肯吃饭,想必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你敢紧吃了饭去点卯吧,别耽误了正事害云妹妹受罚!”

说完又严肃地看着丫头们:“这件事要禁口,绝不许对外透露,别人知道了,会说云妹妹妒忌,还会说她把公子拒之门外失了主奴尊卑,对她可不好了,没准还会被撵出去,我可当她是妹妹,谁敢说三道四,我定饶不了,更别说公子了!”

众人连忙不迭声应了,奉直更加感激,匆匆吃了饭正待走,厨房管事章大嫂领着一个提食盒的小丫头进来了,行了礼急急地说:“秉公子和少奶奶,今早按少奶奶的吩咐做了燕窝粥,还加了几个菜给云姑娘送去,可是院门叫不开,奴才怕有什么事,不敢耽误,特意赶过来请公子和少奶奶定夺!”

奉直愣住了,若水是真的生气了,也难怪她,那一幕谁看了都受不了。不过再气也应该等见了他的面,要打要骂都由她,这不肯吃饭,让自己难堪不说,也太不爱惜身体了。

凌意可淡淡一笑,吩咐章大嫂说:“没事,云姑娘可能身子不爽利,你把她的饭捂在灶上别凉了,等会我派人过去看看。你先下去吧,切记不可外传。”

章大嫂告辞下去了,凌意可看看奉直,定色说:“云妹妹也太不懂事了点,她们都是公子地屋里人,公子招谁服侍都是应该的,她耍耍小脾气咱们哄哄也就算了,横竖都是自己人,不用太计较。若真生起气不肯吃饭,可就过份了,妒忌可是女子大忌讳呢!若被老夫人和夫人知道,还不定怎么罚她!”

仙儿连忙插话:“云妹妹是不该生气不吃饭,公子和少奶奶那么在乎她的身子,她自己倒不知爱惜。再说少奶奶都没生气,她一个通房吃什么醋?还能让我们都守空房去?”

凌意可斥到:“住口!混说什么?越说越不象话!公子好好地在这坐着,怎么能让你们守空房?这不是咒他吗?念你初犯就不罚了,以后再这么混说,定回了夫人家法侍侯!”

仙儿咬咬嘴唇退下,眼泪泫然欲滴,含情带怨地看着奉直,奉直心里一阵愧疚,无数次缠绵欢娱过,这段时间却太冷落她了。

凌意可冷眼看着他们眉目交会,面上仍然笑着说:“我不过说说而已,都是自家姐妹,护短还来不及,哪舍得罚她们?公子快去吧,碌儿已经牵马在外侯着,别误了正事,晚上还要办酒席与两姐妹庆贺呢!”

奉直连忙恭身谢到:“娘子费心了,若水不懂事,还望娘子多多包涵,等会劝她吃饭,千万不要让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今早的事,奉直感激不尽!”

凌意可温柔地一笑,上前帮他拉拉衣襟:“公子说得什么话,我们两口子用得着这么见外?你就放心去吧,你的事就是我地事,我保准劝得云妹妹不生你的气,也会令她们守口如瓶地!”

奉直感激地点点头,这才放心地去了,折腾了一个早上,他羞愧难当,只想赶快逃开,昨夜实在太荒唐了。

屋里一片寂静,红颜和佳人怯怯地看着凌意可,双双跪下:“红颜和佳人斗胆,没有秉明少奶奶同意,就私自服侍了公子,请少奶奶责罚!”

凌意可看着她们俏丽鲜嫩的模样,昨夜想必放纵地厉害,走路姿势都怪怪,脖子上隐隐可见青紫色的爱痕,再看看争相扮俏地其他丫头,心里一阵厌恶,她们都是要与自己争宠的女人,却还必须装出贤良大度的样子处处善待她们,权相爱女、侯门贵妇,谁知她内心的苦?

看她打量着自己半晌不语,红颜和佳人心里一惊,忙不迭磕头:“请少奶奶责罚!”

