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和佳人两姐妹很快过来了,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淡粉色衫裙,梳着一模一样的环髻,长得也是一模一样的俏丽玲珑,一上前就乖巧地跪下磕头。

老夫人细细打量一番,笑着说:“果真凌家会调教人,意可天生丽质就不说了,就连小丫头也这般俊俏伶俐,可不是咱们的福气?”

于夫人也笑着说:“别说人生得好,就是名字也起得好,一个叫红颜、一个叫佳人,一听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又看看侍立在凌意可左右的琴音和书香,也都清秀可人、眉眼聪慧、神色恭敬,略一思量说:“她们四个都是陪嫁丫头,按说都是奉直的通房,这两个还年长些,咱们总不能厚此薄彼,索性好事做到底,一并办了,以后也好相处些!”

不待老夫人发话,凌意可连忙推琴音和书香跪下谢恩。老夫人乐得哈哈大笑:“到底亲娘考虑得周全一些,我都忘了这茬!这样好!这样好!索性让青儿再取同样的东西来都赏了,晚上一并梳了头!”

于夫人看她着实开心,又笑着说:“刚还说不厚此薄彼,我这会才想起来,以前还答应等奉直成亲后,就给奉纯纳两个良家女子为妾,再物色两个通房,老太太送的人已经过去了,我的还没着落。

妾室得托可靠人细细打听,这通房就在我那边挑一个可靠地。”

说完从身后把白净甜美地朱纱拉出来。示意她给老夫人跪下:“这个丫头我看着长大地。老实可靠。生得也好。一脸地福相。服侍奉纯再好不过。母亲看如何!”

老夫人示意人扶起朱纱。拉过来细细打量一番。连连夸道:“我看这会调教人地不止凌家。咱们这府里就有一个。你看看这丫头。跟水葱似地。又讨喜。好好好!索性下午就送到奉纯屋里去。再慢慢物色两个妾室!”

严妈妈连忙上前贺喜:“今年地喜事就是多。二公子成亲。小姐定亲。大公子也收了屋里人。等明年就会重孙子满堂地!”

众人纷纷上前贺喜。老夫人喜不自禁。又一一细细叮咛了。这才吩咐赏了东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青姨娘看着又羞又喜地朱纱。想起枝儿那含情脉脉地眼神。心里一痛。可是想起奉贞如愿以偿和国公府嫡子定亲。又连忙低下头掩饰地跟在于夫人后面走了。

众人散去。留下满屋地赏赐。凌意可笑着说:“老夫人和夫人考虑周全。让你们四个一并收房。等晚上梳了头敬了茶就算是公子地屋里人了。咱们姐妹可是越来越热闹了。这些赏赐人皆有份。都一模一样地东西。仙儿看着给她们分了吧!”

几个人抱着东西下去,凌意可吩咐丫头们都下去,只留严妈在场,然后正色看着若水,神情严厉地说:“跪下!”

若水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心里一阵冷笑,却仍是恭敬地跪下了,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严妈一惊,以为她要对付若水,想起奉直的托付,心里暗暗着急,可是奉直不在,她一个奴才又拿当家主母有什么办法?只好朝若水暗中使眼色,让她小心从事。

凌意可定定地看着她,认真地说:“妹妹可知我为什么让你跪下?”

若水面无表情:“若水愚笨,还望少奶奶明示!”

凌意可抿一口茶,正色道:“我既然认你作妹妹,就不能一昧由着你的性子来,你可知你今天做错了几件事?”

“若水愚笨,还望少奶奶明示!”若水仍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凌意可玩这么多花样,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不痛快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凌意可神色庄重地说:“本不想再提起来,可又怕妹妹的年轻不懂事再犯,这次老夫人和夫人轻饶了你,不等于下次也会轻饶了你!”

看若水虽然貌似恭敬,实际上却不置可否地样子,凌意可有些薄怒:“第一,妹妹早上去服侍公子,做为奴才,无论主子做什么,都要熟视无睹,不得大惊小怪,以免惊吓了主子,可妹妹呢?”

若水抬起头:“若水见识少,所以大惊小怪了些,害得少奶奶摔伤,还请少奶奶勿怪。敢问这第二呢?”

