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迈过门坎,就看到凤翎正站在床边,脱下了深紫色的外袍。

难道他这么早就要睡了?岚西愣了一下,便转身关上了门,然后走到凤翎面前,继续刚才那个他擅自就终结的话题:“令羽,”她一脸讨好之色,声调放得软软甜甜,“真的不用了。你有这个心,我已经很感动了。”她配合着语气,露出信誓旦旦的表情。

可是,一向知她心思的凤翎在关键时候好像突然变迟钝了似的,恁她好言相劝,还是不为所动,像根死木头一般地应道:“你何必这么客气,我虽然陪你一起去,但也真的就只是陪而已,根据族规,你还是要自己爬上山去。说到底,我不过是尽我的心意,实际上什么也帮不了你。”他一边说,一边把脱下的外袍随手放到了旁边叠了两层的樟木箱上。

既然知道帮不上忙,干吗还要没事找事?!岚西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着,这时真是后悔自己刚才干吗没事地这么多嘴。可惜这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不能收回,所以她只能“同志还需继续努力”地劝说面前的这位凤公子:“反正你去也帮不了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做那些事,还不如……”她结巴了一下,飞快地想到了可以用的借口,赶忙接上,“还不如等我回来的时候,帮我舒缓一下腿脚的酸痛不是更为实用?”

“可是……”他轻蹙眉头地看着她,那为难的表情仿佛她要他做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那不是太便宜我了吗?况且这是我本来就打算做的事情,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拿来邀功?不妥。”

岚西被他绕得难受,干脆做一回骄傲的女王,强硬而坚定地说道:“我觉得妥当就好。”

“可是……”

还可是?岚西听到这两个字,简直就要晕了。他还是不是男人啊,没完没了的。

“可是我怕你心里有所怨尤……”他好不容易总算“可是”了出来。

岚西想也不想地应道:“我既然都……”她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了,警觉地煞住了话。她半眯起清澈的大眼睛,仔细打量那个看来淡定如常的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斥责地语气试探地说道,“你故意的!”故意为难她来给他自己解套!

面对她的指控,他依旧闲适地站在那里,悠然的姿态如那闲云一般,但他越是这样,岚西越发怀疑自己是中了计。明明一开始是他想要补偿她,怎么现在却变成好像是在她求着他了?

他的回应是微微地一笑,十分无辜的样子,与她的凶悍形成鲜明的对比,道:“我是真的想要尽一份心意,才说要陪你一起去祖训堂。你若是不相信的话,明天我会证明的。”

又被绕回去了。岚西无奈地想要叹气,以她无法破罐子破摔的个性来看,对她而言,这已经是死局了。无论他到底是不是给她挖了一个坑,显然他并不在乎未来的十天陪她一起去祖训堂。所以她的答案已不重要,是或否,她都不能拿祖训堂再来说事。

一句话,她这就是遭遇了强制消费!

岚西用眼神恶心了他一下,耷拉着头,无力地说道:“就算你想要尽心意,总也要挑别人喜欢的方式吧。如果对方不喜欢,那你这不叫尽心意,反而是讨债!”

“要挑对方喜欢的方式啊?!”他微抬下巴,嘴唇微抿的样子看来似乎若有所悟的感觉。

难不成他不打算继续朽木下去了?岚西看着有苗头,顿时眼睛一亮,眨起了小星星,心想:她可以期待更有诚意一点的心意吗?

他的下巴很快归回了原位,嘴唇似乎因为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抿得嘴角微微翘起,慢慢道:“那个……你一定会喜欢……”

什么,什么?岚西摇摇尾巴,抬起可爱圆润的小下巴,双眸之中的星星们眨得更闪亮了。

他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泛滥得更开,突然脸凑了下来。

岚西愣了一下,马上有了警觉,他不会是想……

她正要后退,却被他一手按住了后背,另一只手则托住了她的后脑,让她不得动弹。

很快,他的额头紧贴上她的额头,两人的鼻端轻轻地抵触在一块,呼吸交缠在一起。

岚西有些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感到自己的嘴唇擦过他的,痒痒的。她按捺着没有伸舌去舔,但他已经将脸又往前挪了一分,柔软的嘴唇马上贴上了她的。

