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的剑第一次交锋时,铿锵声撞击着石壁,引起回响。旺杰知道,他可能碰到了此生最大的劲敌,脚步及出手,都比以前更用技巧及心思。

诺桑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剑法极漂亮,有几次旺杰都忍不住在内心喝采。

偏偏诺桑那人心思太邪,剑中没有正气,旺杰捉摸不透诺桑的招式。而旺杰学的是中原传来的剑术,诺桑也有些摸不到门道。

转眼间,两人已是数十回合,始终分不出高下。旺杰明白,今天只能求全身而退了,不敢妄想动诺桑一根手指。

他的目标是这个院落的门口,却向着内庭虚晃。诺桑中了他的声东击西,一转身,见旺杰已收剑,身已向院落的出口飘去,旺杰头也不回说:“天快亮了,我没办法再奉陪了。”

诺桑并不慌张,也收了剑,静静地说:“你走不了的,旺杰!”

旺杰惊讶地回头,说时迟那时快,一张网由回廊顶上落下,将他牢牢套住。

“你去死吧!还跟我提什么公平呢?”旺杰挣扎着、诅咒着。

“对不起,旺杰。”诺桑走近他,“你这个人太过聪明,也太过倔强,我非用点手段不可。”

旺杰了解自己逃脱无望,只有恨恨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旺杰?”

“象雄出了个‘英雄人物’,我能不调查一下吗?”诺桑说:“你真以为我对你无可奈何吗?事实上,我是故意放纵,因为你的作为对我只有利而无害!”

“你不要在那鬼话连篇。告诉我,你这样套着我,是要做什么?”旺杰不耐烦地说。

“我没有说鬼话。”诺桑说:“如果不是云卓有可能身陷阴谋中,我会让黑骑侠继续嚣张下去,因为你越造成贵族间的恐慌,他们就会越向我靠拢。”

旺杰又是连番咒骂,他干脆脱下面罩,直接说:“对!我就是旺杰,你打算要把我绞死示众吗?”

“当然不!你可是我未来的妻舅,又是我最爱惜的人才,我不会杀你,只想和你共同合作。”诺桑说。

“合作?你想都别想,我死也不会答应!”旺杰说。

他们两个彼此瞪视着,旺杰的眼中是不屑与痛恨,诺桑则是冷漠与无情。

最后,诺桑先开口说:“我不会让你死,但你会答应合作的。因为云卓,你无法拒绝。”

“你在利用她吗?对她没有用真情吗?你这个混蛋。如果是要杀掉我,我决不会吭一声,如果你要伤害云卓,我顶不饶你。”

“对云卓,我当然是真心的,我可以对任何人发誓。而你反而会让她受伤,我不想这样,虽然我的身边永远有阴谋和利益的存在,但是,因为她,我会努力避免,自然,我也不会为难你的。只是你还不明白而已。”诺桑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旺杰在院内。

“怎么会这样呢?”旺杰扯着粗厚结实的网子说。

不!他必须冷静,不能乱了方寸。诺桑既不杀他,他就有机会脱困,只要用头脑,谨慎行事,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8.3身陷囹圄

诺桑来到云卓的休息的院落,思忖着怎样对她说旺杰的事,正巧碰到要外出采药的格桑。格桑看到诺桑的身影很是吃惊,没有答话,立即转身又回到了房中,叫醒云卓,复又离开。

云卓连忙穿了外衣,又披了件雪狐皮袍来到院中,同样是一身雪白的诺桑站在寂静的黑暗中,却独自散发着光芒。云卓有短暂的恍惚,就那样定定地望着诺桑,诺桑灰色的蛑也深情地望着云卓黑色的眸,仿佛这样对望就可以永恒。

出去采药的格桑又跑了回来,看了看云卓,质问诺桑:“旺杰做错了什么?怎么整个城堡里的人都说他会死得很惨?”