“第二,就算妹妹受了惊吓跑回偏院,公子一路追了过去,主子能如此重视你,就该给他留点脸面,你不过一个奴才却把公外面,这成何体统?若不是老太太慈悲大度,你早~了!”

若水仍是语气冷淡:“敢问少奶奶这第三件呢?”

“第三件就是妹妹再赌气,也不该拿自个的身子过不去!别说公子,我都疼妹妹地紧,你不吃饭,身子骨受不了不说,若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公子苛待你、我不容你,这不是往我们脸上抹黑吗!”

“第四件就是刚才老夫人和夫人说要把四个丫头同时收房,大家都上前贺喜,偏你站在一隅,装作没看见。知道的说是妹妹不喜献殷勤,不知道地还以为妹妹妒忌,这妒忌可在“七出”之列,别说妹妹了,就是我若犯了,轻则受家法,重则被休!“严妈吓了一头冷汗,又见若水虽然貌似恭顺,却并无认错之意,心里暗暗着急,连忙看凌意可脸色,还好,虽然措词严厉,但未无真正怪罪之意,想是好心告诫而已,并非真正和她过不去,这才略略放心。

若水静听她说完,既无害怕之色,也不辩解,而是磕了几个头:“少奶奶教训得是,若水确实做错了,以后定当遵守少奶奶告诫,谨记本份,再不犯错!”

凌意可本是想看她的窘样,或者她一气之下又说出什么错话好揪住不放,所以才让严妈在场,不过有人做证而已,可是偏偏若水既满不在乎,又顺着她认错,不做任何辩解,白费了她这些力气,顿时悻悻然没好气地说:“你认错就好!老夫人既然罚你跪家祠,你就认罚吧,别失了规矩!”

若水扶着地站起来,揉揉生疼地膝盖,躬身谢过:“谢谢少奶奶提点,若水定会认罚的,也谢谢少奶奶体谅若水身子弱,我就等下午精神好些再去跪家祠吧!”

说完告辞离去,凌意可倒吃了一口闷气,看看处处袒护若水的严妈,气不打一处来,可一想奉直很尊敬信赖她,又笑着说:“天气热,奶娘别那么辛苦了,有什么事就让丫头去做,你老养大公子辛苦了,这会也该享享清福了,公子地月银都在我这,你想吃什么穿什么尽管说,公子白白养你也是应该的!”

严妈一愣,明白是不想让她再管事了,就笑着说:“谢少奶奶体恤老奴!少奶奶还未过门时,我就想辞了这事,偏夫人说这房没有主母,让我先主事。如今少奶奶贤惠能干,处处为公子着想,老奴也就放心了,是该享清福了!明天就去秉了夫人,以后就去服侍老夫人了!”

凌意可笑笑:“奶娘最疼公子了,也最疼我,若走了别说公子,我也会舍不得的。我年轻不经事,怕做错事,奶娘以后要经常过来提点意可!我作主以后每个月从公子地月银里拨一两银子专给你老补身子,你就别再操那么多心了,放心享福吧!”

严妈明白自己袒护若水犯了她的忌,心里苦笑,怎么今日才看清少奶奶是这么厉害的角?以后有地若水好受了,但也不敢造次,赶紧应承了道谢。

看着她退下,凌意可喝了一声,四个陪嫁丫头连忙恭恭敬敬地进来了,看她面色不善,一个个噤若寒蝉,低下头不敢出声,生怕触了霉头。

凌意可一个一个盯着看了一圈,一挥衣袖,上好的官窑青瓷茶盏应声而碎。

“无论公子以后宠你们谁,都别忘了,你们是凌家的奴才,或打或骂、或撵或卖、或生或死,都在我手里攥着!现在都打起精神来,想方设法给我争宠!咱们之间一致对外,不许争风吃醋!若做得好,以后做姨娘还不是我一句话?”

四个人胆颤心惊,扑通一声跪下,连忙不迭声表忠心,凌意可看看差不多了,这才缓了面色。

“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我哪能不信你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我总是正室,谁再得宠,还能越了我?可是公子只有一个,专宠了别人,吃亏的只有你们,若不能得宠,哪谈什么生子做姨娘?一辈子只能做个通房,连于家祖坟都进不了,我能不为你们着想吗?

