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璇,她离开的时候就知道会有日后的结果。”冷冰冰的低沉嗓音里没有半点的感情,裴傲冷声的开口,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伊夏沫清瘦的小脸,她该知道,她若离开了皇城,有可能,她与他,连见一面都困难。

如今,伊啸的人马此刻已经占领了稽河城,不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胁迫,想要再见面,却也只有攻城一条路可走,可是伊啸有她当人质,裴傲几乎感觉不到这一战是否还有胜算。

“表哥,夏沫也只是不放心毕将军而已,更何况他如今和夏沫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第一次看到裴傲如此落寞的神情,整个人都阴郁下来,缺少了那股王者的狂傲和霸气,音璇低声的开口,不由的想到那个曾经让她动心的人,同样是一个情字,至少表哥和夏沫还是两情相悦,而自己不过是阙云利用的棋子而已,她甚至连他究竟是谁,又为谁效力都不知道。

她曾说最在乎的人是他,可是为什么还是一次次为了别人而放弃他,裴傲眼神剧烈一痛,不再多言,整个人都被冰冷笼罩着。

“娘子,睡了一觉好多了吗?”傍晚时分,夕阳透过回廊照射进了屋子里,阙云邪魅的轻笑着,扶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过来的伊夏沫向着客房外走了过去。

漠然着一张脸伊夏沫无力摆脱阙云的胳膊,也只能任由他半搂着自己向着饭厅走了过去,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突然停顿在二楼窗户上的身影时,伊夏沫整个人倏地一怔,狂喜的感觉如同泡泡一般的在心头发酵着。

可是仅仅是片刻的喜悦,却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任由阙云搀扶着她向着角落里的桌子走了过去,对着店小二吩咐的点了几样菜。

虚弱的脸上是易容膏的蜡黄色,口不能言,身体虚弱的没有一丝的力气,甚至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起来,伊夏沫无声地攥紧了拳头,第一次痛恨如此虚弱的自己,尤其是刚刚的那惊鸿一瞥,看着裴傲那阴郁的脸色,一股难受从胸口溢了出来。

“娘子,小心烫。”似乎很是享受和伊夏沫如此亲密的关系,阙云低声惬意的开口,如同一个宠爱娘子的好男人,一面小心呵护着身旁的妻子,一面替她将菜肴夹进了碗里,虽然只是几样最简单的菜式,可是那种呵护疼爱的感觉,还是让客栈里其他人看了不由的生出一阵羡慕。

吃的很慢,不是刻意放缓动作,而是她的手根本没有半丝的力气,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阙云那伪装亲密的举动,一面小心翼翼的留心着楼上,左手的戒指此刻已经紧紧的攥在了掌心里,只要裴傲和音璇下楼的时候,她将戒指扔过去,他必定会认出自己来。

那背影,漠然里,突然余光不经意地扫过楼下,看见角落里那熟悉的纤瘦背影,裴傲猛地一怔,随即苦涩的扬起嘴角,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烈酒,这是第几次了,在街市上看见酷似她的背影,总是压抑不住的追上去,却每一次都是失望,更何况刚刚暗卫已经来报,她和毕少白都投诚了,如今人在稽河。

“表哥不要喝了。”看着根本没有吃过一口菜一口饭,却已经喝了一壶烈酒的裴傲,音璇担心地开口,甚至逾越的拿过桌上的酒壶。

突然的声音下,阙云猛的一愣,视线锐利地扫过依旧平静吃着菜的伊夏沫,不动声色的向着楼上看了过去,临窗旁的两个人正是裴傲和音璇。

“娘子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为夫真的见识了。”阙云低声的开口,起身换了位置,做到了伊夏沫的左边,也成功的阻挡住了楼梯口的方向,一手握住了伊夏沫的手,邪魅不已的低笑着,“娘子看见了熟人居然还能如此的平静。”

如果不是音璇那过于清朗的嗓音,阙云是不会发现楼上的两个人,等裴傲下楼,只要她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即使易了容貌,可是以裴傲的精明的锐利,阙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要将人带回皇城的计划是失败了。

左手依旧握的紧紧的,被阙云的手包裹住,伊夏沫压抑下甩手的举动,冷冷的侧过脸,也拉开和阙云过近的距离。

楼上传来踩踏楼梯的沉闷声,伊夏沫再次有了紧张的感觉,如同第一次伏击目标时,那样的紧张,甚至屏住了呼吸,只等待着最后的一搏。

“娘子,小心一点,不要呛着。”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阙云突然鬼魅一笑。一手揽过疲软的伊夏沫,将她苍白而不甘的脸庞狠狠的压进了自己的胸膛上,一手状似体贴的拍着她的后背,过于亲密的动作却也成功的将伊夏沫那双无法遮掩的冷厉双眸用自己的胸膛给掩盖下来。

不甘心那!余光看着裴傲那黑色的凝重背影一步没有迟疑的向着大门口走了过去,伊夏沫用尽所有的力量抬起左手,将掌心里的戒指向着门口扔了出去。

哐当一声,清脆的戒指在地板上撞击出声,而几乎在同时,阙云脸色一变,掌心里倏地聚集起内力,迅速的隔空打了一掌,凌厉的掌风下,原本坠落的戒指被扫落到了黑暗的角落之中。

听着背后突然地清脆声,裴傲麻木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空空没有一物,倒是角落之中,刚刚的秀才快速的弯下腰将掉落在地上的铜板给捡了起来,而就在裴傲看过来的瞬间,那秀才已经重新的坐直了身体,殷勤的给身边的女人夹着菜。