诺桑润了润喉咙,低声说:“他就是黑骑侠,今夜他来窃取我的财物,被我抓到了。”

惊愕、难以置信一下让云卓说不出话来,她连忙扶了柱子,稳住自己的身体,让思想恢复思考。

“不会的,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云卓喃喃自语,可心下却渐渐了然,旺杰多年漂泊在外,闯荡出了一片新的天地,成为了人人景仰的英雄,可为了帮助自己报仇,他放弃了自由的天地,回到这个充满阴谋的肮脏地方。旺杰的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而自己却在梦想什么爱情。

心冷得让人抵不住晨风,云卓的手都在抖,她上前拉住诺桑的衣袖:“放了他好吗?他是为了帮我报仇。”

诺桑摇头:“他是抱着侠客梦才去做的,但我很欣赏这样的他,我不会为难他,我还需要他的帮助。”

“他能帮你什么?”格桑防备地问。

诺桑没有理会格桑的问话,继续对云卓说:“相信我好吗?”

云卓望着他的眸,久久…点头。诺桑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转身离开。

格桑也被那笑容感染了,低声问云卓:“他真的可以信任吗?”

云卓叹气:“我希望他可以信任。”

格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先去看看旺杰吧。”

云卓点头。

中午时分,格桑匆匆赶了回来,带着悲愤:“诺桑把旺杰关在黑暗的地牢里,那里又脏又臭。而且,我还听说,他很有可能被处以车裂之刑。”格桑流下眼泪,说不下去了。

云卓拍了拍她的肩,心里也没有了底,颓然坐在院落的中央,想着对策。

这时曲玛走了进来,对云卓说:“邦主请你过去。”

云卓起身,曲玛问:“你不担心你哥哥吗?落在诺桑手里的犯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我在诺桑身边有15年了,我了解他。虽然现在旺杰还死不了,那是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他能引出他的团伙,来搭救他,到时一网打尽。如果是那样,你该怎么办?反贼的妹妹?恐怕也难逃干系,即便没有关系,也不能成为诺桑的女人了。他的母妃和叔叔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说完,她得意地走了。

云卓强压下怒火,快步走到诺桑所在的议事厅,刚到门外就听到达卡在说:“邦主怎么还不下令处置旺杰,留着他还有什么好处吗?”听此,云卓闪在门外倾听。

诺桑没有答话,达卡继续说:“难道你是想把他的那个什么烂骑士团一网打尽?这到是留着他的最好理由。”

“我是要他的整个骑士团。”诺桑端起水杯低头轻饮,云卓转身就走,心彻底的冷了。躲在暗处的曲玛终于笑了。

诺桑继续说:“这样我们就可以集合贵族、奴隶、平民的力量,谁也不能忽视我们。”曲玛进来撤走空了的水杯,诺桑不再说话,达卡看到曲玛的笑容,心下了然,亦笑。

云卓奔回房间,把自己闷在毛毯里默默地流泪,暗下决心。

夜半的地牢里有很多怪声,云卓跨过已经被迷倒的士兵身体,很快就找到瞪着眼睛无法成眠的旺杰。

“怎么是你?不要落了什么圈套才好。”旺杰诧异地问。

“嘘!这里谁也不能信任,只能相信自己。而我的心告诉我,我必须救你离开,从这里出去以后,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她轻声地说。

两人跨过几个倒卧在地的士兵,来到街道上。在令人瑟缩的冷风中,旺杰把云卓拥在怀里:“我一定会回来,你要等着我。”说完,松开手,隐入黑暗中。

云卓看着那身影摇头,这就是诀别,因为她转身将要面对的就是决裂。

云卓所料不错,当她回到她居住的院落时,只见四边长廊灯火通明,诺桑、曲玛、达卡的侍卫队,都个个面目凝肃地在等待她。

诺桑没让她有说话的机会,一见到她,就将燃得极旺的火把晃到她脸上。云卓感觉到那灼热的痛,本能地往后退,却被他狠狠地抓住,他的力道大得快将她的骨头捏碎了。

“为什么不相信我?”诺桑咬着牙说,靠近的火把,使她的脸看起来如烧融在赤焰中。

“云卓并不知道,人是我放的!”格桑跪在地上抢着回答。

“你们还想包庇她?”曲玛忙对诺桑说:“我看他们三个人本来就是一伙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你,公然践踏我对你的真心,这个世界上上,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诺桑,只有你,只有你…”