琴音察颜观色,看看她面色缓和,这才起身上前期期艾艾地说:“谢谢少奶奶真心为奴才们打算,我们至死也会对少奶奶忠心耿耿,绝不有半点不忠之心。只是以前少奶奶没有发话,奴才们都恪守本份,不敢太亲近公子,少奶奶既说了,以后定当努力,霍出这清白地身子了!”

凌意可听得舒坦,扑哧一声笑了:“死丫头,就你会说!你们本就是陪嫁,亲近公子还要我发话吗?以后胭脂水粉、首饰衣服的都别给我省,打扮得越动人越好!都拿出全身本事来,若谁得了公子的宠,我定有重赏!”

第三卷 东风恶 一百零七、喜宴

若水回了房,赶紧喝了一口凉茶,然后重重地坐下不语。虹儿嗔怪地说:“小姐身子还未完全复原,怎么敢喝凉茶,虽说是热天,但还是当心一点好!”

说完见若水沉着脸不语,以为她为跪家祠的事心烦,想劝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担心地问:“小姐这会就要过去吗?虽说是夏天,但家祠里阴冷,少奶奶也说了,小姐身子弱,还是午饭后热起来再跪,这会先歇会。”

说完除了簪子,扶若水躺下:“小姐好好睡吧,下午膝盖又要遭殃了,午饭时我喊你起来。”

若水摇摇头:“午饭时我自会起来,这会只想躺躺,饭后再睡吧。”

虹儿不解:“小姐午饭后不是还要跪家祠吗?奴婢知道你难过委屈,不过老夫人的话,就是受些罪也不可违背,不可再被人揪了错去!”

若水冷笑一声:“你放心,我断不会再让人揪出错处!这次我要揪别人的错,让她们都不自在!”

午饭后,凌意可派人探知若水并未去跪家祠,而是睡下了,以为她恃宠赌气,心里暗暗得意,若被老夫人知道,不知又该怎么罚了,就让她这会好受吧!

若水睡到下午方才起来,吩咐虹儿给她草草梳妆了两人直奔家祠。早有人来报知了凌意可,看看时辰还早,不等奉直回来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晚上的喜宴再喝点酒,再有美貌地丫头侍寝,到明天早淡忘了,哪还会追究是谁告诉老夫人和夫人,云若水不过白白受罚罢了。

也没放在心上,一直忙着准备晚上的喜宴和赏赐,还要使人给四个丫头精心梳妆打扮,指使着一群人忙得团团转。

刚刚收拾停当。奉直就回来了。乍一看到凌意可。还有点为昨夜地事羞愧。可是凌意可只字不提。只是殷勤地给他抹汗更衣。心里又感激又愧疚。

凌意可看他坐定。一面亲手端上凉茶。一面吩咐丫头打扇。

“公子辛苦了。这茶是妾身亲手熬地生津解暑茶。又放了蜂蜜。装在瓷罐里吊到井水里冰着。这会喝起来凉沁沁地刚好。你尝尝!”

奉直感激地接过。尝了一口。又冰又甜。有着淡淡地茶香和药味。喝起来分外适口。一口气喝完了。赞口不绝。

凌意可只笑不语。奉直有些心虚。掩饰着说:“娘子今个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说来与我听听?”

凌意可又倒了一杯凉茶给他:“当然有喜事了!意可恭喜公子今夜又做新郎官!”

奉直这才想起她说今天正式把红颜两姐妹收房的事,躁得脸色通红:“娘子莫要取笑我了,收房的事你看着办的,反正是你带来的人。”

“意可今天使人报知了老夫人和夫人,老夫人高兴地什么似的,亲自过来看了这姐俩,还赏了许多东西!后来夫人又说四个陪嫁丫头是一起过来地,琴音和书香还年长些,要一般对待才是,就让四个人今天一起正式做了通房!公子可不是要做新郎官?”

