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只有这条路。”

“那这里的人以后生的孩子不是还会畸形。”

“他们更在乎猫,没办法。”诺桑无辜地说。

云卓不再说话,思绪也融入了这片黑暗中。

过了很久,突然嘈杂声四起,诺桑仔细辨听了一下,大喜,拉起云卓:“外面起火了,我们有机会逃走了。”

他们合力把木栅栏踹断,逃出地堡。地面上已是黑夜,可城中四处起着火,夹杂着大人小孩的哭喊声。

在这片混乱中,诺桑拉着云卓跑出了城,跑进密林。云卓费力甩开诺桑的手,诺桑愤恨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仍是抓了她的胳膊继续想前跑。

云卓挣扎了许久无果,只好低头咬了他,诺桑立刻松了手,怒气笼罩在脸上。

云卓咽了口口水说:“该往那边去,才能回到象雄。”

“谁说我们要回去了?”诺桑语气很差地说:“这里是魔法、诅咒的发源地,我要去找那接触诅咒的方法。”

“那你自己去,我要回去。”

“可那咒语一定和你们希薇部落脱不了干系,如果你自己回去,等我回去就让希薇人一个不留。”他暴虐地说。

云卓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诺桑却平了气,拉了她继续向密林中走去,羯若鞠阇、象雄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4.5险象环生(上)

夜,已经很深了。苍穹中的点点几颗疏疏朗朗的明星,映着一弯狼牙残月微微透着缕缕寒意。在这个极为深沉的夜幕下,几朵漂悠不定的云彩若隐若现。凄清的微光,如水般倾泻,如玉般寒彻,照着云卓面前支离破碎的世尘。

夜晚的密林里,死一般的寂静,篝火仍在不知疲倦地熊熊燃烧。云卓躺在地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会充满那骇人的畸形孩子和那可恶的诺桑。她试了好几次不想这事,可一闭上眼睛这些东西就会不由自主钻进脑海,试了几次均没有任何效果,她索性坐起身来,仰天望着天空一闪一闪的星。

密实的丛林,复杂的丛林,总是一面腐朽,一面成长。总是盘枝错杂交接,冠盖高踵。空气中总是流溢着痴缠,怨结。

一阵清风拂来,带着潮湿的腥味,诺桑立即坐了起来,机警地环顾四周,毕竟夜晚的密林也是危机重重。

一阵习习簌簌的声音传来,云卓有些紧张地看了诺桑一眼,诺桑回给她一个坦然却板着的面孔,云卓懒得和他计较,把身子挪得离他更远。

诺桑刚要发作,突然一声老虎的低吼,紧接着一对绿色的眼睛就在对面的的灌木从中出现了。

云卓从靴子中拔出银质藏刀,他们的防身武器只有这个了,背囊被羯若鞠阇国的人扣下了,虽然里面很多珍贵的药材有些可惜,但值得庆幸的是阿妈留下的白丝带一直在身上。

诺桑看了一眼云卓的藏刀,嗤之以鼻:“这种小玩意可对付不了这样的大家伙,不过只要篝火不灭,它就不敢贸然过来。”

“希望你说得对,不过我看它随时都可能过来,要不也不会志得意满地吼叫。”云卓时刻不忘暗损诺桑。

诺桑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云卓,云卓在那种眼神下有些退缩,他不宜觉察地笑了下,随即转身盯住那只危险的老虎。

老虎也在审时度势,核计着胜算的把握,突然,它纵身跃了起来,云卓本能的闭了眼,诺桑一把拉了她的腿,把她拉到了另一边。

老虎就落在离云卓刚才坐的地方不远处,蓄势待发最后一击。可不知它碰触了什么,旁边那棵树好象突然活了一样,长长的枝条仿佛魔爪似的凌空荡起,向同一个方向伸去,紧紧地卷住了那老虎。云卓和诺桑一时愣住了,哪里想到树也会主动攻击,不由吓得大声惊呼起来。

那树的枝条像蛇那样越缠越紧,使老虎再也脱不了身,它的吼声由高亢转成了悲号,谁能想到,丛林之王竟会被树纠缠?