他说着,火把又靠近了些,云卓头一偏,发丝飞入火焰,由尾端开始燃烧。诺桑的手对着着火处一按,火灭了,但他仍不放松,一直扯着她的头发,扯到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为什么?”他吼着。

“我只相信我能信任的人”她说的时候,嘴边仿佛带着一抹冷笑。此时,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身白衣,表情美丽却冷漠。

诺桑的心猛地坠落,她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付出的真心还不够得到她的信任吗?难道自己的爱不够炽热吗?还无法融化她心底的寒冰?还是她一直就是在利用自己?不能这样,我诺桑是无往不利的王子,怎么能这样被这个女人轻视?

他怒的大吼一声:“把她们全打入地牢,立即把旺杰抓回来,要他们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云卓的脸色倏地刷白,诺桑则是难看的铁青着一张脸,手锤在墙壁上,血滴落在了云卓的脸上。

在场的人只有曲玛和达卡是带着笑脸的,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云卓就自已把自己除掉了。

8.4冰蚕剧毒

好几天过去了,诺桑还一直无法下定决心要如何处置云卓,尽管达卡和曲玛不断地催促要将她处以绞刑,以定民心,但他就是刻意不愿去想她在刑台上的模样。多年来,诺桑一直活在唯我独尊的孤立世界,他眼中所见的不是卑贱的奴仆嘴脸,就是充满算计的馅媚奉承,最多再加上对手死前的恐惧求饶,那全都令人厌恶!

云卓不同,她任何时候都很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可思议的纯真动人。天呀!他不能忍受她的死,因为若没有她,这世界会变得多乏味丑陋呀…

在地牢里,云卓是被单独关在一处的,第一天,她还能用喊叫声向格桑道歉,而格桑也回答说:“现在讲什么都太迟了。你先好好保重吧!”

身处这样的地方,能如何保重呢?而且,说不定明天就上了绞架。云卓仍不后悔自己放走了旺杰,却遗憾自己没能为死去的亲人报仇,更悔恨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地牢之中几乎没有日夜,唯一的自然光,是来自某处弯曲的狭洞里。

算算时间,也有四。五天了吧?诺桑没有一点动静,不审判、不刑求、不处死,难道就要他们和这阴腐之地同灭吗?旺杰还好吧,逃得够不够远?够不够隐蔽,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死讯,也不要回来,再不要回来了吧!

云卓在有限的光线中走几步,再梳理沾灰打结的长发,拍拍裂开的白袍,不让自己因黑暗的来临而陷入沮丧。这时,云卓再一次庆幸自己经历过那段泥婆罗族流浪的日子,让她不怕湿霉的石壁和草堆,也不会被老鼠及臭虫惊得哇哇叫,她只讨厌那无止尽的等待。

窄窄的光逐渐变短,又是一天即将结束。云卓在黑暗中回想自己20年来的生命,想起了艾玛婉转的歌,

“不再梦时爱恨缠绵,

不再醒时泪水涟涟,

不再云雾里旋转,

不再森林里留连,

我的情遗忘在最深的山谷,

我的爱遗失在最广的荒漠,

从此生死具茫然。”

在死亡的边缘,难道遗忘就会让人坦然吗?也许卓玛唱得对:

“只有无情才能把你忘记,软弱的我学会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只有无情才能把你忘记,笑容停在脸上的瞬间,泪水早以填满了心田,

绝情才是正确的,飞蛾扑火过才知道,痛心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

所以绝情过后就会无情,无情过后才会忘情,才会忘了疼。”

正出神中,突然,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细细碎碎的,不像平常送饭狱卒的声音。她静静地听着、看着,只见一个穿斗篷,围着长巾的女人走过来。

等她走近,云卓才认出来是曲玛,心中有点吃惊。

曲玛冷着一张脸,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她说:“你这迷惑男人的女巫,我今天是要来送你下地狱的!”