奉直想起若水早上负气不肯吃饭,直到现在也没见着面,却没人提及她,只张罗着要给自己纳新人,想过去看看又觉得没脸见若水,想问凌意可又怕她忌讳,一时左右为难,只得胡乱应了:“她们是你的人,娘也说了,你就看着办吧。”

凌意可笑道:“既然公子放心,意可就大胆操办了!酒席已经准备好了,若公子歇好了我就派人去催!”

说完又吩咐两个小丫头:“你们分头去催云姑娘和仙姑娘打扮一下快点过来参加喜宴,晚上要与公子贺喜呢!”

奉直连忙摆手:“传仙姑娘过来就行了,云姑娘身子弱,见不得酒,就送些菜过去吧,等宴席结束了我再去看她!”

他想着若水早上本就生着气,偏偏那荒唐的一幕被她亲眼看见了,自己现在哪有脸见她?如果她过来看到四个人一起收了房,肯定更加羞恼难受,还是先不要刺激她了。

凌意可如何不知他地想法,心里暗笑,等宴席结束,喝得七八素的,又有四个鲜嫩的新人缠着,哪还有功夫去看云若水?让她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嘴上却顺着他说:“公子考虑得仔细,意可失虑了。这样也好,云妹妹受不得刺激,让她好好歇着吧,等气消了公子再慢慢解释!公子放心吧,你走后,我派奶娘去劝了劝,妹妹消了气肯吃饭,这会没事了,我吩咐厨房加几个好菜送过去,等宴席结束了再劝她吧!”

却只字不提老夫人已得知早上地事情以及若水被罚跪家祠,偏偏奉直只关心若水有没有吃饭,倒忘。

仙儿很快盛妆过来侍侯,看到奉直有些不安,生怕他责问谁告诉了老夫人早上的事情,又可见他面色平缓,这才暂时放下心来。

凌意可笑着拉奉直在主位坐下,拍拍手,一帮丫头仆妇扶着四个妇人打扮的盛装美貌女子从内室出来,顿时满屋桃红柳绿,渐迷人眼。

四人近前来,如同风摆杨柳一般齐齐跪在夫妻俩面前:“奴婢见过公子和少奶奶!”

奉直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凌意可看着他的窘样,觉得好笑,连忙对四人说:“抬起头来,让公子仔细看看你们可曾满意?”

奉直慌忙转过头去:“娘子说好就好吧,不用问我了!”

凌意可轻笑一声,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老夫人和夫人已经同意了你们收房之事,从今个开始,就不再是一般的奴才,公子的屋里人,不是谁想做就能做地,你们一定要尽心服侍,不可妒忌枉为,不可惹事生非!更不可丢了公子的脸面!”

四人齐声谢过,一一向奉直和凌意可敬了茶,领了赏,才算正式收了房。

这时琳琅满目地喜宴摆上了来,凌意可连忙殷勤地邀请大家入席,仙儿坐在下首,四个通房围着奉直和凌意可坐定,红颜和佳人撒娇撒痴,小意温存,索性一个抚琴一个吹箫助兴。

琴音和书香得了主子的命令,也敢大胆献殷勤了,一会夹菜,一会喂酒,仙儿却一门心思只服侍着主母,凌意可含笑看着,并不阻止,一派妻妾和美、其乐融融地样子。

若水和虹儿来到家祠,照看家祠的老奴早就得了老夫人地令等着。若水吩咐虹儿在外守着,自个走了进去,里面果真黑暗阴凉,虽是热天,却无一丝暑气,打扫得纤尘不染,带着一股经年香火的味道。

她对着堂前那一排排的牌位跪了下去,心里暗暗冷笑,若自己混得好升了姨娘,再生了儿子,百年之后还可在家祠里有一席之地,若是一步不慎,恐怕只落得孤坟荒冢了!

到了约定的时辰,直觉双膝疼得麻大了,人也累得昏昏欲睡,外面传来虹儿和守祠人的吵闹声:“这么大时辰了,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你让我进去看看姑娘可好?”

守祠人拦住她:“家祠岂是你一个丫头可以进的?你还是安心在外面等着,不就跪上一会,膝盖受些罪,能有什么受不了的?”