诺桑起身,靠过去想看个究竟,云卓不安地拉了他的衣袖,这样的夜晚还是不要太贸然了。

诺桑笑了下,站在刚才云卓坐过的地方看过去,那树枝分泌出一种黏性很强的胶汁,那老虎在最后的挣扎过后,终是成为了它的美餐。

“好在你刚才没有再过去一点,否则可能那中间的就是你了,以后还是跟在我的后面比较好。我可不愿意看到谁毁掉我的财产。”

“你的财产?”云卓蹙起眉心,不懂他的意思。

“没错,十年前你就该属于我的,难道老要我重新声明我的拥有权吗?”诺桑嘴角挂着笑。

云卓冷笑:“我可不属于谁,我属于我自己,忠于自己。”

诺桑并没有去反驳,因为从树下落下的老虎尾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走过去,拾了起来,仰头望去,这树不过8、9米高,深褐色的树干中间粗两头细,上面没长支干,而是生出了十几条粗如儿臂的触手一般的长长枝条。整个树光秃秃的没有长一片树叶,然而在树冠处却结出了一朵硕大艳丽的红花,即使是黑夜里,它在月光下,依旧闪着烁烁诡异的光芒。

刚才的那只老虎已经瘦弱了一圈,显然是被树枝吸取了血肉,而这尾巴则是刚才的挣扎太过而折断了。

诺桑和云卓不约而同地长出了口气,为能逃过这隐蔽的一劫而庆幸。

再无睡意,他们坐在篝火边等待着天明,云卓不想说话,静静地抱拢双腿,小心地保持与诺桑的距离。

天终于有了亮光,篝火也几近熄灭,云卓抬头看那老虎,已经就剩下皮囊了,树冠处的红花也拢了花瓣,收敛了那种妖艳的红色。环顾四周,他们才发现这样的空地一样是危机四伏,看来快速离开这密林才是好的选择。

从密林里慌乱地逃出,到了河边,诺桑连忙把裤管卷起,腿上竟被不知名的小虫咬了一片红包,刺痒难耐。

云卓在岸边摘了很多琉璃草,捣烂后给诺桑敷在腿上。

“看来当豹子或是病人反而能得到你的眷顾。”诺桑低头看着给自己上药的云卓说。

云卓故意地踩了诺桑的脚,让他闭嘴。诺桑瞥瞥嘴,不再言语。

前面有个渡口,看来过河的船会在那里停靠,云卓向那里走去,诺桑跟了过来,与她并肩前行。

船终于来了,诺桑用梵文询问了船工,然后先上了船,伸手来拉云卓,云卓把双手背在后面不理他。诺桑尴尬、懊恼地收回手,不想这船突然晃动了一下,正在踏板上的云卓站得不稳,来不及呼救就失足落了下去。

就要落水的时候,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拦腰抱上了船,跌坐在甲板上的云卓惊魂未定。

“你这个女人,真应该让你落水长长记性。”诺桑有些痛苦地捂住背部。

“伤口又撕裂了吗?”云卓有些担忧,那里是上次与红龙打斗时被抓伤的地方。

“没有,只是你一气我,那里就会痛。”

云卓白了他一眼,就把眼光看向了岸边,这里的气候远比普兰的气候要好,普兰才刚刚有些春天的气息,这里已经是花开绚烂了。

早晨的梨花仍沉睡在幽深的风中,困意也向云卓袭来,船上的人很多,她只好不情愿地挨着诺桑坐下,不知不觉靠着他睡着了。

突然一阵纷乱将云卓吵醒,这船边上突然窜出好几条小船,上面的人凶神恶煞一般。又遇到强盗了吗?这一行还真是险象环生啊!