“今天?诺桑邦主定了我什么罪?”云卓冷冷地问。

“定罪?”曲玛冷笑一声说:“何须费那么大的功夫?女巫自有女巫的处置法。”

她说着,便叫一名士兵打开牢门,放入一个开了盖的陶钵,再迅速锁上牢门。

云卓远远站着,满脸的惊恐。

“这是一条很特殊的冰蚕,一条剧毒的冰蚕,只要它一出钵,便会去咬最接近它的血肉之躯。”曲玛带着恶意的笑说:“而它的毒,会让你必死无疑。”

云卓睁大眼,看着陶钵,呐呐地说:“这是诺桑的意思吗?”

“没错!”曲玛尖声嚷着,“你死了,就不会再对他施毒咒了!”

不!这不像是诺桑的作法,他要人死,是大大方方的,绝不会偷偷摸摸;但此刻,再探究也没有用了,她看见曲玛转身离去,而钵里的冰蚕头已经探了出来。

那丑陋的三角头,令人不寒而栗,它灵敏地朝云卓婉蜒而来。怎么办呢?此时,她脑中一片混乱,她该跑着被冰蚕追吗…

叫!对了,她该大叫!

云卓奔向栏杆,放声向外喊道:“格桑,快救我!格桑,快救我…”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蓦地,自她小腿上窜起一阵剧痛,她翻开裙子,看见冰蚕的毒牙已深入她的肌肤。

哦!从十年前她死里逃生后,历经过多少艰险,结果,她的命却可笑的没用在报家仇上,竟得死在这小畜生的手里!

她看着冰蚕婉蜒回到钵里,像完成任务的杀手,而她的伤口则由小红点慢慢肿大变黑。

对于中毒的人,赤西曾经对自己是怎么说的…对了,必须放血!

云卓忍着痛,在创口上挤呀捏的,让血一直往外渗,有黑有红;她还记得他说吸吮的力量要大,于是,她便俯下身,用嘴不断的吸出一口又一口的毒血然后,远处有微弱的响声传来,“格桑问,云卓发生什么事了?”

“告诉她,我…我被毒物咬了…”她浑身发着抖,额上冒冷汗说。她的话在一间间牢房传着,最后到了格桑耳里。

她着急的抓往栏杆;猛力地摇晃着,并尖声大叫:“云卓,你不能死!”

士兵拿着鞭子来阻止这场骚动,但格桑不理会,继续凄厉地叫着。

其他犯人见鞭子起不了作用,也跟着一起喊:“云卓,你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对云卓而言,那像远方的浪涛声,她曾和家人在这里享受幸福也饱畅离散、曾和旺杰一起在漂泊中长大、曾在悬崖上埋葬茜玛、曾和赤西苦心学习医术,曾和诺桑在异国流浪…而她此刻是身在何处呢?

哦!对了,她中了冰蚕的毒,就要死在这座阴暗的地牢里了。

云卓靠好身体,把裙子拉平,再抹去唇边的血渍。她是希薇部落头人的女儿,得勇敢坚强,总不能死得太难看呀…

此时的诺桑站在城堡的最高处,远眺着拉昂错,夕阳下,拉昂错逐渐幽暗,这片景色,又今他想起内心的烦恼。

旺杰的下落不明,其实,他并不在乎旺杰的生与死,只是气不过云卓对自己的不信任,那种失落让人锥心刺骨。

可还要再关她多久?又要以什么名目来释放她呢?城东方向有几名士兵疾跑着,群众似乎也往那里集中。

“怎么一回事?”诺桑问。

这时,有人匆匆的跑上来说:“报告邦主,地牢发生暴动,人犯大闹个不停!”

诺桑第一个想到的是──云卓呢?

