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儿还要开口说什么,却已经被一旁的裴九幽给拉到了一边,眯着一双同样一夜没睡的眼,打趣的看着眼前的凤修和伊夏沫,小沫儿果真不够朋友,为什么她没有发现他的双眼也是熬夜之后的通红,却只顾着关心凤丞相。

“我无妨,倒是你,好好调养,不要再受伤了。”清澈的视线下移的落在伊夏沫包着纱布的双手上,凤修疼惜的开口,这双手原本该是养尊处优的,可是如今却是伤痕累累。

“快回去休息。”点着头,伊夏沫直接拉着凤修向着门外走了去,而一旁的敬德这才松了一口气快速的跟了过去,大人虽然温和,可是大人的决定确实没有人可以改变,倒是裴王妃的话似乎大人很在乎,总是在不经意之下遵循着。

长风院三楼的回廊上,裴傲一手扶着木制的扶栏,冷风呼啸的吹拂着,视线悠远的看向前院的携手向着门口走去的人,俊冷而刚毅的脸上是漠然的麻木,根本看不出表情。

裴王府门口,凤修视线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长风院的方向,这才专注看向眼前的伊夏沫,“好了,外面冷,快回去。”

“谢谢你。”想着音璇的话,为了救圆儿出来,锦衣卫死了几个高手,想到此,伊夏沫不由感激的看着凤修,他原本就不需要为了她做这些,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却让他损失了得力的手下。

“傻丫头,和我何必如此的客套。”凤修温和的笑着,日光下,面容淡若秋菊目光更是无比的和煦,“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是为了我,你和范家反目了。”没有凤修的轻松表情,伊夏沫语调凝重的开口,以裴傲的势力根本不需要锦衣卫出手,而且他对裴王府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易秉章偷偷将信笺送给凤修,裴傲不可能不知道,他不去阻止,就是为了逼凤修出手,让他和范家反目。

凤修目光闪了闪,重新认识般的看着伊夏沫清瘦的小脸,他一直以为她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她竟然看的如此的透彻,确实,这就是裴傲这样做的目的吧,明知道叶如眉是太后的人,却对她没有任何的防备,让叶如眉折磨上夏沫,让自己不得不出手尽快的将圆儿救出来,否则最后受伤的还是夏沫。

庞宝宝不愿意出手,就是因为这是拉拢范鹰的最好时机,可是为了夏沫,他还是让庞宝宝带着锦衣卫的高手闯了禁宫,救下了圆儿,和范家和太后也算是彻底决裂了,裴傲的睿智和远虑,根本无人可以比拟,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却可以造成如今的结果,不愧是苍紫王朝最尊贵的王爷。

“不要多想。”冰冷的手掌疼惜的揉了揉伊夏沫的头发,凤修再次笑了起来,冷风之下,却忍不住的轻咳起来,一瞬间,苍白的脸因为咳嗽而憋屈的通红。

“没有药吗?”担心的看着凤修咳得佝偻起来的身体,伊夏沫面带愁虑的开口,一手扶着他的身体,一手快速的轻拍着凤修瘦弱的后背。

“咳,不要,手上还有伤。”快速的直起身体,凤修含混不清的阻止,快速的握住伊夏沫的手,她的手还需要好好的调养,不要再将伤口裂开了。

“上马车吧,外面风大。”动容的看着凤修那因为冷而冻得青紫的手,伊夏沫低声的催促着,看着凤修上马车的一瞬间,忽然开口道:“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让周管家告诉我。”

傻丫头,凤修动作一滞,回头看着站在王府门口的伊夏沫,大风凛冽之下,她一身白色的衣裳,发丝没有梳成发髻,只是随意的用发带扎了起来,在风里,缕缕的青丝随风舞动着,那一张清瘦的小脸却是异常的坚定。

“丫头,对我而言,你好好保重自己最重要,不要再受伤了,我会心疼。”凤修嘴角染笑,轻柔的开口,这才对着敬德一挥手,马车向着右丞相府邸快速的行了去,或许第一次救她的时候,他也曾想要拉拢大燕朝的公主,为调查那一支从毕少白手里救走她的神秘骑兵,为大燕朝的势力。

可是此刻,依靠在马车内壁之上,温暖的炭火下,凤修脑海里浮现出被匡衡刺杀时的那一幕,她不顾一切的挡在了他的身前,明明是那么瘦弱单薄的身体,可是那一刻,她却傲然站立在他身前,宛如巍峨不可催倒的山峦一般,将他隔离在安全的地方。

每一次,当自己咳嗽时,她的一双眼总是承载者或许连她都不懂的担心和关切,不是朝中那些大臣的伪装表情,不是那些背后幸灾乐祸的毒辣,是真切的,恨不能替他取代痛苦,那个丫头,面容清冷冷的,甚至不懂人与人的感情,可是却总是用她温暖的手握住他冰冷数年的手,那个丫头,实在让他放不下啊。

看着凤修的马车在寒冷的风中渐渐的远去,手指之间还有他冰冷的寒意,伊夏沫静静的站在风里,她虽然不清楚裴傲的想法,可是此刻却已经有了一些的明白,他在利用凤修对自己的重视为他的目的铺路。