阙云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视线,余光看着裴傲和音璇一步一步的远离,伊夏沫喉头哽咽着,一瞬间所有的希望都在此刻破灭了,他没有看见她,也没有看见她丢在地上的戒指。

直到裴傲的身影远的看不见了,阙云这才松开手,让伊夏沫可以自由的坐在椅子上,桃花眼里勾着邪魅的笑容,“娘子居然还藏有一手。”

慢慢的起身,将角落里的戒指捡了回来,阙云玩味的把弄着,戒指很精致,尤其是镶嵌其中的一颗珍珠,异常的莹润,晶莹透体里,泛起了闪亮的色泽,却是难得的东海之珠。

将戒指还给我!无法出声,伊夏沫冷冷的看着阙云,那是她和裴傲的信物,如果他敢将这戒指毁了,穷其一生,她也不会放过他,即使他是音璇最在意的那个人。

“不过这戒指为夫给你收起来,省的娘子又扔地上了。”有那么一瞬间,阙云很想用内力震毁掌心里的戒指,可是对上伊夏沫那双冰冷如霜是的黑眸,心莫名的软了下来,不是惧怕她眼睛里那要杀人般的冷光,而是看见她清冷背后的那丝的脆弱,竟让他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只是将戒指收进了内袋里。

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不甘心,可是戒指没有被毁,这已经足够了,伊夏沫收回暴戾而起的冷寒,平静的继续吃着饭,思虑着如何可以脱逃离开。

咸丰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果是稽河只能说算一个屏障的话,那么咸丰城则是坚固的壁垒,尤其是裴傲亲自到来,整个咸丰城的士兵都热血澎湃着,虽然他们都异常的崇拜毕将军,可是那是他不曾叛国之前,如今,他们心目中英雄则是亲临战场的裴傲。

因为裴傲的到来,所以阙云决定在第二天清晨就带着伊夏沫离开咸丰城,向皇城赶去,天色初凉,即使在床上躺了一夜,却没有半点的睡意,伊夏沫静静地看着原本黯黑的天幕渐渐地明亮起来,当初在长风院,没有分开时,却根本不曾察觉,如今,才知道有一种叫做思念。

“只因为白天看见了裴王爷,就想了他一夜?”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荡漾在心头,阙云讥讽的冷笑着,看着一夜不曾合眼的伊夏沫,掀开身上的薄毯径自的下了床,“我们今早就离开。”

无声地看着洗漱的阙云,伊夏沫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药性控制下,她的身体依旧没有半点的力气,甚至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唯一的信物却也被阙云给收走了。

夏日的清晨格外的清凉,咸丰城里和风徐徐的吹拂着,四周悠远的传来小贩子早市的叫卖声,不时的有马蹄声在石板路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好嘞,客官你们走好。”将马车赶到了客栈的大门口,店小二殷勤的招呼着,第一次看到这么恩爱的一对夫妻,虽然妻子孱弱多病,可是当相公却没有半点的嫌弃,甚至亲密的嘘寒问暖,关心的无微不至。

“谢谢小二哥了。”伪装过的嗓音非常的普通,阙云致谢的开口,这才重新上了马车,驾着马车向着城门口的方向缓缓地行去。

城楼之上的风有些的大,裴傲黑色的身影孤寂的站在城楼之上,风吹拂着插在四周的锦旗,清晨肃穆的天际之下,将他的身影拉的格外的寂寥而瘦长。

早市要出城的人很多,城门口因为戒备,所以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更因为裴王爷正站在城楼之上,所以士兵检查的格外的仔细,也因此耽搁下了出城的速度。

风撩起了马车的窗帘,远远的看见了城楼之上的身影,伊夏沫动容的抓紧了马车车窗,眷恋的目光痴迷的看向那抹傲然而立的身影。

清晨的天空不时湛蓝的美丽,反而多了份灰蒙蒙的暗淡感觉,裴傲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地休息,却总是在躺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张清瘦的脸庞,依旧清晰地记得当他进入她身体时的美好感觉,那一刻,他们拥有着彼此,可是……神色一瞬间阴冷下来,可是她却在第二天一早偷偷离开,夏沫,你可曾想过,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失望,不会心痛吗?这样一次次的抛弃,真的无所谓吗?

莫名的,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裴傲一怔,视线快速的向着城楼之下看了去,黑压压的一片人正排起了长龙等待着恶化检查通过后出城,他竟然以为她在那里,用她一贯的眼神看着自己。

裴傲苦涩的冷笑着,风卷起了衣袂的一角,一人,一城,此刻,天地之中,显得是那么的虚无而落寞,马车里,伊夏沫使劲的抓紧马车的窗棱,只可惜不能说话,如果不是阙云在马车外,即使是用爬的,她也爬出马车,爬到他身边。

“报!”出城的噪杂声里,突然,一匹快马由远方飞奔的疾驰而来,手中高举着令旗,快速的越过人群,穿过城门,让四周等待的人突然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抑感觉。

原本开启的城门突然被八个士兵给关闭,禁止出城的牌子挂了起来,骚乱里,百姓虽然抱怨着,可是前方战事连连,所以大家也只是嘀咕几声,最后都认命的调头返回。

“看来是出不了城了。”有些的挫败,阙云调转了马车头,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伊夏沫,随后重新向着兴隆客栈的方向赶了过去。

