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开灯?”陈明然伸手按了开关,屋里一下有了光,他的脸变的清晰起来,望着她,问:“好点儿了吗?”

“啊,还行。”不动也没什么感觉。

“行,送外卖的一会儿来。”

陈明然把包扔到沙发上,人进了自己的卧室,一会儿是关门的声音,然后有开电脑的声音。苏亦好躺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忽然,很想流泪。

她真的想要个家,一个让她不用勉力支撑坚强的家,一个她想靠就能很安详靠过去的家。

但是,这个家,在哪里?

泪,很快地又湿了她的脸颊。

外卖来了。

“出来吃饭。”

“嗯。”苏亦好坐起来要下地。

陈明然盯着她的脚,看她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抬步,问道:“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了。”扶也是得迈步走,不如扶墙好了。陈明然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餐厅。

“真够笨的,怎么就摔那儿了?都多大了。”

苏亦好不吱声,陈明然看着她,难得今天不斗嘴,这么温顺。

外面风呼呼地吹,玻璃上凝结的水汽慢慢变成了小水珠。两人默默地吃着饭,陈明然觉得有些纳闷,问道:“苏亦好,你怎么了?”

“没。”

“没是怎么了?”

“真没,只是突然不想说话。”

琢磨了一会儿,不知她在想什么,他总是不知她在想什么。陈明然清了清嗓子,说道:“什么时候去复诊?我陪你去?”

“不用,医生说没有新症状就不用去了。”其实陈明然知道,肌肉拉伤也不是特别大的病,他只是问一问。

屋里复又沉默。

苏亦好卧床三天,陈明然主动做了三天的饭,洗了三天的碗,苏亦好受宠若惊。

周六,陈明然破天荒地没有睡到中午,两个人吃了饭正准备再睡一会,苏亦好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卓天,一接通,还没说话,那头就急急地道:“小苏,听说你伤着了?”

苏亦好抿嘴笑,“谁的嘴那么长?”

“是林海薇,我问她点儿别的事,她说你病了。我去看看你吧?”

“不用不用。”苏亦好忙不迭地说,哪敢让他来。

“你老是这么客气,明天周日,我明天去啊。”苏亦好刚要阻止,卓天来了一句“这么定下来了”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无奈,苏亦好只好打给林海薇,“刺儿薇,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嘴长?”

“什么?你是说卓天啊?我挂了电话正好他打电话过来,一不留神就说了。他也不是别人,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苏亦好气极,永远都不要指望林海薇会有想周到的时候,“是没什么大不了,可他明天要来看我,你说怎么办?”

林海薇拿着电话眨眨眼,她还真没想到,“那怎么办,好好?”

苏亦好面对这为已极其知根知底的老友也没了脾气,“怎么办?我明天只好去你家去装一装了。”

林海薇大吃一惊,“好好,你要来这里?”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林海薇有些讷讷地说,“你的腿能动吗?”

“不能动也得去,反正不能让卓天知道我…”她没有把话说完。

林海薇有些歉然,都是自己惹的,她的脑筋终于想到一个问题,“可你原来住的那间屋子现在有了新住户了。”

“那…”苏亦好思索了一下,为了方便马大宝偶尔回来,林海薇住的是大卧室,双人床,“那我明天到你床上躺着,就说我们为了省房租。”

林海薇扑哧一声笑了,“好好,我们这样有同性恋的嫌疑哦。”

“你别给扯开话题,同性恋也是被你逼的,明天你要敢说漏了嘴,我就把你的头扭下来!还有,晚上你去买菜,明天招待卓天吃午饭!”苏亦好气势汹汹地说。

林海薇开心地笑了,她就知道,苏亦好的紧急应对方案从来都不用想,眨眨眼就会出来,这也是她从来不为苏亦好考虑周到的原因。

苏亦好给卓天发了短信,让他明天别太早,去吃午饭就行,特别强调大家周末都要休息,然后开始想怎么去对付陈明然。

她不想把事情明确地告诉陈明然。不是她本人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想想陈明然可能的讥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苦惹那个风波?