凌意可猛觉失态,连忙堆上笑脸:“傻丫头,责罚什么?我不过担心云妹妹的身体。我还要重重赏你们,琴音,去取两只金镯子和两匹上好的衣料,赏与这姐俩!”

红颜和佳人这才放下心来,连忙磕头谢过,凌意可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以后要一团和气,尽心服侍公子,我定会有赏!”

第三卷 东风恶 一百零四、醒悟

凌意可看着姐俩捧着赏赐高兴地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沉着脸半晌不语。

严妈进来后,看凌意可还未动身去请安,赶紧提醒道:“少奶奶,时辰不早了,该去请安了!”

凌意可这才反应过来,暗暗后悔失态,谢过严妈正准备去请安,略一思索又另有主意,站起身正待走,忽然“哎哟”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揉腿。

这才都反应过来她刚才摔跤了,凌琴音一面上前给她揉腿一面懊悔地说:“我真是粗心大意,忘了少奶奶刚才摔倒了,这会腿还疼不?要不找大夫看看?”

凌意可摇摇头:“无大碍,还是不要找大夫了,别弄得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了,又要责罚云姑娘,若被爹娘知道,还以为我受了什么委屈,事情闹大就不好了,我悄悄地将养几天就行了。”

严妈吓了一跳,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凌意可笑而不答,仙儿上前一五一十地说了。严妈闻言一惊,婢妾之间争风吃醋本也没有什么,只要不闹大了,老夫人和夫人不过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因为妒忌把公子关在门外,又弄得主母摔跤,这事可就不小了。

连忙上前担心地问:“少奶奶若不去请安,老夫人和夫人问起可怎么好?恐怕瞒不住吧?若被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云姑娘免不了要受罚了!”

凌意可迟了一下:“我倒忘了这茬,若我强忍着疼痛去了,她们看我走路~着,必然会知道,若我不去,她们肯定也要问原因。这可怎么好?”

严妈思索一会,上前说:“要不少奶奶派个人替你请安吧,就说你身子不舒服,这样可好?”

凌意可赞许地点点头:“这个主意好,就说是我身子不舒服,派人替我去就行了,只是派谁去好呢?”

眼光转过仙儿身上。仙儿心时一惊。忙低下头。

正迟着。凌意可淡淡地笑了:“本来派琴音去合适。但是琴音和老夫人、夫人不熟悉。不摸她们地脾性。怕不会说话惹老太太生气。都是自家姐妹。就别分什么亲疏了。还是仙儿去吧!”

仙儿心里暗暗叫苦。却只得恭恭敬敬地应了。凌意可又笑着说:“你去之后小心回话。秉明公子把红颜两姐妹收房地事。就说今晚这院里要办酒席呢。让她们高兴高兴!”

严妈心里暗暗着急。如果仙儿不知轻重说了早上地事怎么办?奉直一整天都不回来。若要罚若水该怎么好?急得想告诫她。可是凌意可不发话。她终究是一个奴才。凌意可又不比奉直是自己带大地。也不敢造次。

凌意可冷眼看着她着急地样子。心里暗暗冷笑。明明主子是我。你却处处偏袒一个通房。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仙儿应了正待告辞。凌意可看看严妈被折腾地差不多了。这才开了口:“记住千万不能让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今早发生地事情。如果她们知道云姑娘把公子关在门外面。不知又该怎么罚她。可怜身子又弱。”

严妈以为她果真好心,连连点头,心里暗暗替奉直庆幸。仙儿很快明白了凌意可的意思,公子和少奶奶,她只能择其一而投了。心思百转间连忙恭身回答:“仙儿明白,定当按照少奶奶的意思说!”

凌意可定定地看着她,思索着她地意思,片刻说:“你明白就好,定要记住我的话,千万不可透露云姑娘的事,事情若办好了,我会重重赏你地!”

仙儿点点头走了,严妈还是不放心,正待跟着去,凌意可拉住她:“奶娘,你先别急着走。云妹妹还正呕气不肯开门,到现在也没吃早饭,可怜她身子刚好,公子又走了,还是你老去劝劝她吧!”