轻触着,轻触着……

湿润温软的灵舌耐心地挑诱着她的唇瓣,迫使她微微的张开了唇,跟着就是一连串炫惑的入侵……

渐渐地,两人的身体越贴越紧,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身上灼热的体温和飞快地心跳,他的刚强和她的柔软贴合得毫无缝隙,有如太极图中一黑一白的阴阳两仪相合在一起,绵密无间。

她试图想要挣扎,却发现她就像一只掉进了蛛网的小虫子,四肢已经缠进了这张网里,就算再怎么用力地挣扎,也不过越陷越深。她颓然地放软四肢,思绪渐渐远去……但心里还惦记着:说什么她一定会喜欢,明明是他比较喜欢好不好?他的所谓心意果然是讨债的心意!

而她,分明就没占到便宜,还吃了亏!

不行,她得努力地把便宜给占回来才行!

她奋力地向手中的这块老豆腐伸出了魔爪……

第二天,岚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空荡荡的被窝无声地告诉她,老豆腐貌似跟平时一样已经起了床。

岚西本以为他是出了门,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某人正安静地坐在桌边。

她吓了一跳,眨了眨因为刚清醒还有些朦胧的眼睛,发现坐在那里看书的人正是她原以为出了门的老豆腐同学,总算松了口气。

她抓着被角凝视了他一会,心想:不得不承认,这块老豆腐在某些方面还是满绅士的,至少不会粗莽得吃了就落跑。

这么一想,她暂时放下了昨天的恩怨。瞅着这块白乎乎的老豆腐看了好一会儿,这看着看着,似乎也顺眼多了。

看书的某人注意到岚西这边的动静,放下了手上蓝皮的书本,转头向岚西这边看来,露出令人讨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明知故问地说:“醒了?”

岚西差点就要打一个哈欠,但一看到他的表情,便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盯着某人明明半夜没睡却似乎精神熠熠的姿容,腹诽:这家伙不会是练了哪门的邪功,行了采阴补阳的歪道吧?

她轻轻地挪动着酸涩的身体,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心里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像被狐狸精吸了精气的可怜书生。

“我已经让如晴去备热水了,要不要先起来沐个浴?”他站起身,缓缓地走近她,举止极尽之优雅,却让岚西感到深深的压迫。

她盯着他俊俏得跟狐狸精没个两样的面孔,忍不住想到了昨天洗澡前发生的破事,心想:他不会又想来那招吧?……她可没有那个体力配合。哎,她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穿越到男版“画皮”了?

她想着,警觉地把被子又捂得严实了一点,虽想摇头说不用了,但又无法昧着良心说些虐待自己的瞎话——事实是,她现在太需要一桶热水来放松一下浑身叫嚣不已的肌肉了。

这个混蛋!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明知道她今天要去祖训堂,还不给她多留点体力。

真是自私的男人!她又白了他一眼。

他微笑地在床沿坐下,在她警惕的目光中,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在她凌乱的发间轻轻地梳理了几下,同时道:“沐浴之后,我再运气帮你好好疏通一下胫骨,可好?”

当然好!岚西顿时没骨气地两眼放光。

他轻轻地笑出声来,下一句话又让岚西想拿凳子砸他的头:“我想了又想,既然要尽心意,就不能太随便,否则不是显得我的心意太轻薄吗?……今天我会一直陪着你。”

岚西一下子僵住了。他,他,他,居然有脸再绕回去!……那她昨晚的牺牲算什么?

一瞬间,她深深地悲怆了。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伴着凤若辰平朗无奇的声音:“二爷。”

凤翎的眉头一动,往房门的方向看去。

岚西相信他接下来想必是要过去开门,赶忙飞快地拉下了挂在铜钩上的纱帐,只是这一次,她记着死死地抱住被子,以免昨天的悲剧再一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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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失踪的叛徒

隔着朦胧的纱帐,她看到他大步往房门走过去。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穿上衣服再说,免得再有意外发生。

“吱”的开门声很快传了过来,然后是凤若仲不高不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二爷。”他站在门外,没有进门。

而凤翎站在门坎之内,淡淡地问道:“若辰,什么事?”