虹儿推开他一头扑了进来,守祠人连忙追进来拉她,却惊见若水昏倒在地。

虹儿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上前摇了半天,若水却依然昏迷不醒,她吓得顿时哭了起来。

守祠人也吓了一大跳,但到底见多识广,连忙责道:“你别哭了,这里很少有人来,别耽误了姑娘的病情,你还是快去找人传大夫,我在这守着云姑娘!”

虹儿哭着说:“我哪有资格请大夫?只能去告诉公子和少奶奶了!”说完就急急地朝云水居跑去。

云水居里酒意正酣,奉直已经带了几分醉意,红颜和佳人爱娇地依偎着他,一个喂他吃菜,一个喂他喝酒,凌意可只含笑看着,并无言语。

虹儿一头闯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又悲又气,恨不得转身就走,奉直却发现了她,心里一惊,带着几分醉意说:“虹儿,你家小姐可好?她吃饭了吗?还在生我的气吗?”

虹儿悲愤地说:“公子难道不知,小姐被罚跪家祠,跪的太久已经昏了过去,虹儿求公子快找大夫救救小姐!”

说完扑通一声跪下就磕头:“奴婢不该打扰公子和少奶奶雅兴,但是小姐在家祠里已经昏迷不醒了,虹儿一个奴才,哪有资格传大夫?只能来向公子和少奶奶求救了!求你们快救救小姐吧!”

奉直酒意顿醒,他恼怒地瞪着凌意可:“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好好在屋里,怎么会突然在家祠里昏过去?”

说完顾不上理她,对守在外面的碌儿说声速传大夫,就匆匆过去了。凌意可一惊,听人报云若水午睡醒来去跪家祠了,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以为她早就回去了,又忙着顾不上理会,谁知一直跪在现在,早就打听到云氏虽生得美貌,却是个单纯没心机的,看来并非如此。

这下可要想好怎么向奉直解释了,弄不好他对自己有了成见,可就前功尽弃,以后想对云氏使什么手段也不太容易了。

第三卷 东风恶 一百零八、用计

直奔入家祠,若水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守祠人正焦急地在一旁守着,奉直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抱起大喊:“若水!若水!你怎么呢?快醒醒!”

看着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奴才,又急又怒:“你们不快去找大夫,都跟过来干什么?”

虹儿扶着门框站定,喘息着说:“公子别急,碌儿已经去找大夫了,应该很快就到了!我再去看看!”

奉直无奈点点头,心痛地看着若水苍白的容颜和紧磕的双眼,懊悔而自责,他抚摸着她的唇,喃喃自语:“若水,你一定要好好的,要不然我也不想活了!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太多的伤害!没有人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才是我的真爱,别人都只是无可奈何和我的贪欲而已,你才是最重要的!”

凌意可已经跟了过来,她吩咐奴才在家祠外候着,扶着门站定,眼看着奉直百般心痛和怜惜地抱着若水,听着一句一句的肺腑之言,心如刀割。原来自己永远也做不了最重要的,自己只是他的无可奈何而已。

她强忍着眼泪,颤抖着走过去:“夫君!”

奉直转过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原以为你是真的贤良大度,现在才知道你们都妒忌我喜欢她,我一不在,就想办法治她。你早上已经答应我瞒着这件事,老夫人和夫人又怎会知道?你若真心想护着她,老夫人和夫人知道她身子弱,就是责罚也不过做做样子,又怎么罚她跪这么久?”

凌意可泪汪汪地跪下:“夫君!你冤枉意可了!我早上就是因为走路不便,担心被老夫人和夫人发现,就推说身子不舒服让仙儿替我去请安,一心想瞒着她们,谁知老夫人和夫人疼爱意可,听说我身子不适,非要过来看看,这才知道了早上的事情!”

奉直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老夫人最心善不过,就是要罚她也会念在身子未全愈的份上暂且记下,绝不会让她跪这么久!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可怜跪了一天,就是身子骨结实的也受不了!”

说罢揭起若水的裙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膝盖已经红肿不堪,隐隐渗着血丝,衬着粉嫩的皮肤,越发让人不忍目睹。

凌意可也吃了一惊。连忙辩解道:“夫君明查!老夫人虽责怪云妹妹。但我确实一再求情。后来老夫人看在妹妹身子弱地份上。让她每天只跪一个时辰。跪上三天就行了。我以为妹妹不过做做样子。反正这边也没人看着。可谁知妹妹一直跪到现在。意可忙着准备晚上地喜宴。确实忽视了这件事。以为妹妹早回屋了!请夫君责罚!”