此刻,咸丰城将军府。

“王爷,前方哨兵已经再次确认,伊啸率领之前的三万大军,一路向着咸丰城压境。”龙四乃是咸丰城的守将,此刻正向着背对着自己,专注看着地形图的裴傲回禀着。

“三万大军?”冷冷的嗓音里有着不屑,裴傲视线依旧停留在眼前的地形”图上,咸丰城外乃是一片荒原,可以将敌人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只有左侧有山脉,不过那里人烟稀少,想要从山林突进咸丰城,却是没有胜算的可能。

“是,毕将军已经投靠大燕朝,只怕此次正是由毕将军当先锋军。”龙四将得到的消息一一地向着裴傲叙说的,突然想起之前哨兵的带回来的消息,不由的道。

“王爷,末将有一事没有想明白,哨兵在三日前,王爷还不曾到咸丰城的时候曾回禀,在距离城外一百里的树林里,似乎发生了一场战役,虽然已经被善后了,可是看得出那至少是有上千人的战役,可是末将却不曾收到前方回禀来的消息,如果不是毕将军投降大燕朝,末将将亲卫兵派出去打探消息,只怕到如今还是不知道百里外的林子曾经发生过战乱。”

“千人的战乱,你在城中居然没有收到消息,前方哨兵立刻给本王找回来。”倏地转过身来,裴傲脸色阴沉下来,这不是普通的失误,虽然是咸丰城百里之外,可是那交战的双方会是什么人?如果龙四收不到消息,只能说咸丰城里也有了叛徒,将这个消息给生生的压了下来。

“末将已经派亲卫军去调查了。”龙四扫了一眼裴傲冷郁而凝重的脸色,郑重的点点头,“王爷,如今三万大军压境,前方步老将军的人马王爷不曾调回,咸丰城里只有一万守城士兵,如何抵挡?”

148章 汝伤吾受

听到龙四的询问,裴傲抬手快速的在悬挂在正面墙上的地形图指了过去,淡淡的开口道:“咸丰城物产丰富,是虽算不上苍紫王朝首富的城池,却也是列于前三甲,且位踞东南要冲,右接稽河,左临骊山,互为表里,虽然看似没有天险之碍,可是荒原百里,敌军要水战,则陆路易遭袭击,要陆战,我军则可以从水路去伏击。

“王爷所言甚是。可是如今,我军只有一万守城军,而大燕朝却兵发三万,毕将军对咸丰城地势必定也是了解,王爷要分开陆路和水路伏击,只怕人手不够,顾东边就顾不得西边。”这才是龙四将军最担心的地方,一万对三万大军,胜算渺茫,更何况对方军中还有苍紫王朝当初的铁血大将军毕少白。

“的确棘手,咸丰城难就难在要想水军陆军双强,兵力远远不够,战线太长,却也只能顾一头,可是敌军却可以分开两路偷袭,如果我军压错了一方,被敌军偷袭成功,咸丰城则告危。”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地形图上的山势和水路,裴傲酷寒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担心,似乎根本不用担心咸丰城会被攻破。

“王爷,最多十日,大燕朝的军队就要压境,不知道王爷如何处置?”龙四有些的急躁,毕竟兵力不够,而且王爷却一次也没有提到从前线调兵回来救援,这让龙四却也只能干着急,半点猜测不透裴傲的个中玄机。

“龙将军不但多虑,有本王在,咸丰城必定守得住。”倨傲的狂笑着,裴傲收回视线,对着一旁的龙四快速的交代了一些基本的军中事宜,可是对如何迎敌,却还是没有透露出半分。

因为大燕朝的军队压境,所以咸丰城禁城了,一栋简单的四合小院里,阙云看了一眼坐在窗户边,一坐就是一整天的伊夏沫,不由的怀疑她和裴傲在一起时,是否也是如此的冷漠,安静的让人快要忽略她的存在,可是她也会吃饭,甚至面对他有时恶意的挑逗,却也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似乎无论自己做什么,对她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大燕朝可是三万大军压境,咸丰城里龙四只有一万人马,我都怀疑裴傲要如何退敌,尤其是在不打算援兵前来救城的情况下。”将打听到的最新消息告诉给一旁的呆漠冷坐的伊夏沫,阙云邪魅的冷笑着,目光之中染上一丝的嘲讽之色,“你不担心裴王爷会因此丧命吗?”

他从来都是强者,运筹帷幄,既然他没有要援兵,只怕已经有了退敌的计谋,伊夏沫静静的看着窗户外湛蓝湛蓝的天空,对于裴傲,她总是由衷的信任,信任他的能力,信任他的谋虑,更不用说,如今她和她早已经缔结了血咒,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危险和灾难也将由她来承受。

“你….”即使她不能说话,可是那双晶亮的眸子却无声的诉说着对裴傲的信任和仰慕,阙云阴冷一笑,倏地站起身来,快速的点住了伊夏沫的穴道,将她横抱而起的走向床边,桃花眼里泛起一抹挑逗的暧昧,“娘子,夜夜都是软玉温香,为夫可也是正常的男人。”

不屑之色无声的从眼中流露出来,想起之前他刻意接近音璇和自己,甚至不惜被范中直凌辱,伊夏沫眼中的轻蔑更甚,她之前并没有半点的歧视,因为那时她也当他是弱势的一方,可是如今,才知道他是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这样的男人,她鄙视的看不起!

似乎明白伊夏沫眼中的意思,阙云原本还是笑容鬼魅的脸庞倏地阴沉下来,猛的将怀抱里的伊夏沫扔到了冷硬的床上,颀长的身体也随即压了上来,寒声冷酷道:“你当真认为我不敢碰你吗?”