“二爷,族长派人请您过去。”凤若仲恭敬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所为何事,但正在纱帐中努力与衣服们奋斗的岚西决定先把它当作一件好事,至少凤翎这家伙这下没有时间缠着她去什么祖训堂了。

“知道为什么事吗?”凤翎沉吟一下,听似随意地问道。

岚西听着他言下之意,有些着急,心想:他不会是想推了族长大人,先陪她去祖训堂吧?拜托了,这么大牌的事情你也想的出来!

幸而,凤若辰也是个会揣度言下之意的人,适时地帮着岚西催促了一把:“属下不知,但是族长府里的若岩说,很久没看到族长这么生气了。”

凤翎又沉默了一会,然后对凤若辰道:“你去跟若岩说,我很快就过去。”

“是,二爷。”凤若辰应声后,离开了。

凤翎转身往岚西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隔着纱帐看着她,十分惋惜地说道:“看来今天我要失约了。只好下一次再补偿你了。”

岚西黑线了一下,心里鄙视他:他的补偿说不定最后吃亏的人是她,所以还是绕了她吧。

可她也不敢刺激这位心思比女人还复杂的大爷,只得赔笑着道:“你赶紧去吧。不用在意我。”

“那我先走了。”凤翎转过半边身体,可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目光又转了回来,“如晴很快就会送热水过来,你沐浴之后,记得叫她帮你疏通一下胫骨。”

“……嗯。”岚西半低头,羞愤欲绝地应道。很好!他即将成功地让她在如晴面前什么形象也没剩了。

然后,凤翎终于走了。

岚西这倒霉姑娘终于松了一口气,也不急着穿衣服了,反正呆会还要洗澡——又要脱掉。

她呆呆地坐在纱帐之中,短短的时间就考虑了是否要阳奉阴违地省了疏通胫骨这个环节,但又想到祖训堂前的那几百阶石阶,便无奈地决定放弃这个保了面子却丢了里子的主意。

又过了一会儿,凤如晴终于出现了,与岚西招呼之后,便搬着大浴桶进来,然后,是一桶又一桶的热水。

岚西一下子被那令人向往不已的热水澡勾去了注意力,不再想些有的没的。

接下来,从沐浴一直到岚西梳妆完毕,包括中间的疏通胫骨,一下子便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等岚西整装待发的时候,凤如晴也正好汇报说,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出发去祖训堂了。

岚西自然没有异议,由着凤如晴驾着马车把她送去了祖训堂。

之后的一个多时辰甚是单调,跟以前一样,先爬山,再上课。只是这一回,上课的老师不再是那个凤十,而是一个五六十岁看来十分古扳的中年老头。

这时候,岚西不禁想念起那个看来呆板的凤十,至少他还有赏心悦目的功用。

其他一起上课的人也都统统换了一批,周围已经没有岚西认识的女眷。

整个课堂中,唯一要说还有点意思的,大概便是这一次一堆女学生中居然还混了两个男人,看来大概是要入赘到族中的男子。

万红丛中两点绿,自然免不了被人多看几眼,岚西亦不能免俗。

总算,这也为枯燥无味的课程添加了几分趣味。

这一天的课程总算是顺利地过去了。

等岚西随凤如晴回到栖凤居的时候,凤若辰第一个迎了上来,说凤翎在鸿羽苑的房间等她。

凤若辰的表情看来是一贯的淡定自若,装扮也是一贯的书生味,可不知怎么的,岚西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好像是在用一种很奇怪很想不通的眼光在看着她。

岚西来到这里这么些日子,哪怕是第一次被凤翎介绍给他的时候,他也不过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却没用这样古怪的目光看过她。

怎么了?岚西不由地有些紧张,心想: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她跟着凤若辰走进大门,终于忍不住问道:“若辰,可是出了什么事?”

凤若辰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沉默,等岚西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敷衍地给了一句:“等夫人见了二爷,自然就会知道。”

他这话说得岚西越发紧张了,加快步子往鸿羽苑走去。

当她步伐凌乱地跨过房间的门坎时,一眼便看到了凤翎又坐在桌边翻着书页,从容而优雅。

看着他悠闲的样子,岚西一瞬间有种上当的感觉,一下子放缓了脚步,以隐晦的方式调整着呼吸。

凤翎在她走进房间的同时,放下了手里的书本,平静地招呼着:“你回来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一股暖流从岚西心底涌出,渐渐地流到四肢百骸。

有多久没有人这么随意地对她说着“你回来了”?