她一再请罚。奉直倒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嫡妻地身份在那放着。他索性不再理会。依旧抱着若水。看着她惨淡地容颜。想起蜀郡初见那明媚清新、容光照人地模样。眼泪落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凌意可。

“想必你早已知道她地身份。她地出身虽比不得你。但富商千金绝无做人通房之理。你可知她为我受了多少罪?我给不了她名份。只想护着她安然度日便可。你出身好。又是正经地嫡妻。她地身份哪能跟你比?就真地容不下她吗?你明明知道昨夜那两姐妹服侍我。还让她大清早过来。不是让我难堪让她难受吗?你以为我不说就是不明白?早上我是懵了。可细一思量就知道怎么回事。不过顾着你地面子装不知而已!”

凌意可泪流满面。不为他地责怪。就会他语气中地冰冷和无情:“夫君!我对若水妹妹怎么样你难道不知?今天地事虽都因意可而起。但我真地是无心地!我没想到昨夜公子地屋门没关。又怕误了点卯才支妹妹过去。当真没有想那么多!我进得这门。哪一处不为公子着想?哪件事不是为了公子。怎能刻意让公子难堪让妹妹难受?”

奉直看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跪地哭泣。泪痕斑斑。鬓发皆乱。心有不忍。只好无奈地说:“算了算了。你们都没错。是我错了!过去地事就别再追究了。以后好好待她就是!起来吧。你正经地少奶奶。这样子被人看了不好!”

凌意可站起来整整妆容。来到若水旁边。仔细看看。松了一口气说:“夫君勿怕。我看妹妹气息平稳。脸色虽苍白。但唇色尚可。应该没有大碍。可能是身子弱跪地时间长了才晕了过去。让大夫看看。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定能复原!”

奉直仔细端详,确实如此,这才放心下来,刚才是急糊涂了,以为若水快不行了。

很快,碌儿拖着大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理数,慌忙施针,一根银针扎下去,若水啊了一声了眼睛,她无神地看看周围,又垂下了眼睑:“若总是给大家添麻烦,做错事罚跪都会晕过去,害得公了和少奶奶担心。”

奉直又愧又喜,依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快别说了,醒来就好,你的身子本就未复原,怎禁得起跪这么长时间?是我们考虑不周!”

凌意可见他话语里处处为若水开脱,似有责怪自己之意,连忙用巾子擦擦若水脸上的冷汗,嗔怪地说:“妹妹真是地,老夫人罚你不过做做样子,你跪一个时辰就行了,却偏要犟着跪这么久,身子怎么受得了?”

若水心里冷笑,她想要为自己开脱,怪自己不知好歹,偏不让她得呈。

她从奉直怀里挣出来,挣扎着就要给凌意可磕头,奉直忙拉住她不让动,凌意可一惊。

若水被奉直抱得挣不脱,只好无奈地说:“公子干嘛不让我谢少奶奶?今天少奶奶谆谆教诲,若水才知自己有多不懂事,若能及少奶奶十之一、二,也不会给公子添这么多麻烦。少奶奶的教诲若水铭记在心,为了以后再不犯错,所以才跪在家祠里细细思索,并非老夫人罚得重了,老夫人的责罚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凌意可见她处处直指自己,心里又恨又无可奈何,只好急急地说:“我哪敢教诲妹妹,不过咱们都是公子的人,有事相互提点一下,免得做错事被外人嘲笑了去,让公子没脸。妹妹记下就行了,用得着跪这么久吗?”

奉直糊涂了,不明就里地说:“你们都在说什么呀?到底怎么回事?”

若水不等凌意可发话,抢着说:“若水何等身份,如何敢同少奶奶相提并论?自我病愈回来,少奶奶处处高抬我,待我亲如姐妹,今日的提点更是如同#灌顶,让我受益非浅。少奶奶指出的四宗罪,让若水深为羞愧自责,所以才打算除老夫人罚地一个时辰外,再跪四个时辰以谢罪,也惩诫自己永不再犯。本想早早过来跪,可是少奶奶体恤若水身子弱,怕早上祠堂里阴冷,吃过午饭若水又困得慌,所以歇了一会才过来,谁知身子不争气,才两个时辰就晕了过去,害得公子和少奶奶担心!”