冷冷的目光不带有半点感情,伊夏沫漠然的看着狰狞真着面容的阙云,那冰冷的目光,在霜冷的同时却也显得是那么的清澈,似乎没有半点的杂志,干净的可以映出阙云恼怒的脸。

“我出去买些吃的!”她为什么不反抗,不害怕,而是如此的无动于衷,阙云愤怒之后,更多的却是懊恼,深深地看了一眼伊夏沫,猛的低下头狠狠的吻住她的薄唇,可是任由他如何的挑逗,她的神色不曾有过变化,眼神也没有一丝的害怕,似乎这一吻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如同吻到的只是一具僵硬的尸体,挫败着,阙云快速的起身头也不回的向着屋子外走了过去,可是即使点住了伊夏沫的穴道,却还是将卧房的门给牢固的锁了起来,不给她任何肯能逃脱出去的机会。

烈日炎炎之下,街道两旁的大树上,夏蝉一声接着一声的叫着,让人显得更加的心浮气躁,汗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天空之中的日头毒辣的厉害,似乎真的要把人给烤干一般。

为了安全,所以阙云没有在屋子里安排任何的仆役,所以一天的三餐都是在街上买些熟食回去吃,“这个糕点,要早你口味的。”

“好嘞,客人请稍等。”随着店铺掌柜热情的嗓音,阙云懊恼的一怔,他为什么要特意记住她的口味,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记了下来,知道所有的糕点之中,她虽然根本不会挑食,可是还是偏爱红枣味的糕点。

付了银子,阙云提着糕点向再次的走入了炎热酷暑的阳光之下,“让开!”突然的,一对人马快速的向着将军府的方向飞驰而去,而刚跨向正中间的阙云还没有来得及躲闪,马蹄声已经在片刻之间逼近,四周的商铺和行人倒抽了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文弱的书生就要葬身在马蹄之下。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却在之危机的时刻,突然,马背之上飞下一个纤瘦而高挑的身影,一手快速的拉过阙云的胳膊,迅速的将他给拽到了一旁,也让他免于被马蹄给踩伤的危机。

“走路看着点。”清朗的嗓音没有多少的感情,音璇淡漠的松开手,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却错愕的浇筑在身前被吓的有些失神的秀才身上,如果不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庞,她差一点以为他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多谢军爷。”喘息着,终于回过神来,阙云害怕的对着音璇点头哈腰的致谢,干瘦的身体在儒衫下晃荡着,完全是一副文人弱者的模样。

怎么可能是他呢?有些的失望,有些的苦涩,音璇深深地看了一眼迥异于阙云的书生,不明白为什么那一瞬间,她竟然有着恍惚,或许也是和表哥一般,在街上看见酷似王嫂背影的女子,明知道不会是,却还是压抑不住的上前,一次一次的期望,却一次一次的失望。

“军爷?”看着音璇依旧失神,甚至还抓着自己的手,阙云微微的震撼了一下,随后依旧是那害怕不安的嗓音,有些惶恐的目光看向音璇,她没有认出自己来,对自己的易容术有着信心,可是阙云不明白为什么她还会抓着自己的手不曾放开。

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还抓着眼前这个秀才的手,音璇一怔,快速的松开手,大步向着一旁的骏马走了过去,一身的男装,浓烈的阳光之下,她有着易于普通女子的英气,飒爽英姿之下,利落的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几人一挥手,随即扬起马鞭向着将军府的方向再次的狂奔而去。

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马背之上,音璇嘲讽的笑着,可是当骏马撕开四蹄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向角落里的秀才,为什么那一瞬间,感觉是那么的相像。

马蹄声远了,街市之上又恢复了平静,阙云提着手中的糕点向着下一家店铺走了过去,在音璇回头的那一瞬阿,他几乎以为她认出自己了,可是没有,她夹紧马腹离开了。

三日的时间,大燕朝的军队果真压进了咸丰城,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两军隔着城池遥遥相对着,战火是一触即发,可是此刻,裴傲却依旧没有命令任何一支援军前来救城,从容不迫的态度让守城的士兵在不安之后,渐渐的安下心来,裴王爷必定有了万全的准备,所以才会如此的镇定自若。

军心安定,民心自然而然的也安定下来,似乎都相信这裴王爷早已经有了迎敌取胜的把握,所以咸丰城还算平静,该干嘛的都干嘛,只是战事期间,却是不准普通百姓出城的。

大燕朝的军队驻扎在五十里外的原野之上,工事早已经修葺好,军帐之中,伊啸大步的向着另一边重兵把守的一个营帐,掀开布帘,目光锐利的看向站在其中的毕少白,“你还要和父皇冷战多久?”

“据守在五十里外,只怕你也不知道裴王爷究竟有何玄机吧?”按照常理,三万大军可以即刻攻城的,可是伊啸却保险的驻扎在五十里外,只怕是不敢轻易的出兵,毕竟咸丰城可是裴王爷在。

“哼,朕何时怕过!”冷冷一笑,伊啸扫了一眼自己断掉的手臂,一股阴冷的仇恨染上了双眸之中,裴傲,这个断了他手臂的罪魁祸首,他必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苍紫王朝都盛传着我这个大将军,却忘记了,早在多年之前,裴王爷少年英雄,首次出征,却领着一支精锐军队,直逼突厥,当年突厥第一猛将努尔赤斩首在阵前,突厥八万大军惨败而归,不敢再染指苍紫王朝一步,这么多年,裴王爷虽然退出了疆场,可他才是苍紫王朝真正的将军。”

毕少白忽然想起毕忠那一夜的话,是啊,他明着是将自己给逼到了大燕朝,让伊啸有了先机,可是去忘记了,苍紫王朝的裴王爷,不是玩弄权术的无用之人,他厉兵秣马,毕少白明白,即使自己也怕不是裴王爷的对手。

被说到了痛处,伊啸一张脸狰狞起来,狂怒着,一把揪住毕少白的衣襟,寒声道:“不要忘记了,朕可是许你那三千人马的安全,让你回到大燕朝,拿不下咸丰城,你有脸见为父吗?”