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凤修就成功的拉拢了范家的人,拉拢了太后的势力,而不是因为自己的丫鬟,损失了锦衣卫的高手,和范家太后更是反目成仇,自己终究还是连累了他。

“怎么,站了半天还不舍得回府?”裴傲迈步走了过来,带来一股压抑的冰冷气息,目光斜视的扫了一眼伊夏沫,“连本王都怀疑你和凤修相似的那个男人对你究竟有多重要。”

“其实不动用锦衣卫你也可以将圆儿带出来。”冰冷冷的嗓音从薄唇里吐了出来,伊夏沫漠然的看着凤修马车离开的方向,面容出了冰冷外,此刻却多了份冷厉。

裴傲一怔,倏地转过头来,看着站在身边的伊夏沫,明明她就站在他的身侧,随风舞动的发丝甚至缠上了他的发,可是莫名的,他却感觉她似乎离他很远很远。

不等裴傲开口,伊夏沫继续道:“你想要铲除范家的势力了吧,所以才会利用我,让你有了行动的理由,而你也担心范家被打击后,会在朝廷之中寻求保护,所以你放任圆儿被范家抓去,逼着凤修为了我而不得不和范家为敌,或许范中直也是你派人杀的吧,这样一来,范家不管如何都会要对付我,而无论是凤修还是毕少白,他们都不会置之不理,你可以安心的铲除范家,而不用担心范家为了自保而投靠任何一方。”

刚硬的脸上线条此刻紧紧的狰狞在了一起,鹰隼般的视线里晦涩如同深潭,裴傲倏地攥紧了拳头,漠然的,一瞬间原本狂怒的脸此刻却带着讥讽的冷笑,“这就是凤修来看你的目的吗?”

“不要牵扯到他,他什么都没有说。”不愿意让凤修背负上莫名的罪名,伊夏沫倏地转过头来,面容冰冷的凝视着裴傲那带着诡异笑容的俊彦。

一阵狂野的冷笑声响起,裴傲看着对着自己完全戒备的伊夏沫,放声冷笑着,目光愈加的凛冽而霜寒,一字一字的缓声道:“这么说这些都是王妃自己推测的了,本王倒是不知道王妃竟然如此的了解本王,连本王的意图都推测的如此精准!”

被裴傲那突兀的笑声弄的有些的疑惑,伊夏沫皱着眉头,是她推测错误了吗?思虑了半响,这才再次道:“我不在乎你如何利用我,可是不许你动凤修,否则就算拼了命,我也不会罢手的。”

耳边是随着冷风飘过来的警告声,裴傲看着转身擦肩而来的伊夏沫,忽然的伸过手抓住她的手,也根本不在乎抓痛了她还没有痊愈的伤口,依旧是带着冷笑的低沉嗓音,“那本王也告诉你,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如何利用你,这都是你的命。”

“我说过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大力的挣脱开裴傲的大掌,根本不在乎伤口再次的裂了开来,伊夏沫抽回手漠然的向着王府里走了进去。

这一次换裴傲在冷风凛冽的王府门口站立着,一旁一直隐身的殷莫非不由的现身出来,看了一眼裴傲,低声道:“王爷。”

“莫非,本王倒成了杀人凶手了。”冷傲的笑着,裴傲一甩衣袖,大步的向着王府里走了去,倨傲的背影在寒风之下浓郁的化不开。

076章 凤修生病

即使是没有眼睛的人也可得出裴王爷和裴王妃之间似乎到了彼此漠视的地步,虽然之前两人也是如此水火不容,可是此刻看起来却似乎和之前有些的不一样。

“音璇,你说小沫儿是不是和二哥吵架了?”难得的是冬天特有的温暖阳光,裴九幽闲的无聊的在庭院里晒着太阳,北苑和书房都被低气压包围着,所以无处可去的他只好拉着音璇来晒太阳。

“王嫂和表哥,你以为他们能吵起来?”投给裴九幽一个看白痴的眼神,音璇疲惫的站在阳光下,阙云的伤易太医已经看过了,还好都是皮肉伤,可是最让音璇气恼的是,他似乎根本不在身上的伤,完全的作贱自己,不喝药,不上药,每一次都是被音璇强制的上药。

“说的也是,可是我怎么看都感觉有点不对劲呢?”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裴九幽眯眼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朝廷在年末政事更是繁忙,不管是工部礼部吏部,见个人都是忙的如同陀螺一般,连毕少白都看不见人影,似乎小沫儿手受伤之后,就么有再看见毕少白了,那个痴情种子不是最维护小沫儿的,怎么像是失踪了一般。

“是你想多了,这几天魂不守舍而已,九幽,大晚上的你常常出去做什么?”音璇侧目看向眯着眼,俊美如斯的裴九幽,脑海里再次浮现阙云的面容,同样是两个可以媲美女人外貌的男人,为什么九幽的心态那般的好,而阙云却是愤世嫉俗的冷傲,甚至冰冷道不近人情。

“本公子夜出自然是去采花啊。”咧嘴一笑,含混的瞒了过去,裴九幽眼眸深处滑过一丝的深思,人的好奇心足可以杀死一只猫啊,五楼的楼主不是他想象的糟老头,不是他以为像二哥一样深不可测的狐狸,竟然是一个女人,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可是清风雨露丸是五楼特制的疗伤圣药,而其功夫比他还要高出许多,出了楼主之外,别无第二个人选。

