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慈爱的声音响起来，小雪的耳朵里刺得难受。
“妈，我吃过了。”
是文龙的声音，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陌生人，他对那两个人指挥道：“你们进来吧，放在里面就好了。”
小雪回过身来，就看到两个工人模样的人抬起一样东西走了进来，李文龙给他们付了工钱，再三道谢，让他们离去了。
小雪和婆婆都很好奇。老太太对文龙道：“毛龙。这是什么东西？”
李文龙笑了笑。对站在不远处地小雪说道：“小雪。你过来看看。”
小雪点点头。看到文龙温暖地笑容。她不由也开心了许多。走过去对他道：“文龙。是什么呀？”
李文龙笑了笑。对她道：“你自己打开看吧。”
小雪便笑了笑。走过来。把外面地包装纸除掉。看到是一张水晶桌。不由惊呼一声。用双手捧住了自己地脸。实在是太高兴啦。
“文龙。你真地给我买啦？”
如果不是老太太在面前，她一定会冲上前去，又惊又喜的抱住文龙狂吻一通。
李文龙笑了笑，说道：“恩，我答应你的，自然要做到。”
因为最近事业好，收入多，所以给小雪再买了一张水晶桌，比先前的那一张还要贵一倍的价格，原打算跟她买一张一模一样的，但是去了家具城，发现这张更好看，他便很快的买了下来，李文龙从来都是那种拼命挣钱，然后在家人身上花掉最开心的男人。他最大的目标就是自已的家人在他的照顾下都能够富足安乐，那样，他会有很大的成就感。
“怎么样，小雪，喜欢吗？”
看着江小雪欣喜若狂的神情，李文龙不用她回答，也知道她的惊喜和感动。
小雪使劲的点头，对眼前的水晶桌爱不释手。
从前的那张沾满了面粉和油垢，还有刀痕碎纹，无论如何，都回不到从前，所以他给她重新买了一张。
她一直对那张破损的水晶桌念念不忘，没想到，文龙真的给她再买了一张，而且那么快。
两口子在欣喜的时候，一旁站着的老太太却很难受。气愤伤心这些情绪纠结在老人的心里，再也让她无法忍受。
“毛龙，这张桌子多少钱？”
“妈，不贵，两千多块。”
“什么，两千多块！”
老太太炸开了，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个。
李文龙很快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只怪他太开心，想尽快给江小雪一个惊喜，所以一进家门，就当着老娘的面把这张水晶桌拿了出来，正确的作法，也许是应该偷偷的拿回自己的房间，让小雪独自一个人知道。
这是李文龙当时想到的，但是婆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想象的那个更好的办法，其实也不过是纸包火的短招，老人和他们同住在一起，一张水晶桌又不是一根针，自然迟早会发现。
“家里不是有一张吗！”
是老娘明显生了气的声音。
他低下了头，不知道如何收场。
老太太看着那张桌子，又气愤又伤心，对李文龙骂道：“毛龙，你现在挣大钱了？开始烧钱了是吗？你是不是忘了你爹怎么死的？你爹为了挣你弟弟两百块的生活费，给人工地上打工，五十块一天，他从那上面摔下来死掉的！你现在为了哄你老婆开心，买两千块一张的桌子！而且家里已经有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天呀，老头子呀。你真可怜啊，你把我带走吧，我气呀，难受呀。”
老太太在那里抹着眼泪呼天抢地的哭开了。
她实在是真的伤心，想着小儿子现在的生活费不知道怎么样了，老头子为了挣几百块就死了，他们两个却好，花两千块钱买这么一块透明的玻璃桌子！
她对李文龙骂道：“你真的不孝！不孝！我和你爹白养你了，你怎么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她带坏你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我恨啊，我恨，老头子你真可怜，真可怜啊，养儿子有什么意思，人活一辈子有什么意思，你把我也带走吧。”
老太太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人坐在沙发上，两只手大幅度的拍打着自已的膝盖，在那里有节奏的哭骂着，李文龙吓坏了，他手忙脚乱的走到老太太身边，对她苦苦央求道：“妈，你不要难过，我们现在有钱，我今天买这张桌子，是我最近挣了一笔大钱，我还可以买车了，妈，你不要难过，我心里也跟着难受，妈，求你了。”
文龙在老太太面前手足无措，一张脸痛苦的纠在一起。
老太太对他道：“把这张桌子退回去！家里明明有了一张，为什么还要买？钱多给你弟弟寄一点呀，你是他大哥，你怎么能对他不闻不问，你弟弟现在的生活费全靠他自己一个人，他一个学生你叫他到哪里去挣钱？”
文龙只得一味的点头，说道：“好好，妈，你别哭了，别哭了。”
小雪却越听越不是滋味，在一旁好声好气的试着说道：“妈，现在不能退贷的，只能换货，两千多块的家具很少见的，一般商家只会让你换更贵的，更花钱。”
想着老太太说的，骂她“这个女人”，都怪她带坏了文龙，她心里就像猛的扎了一根刺一样，想着就带气，然而想起文龙今天给她买的水晶桌，她还是不想和老人闹开。