当毕少白领军突袭,虽然兵贵神速,可是终究是力量悬殊,而为了那三千人马的安全,毕少白答应投降,而条件就是伊啸放了铁立等人。

“咸丰城水陆两路都可以攻打,可是地势险峻,如果对方事先伏击,只怕就是损失惨重的失败。”没有看书案之上的地形图,毕少白讽刺的开口,“你是决定赌水路,还是赌陆路进攻呢?”

“裴王只有一万人马,朕可是三万,一万水路,一万陆路又如何?”狂傲一世的冷笑着,伊啸抬手指着进攻咸丰城的线路,裴傲只有一万人马,不足为惧!

“是吗?若是真的如此笃信,你为何不直接进攻,而是安营扎寨呢?”看着自信的伊啸,毕少白嘲讽的别过目光,心头染上一丝的疑惑,裴王爷究竟准备如何迎敌,一万人马,对侍三万人,乃是险中求胜,稍有不慎的话咸丰城就会被攻破。

“你!”愤怒着,却是不敢赌,这可是三万大军,如果裴傲在咸丰城设置的是陷阱的话,只怕大燕朝再损失这三万的精锐军队,离亡国真的不远了。

“明日,朕要你带领五千人马去迎敌,一探裴傲的虚实。” 伊啸愤怒的丢下话,转身向着营帐外走了去,两旁的士兵立刻再次的将营帐重重包围起来,不给毕少白半点逃过的计会。

愤怒的离开毕少白的营帐,伊啸一路走向自己的营帐,而里面,董婉儿一看见伊啸,立刻走了过来。扫过他阴冷的脸色,不由担心的开口,“和少白又吵起来了。”

你生的好儿子,虽然人在军中,可是心还是在苍紫王朝。“愤怒的对着董婉儿低吼着,伊啸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独自坐了下来,愤怒的盯着书桌之上的地图喘息着,如果少白是真心的帮着他攻打苍紫王朝,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放心,我已经有了对策。“看着愤怒不已的伊啸,董婉儿柔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的阴毒,双手清脆的拍起了巴掌声,而随着军帐布帘的掀开,一张酷似伊夏沫脸庞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是?“错愕着,伊啸猛的站了起来,再次近距离的看着眼前的和连烟一摸一样的脸庞,依旧让他悸动失神。

“我找人易容的,当日在树林里,连烟让伊夏沫独自突围出去,可是随后追赶的人却失去了踪影,而你又放出风声说人在我们这里,所以我就找了一个体态相似,背影相似的女人易了容貌。“董婉儿扫了一眼重新坐下来的伊啸,压抑下心头一股的恼火,到如今,他对连烟却还是那么的死心塌地,却忘记了这么多年来,提他养儿子,在苍紫王朝给他窃取信息的人都是自己。

“你想怎么做?“伊啸不明白的看着笑容鬼魅的董婉儿,如果不是她手中有着连氏商铺,不是因为她是连烟当初的丫鬟,不是她如今替他生了少白这个儿子,他根本不会理会这个看似温柔,可是心底却异常毒辣奸诈的女人。

“少白阵前对抗裴傲必定不会尽全力,不过如果我们有了这个要挟,少白必定会奋勇杀敌,而相对的,裴傲绝对不会还击的。“笑容飞扬在原本柔水温情的白皙脸庞,董婉儿恶毒的冷笑着,当初连烟在,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如今她的女儿在,依旧是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所以,如今,她要让她们都付出代价,那这些在乎她们的男人们自相残杀。

“好计谋。”思虑着计策的可行性,随后伊啸放声笑了起来,一手搂住董婉儿的身躯,快速的吻上她的红唇,假装成伊夏沫的女子立刻退了出去,军长之中,衣服被撕扯的扔在地上,两具肉体交缠着,片刻的时间,暧昧的春色已经荡漾而出,伴随的是一声声娇媚至极的呻吟声,和男人那粗壮的喘息声,和发泄时那一声声的快感粗喘。

战鼓声响彻原野,双方对侍,裴傲却没有据城不出,相反的,却是点了三千人马,随着一声声的战鼓,大军在城门开启之后,向着不远处毕少白带领的军队飞奔而去。

两军相对,紧张的气氛似乎一触即发,黑压压的一片人马,谁都没有先动手,只是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时的反而是战马仰头喷着鼻息,似乎等待着主人的号令,随时准备疆场奔腾。

“将军,这是国主既让末将交给将军的。”就在两军对峙之时,突然一个副将快速的向着毕少白跑了过来,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

疑惑着,毕少白快速的展开,帽盔之下的脸上倏地凝重起来,快速的回头向着左边的山坡上看了过去,虽然距离有些远,可是烈日之下,那被挟持的身影却是那么的熟悉,伊啸竟然真的抓了夏沫!难怪之前铁立的派出去的哨兵曾回来禀告,没有看见夏沫和五百黑旗军进入咸丰城,果真是出事了!