年关越来越近了,再有三日却已经是大年三十,冬日的夜晚格外的阴寒,即使睡在厚重的棉被里,依旧感觉到阵阵的寒冷,而一旁小塌上圆儿却裹着被子打着呼噜,伊夏沫倏地睁开眼,却见漆黑的夜色里,外层的门拴有着被拨动的声音。

戒备着,伊夏沫悄然无声的下了床,快速的向着外屋走了去,手中是从音璇那里拿来的匕首,动静很小,至少不会是在凤丞相府里那一次的大规模暗杀。

随着门拴被跳开,一道黑色的身影随即推开门垮了进来,而就在这时,伊夏沫一手握紧匕首,单薄的身体迅速的一个上前,一手攻击向来者的腹部,一手握紧匕首迅速的扎向来人的脖子。

“野丫头,你做什么?”眼明手快着,毕少白气恼的低吼着,一手快速的钳制住伊夏沫握着匕首的手,一手迅速的关上门,不能被暗中把守的暗卫发现踪影,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伊夏沫结实的一拳狠狠的打向了毕少白的胸口,虽然力气不大,可是直击上他的腹部,依旧让毕少白痛的哼了一声。

“是你。”看清楚来人,伊夏沫的防备在瞬间松了下来,疑惑的挑了挑眉头,无声的询问半夜来访的毕少白,他会不会太清闲了,半夜潜入裴王府。

“野丫头身手不错嘛。”毕少白倨傲的笑了笑,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中,掌心里是她白皙的已经恢复的小手,依旧握着匕首,他刚潜入,她竟然就发觉了,看来她的警觉能力不是普通的好,而且能瞬间出手攻击,只是力道太小,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有事?”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圆儿,伊夏沫忽然庆幸即使是换了一个身体,她本能的警觉性依旧在,所以才能在浅眠里清晰的感觉到有人来了。

“我……”开口说着,视线微微下移,顾着伊夏沫白色的单衣看着那站在冰冷地上的赤白双脚,毕少白倏地皱起眉头,一股莫名的火光在瞬间染上狂野狷狂的脸庞上,“你不知道冷吗?”

不等伊夏沫开口,却已经快速的松开她的手迅速的将赤脚站在地上的人给横抱起来,这个野丫头,果真没有半点公主的气质,竟然连鞋子也不穿。

“放我下来。”不敢太大声,一来怕吵醒了圆儿,一来怕引来院子外的暗卫,伊夏沫不悦的开口,推了推毕少白的身体,虽然知道他无害,可是她不习惯这样和人亲近。

“闭嘴野丫头,本将军抱你可是你的荣幸。”手中力度加大了几分,毕少白同样不悦回答,快速的抱着伊夏沫回到了里间的床铺上,清冷的屋子里漏着风,甚至没有半个炭盆,“野丫头,裴傲就给你这样的地方住?”

原以为外面虽然破陋,可是毕少白才知道这屋子里更是破落不堪,窗户缝里偷着冷风,虽然有着厚实的棉被,可是这样数九寒冬的时候,屋子里竟然连一个火盆都没有。

“有什么问题?”虽然有些的破陋,可是比起当初在七岛训练时的丛林沼泽地,这里已经算是不错了,只是这身体还是不太能适应。

“野丫头,我带你走吧。”看着一脸坦诚而漠然的伊夏沫,毕少白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痛,倏地抱紧她坐在床铺上的娇小身影,低喃的开口,“野丫头,我带你去边关。”

“你能带我离开?”伊夏沫淡淡的回了一句,视线看着漆黑的夜色,连凤修都能被裴傲算计到,更何况是冲动的他。

“只要你愿意,本将军就带你离开。”毕少白朗声的保证,总是狂野的帅气脸上有着一抹坚定,即使这样做的结果不是他能承担的,可是他亦会带着她离开去边关,那里是他的天下,即使是裴傲,也绝对拿他没办法。

“你知道圆儿失踪的事情,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这里,被什么事羁绊住了吗?”眸光里闪过锐利的光彩,伊夏沫平静的看着毕少白,他的性格她多少明白一些,如果不是被事情给绊住了,他绝对不会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都没有露过面。

“野丫头,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本将军说带你走就可以带你离开。”粗声的打断伊夏沫的思索,毕少白快速的隐匿下深思,俊朗的脸上扬起一抹不羁的傲气,“大不了本将军带着你畅游江湖,这将军谁要当让谁当去。”

“你爹娘你可以不管吗?”家人是她一辈子最珍视的亲情,伊夏沫感激的看了看蹲在身前的毕少白,对于他此刻好孩子气十足的话不由的扬唇轻笑起来,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即使在这个没有历史记载的苍紫王朝也不是孤独一人。

“野……”余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毕少白痴迷的看着伊夏沫苍白脸颊上那抹轻松的笑容,樱红的唇角微扬,因为笑,总是清冷如霜的眼眸也微微的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弯弯如月牙,笑容点点,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娇颜,可是却那么的撼动人心,让人忍不住的去疼爱去宠溺。

扬起眉,短暂的笑容却已经在瞬间收敛起来,伊夏沫不解的看着突然沉默不语,宛如被钉住的毕少白,他今晚来北苑到底做什么?