严妈叹了一口气:“云姑娘不懂事,少奶奶别往心里去,多亏少奶奶贤良,要搁别人,巴不得抓住一点错去告老夫人和夫人,也只有少奶奶肯处处为公子着想,能娶到你是他前世修来的福份。云姑娘那里我去看看,定让她过来给少奶奶赔罪!”

凌意可连忙摇头:“奶娘言重了!自家姐妹说什么赔罪地话?她不过对公子心重些,也不是什么大错,只要我们瞒住了,别让老夫人和夫人知道就好。你老还是快去劝劝她吧!”

严妈感激地谢过径自去了,边走边摇头,一面怪奉直荒唐,一面怪若水不懂事,又感念凌意可的贤良大度。

仙儿一路思索着该怎么说,愁肠百转。虽然凌意可一再当着严妈的面交待不能让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但她能听不出这是反话吗?只不过想把责任推给自己算了,到时有严妈做证,就是老夫人和夫人再怎么罚云若水,都不会怪上。

如果说了,就会招至公子的厌恶,如果不说,得罪了少奶奶,还能有好果子吃,弄不好以后没法容身,就是老太太还能庇护一辈子?

严妈来到若水的偏院,果真这个时辰了还院门紧闭,心里不免责怪。

负气不给公子开门不说,还连累少奶奶摔伤了,这会了门还关着,满院来来往往的奴才看见该怎么想?

怕引起人注意,也不敢用力,轻轻敲了几下门,还好,门里传来了虹儿的声音:“谁呀?”

严妈忙小声说:“是我,虹儿快开门!”

虹儿开了门,拉严妈进去,又要反手关上门,严妈拦住她:“你傻了?这会门关得这么严,奴才们来来往往的,公子已经点卯去了,少奶奶也起来了,你们关着门成什么体统?”

虹儿委屈地说:“妈妈不知,小姐早上很早就起来梳洗了去服侍少奶奶,后来不知为什么哭着跑回来,到现在关着屋门不肯见人,又严令不许我给公子开门,我见是你,才敢开门。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了!”

严妈叹口气:“你家小姐是太痴心了!别急,我来劝劝!”

“小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少奶奶给她气受了?”

“也不是,是她自个想不开,对公子地心太重了,现在这院里的女人越来越多了,她心里难受!”

两人来到屋门前,正思索着该怎么劝,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若水定定地站在门口,却并不看她们,眼睛盯着别处:“不用劝了,我想通了。原是我不好,不过一个通房而已,自个不知自个的身份,少奶奶都那么贤良,我一个通房吃得那门子醋?我这就去给少奶奶赔罪!”

虹儿心痛地看着红肿无神的眼睛,凌乱的头发衣服,扶住她:“小姐!不要这样难受!我们在林间居不是已经说好了?以后不要太把公子放在心上,关键是要养好身子,再生了个小主子傍身,等升了姨娘也好去信让老爷和太太放心,你都忘了吗?”

严妈怜惜地理着她凌乱的头发:“孩子,我知道你对奉直地心太重,亲眼见到他和别人亲热心里肯定难受。可你不想开又能怎样?若被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你因为吃醋把公子拒之门外,你又要被责罚了,幸亏少奶奶贤良,吩咐瞒了她们,她还为这事都摔伤了。你想开了就好,快收拾收拾跟我去给少奶奶赔个罪,等晚上再给公子赔罪,千万不可自找不痛快!”

若水摇摇头:“我这幅样子怎么见人,还是吃了饭梳洗后再去吧!”

虹儿这才想起两个还没吃早饭:“妈妈,小姐还没吃早饭呢!”

“你快去传,被老夫人和夫人知道赌气不肯吃饭更不好了,再说身子也当紧!”

虹儿很快传来了饭,两人匆匆用过。若水顺从地任由她们更衣梳妆,虹儿取出一件桃红色的银线绣花薄绡夏装,若水摇摇头:“我穿得这么鲜艳,少奶奶能待见吗?”