而几乎在同时,一支利箭绑着信笺也向裴傲的方向咻的一声射了过去,宽大的掌心快速的一扬,精准的抓住大燕朝军中射过来的信笺,配爱展开信笺,脸色如同毕少白一般,快速的向着左边的山坡看了过去。

伊啸!刹那,掌心里的信笺被碾磨成了粉末,裴傲几乎在同时明白过来之前龙四所言,在百里之外的林子里发生的那场战斗是怎么回事?毕少白要投靠大燕朝,不会带着她一起,只怕是毕少白派人护送她离开,却在林子里被大燕朝的士兵伏击了,所以才有了那一场的恶战。

三声战鼓响彻天地,士兵的呐喊声里,毕少白快速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双腿催动着战马,向着裴傲的方向杀了过去,而几乎是在同时,裴傲也拒绝了让龙四还有音璇迎战的意图,独自向着毕少白迎了过去。

一黑一篮的两个身影在场地中央激烈的厮杀起来,长剑森冷的反射着烈日的光亮,而成门外,左侧山间隐蔽的树林之中,茂密的枝叶很好的遮掩住了两人的身影,阙云抱着伊夏沫高高的坐在大树的枝杈上,视线极好,可以远远的看见战场之中决斗的两个身影。

“娘子,你说裴王爷和毕将军谁会胜利呢?”阙云恶质的冷笑着,一手轻佻的摩擦着伊夏沫蜡黄的干瘦脸庞,裴傲和毕少白之战,果真是大快人心那!

无法还击,因为她在伊啸的手中,裴傲冷眼扫过毕少白那张犹豫的脸,回剑阻挡过他的长剑,低声漠然的开口:“确定是她?”

“杨柳的黑旗军被伏击了,是她不错!”愧疚的对着裴傲点了点头,毕少白目光剧烈一痛,手中的长剑如同银蛇一般向着裴傲的身上招呼过去。

鲜血飞溅着,裴傲原本黑色的战炮渐渐的被鲜血湿透,没有任何的反击任由毕少白的长剑一次一次的划破肌肤,任由那股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滴落下来。

“王爷!”龙四震惊的大喊着,看了一眼同样脸色煞白的音璇,随后不顾一切的策马冲向了场地中央,咣当一声,手中的流星锤阻挡下毕少白的长剑。

为甚感觉不到痛?裴傲震惊着,虽然毕少白都险险的避开了要害,可是当剑锋凌厉的划破肌肤时,裴傲震惊的愣住, 他真的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楚,虽然那伤口还在血淋淋的滴落着鲜血。

这就是她任性的结果吗?大树之上,看着不远处战场之上那飞溅的血迹,伊夏沫身体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痛,原本服了药的身体就异常的虚弱,如今,在那血咒反噬的痛苦下,脸色渐渐的煞白,可是却怎么也比不了心头的痛和愧疚,他是为了她才没有反击,任由毕少白的长剑冰冷的刺在身上。

“知道吗?伊啸可是用一个易容成你摸样的女子要挟着毕将军和裴王爷,看着他们双方厮杀,否则裴王爷怎么可能不还手呢。”看着战场之中,裴傲一身鲜血的样子,阙云阴冷的笑着,他也有今天,可惜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子根本不是伊夏沫。

她为什么没有想过,自己若是被擒,原来受苦的不会是自己,而是他,伊夏沫隐忍着身体的痛,一滴水缓缓的从眼眶里落了下来,难怪那一夜,他是那么的失望而痛心,伊夏沫,你想到了什么,以为那是刀山火海,却也要为了毕少白去闯一闯,却根本忘记了,到头来承受这一切的却是裴傲。

“你哭了?”感觉着手指之上的湿润,阙云震惊一愣,快速的侧过目光看向泪水涟涟的伊夏沫,那一双总是清冷的双眼此刻去盈满了泪水,是愧疚,是后悔,是满满的深情。

裴傲!剧痛之下,伊夏沫一阵抽搐,一口鲜血压抑不住的从嘴角溢了出来,原本坐在树杈之上的身体宛如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突然软了下来,直直的向着树下跌落。

“伊夏沫!”阙云低吼一声,身影迅速的坠了下去,快速的将落下树的伊夏沫环抱住,鲜血从她苍白而干裂的嘴角一点一点的如同血红的水滴一般飘落下来,让阙云脸色大惊着,快速的抱住伊夏沫渐渐昏厥的身体,一手探上她的脉搏,才惊觉她的脉搏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大燕朝首战告捷,伊啸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看看仓皇而回城的裴傲等人,粗狂无情的脸上有着毒辣的光彩闪过,裴傲,血债血偿!

“找熊大夫过来。”龙四迅速命令同样震惊的士兵们重新守住城楼,一面随着音璇向着将军府的方向狂奔而去,为什么裴王爷不还手,毕将军根本已经叛国了。

将军府,熊大夫惊诧着看着裴傲一身的剑伤,随后快速的处理着伤口,真的不痛!裴傲漠然的看着忙碌的大夫,随后看向站在床边,脸色担忧的音璇和龙四,低沉的命令道:“十日之内,守城不出!”

“是王爷。”点头领下命令,龙四终究按耐不住的开口,视线落在裴傲一身的血痕之上,“王爷,为什么不还击?”

听到龙四的问话,音璇也将不解的目光看向裴傲,毕少白已经叛国,不管是真是假,可是今日在战场上,他对表格的攻击不是虚假的,为什么表哥不还手?难道是因为王嫂?