他可以浪迹江湖,可是娘身体不好,自然不可能再随他一起走,毕少白英挺的眉宇之中闪过一丝不甘心,“野丫头,我教你武功吧,等我处理好一切,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好。”刚刚昙花一现按的笑容再次浮现上清瘦的脸颊,甚至连眼里都泛出了光亮,伊夏沫喜悦的点了点头,在这个冷武器的时代,讲究的是刀和剑,而她一流的枪法根本没有半点的作用,徒手暗杀的招式在和裴傲的身手比起来更是不堪一击。

野丫头这样容易就满足了,毕少白再次的沉溺在她突然多了神韵的小脸上,一直以来,她总是清冷冷的脸庞,可是如今他才知道她笑起来的摸样竟然如此的绝美。

“我们怎么开始?”没有功夫理会毕少白的失神,伊夏沫清冷的嗓音里多了份期盼,如果这身体可以强大起来,她就可以独自离开裴王府,而不用担心被裴傲的追捕。

“野丫头本将军可是最严厉的师傅,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毕少白站起身来,看着明显喜悦的伊夏沫,嫌弃的抓起她骨瘦嶙峋的手腕,剑眉再次的皱了起来,“你这么瘦,身体又弱,会影响出手的迅速和力度,从明天开始,本将军亲自带你出去吃饭,先喂胖你再说。”

语音落下,毕少白转身看向小塌上肥圆的睡的香甜还打着呼的圆儿,不由的看向伊夏沫,“你的丫鬟这么胖,你难道每天不吃饭吗?”一个丫鬟比主子都胖那么多,难道她的饭都给这个胖丫鬟吃了。

“圆儿那是天生的。”对于毕少白的推测,伊夏沫彻底无语,可是一想到之后可以跟在毕少白后面学武,终于在暗淡的生活里看见了一丝的希望。

“野丫头,你先睡,明年我来接你出去吃饭,先教你调养气息,等身体养好了,再教你招式。”听着隐隐的打更声,已经是三更的时候了,毕少白快速的开口,掀开被子将一身单衣的伊夏沫推到了床上,略带粗鲁的给她盖好被子。

重新回到温暖的被子里,伊夏沫第一次乖巧的闭上眼,而就在这时,突然感觉着脸上有温润的气息喷洒而来,还不等伊夏沫睁开眼,薄唇上突然被蜻蜓点水的吻住,他?

一时之间伊夏沫僵直了脸色,而偷吻得逞的毕少白抿唇张扬的笑着,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大步的离开了破陋的屋子。

夜色下,冰冷的寒风呼啸的从耳边吹过,毕少白快速飞掠在屋檐之上,敏锐的躲避开裴王府外的暗卫,迅速的出了高耸的围墙,这才减缓了速度,慢悠悠的向着左丞相府晃了回去。

被子里,毕少白刚好睡下,一片黑暗里忽然浮现出伊夏沫那浅柔的微笑,想起那碰触下柔软无比的红唇,刚睡下的人倏地掀起被子,也不曾穿衣,大步的走到了书案前,摊开宣纸,一手拿起毛笔,快速的在画纸上勾勒着那抹清瘦的身影。

略微散乱的发丝,白色的单衣,坐在床沿上,微微的侧着头,清瘦的小脸上笑靥如花般的绝美,画笔迅速的勾画着,半个时辰后,看着浮现在纸上栩栩如生的面容,毕少白这才心满意足的折身回到了床上。

这几日厄尔多和部下的行踪被人发现了,不时的有人跟踪着,毕少白为了不暴露自己的部下,只好连夜出了皇城,一直将五百多部下安排在了皇城外,只留下一小部分依旧蛰居在了皇城里。

而等他安排好一切,回到皇城才知道野丫头出事了,幸好有凤修在,有惊无险,手也没有事了,躺在了床上,毕少白凝皱起剑眉,事情出的太过于蹊跷,刚好野丫头出事之前,他就离开了皇城,似乎是有人可以安排的。

究竟是谁呢?不但知道他暗自带着五百名精兵回了皇城,甚至还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逼的毕少白只能将部下转移到了皇城外,而暗中那些追查的人,似乎在他们出了皇城就没有再出现了,目的似乎很明确,就是让他带着部下离开皇城。

如果没有出事,毕少白明白他绝对会带着部下闯了禁宫,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他是不可能看着野丫头遭受那样的酷刑和折磨,暗中的人似乎救了他,保存了他的实力。

第二日,清晨,寒冬时节,依旧是萧索冰冷的气息,伊夏沫却已经早早的起来,浅眠了两个时辰,便起床在院子里活动着身体。

“小沫儿,你怎么醒这么早?”裴九幽打着哈欠走了过来,一手提着剑,额头上微微的渗透着细汗,二哥这么多年的规矩依旧不曾变,依旧清早将他从温暖的被子里拉起来,练了半个小时的剑,才放他离开。

“你起来练剑?”虽然裴九幽是一脸的疲惫,可是眉眼之间却已经没有了惺忪之色,脸上有着汗滴,看来大清早起来练剑了。

“小沫儿,你不相信?”看着伊夏沫一脸的怀疑之色,裴九幽嗓音不由的拔高,一手快速的拉着伊夏沫的手向着北苑外大步的走了去。

长风院空旷的院子里,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锦袍,长剑如虹,七尺青峰剑在初晨的阳光下犀利的舞动着,折射着明亮的光亮,伊夏沫停下脚步看着正舞着长剑的裴傲,虽然看不懂剑招,可是那长剑过处,剑气凌厉的逼迫而来,心如流水般的身影让她明白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高手,无论是从形,气,还是神,都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