若是平常,他只要派达卡去处理就好,但扯到云卓,他就非得亲自出马不可了。

地牢那里,已有达卡在坐镇,格桑和几个犯人被绑在木柱上准备受鞭刑。

“是格桑带头的。”达卡一见到诺桑出现便说。

“是我!是我!”格桑发狂地说:“你们既然处死了云卓,为什么不干脆连我也杀了?!”

“处死云卓?是谁处死云卓?”诺桑骛骇的猛地抓住她的衣襟问。

“你还装傻,是你,就是你放毒物咬死了她!”波格厉声说,头几乎要撞到诺桑。

诺桑整个人呆住了。死了?毒物…

他突然大叫:“云卓呢?云卓在哪里?”

狱卒们吓得频频发抖,忙带他往地牢的深处走去,污水滴在他的脸上,秽物踩在他的脚下,空气也闷得要令人窒息。

他受不了地问:“是谁把云卓关在最里面的?”

“是…是邦主您的命令呀!”狱卒结结巴巴地说。

“去你的命令,明天你们就全给我住进去!”诺桑愤怒至极地说。

在那完全黑暗的地方,两支火把升起,诺桑看着那个连人都站得勉强的牢笼,云卓竟在这里待了五天?

没有错,那粗糙的栅栏旁就倚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她斜斜地坐着,双眼紧闭,唇角带着血,裙摆上染了一片暗红,地上还有怵目惊心的斑斑点点。

天呀!这么多血,她死了吗?

血,诺桑并不陌生,见过大多死亡的模样;至于女人的死,他也经历过,但从没有一次,会让他如此痛苦,像是到心要碎了一般。

他完全忘了自己的身分,高高在上的王子之尊,跪爬着将云卓抱出来。

她的四肢下垂,看不出有生命迹象;而她身体之轻,仿如一片秋叶。

惊慌失措中,诺桑用沙哑的声音呐喊道:“快请古辛,把全部的古辛都请来,再派人去找赤西来,全象雄只有他的医术最高。”

当他经过执行鞭刑的木柱时,格桑像头受伤的野兽般狂吼:“你害死了她!”

诺桑回过头,用布满红丝的眼睛剩着她说:“我不准她死,她就不能死!”

“你以为你是天神吗?”格桑哭出声。

诺桑不再回应,他只觉得手上的秋叶似乎是愈来愈轻了…

8.5彻底遗忘

云卓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呼吸如丝,心跳极微,像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由各个城邦请来的古辛不停地进出,但结论都大同小异,“云卓小姐中的冰蚕之毒极其罕见,在西域地区是给处以极刑的人避免疼痛自杀用的毒中至毒,一咬即死。我们不懂云卓小姐怎么会还活着,但要使她清醒,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怎么无能为力?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他诺桑做不到的事!尤其是他必须做到的。

他每天总要进出云卓房间好几次,有时还由半夜待到天亮,但她总是昏睡着,不理会他地呼唤。他深切地凝视、他愤怒地命令、他心痛地亲吻。

她终于像考瓦基那样处于无知无觉的死亡旅程上,他无法接近,任他有多少权力及财富都没有用。

希薇城的人纷纷议论着,诺桑邦主病了!玛格部落的人纷纷着,诺桑王子中邪了!整个象雄的人都纷纷议论着,诺桑王子终于还是受了诅咒不能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

他向来是冷酷无情的人,即使以前众多自己的女人病得快死时,他也不曾快马加鞭四处延医,更不曾守在床畔日日问讯。大家都很好奇,这位云卓姑娘到底有什么魔力呢?

没错,诺桑也觉得自己变了,攻城掠地成了无趣的游戏,山珍海味如同嚼腊,金银珠宝暗淡无光,美女佳人只成一段段木头。

他只要云卓,爱她纯净的气质带给他绝美的感受,好像他奋斗一生,她就是他最终极,也是最珍贵的奖品。

她教会了他感情、心性、温柔、坦荡,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