奉直直视着凌意可:“四宗罪?那四宗罪?说来我听听!我从来不知道象云姑娘这么单纯善良的人,还会同时犯下四宗罪!”

若水吓得忙说:“公子切不可怪少奶奶!若水确实犯下了四宗罪,件件是实,少奶奶绝对没有冤枉若水!她是为了若水好才说地,免得以后再犯而已,我感激还不及,公子切不可怪罪!”

凌意可眼见他对若水百般呵护,对自己步步紧逼,怨恨的同是也心灰意冷,原来自己付出再多,得到地也不过如此,索性把心一横,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反正虽然于情不合,却全部在理,不信奉直能抓住半点错处。

奉直听她说完,明白了是在揪若水的错,早上地情形她亲眼看见,怎能做到熟视无睹?偏偏凌意可的话处处在理,让人不能辩解分毫,心里渐渐明白凌意可的精明厉害,也许贤良大度全是做假吧,如果真的如此,她怎么容得下若水?

可是嫡妻要管教妾室,他还能时时护着,只好另做打算。思索片刻无奈地对若水说:“少奶奶说的也是,你以后要小心从事,切不可再犯!总呆在这里也不行,我们还是回去吧!”

若水费这么多周折,就是要他明白凌意可的本性,目的已经达到,心情大好,连忙顺着奉直的话谢过凌意可。

碌儿就要传小轿来抬,若水挣扎着说:“不用麻烦,我还是走回去了,逾规了不好!”

“既然嫌坐轿麻烦,我抱你回去,反正你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说完一把拦腰抱起,心疼地说:“还答应我好好将养身子,你看看都清减成啥样了,抱起来轻飘飘的,比以前差远了!”奉直抱着若水大步向前走,若水含羞地笑笑,撒娇地说:“公子说的什么话,这么多人羞死我了。以后一定好好将养身子,不让你的少奶奶担心。”

说完含笑看着凌意可:“好好的喜宴,奴婢却害得少奶奶和各位姐妹们不得安宁,全是我的过错。奴婢身子好了,一定好好侍奉公子和少奶奶,并向各位姐妹赔礼!”

凌意可看着她苍白的脸,话里虽然全是歉疚,可是清澈眸子却冷冰,心里暗暗冷笑,你一个小小的通房,就想凭着公子的宠爱对我用心计,难道他能宠你一辈子?

正文 一百零九、释嫌

奉直一直抱着若水回到了偏院,凌意可也纡尊降贵跟了来,打量着窄小的院落和简陋的陈设,更觉得若水不知好歹,两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她凭什么和自己争宠?

若肯百依百顺,做低做贱,说不定还能赏她一口安稳饭吃,可是再看看若水虽然病中却依然惹人怜爱的样子,又暗下决心,这种女人在身边,终会占了奉直的心,就是再恭顺低贱,也必要除了去。

若水被安置到床上,奉直揭开裙子,心疼地看着她的膝盖,吩咐立即取来伤药,不放心别人,自己动手给她涂了药这才坐下来歇息。

凌意可上前给他擦擦汗,吩咐丫头打扇,又亲切的对若水说:“妹妹可感到饿了?你还没吃晚饭,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奉直这才恍然大悟,感激地说:“娘子细心,我都忘了她还没吃饭!”

又体贴地对若水说:“你可什么想吃的东西?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若水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也没有什么胃口,喝口粥就行了!”

凌意可连忙吩咐仙儿:“你一向细心,又和厨房的人熟悉些,去看看有什么清淡可口的粥菜,传过来!”

仙儿应了一声下去,很快就和小丫头提着食盒来了,打开一看,是温热的绿豆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面点,若水点点头谢过:“仙儿姐姐费心了,很合我胃口!”

凌意可吩咐摆好饭菜,怕奉直嫌她碍眼,忙告辞了带人退下。

看着她们都走了。奉直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扶若水起来吃饭。若水靠在他怀里。娇嗔地说:“少奶奶真是善解人意。她若在场。我总是奴才。怎好意思让主子看着。自个坐下吃饭!”