“小沫儿,你现在知道我多可怜了吧,每天都被你家没良心的相公,我的二哥拉起来连半个时辰才准回去补眠。”依靠在墙壁上,裴九幽套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开口,音璇是女子,所以根本不是二哥的对手,莫非是暗卫,所以他的功夫不能有半点的暴露,于是裴九幽就成了最可怜的一个人,出了溜出王府的时候,否则每天都要和裴傲一起练武半个时辰。

“小沫儿,我们去吃饭,饿死我了。”拉过看着裴傲失神的伊夏沫,裴九幽拉着她向着门口走了去,只希望小沫儿看见了二哥的身手之后,不要再和二哥闹别扭了,否则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她而已。

目光微微的侧过,扫过向外面走去的两个身影,裴傲手中的长剑忽然转了方向,掌心里内力在瞬间积聚,握紧的青峰剑在强大内力之下倏地被震飞,向着角落里的裴九幽和伊夏沫凌厉的飞射而去。

危险!几乎在同时,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伊夏沫纤瘦的身影在瞬间侧移,目光快速的看向手中无剑的裴傲。

“二哥,你谋杀啊。”迟了一步,等裴九幽感觉到身后的剑气时,慌乱的抱怨着,白色的身影骤然之间一个腾跃,险险的躲避开偷袭的长剑,刚一落地,俊彦上立刻多了份懊恼,二哥不知道自己的内力多深厚吗?他要偷袭,没有防备的自己根本躲不开。

嗡的一声长剑笔直的插入正前面的粗壮树干上,嘎吱一声,原本矗立在寒风冷日下的大树被狠历的一剑贯穿,看得出这一剑裴傲下足了功夫。

“小沫儿?”裴九幽看了看被殷莫非拿回的贯穿树杆的青峰剑,呆滞的目光缓缓的转移到一旁先自己一步躲避开的伊夏沫,俊美如斯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错愕,二哥和小沫儿真的没有吵架吗?他怎么感觉二哥看小沫儿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了,似乎回到了当初的日子。

“我没事。”那一剑气势浑厚而锐利,伊夏沫忽然想尽快的和毕少白学习武功,这样一来,即使没有和裴傲抗衡的本事,可是至少也不会处于这么弱势的一方。

“谁准你擅入长风院的。”冷冷的吐出话来,裴傲阴冷的目光盯着神情漠然的伊夏沫,眉宇之间的冰冷之色愈加的浓郁,似乎连看到她都感觉到厌烦。

没有开口,伊夏沫看了一眼裴傲,漠然的转身向着院子外走了去,丢下依旧愣在原地,不曾弄明白的裴九幽,二哥和小沫儿之前不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大过年的,难道不能和谐相处吗?

“二哥,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和小沫儿是不是吵的太久了?”看着伊夏沫远的看不见的身影,裴九幽这才转过身来,一脸谄媚笑容的看向裴傲,为什么在裴王府,在他的眼皮底下,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凤丞相似乎病了,一会吃过早膳来我书房。”斜睨了一眼裴九幽,裴傲冷声的丢下话,不理会他那后悔至极的眼神,和墨菲向着屋子里走了去。

“为什么你们吵架,我却成了受害者。”仰头长啸着,裴九幽气急败坏的瞪着已经闭合的屋子,俊彦之上各式的神色快速的流淌着,随即一抹诡异的笑容染上嘴角,二哥,既然你不让我安生,我也不让你安生了。

入夜,暗黑的天幕下,感觉着隐藏在黑暗的暗卫似乎比白日多了许多,伊夏沫疑惑的怔了怔,看了一眼睡下的圆儿快速的走进了院子里,她的感觉没有错,裴傲真的加强了北苑外围的戒备,为什么?

“小沫儿,你果真和我心有灵犀啊。”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伊夏沫,裴九幽快速的一个跃身的进了院子,笑容暧昧的看着站在黑暗里的伊夏沫。

“有事?”看着闪身而来、笑的邪魅的裴九幽,伊夏沫疑惑的皱着眉头,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小沫儿,你不知道吗?凤丞相这几天可没有上朝,听小厮说似乎病的很严重。”裴九幽懒懒散散的开口,这才惊觉暗中的暗卫似乎变多了,二哥难道是故意告诉自己凤丞相生病了,可是这是为什么?