注释:

吃人树:生长在印度尼西亚爪哇岛上的一种树,名叫“奠柏”,是世界上最凶猛的树了,它的树汁是制药的宝贵原料。

4.6险象环生(下)

云卓下意识的将自己躲在诺桑身后,诺桑的嘴角微微上扬,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抓起一把船内的淤泥胡乱地涂在云卓脸上,云卓险些被那腥臭的淤泥熏晕,狠狠瞪了诺桑一眼,用手从脸上抹下些泥拍在他的脸上。

不等诺桑发作,那些小船上的人已经窜上他们乘坐的渡船,诺桑伸手把云卓划拉到身后,一船的人突然都安静下来。

为首的一人大声说了几句,船上的人都长出了口气,诺桑小声对云卓说:“他们在找逃跑的犯人,并不是强盗。”

云卓点头,紧绷的身体轻松下来,却不想,那首领手上的剑指向他们坐的方向,那一干人凶狠地扑了上来,拉起诺桑就走。

这变故让云卓目瞪口呆,她连忙扑过去,拉住首领,想要解释,却突然想到言语不通,颓然闭了眼睛。

那首领对突然扑过来的女人心下一惊,刚要举剑,却见她乌黑的眸中充满无奈,只是比画着什么,并不说话。他放下剑,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污迹。手刚到一半,她退缩了,那个被缚的男人却一头撞了过来,让那首领措手不及,跌坐在甲板上。

诺桑趁乱挣脱了束缚,拉了云卓就跑到船舷要跳下去,船上的人大呼起来,诺桑也站住了,云卓不解,顺着诺桑的眼神看去,岸边爬着几只相貌丑陋的鳄鱼正晒着太阳,水中也有几只,如果他们跳下去,瞬间就会成为它们的美餐。望着它们森森的白牙,云卓不禁瑟缩了一下,诺桑抓她的手用力捏了她一下。

云卓来不及思考,那几个人又扑了上来,把诺桑和云卓一起抓了,绑了绳索,送上小船。诺桑用梵文和他们抗辩,可他们谁也不说话。渡船继续向对岸驶去,而他们的船则顺流直下,一路向西而去。

不知何往,不知所归,不知何故,却也不愿认真细想了。只是感觉到风从耳边滑过,周遭仿佛有无数的私语,一阵阵,如潮水般肆掠,云卓却逐渐安下心来。就像她的人生,有太多变故、牵绊,一面喟叹,一面闭合了双眼,只是顺水而行。

过了一会儿,那个首领走了过来,凝视着云卓,云卓感觉到那专注的目光,睁了眼。他转身扯了块白布过来,将云卓脸上的泥抹了去,一旁的诺桑被几个大汉按住动探不得,只好嘴上咒骂。而那首领在看到云卓干净的脸时,一抹惊艳与惊讶,但在看到诺桑的瞬间立即消失。周围也是惊讶的嘘声,他转头对那几个人说了什么,那几人拉了诺桑进到船舱中去。

甲板上就剩下那首领和云卓,那首领对云卓说了很多,可她听不懂只能摇头。他叹气了,默默不语,重新从甲板上抓起淤泥抹在云卓的脸上,就走进船舱了。一会儿,诺桑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坐在云卓的身旁看着她,眼神专注。

船终于停了下来,云卓和诺桑下了船,被塞进一辆马车中,厚重的门帘放了下来。

诺桑这时才说:“他们的公主梦到一人从东而来,发誓要嫁给他,他们抓了很多异乡人让公主辨认,所以应该没有什么事。到是你,刚才那个首领说你的样子像极了他们刚刚去世的王妃,也许会有大麻烦。”说到这里,诺桑烦躁起来:“早知如此,真不应该来这里了,你是属于我的。”

云卓默默不语,一种求不得,挣不脱,放不开的情绪纠集在一起,心下绞痛却又无力。等待自己的将是些什么呢?无法预测,不得而知。

马车缓缓地走着,云卓真希望它不要停下来了,可它还是停了。

从车上下来,他们已经置身于一个美丽的花园中,繁花开得正浓,香气浓烈。

云卓走在诺桑的身后,穿过这个芳香的花园,在一座白色的亭子中停了下来,远处一个坐在大象背上的少女缓缓走来。走得近了,亭子里的人更静了,只能听到心脏的跳动。

她从大象背上来,盛气凌人地走进来,当她对上诺桑的眸时,竟然露出娇羞的神情,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走来,宣读了一个旨意,云卓听不懂也不想听,却看见诺桑的背僵硬起来。