老太太听到这里，止住哭声，看她一眼，对她说道：“就是要退！我儿子的事不要你管！”
小雪纳闷，心想，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她试着说道：“妈，文龙为什么要给我买水晶桌，因为我原先那张水晶桌被你又是擀面又是切菜给损坏了。”
“你——你——”
老太太气得站起来，浑身哆嗦着，一会儿又伏下身去，对文龙说道：“毛龙，妈不舒服，你扶妈回房去，哎哟，哎哟。”
她开始叫唤起来，好像身体突然很不舒服，李文龙开始慌了，一把扶起老太太，一边往老人房内走去，一边说道：“妈，你哪里不舒服啊。”
两个人走进了婆婆住的那间客房，文龙的背影突然显得陌生和阴冷，客厅里的灯突然暗淡了下来。
小雪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吭声。
尽管她努力避免，战争还是爆发了。
她慢慢回到那张水晶桌面前，把地板上的包装纸收好，然后对着那张水晶桌，希望能想办法把它搬到房间里去。
文龙最后的脸好像拉长了，他开始怪她了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也不得而知了。
在客厅里孤独的站了几分钟，害怕老人真的突然发了大病，她不安的走到老人的门口，房门紧闭着，里面传来老太太说话的声音，语速又快又急，虽然听不清，可是明显的知道健康状况良好。
小雪知道老太太在说什么，原来的担心片刻间烟消云散，她回到了水晶桌面前。
一张水晶桌太重，她自己是不可能把它搬回房间的，放到外面，说不定哪一天老太太又用它来擀面条和剁饺子馅呢，所以无论如何，她得想办法搬回房间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文龙出来，两个人一起把水晶桌搬到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去。
小雪两只手抱着胸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文龙从他老娘的房间里出来。可是小雪左等右等，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她老公出来。
她心情原本不好，一直压抑着委屈，在这等待的时间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回忆往事的过程里，她的怒火也慢慢的越烧越旺，只觉得这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
有哪个女人有吸血鬼一样的无良婆家的？有哪个女人在自己家里买一张桌子还要被人臭骂一通的？有哪个女人辛苦工作一天回家，想和自己老公见一面，还要在客厅苦苦等待的？
这哪里是老公的娘，这哪里是婆婆，婆婆会在深更半夜占自己儿子的时间吗？
她心里的火越烧越大，面前的电视再也看不下去，眼里生出烟来，只觉得再也受不了，她马上就要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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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话外的意思
（十二）
江小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她不停的拿手机出来看时间，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李文龙仍然没有从他老娘的房间里走出来。
江小雪脸上结了一层霜，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老太太一定在他儿子面前说尽了她做媳妇的坏话。
江小雪咬了咬嘴唇，继续等着，又等了一个小时，时间从十一点到了十二点。
她忍无可忍，给李文龙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在客厅等你搬水晶桌，天晚了。”
原本想发条短信过去破口大骂，他李文龙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对她爱若至宝，何曾让她受过冷落，何曾让她等过。可是现在，他让她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
短信发过去，她手上攥着手机，没有放回手袋里，想着短信一会就会回过来，但是手机在她的掌心很安静，一直没有短信。
心里越来越冷。
想着这个老太太好狠啊，和她抢男人，简直就是变态，大半夜的霸着自己的儿子不放，让儿媳一个人受冷清，她站了起来，在心里愤愤骂道，死老太婆，有一种东西你永远抢不到，你不可能和你儿子睡一起，你儿子总会回我床上的。