“病了?”伊夏沫倏地皱起眉头,一手快速的抓住了裴九幽的胳膊,快速的询问,难道今夜四周的暗卫变多了,裴傲是故意的,知道她会担心凤修的身体,所以才会加强了暗卫不让她出去。

虽然心底还有着疑惑,裴九幽却已经顾不得深思,顺势拉过伊夏沫的身体,压低嗓音道:“小沫儿,你放心,还有我在呢,一会我引开暗卫,你趁机出去。”

北苑是整个裴王府最偏僻的角落,围墙之外就是巷子,只要拉住了暗卫,小沫儿绝对可以顺利的出裴王府。

快速的揽过伊夏沫的腰,在暗卫们惊诧的视线里,裴九幽诡谲的笑着,纵身飞掠而去,快速的越过了高耸的围墙,落在了北苑外的后巷里。

“小沫儿,顺着前面一直跑,到了第二个巷子口,左拐,在继续跑,还是左拐,然后一直跑下去,你就能看到右丞相府了。”裴九幽低声在伊夏沫耳边低喃着,看着快速现身拦在四周的暗卫,随即云淡风轻的笑了起来,他还没有领教过音璇训练的暗卫身手到底如何。

“小王爷,请不要难为属下。”最前面的暗卫头痛的看着笑的诡异的裴九幽,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小王爷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推测,更不用说今天王爷特意让音璇小姐命令下来,不准王妃出任何的意外,在之前王妃差一点被武三伤到,所有暗卫都被音璇小姐像骡子一般训练起来,这次要是再出了意外,只怕他们只能提着自己的脑袋去见王爷和音璇小姐了。

“小沫儿快跑!”朗声一笑,话音落下的瞬间,裴九幽迅速的掠身上前,快速的阻挡下前来围堵的暗卫,一时之间,黑暗的夜色里,几个身影快速的交错打斗在了一起。

黑夜之下,快速的飞奔在暗黑而安静的巷子里,伊夏沫按照着裴九幽的指示向着右丞相府的方向快奔而去。

喘息着,看着高悬在门口之上的右丞相府三个字,伊夏沫这才深呼吸着,随即叩响了门,在小厮错愕的视线下,也不等回禀向着丞相府邸快速的走了去。

卧房里,不时的有着咳嗽声传了过来,高烧着,凤修嘴角在体内燥热的火气下,嘴角都烧的干裂而苍白,可是即使病的这样厉害,却依旧不曾休息,“敬德,夜深了,你先去睡。”

“大人,已经三更了,大人该休息了。”看着依靠在床头,支撑着身体依旧专注在奏章之上的凤修,敬德皱着眉头的开口,恨不能将床边的烛火给熄灭,太医已经说了,大人是劳累过度,加上之前吹了冷风,过两天就是年关了,休息不够才会导致高烧不退。

“无妨,还有些奏章需要批阅,明日送到宫里让吏部分发到各地。”不停的咳嗽着,甚至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凤修一手拿着奏章,勾着床头矮柜上的烛火快速的审阅着,对着一旁的敬德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休息。

“大人,你何苦这样劳累自己。”烦躁着,不明白凤修为什么要这样劳心劳力,敬德不解的抓着头,颔首的脸上有着对凤修身体的慢慢担心。

“在其位谋其政。”头也不抬的低声一叹,凤修再次专注着手中的奏章,虽然苍紫王朝是这片大陆之上国力最强盛的,可是北边有好战的突厥部落虎视眈眈,南方富饶之地乃是大燕朝的地方,虽然国力强盛,可是还是有太多需要处理的政务。

“大人,属下替你热些饭菜过来。”知道劝不住凤修,敬德无奈的开口,转身向着门外走了去,与其这样打扰大人处理事情,还不如端些吃的过来,病了这几天,大人都很少吃东西。

关好门,敬德刚一转身却错愕的看着走过来的伊夏沫,再次的愣了愣,这才知道不是自己眼花,真的是裴王妃,这么晚的时候,“王妃,你?”

077章 出府惩罚

脚步停顿下来,听着屋子里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声,伊夏沫纤细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咳得这么厉害,他为什么还不休息?

“大人还在看奏章,王妃还是不要打扰了,否则即使今夜睡下了,明天晚上大人依旧会熬夜。”看着伊夏沫那凝皱的眉头,敬德低声的开口,“我要给大人热些吃食,王妃若是不嫌弃一同过来。”

“病了几天了?”点了点头,伊夏沫这才收回视线跟上了敬德的身影向着一旁的厨房走了去,她虽然懂得一些基本的药疗知识,可是对凤修的咳嗽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同于北苑那狭小而破烂的厨房,右丞相府的厨房显得宽敞太多,器具一应俱全,而一旁的炉火边,敬德熟练地搅拌着用药材煨出来的稀粥,一面回答着伊夏沫的问题,“上一次从裴王府回来,大人身体就有些不适,要过年了,大人日夜操劳才会让病情加重。”

“我送过去。”接过敬德手里的托盘,看着那一大碗浓郁香味的稀粥,和凉碟清淡的小菜,伊夏沫恳切的看向敬德。

“上一次匡衡的事情,敬德谢过王妃。”憨厚的笑了笑,想起了上一次的凶险,敬德感激的看向伊夏沫,如果不是王妃那一次,大人就真的危险了。

推开门,进了卧房,异常温暖,可是烛火下,凤修的脸却是那样的瘦弱和疲惫,泛着病态的红,那是高烧不退才造成的。

“敬德,放一边,我一会吃。”神情依旧专注的看着奏章,甚至没有看一眼推门进来的人,凤修掩嘴轻咳着,半天没有听到敬德的回答,这才疑惑的抬起头,却见伊夏沫站在床边,一脸担心的看向自己。

“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这才放下手中的奏章,凤修牵强的笑了起来,可是胸口一阵憋闷,快速的别过头压抑住那咳嗽声,不想让伊夏沫更加的担心。

“不要忍着。”快速的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强制压抑的凤修,伊夏沫眉头凝的更加的紧,纤瘦白皙的手迅速的拍上凤修的后背,看着一旁矮柜上那堆积的奏章,心头立刻溢生出一股的恼火。

“我没事。”小声的,压抑着咳嗽着,凤修含糊不清的开口,半响后终于感觉憋闷的感觉散了去,这才再次抬头看向脸色不悦的伊夏沫,“你一个人来的?”