哎!她的心一下子没用地柔软了,看着他的眼神中露出温暖的笑意。

可是她的笑意却让他的表情微微地一变,原本平静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他把手里的书本放到一边,无奈地说道:“抱歉。”

岚西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两个字,不由地收起了笑意。难道真的像她之前想的那样,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恐怕是要继续失约了。”他一脸苦笑地看着她,“不过,你恐怕是暂时没法找我这个失约的混蛋算账了。”

他的意思难不成是说……岚西掀了掀长翘的眼睫,情绪一下子从高昂急剧而下,慌得没有心里掩饰心底的震惊与失落。……他要出谷?

“你想的没错,我要出去一趟。”凤翎满脸苦涩地又道,“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听到这里,岚西越发说不出话来了,心里满是无力:他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她要守活寡吗?……哎,看来就算生在这堂堂的凤族又如何?还不是有无力的时候。

“岚西,你过来。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得长话短说。”凤翎向她招了招手。

想到就要离别,岚西十分配合地走了过去,然后在他旁边的圆凳上坐下,表情一直有些茫然。原来离别就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来临。……老天爷果然看不惯她过上好日子。

她动了动眼睫,觉得心里的郁卒无处宣泄,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凤翎看着她,又道:“你还记得云夫人吧?”

岚西机械地点了点头,心里已经飞快地动了起来: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提那个云夫人,难道事情跟那个隐藏在凤族中的叛徒有关?

“云夫人她失踪了。”凤翎说着,一向淡定的表情中难得有一丝沉重,“据万药堂的人说,最后一个从万药堂把她带走的人是十三。”

凤十三?岚西很快地想到那个身穿黑衣,气质像那万年寒冰一样的男人,虽然她只见过他一次,但印象深刻。凤翎的意思该不会是那个凤十三就是凤族里面的叛徒——那个看来娇娇弱弱的云敛眉的情人?一个柔弱似水,一个刚硬如冰,这两个人算是一点都不配,还是某种程度上的绝配呢?

“现在不止云夫人,连十三也失去了踪影,所以我们只能暂时把他定为嫌犯。族长命我将他拿回族中再行论罪。”凤翎平平地叙述着。

岚西咬了咬下唇,想到那个锐气四射的黑衣男子,便觉得他不会是泛泛之辈,一时间担忧的感觉压过离愁别绪,明明知道她的问题有点痴傻,但还是很想问问他到底心里有几分把握。

凤翎显然是看出了她眼底的担忧,安抚着道:“放心吧。对付十三,我还是有八九分把握的,而且族长还派了凤翓和我一起捉拿十三。”

岚西又咬了咬嘴唇,艰难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就要走。凤翓已经出发了,我要尽快赶上他才行。”凤翎道。

这时候,岚西心里很想问,为什么既然凤翓已经出发了,而他却还在这里?但又觉得这个问题好傻,他在这里等她,这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又何必非要逼着他把某些话说出来。有的时候,知道他的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不是一定要儿女情长地来一把。

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眸,心里已是害怕,担忧,离愁,失落,伤感……统统交杂在一起,组成一种让她郁闷地好像大哭大吼的情绪。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只能毅然地压下这些负面的情绪,选择对他露出灿烂的笑靥,开朗地说道:“那你走吧。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还有一一的。”

凤翎深深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抚上她脸颊上的笑涡,手指在那里停顿了一会,然后渐渐地下移,停在了她的嘴角。

他一霎不霎的目光看得岚西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马上就要分离,便干脆丢开害臊,趁着他没走,好好把他看个过瘾。

须臾,他的手指慢慢地收了回去,拿起放在书册边的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递到岚西跟前,道“这个是解酒药,你的酒量不好,最好收着。”

岚西乖乖地接过,认真地聆听他的教诲。

“如果你遇到什么难题的话,就去找我娘。”他意味深长地说着,“千万别单独找我爹一个人。”