小雪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点变态，细想之下，简直毛骨悚然，她自忖自己不是恶毒变态之人，可是和婆婆相处下来，整个人不知不觉的对人充满了敌意，什么冷酷的想法都生得出来。
她摇了摇头，带着满腹的委屈，一个人回了睡房。
自己洗了澡。然后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知道这一次和婆婆算是真正闹开了。明天她也不打算再叫老太太了。这个老太太地心是石头做地。铁做地。根本就感动不了她。温暖不了她。
她今天实在是气到极点。才最后说出那句话来。原想说出真相。老太太也许不闹了。但是没想到。她地话就好像在汽油里点了一个炮仗。立马就点起了大火。
江小雪躺在那里。想着如果没有这个婆婆。这个老太太没有从北方地农村跑到深圳来。在她和李文龙地生活里插上一脚。她和文龙两个人地生活会多么幸福浪漫。他们可以天天到外面去吃饭娱乐。他们可以为了各自地事业理想奋斗。他们可以买上自己心仪许久地车子。他们可以在节假日自己开车去玩。
只是老太太一来。事情就全部变了。三个人在一起。天天不是争吵就是敌意。这种生活真让人受不了。
小雪用手摸了摸头。转载 自 我 看 書齋看了看房门那里。时间已经到凌晨一点了。李文龙还没有过来。她索性把眼睛一闭。睡过去。想着好变态地两个人。
刚睡过去不多久。就听到开门地声音。小雪睁开眼来。就看到文龙一个人把桌子搬了进来。在床台灯昏暗地光线下。文龙地影子显得特别地瘦弱欣长。小雪看着他。没有作声。她心里有火。可是她并不想把火发在文龙身上。这一切并不是文龙地错。今天如果没有婆婆地话。相反地。她会很感动文龙为她所做地一切。他们会有一个甜蜜地夜晚。而不是现在。李文龙皱着眉头。仿佛心事无限。小雪蹙着眉尖。仿佛在拼命忍耐。
“小雪，桌子我搬进来了。”
李文龙把桌子放在屋子一角————小雪平时喜欢在那里写稿，然后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小雪，对她解释说道：“你的短信我看到了，我妈身体不舒服，我一直在照顾她，没时间回。”
小雪心里冷哼一声，嘴上却淡淡道：“你妈身体不舒服，你送她上医院啊，自己在家里照顾她三四个小时。”
她有意的把三四个小时说得语气很重，她从晚上十一点等到凌晨一点。
李文龙不知道她话里的怨怼之气，对她笑了笑，说道：“我妈比较胖，有高血压，吃了降血压的药就没事了，她想和我说一些话，我只能陪着她聊一会天。”
小雪听到这话，一股怒火就“腾”的升了上来，一个声音在她心里道：“果然是！死老太果然在说我的坏话！”
她冷冷道：“你妈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李文龙愣了愣，然后笑了笑，走到她面前，把外套脱了，一边上床，一边对她说道：“小雪，你想到哪去了，妈只是说她担心我们开车有危险，劝我不要开车，就这些，她怎么会说你的坏话呢，我妈人很好的。”
小雪看他一眼，见他要上床，便往里面让了让，让他躺得舒服点，没有吭声。
李文龙把她抱在怀里，一会对她道：“小雪，我妈身体不好，你多让着她，我爸已经死了，我不能失去她了，好不好，就算我求你。”
小雪听到这话，不由十分的委屈，她低声对他道：“我一直在让着她，文龙，你叫我怎么办，你到外面去问问，看看如今这世道，有几个做儿媳妇做到我这份上的，你为你妈着想，你也要为我着想啊，为了让你开心，为了让你妈开心，我有多委屈你知道吗，我一个南方人，好几个月了，在自己家里连白米饭都吃不上，我从前不用做任何家务活，现在我上了一天班，回来还要打扫房间，还要洗菜洗碗，我的衣服买得少，但是都那么多钱买的，你妈全糟蹋了，上次你去跟她说，她和我大吵，后来也不听我的，照洗不误，还要我每天感激她给我洗了衣服，我也不吭声了，想着只要你开心就行，但是她今天说了什么话你听到没有，她恨我啊，她说我带坏了你，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呵呵，什么样的婆婆啊，你妈的心啊，真是石头做的，不管我做什么，都讨不了她的好。”
小雪越说越委屈。
文龙没有吭声，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雪对他道：“谁家的女人在自己家里还要等自己的男人的，谁家的女人在自己家里还要被人骂的，文龙，你说，这还是我自己的家吗？”
小雪含着委屈的眼泪抬起头来。
文龙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道：“小雪，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着，我妈年纪大了，今年都七十多了，我爸又过世了，我想让她过几年舒心的日子，她一个人在农村呆着很可怜，心心念念只想到我身边来，我不可能不让她来，她来的这些天，我吃得好睡得好，每天能够看到她，小雪，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自从我爸爸过世后，我一直很愧疚，那份愧疚感就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我的胸口，直到我妈来了，我看到她那么高兴，我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可是今天看到她那么难过，又说起爸的事情，我的心里又沉重起来，小雪，我只想让你和我妈能够和平相处，难道就那么难吗，我今天也跟我妈说了，说你是一个好女孩，大家多体谅，好不好，小雪，我妈不是坏人，你相信我。”
