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转,救回她的一条命来。”

“她人呢?”水落回头,那向那间喜房,“你准备,迎娶她?”虽然明知,季仁逸决不会在这个地方迎娶他的小师妹,可是,她忍不住说了出来。

季仁逸一愣,随即手抬起,欲抱水落,却不想水落再次退一步,无论如何,总是让他抱不住。

“我五岁时,我娘病重,我将家里房子卖掉,去买药给娘吃…却不想,那无良大夫,居然卖我假药…我娘因为假药而丧命。”季仁逸苦笑,“所以,当初,我一见到你…才会那般生气。”

他轻轻上前半步,这一回,水落没有后退,只是仍睁大眼睛盯着他。“我娘死后,我流落乡间,被出来云游的师傅收为弟子,从此便跟着他一起学武,学医…直到八岁那年。”

“八岁那年,我在顺关河里将在水盆里的小师妹救出…我将她抱回家,师傅收她为义女…我们这一家,全都毫无血缘关系,可是,却亲如一家,师傅像我的亲生父亲,小师妹便像我的亲妹妹…听到她生命垂危,我无法不去…”

再上前半步,站到水落面前,他又道:“我到时,小师妹已然快不行了…是那朵火炎花,那朵火炎花救了她的性命…她已然嫁作人妇,从此,我可以放心了。”

又要拜堂?1

“她,已经嫁人了?”水落看着季仁逸。

季仁逸微微点头。

水落又转头,指着身后的房间,“那这里,不是为你跟你小师妹准备的?”

季仁逸摇头,“这是为你和我。”

水落突的嘿嘿的笑了,带着自嘲,这一笑,却将自己的那些伤心全都笑散了,可是,怒火却着上来了。她突的两眼一瞪,“你为什么会先到这里,却不去找我?”

季仁逸一脸的愧色,“对不起,我在靖宫里呆了两天,便立刻来追你,一路上,所有走在路上的人,我全都一一细看过,可是却没有你,我到了这里,见你没有回来,又去了靖康城,见了展宏…结果,我们认定你必然会在这里,同时,我们派人出去找你…可是,无论如何,就是没有你的消息。”

“今天本来我正准备再往回走,再去寻你一遍,却不想,刚出了镇,便看到有人发了信号,说是你回来了,所以,我才能这么急时的赶回来。”

水落听了却是张了张嘴,才悠悠道:“你们一定只找走路的人,没有找那些做马车的人吧?”

季仁逸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苦笑,“我们以为…”

水落嗤笑一声,“你们以为,我这么小气爱财,所以,宁愿自己用腿走,也决不会雇辆车是不是?”

季仁逸讪笑了一下,“我们…”

水落这番心里那丝郁结解开了,便也不再在意这种小事,用力的挥挥手,又看向那桌上的摆的那些东西,“那是怎么回事?”

季仁逸顺着的她的目光看去,尴尬的笑了笑,“那是,我到这里,吃得娘子第一顿食物。”那半只烧鸡,是他在厨房里偷吃的,而那烧糊的饼却是…

水落轻轻叹了口气,悠悠的笑了。

季仁逸见她笑了,心中大石立放,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便欲要上前来抱水落,天知道,分开这么久,他有多想她,多想再抱抱她,再…可是,水落却又再次后退了一步,再次脱开他的怀抱。

又要拜堂(二)

季仁逸神色一暗,可是突的,他看向水落身后的喜房,立刻精神为之一振,“我这就去通知展宏,我们今天,成亲拜堂。一定要做的轰轰烈烈的,决不让娘子受半分委屈…”

水落眉猛的一挑,“又要拜堂?”

季仁逸立刻用力点头,“拜,一定要拜。”说着,将水落扶到里面,到了外间,拍拍手,立刻有两个黑衣人突的出现在外面的院子里,“找两个利落的人来侍候主母。”

“是。”两个黑衣人又如来时一般离去。

水落诧异的看着季仁逸,“你不是不喜欢跟他们…”

季仁逸立刻抓了她的手,“我是不喜欢,可是,若是不找他们,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找你…所以…”

水落轻轻笑了,他是为了她,所以,才会跟这些人混在一起的么…不过相来,似乎,从一开始,便是如此,第一次,是为了将她从段三龙手里救出来,为了她一句话,他替展宏找的师傅也是…这一次,更是…

“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就好。”季仁逸手扶上水落的胳膊,将她往房里推。水落就着他的力便走了进去。

不一会,两个女人进来,在房门外向季仁逸行礼。

“去烧热水,侍候主母沐浴。”

两个女人离去,水落诧异的看向季仁逸,“他们,以后不会一直在这里吧?”