苏亦好这样想着,吃晚饭时就只和陈明然说明天有同学聚会,非去不可。陈明然皱了下眉,问道:“什么聚会那么重要?你腿伤着了能去吗?”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打车,门口对门口。”她赶紧先把打车说出来,虽然知道陈明然不会去送她,但还是怕他礼节性地提出,那就尴尬了。话说在前头,陈明然即便不说去接送她,她也没什么可失望的——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陈明然果然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没有再说话,苏亦好松了口气。

第二天,苏亦好早早地起来,由于腿不方便,速度要慢很多。她必须要赶在卓天到之前在林海薇的床上躺好,为了装的像一点,,她把睡衣都带上了。卓天细心,知道她不爱和别人同床,不装的像一些说不过去。反正他也不是外人,也不用避讳她穿睡衣的样子。

她拖着腿轻手轻脚的洗漱、收拾,轻手轻脚地出门,却不知陈明然早就醒了,躺在床上听她的动静。陈明然敢肯定,她有事瞒着他,心里生出一些恼怒——苏亦好,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苏亦好赶在卓天去之前就伪装好了一切。出人意料地,卓天没有带补品,却带了一本书送给苏亦好。“你喜欢的冯象。”

冯象是苏亦好颇为喜欢的一个作家,人在美国,从事的专业是法律,他的书或谈圣经或谈中世纪文学,即便是法律,也写得别有韵味。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冯象?”

“你忘了?当年你说你喜欢冯象还喜欢朱伟一,还被我笑话了一通。”

苏亦好记起来了。在卓天心里,这些人因为不是法学家所以得不到他的敬重,而在苏亦好看来,这样看似散淡的东扯西谈的东西更能让她理解法律是什么,倒是那些大部头的专著常常让她畏而远之。当年的时光似乎在那一刹那涌上心头,学校,在那里,曾经他们努力地追求过那个叫“学术”的东西,如今,留下的只有生存了,生活已经把大家改造的太多。

林海薇是标准式的贤妻人物,饭做的既快又好。三个人落座,卓天果然问到她们为什么住在一间屋里,马上被谈笑风生的苏亦好以“省房租”给绕过。卓天一脸疑惑地看向林海薇,后者只好拼命地往自己嘴里填排骨,唯恐一句不慎让苏亦好扭了脑袋。

不谈工作,不谈爱情,不谈房子、车子,就是单纯耍贫。一顿饭下来,三人俱是大笑,气氛轻松,让苏亦好恍然觉得还是上大学时大家在学校附近的小面馆里瞎聊,可转眼间,她已经结了婚。

终于把卓天打发走了,苏亦好松了口气。她坐在窗台前,看着卓天的身影慢慢消失,心里的惆怅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卓天是一个很酸的人,每次见面都要感叹自己又老了多少。他老了,那她呢?在她心里,他不过是个小男孩,可是今天看来,他确实已经成熟了,越来越像个男人了。

林海薇凑了过来,问道:“好好,你不让他来接你?”

苏亦好一摇头,并不答话。

林海薇叹了口气,说:“你说你,嫁了那么个人,算是怎么回事儿?”

苏亦好依旧沉默,林海薇斟酌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好好,你一向要强,实话告诉我,到底和他还能过下去吗?”

苏亦好大笑道:“看你说的,怎么过不下去?我们挺好的。”

林海薇皱着眉,问:“真的?”

苏亦好又大笑起来,“骗你干吗?怎么过不下去?”

认识这么多年以来,林海薇对苏亦好的了解尚不及卓天,她不知道苏亦好最拿手的便是用大笑来掩饰心里的失落。

可这一次,林海薇却觉醒了,“你是骗我的吧?真好的话,他为什么不来接你?”

苏亦好沉默了一会儿,说:“刺儿薇,我们的好与你和马大宝的好不同。”

“即便不同吧,我觉得如果把他换成卓天,他也会来接你的——普通朋友来接一下也没有什么。”

“我和他与我和卓天也不同。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她和卓天是真性情的朋友,互相之间不会客气。但她和他,虽有婚姻关系,但感情却没到,她不愿意麻烦他。

苏亦好看了看时间,说:“转眼三点多了,我要回去了。”

林海薇张嘴要阻止她,却又咽了回去。她虽然不完全了解苏亦好,但她很知道她的脾气:倔和硬。林海薇只好一面给她收拾东西,一面嘟囔,“真是搞不懂你,你这是怎么了?”