小雪压低声音对他道：“文龙，今天的事情你都看在眼里，错不在我，是你妈首先骂我的，我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我才说出这些话的，她动不动就呼天抢地，又是抹眼泪又是发病的，这样折腾下去，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
文龙对她道：“小雪，我跟我妈说了，她以后不会这样的，你也多担待一点，好不好，以后不要跟着老人面对面的起冲突好不好，就算是帮我的忙。”
小雪愣了一愣，呆呆的看向李文龙，心想，文龙，你是不是埋怨我今天对你妈说了那些话？
一时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面对着寂静的黑夜，她说不出话来。
“好了，睡吧，不早了。”
李文龙看到小雪突然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的话收到了效果，他勉强对小雪笑了笑，关了床头灯，缩到被子里睡下了。
不知道过了许久，睡在他身侧的小雪突然对他道：“文龙，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
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很明显，文龙已经在怪她了，这还只是开始。
文龙没有吭声。
小雪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按亮床头灯，对他道：“文龙，你听到没有？”
李文龙看她一眼，对她道：“小雪，你要我如何做，还能怎么做，我爸他死了，我妈一个人，我弟还在读书，你难道让我赶她回老家？我跟你说，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很不孝了，无论如何，我不能这么做。”
文龙的话很干脆。
小雪明白过来，是了，文龙偏向他老娘，现在在他心目中，他老娘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话很明显。
委屈涌上心头，小雪简直不敢相信，让她伤心的不是文龙这些话，而是这话外的意思————他偏向于他老娘的原因，她抬起头来，看向李文龙，文龙低着头，没有看她。“文龙，你爸的死你怪我头上？”
刚说出这句话，小雪的眼泪就喷涌而出。
李文龙重重的埋下了头。
“你自己也清楚，我当初为什么要发作，结婚四年了，这四年你是怎么做的，李文龙，我反对过你孝顺你爸妈吗，每年端午中秋春节，你寄回去家多少钱，每年两老人的生日，你又寄回去多少钱，你虽说月入上万，除了还房贷，这个家你还付出了多少钱？你弟现在大三了，从大一到现在，三年的学费我吭声没有，我反对你给他出学费没有，文虎是好孩子，你也明明知道我还蛮喜欢他的，我上次针对的是他吗？”
江小雪的眼泪越涌越多，在视线模糊里，她看着面前这个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男人，她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当时妈妈那么反对，甚至几个月不理睬她，她都不计较。
原只想两个人过得幸福，结果落到今天，她一再妥协，得到他的一句话就是“我爸他死了，我妈一个人，我弟还在读书，你难道让我赶她回家？我跟你说，这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连她的意思都不听，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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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娘家与婆家
（十三）
三个人晚上都没睡好。转 载自 我 看 書_齋
老太太半夜爬起来，从箱子里拿出老伴的照片，对着照片一边说一边压低声音哭，想着自己可怜，如今一个人来投奔儿子，却要受儿媳妇的气，她反复喃喃的道：“老伴，你说这活着有什么意思，养儿子有什么意思？”
江小雪背对着李文龙，一边人抱着枕头默默的流眼泪，前尘往事全部想起，越想越委屈，对于今后的日子，甚至没有了面对的勇气，对于李文龙又爱又恨，百感交集。