季仁逸摇头,“不,天下这么大,我希望,娘子在成亲之后,能够与我一起,走遍这大千世界,看遍天下奇景…等将来,娘子累了,倦了,我便可择一山明水秀之地,安定下来,若是娘了愿意,我们也可以回到这里…”

很快,热水烧好,水落却是真心想要沐浴,可惜,她终不是那千金之躯,不习惯有人侍候,季仁逸先出了屋,水落被将两个女人给赶了出去,自己细心的洗了洗,又仔细的摸了摸那还很平坦的小腹,想到一会的拜堂,嘴角不由露出淡淡笑意。

你好美

“水落,水落…”水落还在水里未起身,便听到外面传来陌生的声音,却熟捻着唤着她的名字。

“展宏,你来了。”刚要皱眉,却又听到季仁逸打招呼的声音。她先是一愣,随即诧异的起身,穿衣,那个声音,居然是展宏的声音,可是,才半年而已,为何竟变得如此陌生?

她这边衣服刚套上一层,那两个女人便已进来,手里还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的,居然是凤冠霞帔?

看到那凤冠霞帔,水落又是一诧,手摸了又摸,终究还是满脸带笑让那两个女人替她穿好,又任其中一个,将她满脸不知抹了多少东西。

“今天就在拜堂?会不会太赶?”她又听到展宏那怪异的声音大叫着。“水落才刚回来。”

“就是因为刚回来才要拜堂,越早越好。”季仁逸的声音,乍听着还是淡淡的。可再细细听,却又带着一丝沉重,水落一再避开他的行为,让他很是忧心苦恼。

他知晓那未完的婚礼必然让水落心中生了一分离意,所以,为了竟快将这份离意消弥,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再给她一个婚礼,一个让她忘记之前那份伤心的婚礼…他知道要忘记那些很难,可是,他会尽力去做。

展宏也已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冲着屋子里叫道:“水落,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做这牵牛镇最风光的新娘。”

“展宏…”水落这边才穿戴好,扬声就叫,可展宏已然急急的冲了出去,半年未见,看起来,却是并未稳重多少。

展宏离开,到是季仁逸听到了声音,应声而入,一见水落的扮像,便再也移不开目光,虽只是淡扫了峨眉,轻沾了胭脂,可水落本就是一张倾城的脸,只是如此,已然如夜空明月,震摄心魂。

“娘子!”季仁逸傻傻的迈步向前,来到水落身边,喃喃出声,“你好美!”

展宏情归

水落得意一笑,却是没有任何娇羞之色,到是突然想到,“都说拜堂前新郎新娘不要见面,你,是不是该避避?”

季仁逸却是摇头:“我们江湖儿女,不拘那些。”可是,想了想还是又说道:“娘子说得极在理,如此,我便先避开,等拜堂时,再来接娘子。”

水落点头,虽然这会儿离拜堂也不过一时半刻,可是,还是要有这么个意思不是?

就像展宏所说的,牵牛镇从来都不曾有过如此盛大的婚庆,也不知道展宏从哪里找来的,不但有鞭炮更有喜乐…以前,只有那镇长家的儿子成亲时才有喜乐,从城里请来的。

听那两个女人说,这展宏开了三十桌的喜宴,这一个镇上的,几乎家家都到了。

水落有心想见展宏,可是,她这会连季仁逸都不见了,更别提其他男客了,到是有几个女客进来陪她。

秦岚便是其中之一。

“秦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跟展宏来的。”

“我是说,你怎么会跟他来这里,你爹…怎么会愿意?”正常父母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跟着一个男人到处乱跑吧。她自己不算,因为她没有父母。

“我爹不在家…”

水落哑然,不过,反正来都来了,现在再讲这些也是晚了。她到是可以从她嘴里得知些展宏的事。

于是,两人不停的聊着,只聊一会,水落便已明白,这个秦岚的心全都在展宏的身上,只要一牵扯到展宏,她便两眼放光,声柔音甜…她已然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自然一见便了然于心。

“他对你好么?”