和他还能过下去吗?苏亦好自嘲地当然能,只不过像是房客。但如果选的房客是那样的,多一分钟她都不会忍。

苏亦好拖着腿慢慢打开门的时候,陈明然正敞着门千古不变地打着他的CS。听见门响,陈明然转身看了一眼,点点头,又接着继续战斗。苏亦好的心里一下落空了,他一句话都没问,这日子,真的也只是能过下去而已。

天黑了,传来的依然是电脑虚拟的枪声,陈明然丝毫没有做饭的迹象。苏亦好出来去厨房看看一点儿菜也没有,无奈只好走过去,敲敲他卧室的门,说:“你能不能去买点儿菜?”

“啊?”陈明然两眼紧紧盯着屏幕。

“你能不能停一停,先去买点菜?”苏亦好压着火气道。

“不是谁做饭谁买菜吗?”

苏亦好缓了口气,尽量不把怒气表现出来,“陈明然,我的腿伤着了,不方便去买菜。”

“哦?”陈明然似是恍然大悟地回过头,扫了他的腿一眼,“你白天不是出去了吗?怎么不好了?”

苏亦好忍了忍才没有爆炸,“那是打车。”

“OK,这次还可以打车,有钱吗?没有,我拿给你。”陈明然的语气毫不放松。

苏亦好咬咬嘴唇,一句话没说,转身进了卧室,拿上包换了鞋出去了。陈明然猛地合上笔记本,苏亦好,你和我解释一下怎么了?

一小时后,苏亦好提着菜回来,看都不看陈明然,直接进了厨房。陈明然的心有点儿虚,虽然想气气她,却没有真的要逼她去买菜的意思。如果她肯和自己解释下或者撒撒娇,陈明然肯定会去,但她偏不。

苏亦好并不是娇气的女子,她经常说的就是,混了几十年的法律,法律早已改变了我。如果没有一点理性,那是一个合格的法律人吗?

她漠然地做着饭,凡是不值得或是没有把握投入感情的东西就不去投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腿拉伤了吗?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即便躺在床上不能动,谁也没规定人家就要过来嘘寒问暖…可那还是婚姻吗?

她一面做饭一面默默地想,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不要去期望感情,大家尽义务好了,尽义务好了…

关上厨房门,搬了椅子看着火,这顿饭,苏亦好做了一个多小时。待她出来的时候,心里的怒气早已成功地冰封,反映到脸上便是极其的淡漠,视陈明然如空气。

她摆上饭,陈明然期期艾艾地凑了上来,本来就心虚,看她的脸色心里更没底。陈明然知道自己挺过分的,明知她腿不好…可是,谁让她连解释都没有一句呢?如果不表示一下自己的生气,那以后不是会愈演愈烈?可她的样子…

饭桌上仍然是一荤两素,荤菜是清蒸平鱼,四条鱼白白嫩嫩地躺在盘子里,素菜是炒笋片和炒木耳。

两人不说话,各自吃着饭。苏亦好做饭的手艺见长,尤其是清蒸平鱼,陈明然以前很少吃,今天一吃味道不错,苏亦好果然是在海边长大的,鱼做的还是有点儿水平的。

陈明然故意放慢速度,等着苏亦好放下碗才急忙才扒拉完饭,然后要起身收拾碗。没想到,苏亦好抢先站了起来。

“我来洗吧。”

苏亦好像是没听见,跛着腿端着盘子走了,陈明然赶快端着剩下的碗筷跟在后面挤进厨房。“我来洗,你擦桌子去。”

“出去。”

“你干吗?”