严妈妈无奈地点点头:“姑娘懂事就好,婢妾就是不能超过主母去,就是她面上不说,心里也是不喜的。”

若水自选了月白色的素纱长裙,浅茜红色绣着几朵白花的丝纺窄襦穿上,头发是最简单地反挽式,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又用冷水覆了一会眼皮,嫌热未用脂粉,只淡淡涂了一层口脂,首饰只有一根式样简单的金簪,本来天气热她想戴那只通透欲滴地翡翠簪子和玳瑁梳子,可是都太精美了,怕引起凌意可不快。

就是这再简单不过的装束,却看起来雅致清爽,不比艳装逊色,严妈摇摇头,怎么打扮都楚楚动人,幸亏少奶奶贤良大度,搁别人那能容得下如此出色地通房丫头。

若水顾镜自怜,确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甚至还没有普通的丫头打扮得出色,大概不会惹人不快吧,这才转身朝严妈和虹儿一笑:“走吧,既是赔罪,就要诚心,拖得时间久了少奶奶还以为我托大。”

虹儿知她面上逾欢喜,心里逾难受,不忍地说:“小姐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别委屈自个了!”

若水摇摇头,正色道:“失去了孩子以后我已经哭够了,不会再轻易哭了!那么大地痛苦都挺过来了,这点算什么?你不用担心,这一次我是真的想开了!以后就是公子宠再多的女人,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说完就径自往外走,严妈见她越来越懂事,心里欢喜,连忙跟着一起过去了。

正文 一百零五、巧言

仙儿一路思索着进了老夫人的院里,还好没有来迟。因为都是主子,她不敢造次,站在角落里等别人请过安离开了,这才细步上前。

老夫人和于夫人正奇怪一向严守规凌意可今天怎么落于人后,见是仙儿来了,更不解了,一个通房有什么资格大清早给老太太请安?莫非那边有什么事?

老夫人不等她开口,连忙问:“你怎么来了?你家少奶奶呢?”

仙儿恭敬地行了礼,这才起身答道:“回老夫人的话,仙儿不敢逾越。我家少奶奶身子不舒服,本来应该由公子替她过来请安,可是点卯快迟了来不及过来,所以派仙儿过来。”

“少奶奶怎么身子会忽然不舒服?昨个还好好的?可是晚上贪图凉快受了风?”

仙儿边思量着边说:“回老夫人的话,仙儿早起过去服侍,开始少奶奶还好好的,吃过饭正待过来,突然觉得身子不舒服,公子怕误了点卯急急走了,我就过来了。”

于夫人闻言沉着脸说:“你们一院子的人服侍公子,他怎么会差点误了点卯?少奶奶身子刚一不舒服就误事,昨夜是谁服侍公子的?”

仙儿连忙跪下:“不是奴婢,昨夜是少奶奶的两个陪嫁丫头服侍,少奶奶还过来让我秉过老夫人和夫人说今天想让她们正式收房。今早少奶奶派的是云姑娘过去服侍公子起床,奴婢一直服侍着少奶奶,并不知情。”

两人一听呆住了,一夜招两人服侍,难怪起晚了,也太荒唐了,不过这也是子嗣兴旺的好事,难得凌意可大度。

老太太有些狐疑:“你家少奶奶是个大度的人,想必不会为这事生气?怎么会突然身子不舒服?”

仙儿仍跪着恭恭敬敬地回答:“公子走后。少奶奶只说不舒服。不能请安。让我过来。到底怎么个不舒服法。奴婢也不知道。严妈要请大夫看看。少奶奶又说必了。她歇歇就好了!”

歇歇就好?凌意可进门也一个多月了。与奉直还算琴瑟和谐。没病没灾地突然早上起来身子不舒服。莫不是有了身子?

老夫人和夫人想到一块去了。两人相视一笑。极为欣喜。若水地孩子被设计落了胎。她们无时不盼着奉直再有孩子。好弥补这个遗憾。也好淡忘了自己做地孽。

没想到这么快凌意可就有了身孕。这可是正经地嫡子嫡孙。比庶子金贵一百倍。凌意可真是个福星呀!可若万一不是。传出去只能让别有用心地人嘲笑而已。

两人暂时压下心头地喜悦。按耐不住说:“既然少奶奶身子不舒服。我们这些做长辈地就该过去看看!”