“好,他对我…”

“是么?他有没有跟人打架…”

“有,有一次,他一个人将十几人打倒在地,那一次,是因为我又走丢了…那些人要拉我的手…所以…”

“你喜欢他?”

水落一问完,便直直盯着秦岚,却她两手紧紧的捏着帕子,面色桃红,一脸羞意,便已然明了,“那小子,真是好运气!”

展宏情归

眼看着要拜堂了,秦岚被展宏叫了出去,水落听着展宏的声音有些着急,一打听,才知道,秦岚的爹居然在这个时候到了。

心中本有些担心,可再过一会儿,秦岚却双回来了,原来,她爹不是来将她带回去的,而是来送礼的…至于这其中的关系,只说是关于季仁逸,水落却是并不清楚…

水落正想着,等她成亲之后,便替展宏向秦老爷提亲…却猛见秦岚抚着嘴冲着床边猛吐…水落先是一阵疑惑,随即心中一动,便是一惊。

连忙起身,将秦岚扶正,也不言语,直接将她的手拿过来,便替她把起脉来…“喜脉!”

她颓然坐倒,突的她猛的跳起来,随即才想起自己的肚子里也有一个…更是火冒三丈,她也不管此时时间对不对,直接在门里就吼了起来,“展宏,你这个浑小子,给我进来。”

“水落,你今天成亲,要…”

“放你的狗屁,现在,立刻给我进来!”水落这一声狮吼,立刻炸惊四座,还好大家都不是外人,只是想着,水落虽然要嫁人,可这生性,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感叹完了,自然也想着能看点小热闹啥的,就一个个都竖长了耳朵。

季仁逸在外面跟展宏面面相觑,最后,实在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叹息着,双双进屋。

“你在外面等着。”谁知,季仁逸刚到门口,便被水落堵了出去,“替我看着,别让人靠过来!”这关系到秦岚的名节,自然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季仁逸哀怨的看了一眼水落,却也乖乖的站到门口,当起了门神,可是,他的耳朵也竖的直直的。

“你这浑小子。”人一旦清光,水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展宏,只见身量越发长了,也壮了,一张脸却是白了些,稳重了些。可是,她仍是不客气的揪了展宏的耳朵,另一只手甚至不停的打着他的脑袋。

展宏情归3

“水落姐姐,你别打他啊!”秦岚一见,立刻过来护着心上人。

水落一见秦岚,立刻气短,展宏是她的弟弟啊,她的弟弟做了这种事,她能不气短么?

只有可怜的展宏还一头雾水,“水落,你要打我我没话说,也决不会还手,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你…”水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让在屋外的季仁逸小小的担心了一下,“你,我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水落的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低…却总究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秦岚见展宏总是不明白,才小声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水落姐姐,知道了我们…”

“啊!”展宏一声长叫,又猛的抚住嘴巴,脸上露出悻悻的笑,“知道就知道呗!”随即胸一挺,“我展宏,一定会负责到底,非岚儿不娶,只等我…”

“等你个屁啊等!”展宏的雄心壮志说到一半,便被水落一巴掌给打没了,“等你什么?等你的孩子生出来叫你爹了,你才娶不曾…”

“咦?”一下,惊着的可就不是外面的季仁逸了,还有屋子里的展宏和秦岚。

尤其是秦岚,一脸凄色的看着展宏,“你,你居然有孩子?”

“天,让我晕了吧!”水落抚额,突然觉得自己需要出去透口气,可是,想想还是作罢,“是你,你以为你刚为什么会干呕?”

“之前喝了冷水。”秦岚声音极轻,却也才突的反映过来,“我?你是说我?我有了,有了展宏哥哥的…孩子?”

水落无力的点头,目光又恨恨的看向展宏,“你现在去请秦老爷,虽然我们只是普通人家,可是,既然有了这种事,却需得给秦老爷一个交待,他若同意,你便快些跟岚儿成亲,若是不成…”

水落却突的顿住,若是不成,又该如何,当时,她以为季仁逸不会娶她时…

展宏情归4

可是连一点魄力都没有拿出来,便直接落跑了。此时,她又欲让展宏如何做…

回过神来,却见展宏正小心意意的扶着秦岚,两人看向彼此的眼里,都有着浓浓的深情,不由轻轻一笑,“他若不同意,便由我跟季仁逸替你们主婚,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就是!”