“你们不用过问,本王自有考虑。”对着音璇开口,裴傲冷峻的脸庞之上依旧是高深莫测的诡谲,挥手遣退两人之后,这才看向忙着包扎上药的熊大夫,“有什么情况,会感觉不到痛?”

“什么?”熊大夫停下上药的动作,不解的看向突然开口的裴傲,还不曾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做不会感觉到痛。

149章 见面真相

“本王受剑伤时,却没有半点的痛意。”裴傲冷冷的开口,一手按上了胳膊之上的伤口,鲜血倏地从伤口里涌了出来,殷红殷红的湿透了刚刚包扎好的白色纱布,可是他半点痛楚也感觉不到。

“这不可能,王爷。”熊大夫慌乱不解的愣住,随后快速的抬手把向裴傲的脉搏,片刻之后,原本还不曾相信的脸此刻也落满了震惊,呆呆的看着裴傲开口道:“王爷脉象平稳,按照常理,受了这么多的伤,虽然没有伤及到要害,可是失血也会让王爷身体虚弱下来,可是王爷除了伤口之外,身体没有半点的虚弱。”

“本王没有痛觉,也没有感觉受伤的虚弱。”点了点头,肯定了熊大夫的诊断,裴傲深思的看着一身血淋淋的伤口,除了这些伤疤,他的身体健康的和没有受伤一样,甚至内力充足,如同这些伤根本不是伤在他的身上一样。

“王爷,会不会是中毒?”虽然脉搏很正常,血液也是殷红的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可是熊大夫却只能往这一方面推测,否则王爷怎么会感觉不到痛。

“没有,本王不可能连自己中毒都不知道。”直接否定了大夫的话,裴傲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身的伤口,示意大夫继续处理包扎着,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左手之上的戒指,一股诡异的感觉倏地席卷而来,一尘大师?

“莫非!”似乎想到了什么,裴傲快速的起身,大步向着门口走了过去,而一旁殷莫非立刻现身,安静的等待着裴傲的命令。

“本王要你快马加鞭回皇城一趟,记得,速去速回,中途不可有半点耽搁。”对着殷莫非快速的命令着,裴傲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慌乱,不由得握紧了左手,快速的回到屋子里,提笔写了一封信,交到错愕的殷莫非手里,“交给一尘大师,本王等你回来。”

“是王爷。”快速的点头应下,殷莫非将信笺小心翼翼的收好,随后飞身向着马厩赶了过去,片刻的时间里,一匹千里快马向着皇城的方向绝迹而去。

咸丰城,小小的四合院里,看着虽然不再吐血,可是却虚弱不堪的伊夏沫,阙云担忧的坐在床上,手指缓缓的从伊夏沫的手腕上移开,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这样?你背着我服了什么药吗?”

可是那一夜在树林,是他亲手给她换的衣服,她的衣服早已经被一把火给烧毁了,而且她服了自己给她的药丸之后,身体是极度的虚弱,甚至连站稳有时候都困难,怎么可能还能偷偷的服下其他的药物。

如果注定了要受伤,那么她宁愿这些痛都是自己承受着,虚弱而苍白的脸上漾出一抹舒心的浅笑,伊夏沫看了一眼焦躁不安的阙云,默默的闭上眼,这样就足够了,他的痛,让她来承受。

“你知道对不对?为什么你会突然伤的那么重?”看着似乎什么都明白的伊夏沫,阙云慌乱的一把钳制住她的身体,猛烈的摇晃着伊夏沫的肩膀,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根本就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说话啊,你给我说话啊!”愤怒的低吼着,可是原本虚荣的人却依旧漠然的闭着眼,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阙云愤怒地看着面如死灰的伊夏沫,咆哮的吼声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他根本诊治不出她究竟怎么了,可是她的脉象却越来越弱,脸色更是苍白的骇人,衬托着嘴角那刚刚吐血之后的一点殷红血迹,让阙云有种慌乱的感觉,似乎眼前躺在床上的人随时会一病不起,永远的闭着眼沉睡下去。

夜色渐渐的暗沉下来,咸丰城里一片的死寂,因为战事,所以宵禁了,入夜之后,城里出了巡逻的士兵,寻常的百姓已经早早的关闭家门睡下了。

“不用担心,老夫这就随你去诊治。”熊大夫劳累的放下医术,从将军府出来之后,他就一直翻看医术,却还是没有找到和裴王爷相关的病情,结果半夜这个秀才来敲门,让他出诊治病。

“有劳大夫了。”熊大夫是整个咸丰城最后得大夫,医术精湛,而半夜,伊夏沫在清醒之后,又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却发起了高烧,身体烫的如同火烧了一般,越来越虚弱,甚至陷入了昏迷,阙云这才不得不冒险找大夫前来诊断。

小小的四合院,虽然有些的简陋,可是看着身边那斯文秀才的担心,熊大夫明白的笑了笑,看来是个痴情的相公,所以才会如此的担心他的娘子的病。

坐在床边,一手缓缓的搭上伊夏沫的手腕,虚弱的脉搏,时缓时急,脉搏混乱,气血不稳,根本乃是大病,可是,在确定了伊夏沫身上没有半点的伤之后,熊大夫只感觉一阵错愕,他今天似乎接连遇到两件怪事。