“九幽挡下了暗卫。”抬手探上了凤修的额头,灼热的感觉似乎要烫伤掌心,伊夏沫原本只是清冷冷的脸此刻却如同乌云般的密集起来,烧成这样,他竟然还不休息。

“你啊。”凤修心疼的看着伊夏沫,既然有暗卫阻挡,看来裴王爷定不是让她出来,听周管家的回禀,她似乎和裴王爷又闹僵了,这样出来,只怕回去又多些麻烦。

“我没事,敬德说你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皱着眉头,压抑着心头那股的不悦,伊夏沫快速的转身将托盘上的稀饭和小菜端了过来,看了一眼矮柜上堆积满满的奏章,忽然有着将他们都扔进炭盆烧毁的欲望。

“丫头不可胡闹,这些都是明天要用的。”察觉到伊夏沫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意图,凤修快速的开口,侧过身体将奏章迅速的移到了床上。

“为什么一定要在朝廷里?”敬德熬稀饭的时候,伊夏沫也听了些凤修在朝廷之上的事情,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依靠着自己爬上丞相的位置,伊夏沫清楚的明白那其中的艰辛,可是仕途再重要也没有他的身体重要。

“没事的,这身体就这样,天气暖和就好了。”感觉着伊夏沫那明显担心的摸样,凤修轻笑的开口,接过碗慢悠悠的吃了起来,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不是说放手就可以放手的。

“吃了就休息吧。”第一次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系统的学过医,否则多少可以有些的帮助,看着凤修已经没有了食欲,却强撑着吃下稀粥,甚至依旧一脸温和的表情,伊夏沫痛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

“看一会奏章就睡,我让敬德送你回去。”凤修轻柔的开口,虽然高烧之下,头已经是晕沉沉的疼痛,可是看到她这样不顾一切的从裴王府来看自己,那孤寂的心扉渐渐的感觉着温暖,似乎病情也轻了许多。

“凤修!”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连名带姓的喊着他,伊夏沫瞪着一双眼,恼怒的看着笑的让人不忍责骂的凤修,他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不知道休息,还要看奏章。

“丫头,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你生气。”笑声轻柔而温和,凤修看着站起身来气的脸色阴沉紧绷的伊夏沫,不由的放下碗握住她的手,“你看你,上次手伤成那样都没有告诉我,我明明对你说过周管家是我的人,你还不是独自承担下来了,幸好宫里的药材效用奇好,否则我真的要打你的。”

“不要转移话题,休息。”强势的开口,在凤修凝望的视线下,伊夏沫快速的将床上堆积的奏章一一的整理好,直接放到了中间的桌子上,服侍着凤修躺了下来,替他掖好被子。

“快睡,敬德说稀粥里加了些药材,好好休息。”根本不理会凤修抗议的表情,伊夏沫吹灭了烛火,坐在床边监视着被迫躺上床休息的凤修。

“好,听你的。”重新躺回了温暖的被子里,身边坐着是关心自己的人,凤修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无奈的看了一眼被搬到桌子上的奏章,看来只能早起将没有看完的奏章都审阅完毕。

似乎感觉到凤修的打算,伊夏沫语气凉飕飕的响了起来,“等你睡着了我就会离开,奏章我会带回王府让裴傲处理。”

这个丫头,既然有裴傲处理,那他就好好休息吧,没有再开口,只是万般无力的看了一眼伊夏沫,凤修悄然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无声的握住她的手这才真正安静的闭上眼。

太过于疲惫,在药效下,一刻钟的时间却已经睡熟了,伊夏沫看了一眼睡着了却依旧紧紧攥着自己手的凤修,这才低低的叹息一声,看着脸色疲惫的他,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当然怀抱里抱着那没有处理的奏章。

一直等候在门外,看着抱着奏章出来的伊夏沫,敬德惊诧的愣了愣,不敢相信的看向伊夏沫,王妃不会真的要将这奏章带回去给裴王爷处理吧。

“照顾好他。”交代一声,看着夜色清冷的苍穹,伊夏沫快速的向着院子外走了去,裴傲既然想要利用她,至少也该付出一点的代价。

“王妃,敬德送你回去,太晚了。”后知后觉,看来大人这一次真的能好好的睡一觉了,感激着,敬德颔首一笑,迈开长腿快速的追了过去。

丞相府外,一辆马车一直等候在一旁,一旁的小厮正就接着一张脸看着马车车辕上坐着的殷莫非,王爷的侍卫亲自赶马车,那马车里坐着的肯定是裴王爷了,可是殷侍卫下了命令,不许进去通报,所以小厮没有办法,只好站在寒冷的夜里这样僵持等待着。