紧接着,有几个女人走来,把云卓带开了,诺桑转头望着云卓,眼神复杂,焦急、担心、不安还有歉然。

云卓无可奈何,只剩下微笑。转瞬,被带到一处住所,那里都是女人,年轻漂亮的女人。

她们没有恶意,热情地招呼云卓,而她只能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得应接不暇,清晨,云卓就被叫醒,穿上轻盈的沙丽,与这里的女人一起舞蹈。云卓渐渐明白,这里都是王室的舞姬,她们在排练最新的歌舞,要在最盛大的节日上表演。

云卓虽然依旧装哑巴,却开始慢慢学习梵语。她们的舞蹈非常欢快,让人很快就能融入其中,云卓真正快乐地跳起舞来,第一次忘了仇恨、忘了伤痛,只是偶尔会担心诺桑的下落…

4.7婚礼迫婚

2个月下来,云卓知道了这里是车凌国,是身毒国十八国王之一的戒南国王的统辖地。这里国泰民安,国王宠爱的小女儿就要成婚了,婚礼就在下个月。所有车凌国的人都期待这场婚礼,不仅他们美丽的公主可以找到好的归宿,也能使他们伟大的国王从失去爱妃的痛苦中走出来。

而云卓这里的舞姬们更是人人努力,想要成为领舞,因为只有领舞是可以不带面纱,身着红色的纱丽,直接面对国王,那样得到国王的欢心的机会会大得多。

因为众人以为云卓是哑巴,最没有威胁的一个,反而对她很是照顾,而云卓巴不得遮住面容,远离那国王。只有舞蹈能让她暂时忘记烦恼,舞蹈能带来的快乐远比其他重要得多。

这天,正在骄阳下排练的云卓,远远看到曾经把自己和诺桑抓来的那个军官,她不由自主地跑过去,想要问问诺桑的下落,也想知道婚礼程序,这样就可以盘算逃跑的计划。

云卓跑到那军官面前停下,军官早已注意到那一身洁白的纱丽在微风中飞扬的云卓。因为不能言语,云卓蹲下来,在土地上写下问话:“和我一起抓来的人在哪里?”

那军官看了问话,微微一笑:“他已经成为我们车凌国尊贵的驸马。”

云卓听了一愣,指尖被地上的石尖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点点,再来不及问后面的话,云卓跑回了练舞的场地。

虽然包扎了伤口,可指尖的疼痛似乎并没有减轻。云卓的舞步有些烦乱起来,她想停下,却不自觉地又划出当年泥婆罗族人的舞步。

飞旋、游走中云卓忘了疼痛,忘了周遭的一切,忘我地舞动,终于感到体力不支,停下时,却发现周围的人定定地望着自己,既而潮水般的掌声。

一个黑色衣衫的男子走到云卓面前,对云卓说:“你来做红衣领舞吧,非你莫属。”

云卓望着那道浓眉,摇了摇头,用手比画着自己不能言语,周围响起了叹息声,她们为她不能唱歌,成为领舞而感到惋惜。

而拥有那道浓眉的英俊男子遮了金色的阳光,揭开云卓的面纱,直视她乌黑的眸:“你可以的,虽然以前都是歌舞助兴,但你的舞却是最美的,无人能及。你来和我配舞,我来唱歌就好。”云卓一时不解,眼中充满了疑惑。

其他人早已叫起好来,云卓正自惊讶,一个蓝衣女子气鼓鼓地过来撞了她,又狠狠地瞪了那黑衣男人,扭头跑开了。

和云卓睡在一间屋子的丽达走过来,拉了云卓低语:“真是太棒了,你能和莫罕一起跳舞,他可是我们车凌国最棒的歌舞师,歌唱得动人心魄,舞跳得勾人神魂。好羡慕你哦,能被他选上做领舞,即便国王看不上你,你有了他也是…”

云卓红了脸,连忙摆手,丽达继续说:“你没有看到尼卡有多生气吗,那是她向往的,也是我们所向往的,而被你得到了,你可不能放弃,也不能驳了莫罕的请求,那样我们都会讨厌你的。”