裴王爷一身的伤,却没有半点受伤的虚弱和气虚,而眼前这个躺在床上高烧昏迷的村妇,没有半点的伤口,可是整个人的脉象看,却如同是重伤之后引发的症状。

“不要急,老夫给你开几帖药,连夜煎服让尊夫人服下,若是病情有缓解,明日再来药铺,老夫回来重新诊治一番。”虽然有些的诡异,熊大夫还是快速的开了一张药方,接过阙云递过来饿银两,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脸色蜡黄,差不多陷入昏迷的村妇,随后摇头走了出去,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忙碌了一夜,终于将药煎熬好了,阙云摇了摇陷入昏迷的伊夏沫,可惜不论怎么喊,床上的人却依旧紧闭着双眸,没有清醒的迹象。

“为什么你要是裴王爷的女人?”低低的叹息一声,阙云一手扶起伊夏沫的身体,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药,随后低头覆盖住伊夏沫干裂的唇角,将口中的药一点一点的渡入了她的口中,如此仿佛了多次,才将一碗药给灌了下去。

殷莫非最少也要到第四天夜里才能回来,裴傲坐在床边,任由熊大夫给他换药,“王爷,老夫查了不少的医术,没有遇到和王爷这样的记录,不过倒是前天夜里,有个秀才的娘子病了,她的症状说起来和王爷刚好相反,没有一点的伤,可是整个人却像是重伤了一般,高热不退,脉细虚弱,气血不稳,似乎是失血过多。

原本冷厉无波的脸庞倏地一怔,裴傲猛的坐起身来,过大的力度让一旁上药的熊大夫不解的一愣,看向脸色煞白惨变的裴傲,惶恐的开口,“王爷,老夫说错了什么吗?”

“你说那村妇的病和本王是相反的,就像是受伤的人是她一般吗?”不知道为什么,敏锐之下,裴傲突然感觉心阵阵的痛了起来,一股不可能的诡异感觉席卷而来,让裴傲整个人都紧绷肃穆起来。

“是,正式如此。”那村妇的虚弱就像是王爷的伤在她的身上一般,而且时间刚好吻合,熊大夫苍白着脸色点了点头,却半点不敢相信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离奇诡异之事。

“你为她把了脉,她左手手指之上可有这枚戒指?”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裴傲快速的伸出左手,深邃的目光带着痛楚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银亮着,她说无名指上有一根血脉是通向心口的,所以这里是离心最近的地方,所以戒指要带在无名指上,代表你在我心上。

“戒子?”熊大夫回忆的摇了摇头,想着把脉时所看到的,缓缓道:“戒指没有看过,不过老夫记得那村妇左手这手指中间有一截皮肤甚是雪白,那应该是之前带过戒指留下的痕迹。”

是她!她到底做了什么?裴傲缓缓的呼吸者,平复着激动不已的情绪,对着熊大夫开口道:“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依旧按照惯例去诊治,余下的事情本王会处理。”

在熊大夫退出之后,裴傲缓缓的起身,看着自己一身的伤口,想到那诡异的推测,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痛,这个笨丫头,她可知道她做了什么!

“音璇,找两个身手一流的暗卫,让他们潜入到敌营之中,告诉毕少白,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的去确认伊啸手中的伊夏沫手上有没有一枚戒指。”刻不容缓,裴傲沉声的开口,对着音璇命令着,随后转身回了屋子,片刻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裴傲黑色的身影如同夜枭一般离开了将军府,向着熊大夫口中的四合院飞快的掠了过去。

“我自己来”因为要找大夫给她诊治,所以阙云给她吞服了解药,不至于让把脉的大夫发现他之前服过毒药,可是大夫一离开之后,阙云就会重新喂她吃下药丸,整个人立刻疲弱下来,依旧是口不能言。

看着身体渐渐好转起来的伊夏沫,阙云将手中的药丸递了过去,虽然他也不愿意在她重病时再让她吞服药丸,可是她太过于危险,所以阙云不得不防备着。

直接吞下药丸,伊夏沫漠然的躺回了床上,左手习惯的抚摸上无名指的位置,虽然戒指不在了,可是那感觉依旧在。

“娘子,你真的不告诉为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依旧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体弱吐血,甚至高烧昏迷,可是阙云明白不论在自己如何要挟哄骗,她依旧不曾吐露半个字,将他狠狠的隔绝在外。

栖息在屋檐之上,借着傍晚越来越暗淡下的暮光,裴傲远远的看向正握的方向,直到门嘎吱一声被拉了开来,走出来一个青色衣裳的秀才,是他!

几乎在同时,裴傲快速的想起,之前有一次在酒楼,角落里的秀才正是此人,那时他还发现他身侧的女子那背影和夏沫是那么的相像,倏地,握紧了双手,裴傲几乎可以明白自己和伊夏沫擦身而过了。

他离开酒楼的时候,有一声清脆的哐当声,如果他推测的不错,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将戒指扔到了地上,所以她的手上如今才没有戒指,不是那一次丢了,就是被这个假秀才给收走了。

笨丫头,你究竟怎么了?裴傲紧紧的盯着阙云离开的步伐,沉稳,从容,不沾半点的灰尘,该是内力深厚的高手,否则他也不可能将她给囚禁起来,甚至还易了容貌。

暮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裴傲看着那秀才缓缓的将房门锁上了,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又是片刻的等待下,黑色的身影这才趁着夜色飞快的从屋檐之上飞掠下来,门被锁死了,他可以强行震断铁锁,可是那日在酒肆,她没有开口,说明她口不能言,甚至被人要挟,只怕中了毒。

窗户紧闭着,裴傲戒备的扫了一眼四周,这才在窗户纸上用手戳出一个窟窿,透过那小小的洞看向黑暗的屋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