“奴才”两个字刺地奉直心里一痛。他揽紧若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别多想了。快吃饭吧!”

若水推开他。撒娇地说:“你满身地酒气。熏得我吃不下!虹儿还不打扇。扇扇你家公子地酒气!”

奉直见她笑语娇嗔如前。也不顾虹儿在场。在她面上亲了一下。深深地看着她:“你若一直这样多好?你放心。以后我要处处为你考虑。真地不再让你受伤害!”

若水抱住他地脖子。把头埋在他地肩窝里:“是若水不好。总是自己照顾不了自己。给你和少奶奶添麻烦。本来今晚好好地喜宴。公子可要得四个美貌伶俐地小丫头。晚上一并收了。这等艳福神仙也羡慕。偏偏让我给搅合了。若水这会正怕着。不知公子心里有多恨我!”

奉直抬起她的头,看着她含酸拈醋、巧笑娇嗔的样子,又爱又恨,咬牙切齿地笑骂道:“好哇好哇!我还道你身子不爽利,心疼得什么似的,当瓷人一般护着,谁知这等牙尖嘴利,看来精神还好,经得起折腾,我今个就好好辖治辖治,让你知道为夫地利害!”

说完就连拖带抱地紧紧压倒在榻上,对着红唇狠狠地吸吮下去,虹儿早羞得掩上门跑了。

若水被吻得气喘吁吁,颜若桃花,她挣扎着推开奉直,笑骂道:“我怎么不知公子何时变得如此没脸没皮,当着虹儿的面就要用强。那两姐妹还真厉害,一夜之间把公子变成了色中饿鬼不说,还爱折个并蒂花!原先我见的那个谦谦君子呢?”

聊聊数语解开了奉直的心病,自从早上被若水撞破他和那两姐妹的荒唐事后,他总觉得在若水面前羞愧得抬不起头来,若不听闻她突然晕倒,恐怕不知什么时侯才有勇气见她,现在一下子释然了,原来他地若水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任何人地谅解都没有她的重要。

看着若水在他的身下钗钿倒横、衣衫半开、媚眼迷离的样子,且娇且嗔,风情万种,奉直情潮汹涌,把轻薄的衣衫一寸一寸地拉下去,玲珑香酥的身躯一点点呈现在面前,奉直深深吸了一口气,如痴如狂,百般掠夺。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奉直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整妆用饭,两人紧挨着坐下,若水又羞又恨地拧了他一把:“真是没脸没皮地,大白天的也不避人!还说疼惜我地身子,一直把人家饿到现在!”

两人前嫌尽释,奉直哈哈大笑,亲手盛了一碗粥:“好好好,罚小生与娘子喂饭!”

终于又笑又闹的吃完了饭,看着虹儿收拾了食盒提下去,若水笑盈盈地看着奉直:“公子可想起那首‘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地句?”

奉直不解:“知道,怎么了?”

若水以袖掩唇,半含酸地笑着:“奴婢觉得不如改成‘饭后低声问夫婿,新人可比旧人娇’!”

奉直恨恨地盯着她如花的笑颜:“!长精神了!看来我还没辖治够,这次定叫你求饶若水吓得连忙逃开:“我求饶!我求饶!公子就别跟奴婢计较了!”

奉直拉住她狠狠地亲了几下,听见虹儿地脚步声才松了手,警告着:“再牙尖嘴利的,我定要狠狠地辖治辖治!”

若水仍然不肯饶他,坏笑着说:“恐怕公子辖治不过来呢!辖治了若水,还有仙儿,辖治了仙儿,还有红颜和佳人……”

奉直恨得牙齿痒痒,直挠得若水连声求饶方才罢休,虹儿在门外听见他们无拘无束地笑闹,悲喜交加,泪流满面,他们终于又象回到京城以前那般情浓意洽、欢言笑语了。

一直陪若水到深夜,奉直才帮着虹儿一起替她洗浴了安置到床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她不语。

若水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张不开口,叹了一口气说:“公子还是回去吧,别让我再招人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