云卓叹气了,心下埋怨,都是那个该死的诺桑,把她弄到如此窘迫的地步,如果不来这里,他们应该还在普兰吧,那里的冰雪也应该融化了,不知道格桑和洛洛怎么样了,还有旺杰,他一定会应2年之约来找她的,如果发现自己不见了,他们会怎样呢…

再也想不下去了,云卓转身,正撞到等她回复的莫罕。他微笑着,却像整个太阳般温暖,云卓在那阳光下,也微笑起来,莫罕拉起她的手,跳出欢快的舞步,云卓很快跟上了那脚步,其他人也随着音乐,莫罕的歌声跳起来,快乐是可以感染的。

又一个月过去了,云卓的舞跳得更美了,和莫罕也越来越默契,他的歌声真的很动人,几次,云卓险些也放声歌唱。就这样天天的排练,婚礼的日子终于到了。

在盛装的花园中,美丽的公主在鲜花的包围中脉脉含情地望着沿湖边走来的诺桑,他被装扮成了典型的车凌国贵族的样子,却比他们都要高大英俊。国王坐在白色的亭子里看着小女儿欣喜的样子,略显宽慰。

仪式就要开始了,云卓他们站在了亭子两边的合欢树下,准备载歌载舞来庆祝。今天的云卓,一身红艳的纱丽,漂亮的金色头饰把她衬托得更加美艳,只是这里的服装有些暴露,让云卓感到不自在。

云卓在合欢树下,搜寻着诺桑的身影,而诺桑早已看到了她,不顾他人的拦阻,怒气冲冲地走来,拉起她走到树后面:“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

云卓瞪了他一眼,不语,诺桑扯下自己的白色围巾,蹲下来系在云卓裸露的腰上,抬头看着云卓:“为什么只有你不带面纱?”

云卓推开他的手,他反扣过来:“你生气了吗?你是气我又要结婚,还是没有去解救你而生气?”

“我怎么会因为你而生气,这段时间是我少有的快乐时光。”云卓想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可他不肯:“一会儿你就会知道我的计划了,只有在今天,逃跑的机会才是最大的。”

云卓闭了眼睛不理他,这时莫罕走了过来,诺桑送了手,转身离开。莫罕看见云卓腰间的围巾有些惊讶,但音乐声已经响起,他拉了云卓向花园广场中央舞去。

花园里到处都是快乐的人们,云卓叹气了,诺桑想要在这时逃跑,还不如早些的好,让这么多人在狂欢的时候突然伤心吗?他的专长。

身边莫罕的脸时而是他,时而是诺桑,云卓的舞步有些凌乱,莫罕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慌乱,唱了起来:

无论你的眼睛是张开还是闭上的,

你都会梦见你的所爱,

我该如何告诉你我的爱人,

爱情是怎样发生的。

当你沐浴在爱河你不会清醒,

也不会沉睡,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如何遇到他的爱人,

可在你心上的那位就是你的所爱的,我该如何告诉你我的爱人,

爱情是怎样发生的,我该如何告诉你我的爱人,

爱情是怎样发生的。

云卓渐渐抛开了心中的烦闷,忘我地舞动起来。新娘和新郎也被拉进了舞蹈的行列,诺桑游移到云卓身旁低语:“你的舞步真是美丽,为我而跳的吗?”

云卓白了他一眼,转到莫罕的身后,莫罕拉起诺桑边歌边舞,诺桑无奈地舞着,眼神随着云卓的身影游移。

一曲终了,漫天的花瓣飞洒下来,不知何时,国王已经走到了云卓的身边,抬起她的下巴,凝视了许久:“你是谁?从天上来吗?回到我的身边吗?”