他这是在警告他爹的人品有问题吗?岚西被他硬是从离愁之中激出一丝笑意,但是这个时候不敢贫嘴,乖乖地应着:“知道了。”

“那……”他说着,站起了身,双目仍是炯炯地定在她身上,“我走了。”

岚西抿住嘴唇,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奋力地点头。

凤族篇 124 被掳走的岚西

凤翎走了。

岚西的日子似乎还是要照旧地过,吃了中饭后,去灵犀苑跟着她婆婆上了会裸。而她公公识趣地走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凤翎的母亲很知情识趣,知道她本来就是想走捷径,便也没有从基础教她。专捡简单有效直接地讲,比如什么毒对什么药。什么毒可以用什么东西暂缓毒性。什么和什么加起来有毒,什么和什么加起来就无毒了……

岚西听着对凤翎的母亲钦佩不已;一边听,一边记。只觉得时间飞快,一直到快傍晚的时候一一放学回家。非要来找她说说他今天在学堂里没挨罚云云的。

岚西耐心地听一一说着学堂里的事,有一瞬间觉得这孩子已经好像没那么粘腻。怎么最近好像有些变了。她心有旁鹜,便没有细想,随便地给了自己一个理由--许是他上学以后见她的时候变少了吧。

于是她耐心地陪着小祖宗,从吃饭,游戏,洗澡,一直到睡觉,一应俱全。

第二天的日子也是那么规律,除了要去祖训堂,一切都无可挑剔口闲下来的时候。岚西想到凤翎。觉得没他的日子也披惬意的,省得多一个人惹她生气不说。还每天给她增加几乎不堪负荷的运动量。

这床上少一个人也自在一点,就算她翻来滚去也不怕。

当晚上岚西一个睡在床上的时候。愉快地想道。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上好冷,好像有瑟瑟的冷风穿透她薄薄的中衣钻进了她的肌肤里,连身下都是一片冷硬的感觉。

怎么回事?她动了动闭合的眼睑。因为困倦一时睁不开眼睛。

突然一个冰冷低沉的男音仿佛那锐利的长剑一般钻进了她的耳朵:“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东西呢?”

跟着是一个沙哑的女音紧接着响起:“别急。我答应你的事。忘不了。”

岚西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醒了,睁开眼睛。

她一看清周围的景致,一时间有些傻眼了。她百分之一万地肯定她入睡以前明明是在鸿羽苑的房间里。可是现在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她此时正躺在一片杂乱的草地上,触手之处都是沾染着露水的细萃和冰凉的土地。从周围的衬木和远近处的群山来看,她显然身处于一座不知名的山上。

就像她曾经想象的一样,白天的山上看来绿意浓浓,生机勃勃。但这天色昏暗之时,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那嗖嗖的冷风和阴暗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村林深处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就好似随时都会有凶禽猛兽突然从村林中叫嚣着窜出来一般。

而此刻令岚西不安的尚不是那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猛兽,她跟前这两个已经脱下平日里文明的外衣的人类显然比那些未知的东西要危险多了。

岚西看着之前说话的那个黑衣男子,掩不住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眼眸。

只见他一身合体的黑色劲装。高大的身形。粗扩刚毅的脸庞。浑身散发着一种仿佛要把旁人给冻僵的冰冷气息。

他,居然就是那个传言中失踪的凤十三?!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和那个云夫人一起失踪了吗?

一想到前天出谷而去的凤翎,岚西一瞬间心中一片冰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调虎离山之计,看来今日……

她看着注意力完全没有落在她身上的凤十三,蹙着眉头地咬住下唇。

此刻凤十三那双锐利发亮的鹰眼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面前的那个黑衣女子。

而那女子也是一身黑色的劲装。裹着她窈窕有致的身形。她的乌黑的长发只是简单地梳了一个高高的的马尾,一方黑色的布巾遮住了她的容貌。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随手扔给了凤十三,道:“这是解药。她在哪里,你也知道,只要给她先服下一颗解药,再隔两个时辰服一颗解药,一共服三颗,她的毒就能彻底请楚。”

凤十三一把接过瓷瓶,眼神如刀地看着黑衣女子,冷冷地道:“希望你不要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