正待过去。于夫人又吩咐仙儿:“我和老夫人先过去。你去找青姨娘。让她从库里取十套头面首饰。再取四匹料子一起带过来。奉直要收屋里人。算是我和老夫人地一点心意。”

老夫人点点头,两人带着一帮奴婢丫头过去了,仙儿暗喜,老太太一过去事情就明了,横竖不是自己说的,又不在场,公子怎么也不会怪到她头上,少奶奶也不能怪她,老夫人和夫人要过去看,谁能拦得住?

来到云水居,老夫人抬头看看匾额,皱皱眉头:“这是什么时侯换上的?我上次过来看新房都没注意到。你也太宠奉直了,暗含一个通房的名字,让主母地脸往哪搁?”

于夫人忙赔笑:“是媳妇粗心了,换匾的时候奉直还没成亲,我觉得这是小事,老为这些责备他也不好,后来就忘了。”

老夫人面色稍缓:“算了,你说的对,也不要责备他了,明天另做一个换上吧,就写福意居吧,意可是奉直的福星呢!”

于夫人连忙点头称是,一帮人刚进门,就有丫头远远看见连忙去报了。

凌意可闻言,先是一惊,再是一喜,这下无论奉直想怎么瞒也瞒不住了,又暗叹仙儿的心机。

她不敢耽误,在丫头地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出来迎接,老夫人和夫人看她的走路姿势不对劲,连忙走上前,不等她行礼,就拉住问:“好端端地你的腿怎么了?”

凌意可面含委屈,却仍是一幅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不小心摔倒了,无大碍,祖母和母亲不用担心,咱们进屋说话吧!”

两人面面相觑,看来凌意可不是有身孕,而是腿摔伤了,顿时无比失望。

进得屋来坐定,凌意可刚要行礼,被老夫人强拉住:“好孩子,你地腿有伤,就不用多礼了。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摔倒了?”

凌意可为难地看看她们,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一再说:“不碍事,歇歇就好了,让两位长辈费心了!”

于夫人沉着脸看着四个通房丫头:“你们是怎么服侍少奶奶的?好好的怎会让她摔倒?再不如实说来,就等着受罚吧!”

四个人上前跪下,一个个抬头看着凌意她不发话,也不敢说。

老夫人也怒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瞒着我们?”

“老夫人和夫人不用生气,我来说吧!”若水跨了进来,后面跟着严妈和虹儿,她扶着门框站定,看着这阵势暗暗冷笑。

就说凌意可怎么会好心地瞒着这件事,以她地心性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呢。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老夫人和夫人都惊动了,绝对是瞒不住了,不如自己说了,免得被人添油加醋的。

她上前恭敬地跪下:“老夫人和夫人容秉,是若水不懂事连累了少奶奶摔倒。”

于夫人心情复杂地看着她,本不喜她,可是自从落胎后,对她既有几分愧疚,又怕见到她。可还是沉着脸,不动声色地说:“你就如实说吧!”

若水抬起头:“今早我去服侍少奶奶,少奶奶派我过去服侍公子起床。昨夜公子招红颜和佳人姐妹俩服侍,奴婢并不知晓,冒然闯了进去,若水不经事,受了惊匆匆跑回去,公子追出来不小心撞倒了少奶奶,这才连累少奶奶摔伤。都是奴婢的错,请老夫人和夫人惩罚!”

老夫人和于夫人闻言相视无语,这凌意可果真是个厉害的主,大家子出来的,哪有真正贤良的?明知奉直招两个陪嫁丫头服侍并未起床,偏偏让云氏大清早冒然闯进去,虽说通房不该吃醋,但那种情形谁看了都会很难堪。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地面,还是要给凌意可面子的,再说了云氏虽然情有可原,但理上却不是如此,一个通房丫头原该近身服侍主子地,无论主子做什么只能熟视无睹,哪有吃醋的权力?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这么说奉直今早差点误了点卯,也是因为你地原因?”