季仁逸在外面听了,却是失笑的一勾嘴角,果然是水落,名媒正娶不行便强娶…听着里面的人计议已定,展宏已然出来准备去请秦老爷了。

季仁逸一把拉住他,“我正好找秦老爷有些事要谈,我去请他。你在这里守着,莫让人进去冲撞了。”展宏此时心情处在激动之时,一听立刻一转头又冲了进去,继续亲亲我我去了。

季仁逸找到秦老爷,如此这般一说之后…便等着秦老爷答覆…

秦老爷一听自然气氛,立刻便要来找展宏理论,并言明,就算不打死他,也要打折他一条腿。

“秦老爷,所谓明人不说暗话,若是没有秦老爷的默许,令千金与展宏也不会有如今的结果…何况,秦老爷观察了展宏这么久,不论人品还是能力,无论是文还是武,可有让秦老爷满意…还是,秦老爷觉得,展宏没有任何身份背景,配不上令千金?”

顿了一下,才又道:“我本不欲说,可想必秦老爷也是知道,季某虽然不才,可是,却也算是小小皇亲,我今日娶水落,而展宏,又如水落的亲弟…”

“展宏此事做的的确不对,你要打要罚都可以,可是,令千金的名誉…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也是情投意浓,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

“行了,你别说了,这些,我岂是不知,事到如今,不论是是为我秦家还是为了岚儿,她都只能嫁给岚儿…”

“如此,谢秦老爷!”季仁逸认认真真的给秦老爷行了一个晚辈前长辈的礼。

终于拜了

秦老爷自然没进新房,却是将展宏叫了出来,一顿臭骂是跑不了。可是,也只是作作样子,毕竟女儿给这小子拐跑了,但是正如季仁逸所说的,若不是他一开始便有了此心…展宏不会有任何机会…他只是气,女儿还这么小,而且,两人还未正名…

终于,吉时到。

秦老爷作为唯一的长辈,被请上了上座,接受新人的叩拜。

“新郎新娘到——”

季仁逸一身新郎服站在水落的房门前,等着水落。

水落被秦岚像征性的扶着,刚出了房门,手里便被塞进了一根红绸,红绸的另一端,在季仁逸的手里。这一次,她的头上盖了龙凤喜帕,却是看不到季仁逸的脸了。

季仁逸领着水落,一起走到屋子正中,喜烛高燃,红灯笼高挂,新人一身红色的喜庆。新人的心里,更是无限欣喜。

“一拜天地!”

双双跪下,扣拜。

“起——”

双双起。

“二拜高堂!”

再跪,再拜。水落从喜帕的下端,看着跪在她身边的人,她仅能看到握着红绸的手。她的心里是多么欢喜雀跃,她终于可以成为他的妻…待一会入了洞房,她便告诉他,她有了他的骨肉…他,必定会欣喜若狂…

想到那可能出现的情景,水落笑得越发灿烂…

“夫妻——”声音猛断“你是什么人?”

水落一愣,随即猛的抬头,却已然发现,那个本该在他身边的人已然没有身影,她的心一沉,猛的一抬手,将喜帕掀了。

“季仁逸!”水落急呼,却正好看到季仁逸一掌对上一个黑衣人,连展宏都两手一错冲了上去…

“是我!”那黑衣人却正季仁逸一个错身,并不对招,而是转到他身边,轻声说道。

季仁逸手里一顿,还未开口,便听那人急道:“救命。”

“谁的命?”季仁逸话还未来得及说,便见那黑衣人猛的冲到水落身边,看到她的脸,先是一愣,随即猛的冲她弯下腰来。“弟妹恕罪。借义弟一用。”

你也抢我也来抢,二抢连三抢(完…

说罢,也不等水落反映过来,一把已抓到季仁逸的胳膊,“快,再慢,就晚了!”

季仁逸刚要挣脱跟他说话,却见身边的人竟露出祈求之色,居然便不再动作,他认识他这么久,何曾见过他露过这种眼神。

“她死,我不活,救我们。”

“我跟你走。”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然被拉出了小院。而他的耳边,也同时传来水落的一声叫喊,“季仁逸…”

“上官兄,稍等。”

“还有何事?”

季仁逸看向上官流云,“这是我第二次与水落拜堂,若再不成…可否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