云卓愣在那里,突然想起,抓她来的人曾经说过自己长得和他的王妃很像,慌乱无措中,诺桑冲了过来,一把拉开云卓。公主也跑了过来,仔细端详着云卓,突然扬手,诺桑抓住那手,瞪视。

广场上欢乐的人群一下静了下来,国王凝视着云卓,又转眼看去诺桑,然后说:“她将是我的王妃。”

广场上的人又沸腾起来,莫罕拉了云卓从那里抽离,且歌且舞,可这些再也燃不起云卓的快乐…

4.8身临绝境

漫天的鲜花,迷人的芬芳,欢快的歌舞,人们似乎忘了刚才的争执,盛大的婚礼也到了高潮,诺桑就要给公主的眉心点上朱砂…

众人把他们围绕在中间,唱起了那曲《相思咒》:

象藤萝环抱大树,

把大树抱得紧紧;

要你照样紧抱我,

要你爱我,永不离分。

象老鹰向天上飞起,

两翅膀对大地扑腾;

我照样扑住你的心,

要你爱我,永不离分。

象太阳环着天和地,

迅速绕着走不停;

我也环绕你的心,

要你爱我,永不离分。

云卓也在那人群中舞着,脚尖却传来疼痛,也许是跳得太久了,她想:也许他们过了今晚就不会再见。不论怎样,今晚一定要逃走,否则不知何时真的就要成为这里的王妃。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诺桑,迎上他愤怒的眸,她的眼中却充盈起泪水,他的眼神随即温柔起来。

从来诺桑他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怎么会屈服在这个无聊的婚礼中?他的嘴角扬起笑容。那笑容却更刺痛了云卓,她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舞去,莫罕围在她的身边,边舞边把她的落寞收在眼底。

诺桑亲吻了自己的食指,然后从精美的锦盒中挑起一点朱砂,公主满脸幸福、脉脉地等待他温柔的一点。

相思咒的歌声也越来越婉转动听,这是最古老的咒语,也是婚礼上必有的祝福歌,传说只要你反复吟唱,就能让你的理想变成现实,它能让你爱着的那个人也像你爱他那样爱你。可他们怎知即使用这样的咒语,依旧没有办法让自己喜欢的人也爱上自己。云卓叹气了,飞旋的舞步慢了下来,被身后的人撞得倒地,舞动的人群又一次混乱起来。

剧烈的疼痛从身上传来,云卓知道自己被很多人踩在了脚下,她迷蒙的眸就要闭上了,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起。朦胧中那个轮廓熟悉得让人疼痛,云卓连忙闭了眼。

四周安静得吓人,没有人敢出一口大气,那种安静让人感到不安,云卓费力地睁开眼,迎上一对急切的灰眸,豆大的泪珠从云卓的脸上滚落。

“很疼吗?”他焦急。

云卓点头,他深吸一口气:“马上就要结束了。”说完,他扶云卓站好,他的表情突然虔诚起来,再次亲吻了自己的食指,突然把点朱砂点在了云卓的眉心。四周突然炸裂了一般沸腾起来,无数双手把他们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公主痛哭失声,国王怒容满面,诺桑冷冷地和他们对峙,云卓慌乱得失神,摇摇欲坠,被诺桑揽在臂弯。

国王终于发令,把诺桑押进公主的宫殿,众人扑上来,硬生生分开诺桑和云卓,把诺桑押走。云卓看着他的背影,所有的感觉都抽离了身体,麻木、震惊。

国王转头凝视着云卓,遣开其他的人,对云卓说:“你!要么成为我的王妃,享受荣华富贵,要么成为勾引驸马的女巫,立即处死。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希望你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说完他招呼了几个亲兵把她送进了一个昏暗的牢房,那些亲兵里就有抓她来的那个人。

云卓坐在昏暗中,默默抹去额头的那点朱砂,她想不明白今天的变故为何如此,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情愫怎么会因诺桑而起伏不定。她应该报仇的,她应该仇恨诺桑的,不能对他有任何感情,更不能和他牵扯上什么爱情和婚姻。

如果不是因为风雨飘摇中的象雄,需要诺桑去拯救,云卓是不会压下仇恨而去接近诺桑的,更不会来到这里,她不能留在这里,她应该回象雄的,回普兰的希薇城。她所背负的秘密还没有告诉诺桑,她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普兰,不能在这个异乡享受什么王妃的荣华。

而这看守严密的地方,又怎生逃脱,即使逃脱,那个在温柔乡中的诺桑是否能逃脱?

昏暗彻底沦为黑暗,云卓心里没有了主意,慌乱地在狭小的空间中游走,这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云卓站定,不安中带着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