若水低下头,那无比香艳的一幕又在眼前,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声音喑哑地说:“是若水逾规了,今早跑回屋后,因为受惊关上院门,公子担心若水,所以耽搁了一会。请老夫人和夫人责罚!”

听到她把奉直关在门外,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你也太不知自个地身份了!一个奴才哪敢把主子关在门外?“若水仍然低着头:“若水自知做错事,请老夫人和夫人责罚,不敢有私毫怨言!”

于夫人沉吟片刻:“云氏能自个认错并请罚,孺子可教也,再说她大病初愈,还是从轻处罚吧!”

老夫人点点头,她不过给凌意可做做样子罢了,也不想罚得狠了让奉直不快,没的淡了祖孙感情:“那就罚她每天跪一个时辰家祠,一共跪三天!”

于夫人连忙点头,又转头对若水说:“以你犯下的错原该是要赶出府地,老太太待人宽厚,又念你身子骨弱,特地从轻处罚,你要能知道好歹,切不可再犯!”

若水举止恭顺,面无表情,连忙点头:“老夫人和夫人教训的是,若水应该受罚。以后定当恪守本份,服侍好公子和少奶奶,再不敢有逾规之举。我等会就去跪家祠,向列祖列宗谢罪!”

凌意可满面懊悔地扶起她:“妹妹受罚也与我有关呢,是我考虑不周。不这家祠也不是一般通房能跪的,生子的姨娘才能进家祠呢,老夫人和夫人也是高抬妹妹,切不可心生怨恨,要诚心对列祖列宗请罪!”

老夫人和夫人面面相觑,罚通房跪家祠也算是高抬了?

若水仍然面无表情,磕头谢过:“若水任性害少奶奶摔伤,老夫人和夫人已是格外开恩,断不敢有怨恨之心,一定诚心向列祖列宗请罪!”

说完吃力地站起来,正待退下,青姨娘和仙儿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众丫头仆妇,手里捧着盒子和布匹什么的。

老夫人看见一喜,笑着对凌意可说:“打赏来了!奉直收屋里人是喜事,这些东西是我和你婆婆地一点心意,也不过衣料首饰,那姐俩一人一半吧。”

于夫人也笑了:“也是意可贤良,肯为奉直着想,要是别人还不知闹成什么样!传那姐俩过来看看吧!”

凌意可派人传红颜和佳人两姐妹过来见老夫人和夫人,又不好意思地说:“祖母和母亲过奖了,为夫君着想本就是意可的本份,意可也盼着这院姐妹越来越多,热闹不说,以后子嗣也兴旺些,这也是我们的福份!”

若水冷眼看着她们地欢喜样子,见没人注意,向虹儿使个眼色,正待退下去跪家祠,凌意可早就盯着她,连忙喊住。

“云姑娘别急着走!家祠里阴冷,虽然是夏天,倒底早上凉些,还是等日头升起来了再跪吧!”

若水心里冷笑,装出一幅贤惠的样子,不就是想让自己看看老夫人和夫人有多重视那姐俩吗?她就不信,凌意可真的不在乎奉直喜欢别的女人!

第三卷 东风恶 一百零六、喜事

凌意可早就打听到若水被奉直收房时的凄凉样子,连一身新衣服也没有,老夫人和夫人更是什么赏赐也没有,这会一听说这姐俩要收房,就巴巴地送来了这么多赏赐,云若水心里能好受吗?索性让她一直看着,一直难受到底。

若水低眉顺眼,转身谢过:“谢少奶奶体恤,若水就等等再去吧!”

说完静静地站在人后,面无表情,再不言语。于夫人焉能不知这妻妾间的明争暗斗?看着若水清纯雅致的模样,处处娇美动人,我见犹怜,奉直怎能不爱,凌意可怎能不妒?难怪她要处处被算计了,妻妾争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