李文龙做双面胶夹心饼，两头受气，更是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上班，为了避免与老太太正面接触，江小雪打算提早起来，但是老人早睡早起，比她起得早多了，六点多就起了床，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着，小雪没了办法，躺到七点多，看到身旁还在熟睡的李文龙，只得一个人偷偷的下了床，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收拾打扮好，像一只老鼠一样，蹑手蹑脚的穿过客厅，开了门，一口气冲了出去，跑出小区很远，整个人才松口气。
可是刚一回过神，轻轻一回想，眼泪就扑簌簌下来了，想着在自己家，清早辛苦上班，没有老公的拥吻说笑，不能像从前一样和老公出双入队的一起上班，不由十分的心酸，她在晨曦中回望了一下自己的房子，然后转过头，匆匆往单位走去。
经过昨夜与老太婆的正面交锋，她不想再与老太太接触，因为她暂时做不到不计较一切，和颜悦色的叫她“妈”。所以她选择逃避，尽管知道这是暂时的，但是能躲一时就一时吧。
一个人走到站牌下面，等着早班的公车，把所有的事情前思后想一翻，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早上躲过了，晚上怎么办，难道不回家？只要她和文龙还有一天是夫妻，那么她就必须回这个家，再说，这个家她也付了一半的钱，里面的装潢布置都是她亲自打理的，凭什么她有家不得归？
江小雪摇了摇头，看到公车来了，便低头挤上了班车，婆婆没有来之前，她和文龙总是一起出门，一起等公车，文龙总是要先让她上车，再等他自己那班车，现在婆婆来，小雪只能一个人挤公车了。
想着为什么这么难呢，她江小雪与李文龙明明是相爱的，如果没有他一大家子亲戚，如果公公没有死，婆婆没有来，他们可以过得很幸福。不是说相爱的人在一起就会很幸福吗，可是她结婚这四年，幸福在哪里，幸福有多少？
江小雪离开家地时候。老太太其实是知道地。她虽然七十多了。可是眼不花耳不聋。听到她轻轻穿过客厅地声音。老太太在心里恨声想到。明明是你地错。难道还要我一个老人先叫你？
所以一直沉默地等在那里。想着小雪会像平时一样。把上次地争吵忘得一干二净。没有隔夜仇地。冲进厨房甜蜜热情地叫她一声“妈。”
她却不知道。昨晚地大吵让小雪彻底看透了。她做不到隔夜就忘。李文龙把话说得干脆明了。没有任何与她商量地余地。
在老娘与老婆面前。因为他地孝心。他地愧疚。他优先了他老娘。
听到客厅地门“卡”地一声关上。老太太愣了一愣。知道江小雪已经出门去了。意识到这一点。她就很不快。想着她这样做。肯定是不想见到她。江小雪记仇了。江小雪给她在摆脸子了。江小雪在嫌弃她了。她老太婆真可怜。还想着不要生她地气。她江小雪要是客客气气叫她一声妈。她也就不计前嫌。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这档子事。
把心中地不快压下来。老太太看了看时间。一直等到八点钟。怕文龙上班迟到。才快手快脚地走到文龙地房门口。慈爱地叫道：“毛龙。起床了。要上班啦。”
以前他们不用她跑到门口叫，就会自动早起来。现在小雪不在，文龙就睡过头了。
李文龙昨晚没睡好，到凌晨五六点才合上眼，所以现在睡得很沉。老人怕他上班迟到，只得叫了一遍又一遍，李文龙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按着习惯一转身，想抱一下小雪，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手落处的枕巾上，濡湿一片，他清醒过来，拿起手机看到时间到八点二十了，立马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冲出了房间。
老太太小脚蹒跚的跟在他后面，安慰他道：“还有时间，毛龙，你别急。”
李文龙一会冲进洗漱间，一会寻找着自己的手提电脑，一会低头去找皮鞋，一会又寻公文包。没有小雪在一旁给他准备一切，他显得手足无措，丢东忘西。老太太拿出准备的早餐（江小雪提早走了，所以她只做了一份）对李文龙道：“毛龙，路上带着吃吧。”把早餐塞给他，李文龙呆了一呆，看到小雪不在身边，知道她肯定是生了他的气，生了他老娘的气，故意早走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迟起来，小雪通常都会在他耳边提前把他叫醒。
有点发征的接过他老娘递给他的早餐，看到他老娘慈爱的笑脸，看到老人苍苍白发，还有满面的皱纹，他止不住心酸，想着为什么两个女人就这样处不来呢，她们都是他最重要的人，在心里面无人可替代，为什么就不替他想想，让他过得安心一点，一定要成天开仗，让他在炮火连天中身心俱疲？
他只得笑了笑，还在那里解释道：“妈，小雪单位上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要提前走，所以她——”
老太太在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笑了笑，也知道文龙是为了哄她开心，知道儿子不想她们婆媳吵架，她便笑了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