“不用,我自己回去。”看着追过来的敬德,伊夏沫话音刚落,随即错愕的看着停在丞相府外的马车,裴傲来了。

“敬德,回去照顾凤丞相,本王的王妃本王会亲自接回去。”隔着马车的木板,传来裴傲低沉的嗓音,暗沉阴郁着,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是,王爷。”王爷亲自过来了,敬德随即点了点头,看着伊夏沫上了马车,直到马车离得远了,这才让小厮关了门向着内院走了去。

“九幽可是因为助你逃脱被关进书房处理奏章了,你倒好,不但违抗本王的命令,还带着奏章回来。”黑暗的马车里,只有一颗镶嵌在内壁的夜明珠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看着伊夏沫丢在马车车椅上的奏章,裴傲脸色不善的开口。

“再装就不像了,既然你想要利用我,这些就是代价。”扫了一眼神情莫测的裴傲,伊夏沫冷冷的丢出话,“这几天我可是配合的很好。”

原本因为不悦而紧抿的薄唇忽然微微的上扬起一抹弧度,裴傲这才睁着一双幽暗如同黑潭的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伊夏沫,高大的身体也不由的移到了她的身边,“那王妃倒是说说,本王在装什么?”

“你故意造成我们冷战的假象,今天夜里突然加强了北苑的暗卫人数,白天却故意告诉九幽凤修病了,这么做,不就是让我强行的出王府,给你一个惩罚我的借口。”伊夏沫快速的开口,裴傲绝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自从那次在门口不欢而散后,他每一次看就她都是一副仇人的摸样,再加上今天的一切,自己若是再没有察觉就真的该死了。

“所以你就笃定本王会替你看这些奏章。”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裴傲一手突然的揽过伊夏沫的肩膀,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低沉醇厚的嗓音里有着淡淡的笑意,轻佻俊美的反问,“难道本王就不能真的和你冷战吗?”

挣脱了一下,却无法挣脱开裴傲那钢铁般有力的手臂,伊夏沫瞥了一眼,冷嘲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既然王妃如此了解本王,那本王不好好惩罚王妃私自出府就说不过去了。”她竟然如此的了解自己,明明就是一个连感情都不懂得,在冷宫里住了十多年的丫头,她竟然能看透他的布局,虽然只猜对了一半。

裴王府,得知伊夏沫逃出了王府,音璇也顾不得睡觉,和圆儿焦急的等在门口,而一旁,哀怨着一张脸的裴九幽则一手拿着奏章快速的看着,苦瓜脸上带着满满的后悔,明明是让二哥吃醋嫉妒小沫儿对凤丞相的关心,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他却沦为处理奏章的工具。

“裴九幽,你胡闹什么?就算要告诉王嫂凤丞相病了,你不会明天再说,不会偷偷的等表哥上朝了再带着王嫂出去啊?”担心着,原本这些天表哥和王嫂就已经水火不容了,而九幽竟然带着王嫂打退了暗卫,让王嫂出府去看凤丞相,音璇拧着眉头,只怕表哥一怒之下,王嫂又要遭殃了。

“音璇你已经骂了半个时辰了,没事帮我看奏章啊。”被吼的极其无辜着,裴九幽悔不当初的抱怨,他若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就算用刀架他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做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公主怎么那么傻呢,凤丞相再好也就是个病秧子,而且公主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怎么还想着凤丞相呢。”圆儿挎着圆脸,不停的走动着,肥胖的身体不时的挡住了裴九幽看奏章的光芒。

“胖丫鬟你不要晃了,本公子已经够烦了,你晃的我头晕了。”原本就够窝火了,而此刻这个胖丫鬟来回走动着,不时的挡住一旁小厮手里提起的灯笼的光,让裴九幽头更加的痛了。

“小王爷,如果公主有什么不测,奴婢和小王爷拼了。”一想到这样的主意是裴九幽出的,圆儿气恼的双手叉腰,愤怒的瞪着唉声叹气的裴九幽。

“胖丫鬟,不要忘记你的命是谁给你救回来的?”惨遭威胁着,裴九幽咬牙切齿的看着倏地发抖的圆儿,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小沫儿已经够头痛了,这个胖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

“来了。”突然安静的黑暗里,有着马车声缓缓的传了过来,音璇快速的开口,探出身体看向从远处巷子里缓缓行驶而来的马车,也不知道表哥会怎么惩罚王嫂。

抬手撩开了马车车窗的帘子,看着不远处灯火明亮的王府门口,裴傲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平静的伊夏沫,这才道:“看来音璇和九幽果真很担心你,这么晚不睡还在等着你回来。”

随着马车缓缓的停了一下来,一时之间,门口的裴九幽、音璇还有圆儿都睁大了眼睛看向马车,心头一个个都如打鼓一般,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将要面对裴傲什么样的脸色。

马车的车帘被一只刚硬的大手给掀了起来,露出裴傲那张俊冷的脸,目光敛聚,薄唇紧抿,夜色在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冷厉的暗影,晦暗的气息下,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二哥,是我怂恿小沫儿出府的,要责罚你就责罚我吧。”在音璇和圆儿双双怒视的目光下,裴九幽咧嘴笑着,大方的走到了前面充当炮灰,反正横竖就是看奏章。

“表哥,王嫂也只是担心凤丞相的身体。”看着裴傲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音璇只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却依旧抵挡着裴傲的寒意走上前来为伊夏沫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