“从今天起,我做三天,饭洗三天碗,还上前些日子和你调换的。”苏亦好言简意赅地说。

“苏亦好…”

“走开。”苏亦好低下头,戴上手套,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陈明然楞了一下,走慢慢地了出来,怎么反倒成了她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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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0 冷战

马上要到春节了,苏亦好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要回自己家过年。他们家是传统家庭,一切新新人类的观念都吹不到屋里。虽说结婚是喜事,但如果让妈妈知道自己是这样结的婚,她肯定要不高兴的。妈妈是顽固性高血压,过年过节本就容易犯,猛地带这么个人回去,肯定会惹出问题来的。而且,她现在对这个婚姻意兴阑珊,眼前又弄成这样,苏亦好决定还是不带陈明然回去了。苏亦好过完年回来如果两个人能和好,那就继续过。不能和好,也不能扯着父母跟着她心里难受。泪悄悄地涌了出来,苏亦好又在心里骂自己,笨,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

她给陈妈妈打电话,说是过年自己要去外地出差,不休息了。陈妈妈的声音里透出遗憾:“这大过年的还出差,你们领导还是不是人?去哪里?”苏亦好谎称是去广东,陈妈妈又嘱咐了一通温差、惯不同,让她小心之类。

放了电话,苏亦好感慨了一阵儿,其实,如果真有这么个婆婆也是不错的,但她真会是自己的婆婆吗?虽然现在来看她已经叫了她“妈”。但她和陈明然…

苏亦好想了好久却没给陈明然打电话,只是发了个短信,“我今年真得回家过年,很抱歉!刚和你妈妈说了我过年要出差,去广东。很抱歉!别怪我!”她希望陈明然理智得想一想,不要和她吵——她已经厌倦不停地争吵了。

短信发出去似乎还没有一分钟,苏亦好的电话就响了。

“苏亦好,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了吗?你理解理解我。”苏亦好的泪憋在心里,语气有些缓慢。

“你是不是和我结了婚?”

“陈明然,不是这样子的,是…”

“我问你是不是?”

“是。”

“是,你还来这一手?”

苏亦好受不了他审问似的语气,用手背抹了下眼睛,说道:“我来这一手怎么了?”

“你好歹也尽一下为人妻、人儿媳妇的责任吧?”

“那我也是我爸妈的女儿啊。”

陈明然气极,“既然你那么舍不得你爸妈,那你就不必跟了我。”

“谁跟了你?”

“好!我们陈家娶不进你这儿媳妇,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走就走。”

苏亦好恨恨地收了线。

过年了,陈明然却恹恹地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年三十的爆竹震天响,给人喜庆的气愤,陈明然却觉得吵得慌。苏亦好一走就没了信儿,他恼她,也不肯给她发短信或打电话。三十晚上,陈明然家里的电话响了。

“喂?”

“我找你爸你妈。”苏亦好的话干脆利落。

“你…”陈明然恨不得拎着苏亦好的头发揪到眼前,却压着没发火。

“妈,好好的电话。”

陈妈妈笑眯眯地过来接了电话,“好好…哎,过年好啊,过年好…嗯,好,我们一定活得硬硬朗朗的,还没抱孙子呢。…嗯,你爸也好,我们今天做了好些菜…对,有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鱼,可惜你不在家。你在那边还好?…好就好,我就说,大过年的,往外跑什么…那边也有饺子吃吗?…好,嗯,你也多注意啊,听说那边治安不比这边儿,语言又不通,别四处乱跑,好,好,好好再见。”

陈明然竖起耳朵等了半天,妈妈居然把电话挂了。心里这个恨,苏亦好,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

苏亦好好像是在故意折磨他,初一又打来了电话,还是只跟他妈妈说话。两个人有说有笑。陈明然跷着腿装作看电视,却竖起耳朵听着陈妈妈的答话。从陈妈妈笑呵呵的答话中,陈明然知道死妮子不知道又从哪里贩了些所谓的“广东见闻”,过来炒给他妈妈听,让他好气又好笑。可我呢?你老公我呢?

“然子,你有没有事情要和好好说?”

陈明然倔强地摇摇头。

电话挂了,陈明然的心里却难受了,拿起手机要发短信,却又把打的字一个个地删掉。苏亦好的心里是不是根本揪没有自己?义务尽得倒是的挺全,连自己父母的感受都考虑到了,就是离自己那么远。想想苏亦好说的没有生育能力,陈明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他是一个传统的人,他喜欢孩子可如果苏亦好真的没有生育能力…唉,烦!

陈明然偷偷到网上找治疗不孕不育的信息,看着那些令人头昏眼花的东西,忽然他扔了鼠标,肯定是让苏亦好给骗了。一般的中国人,除非同房后好久不怀孕,否则谁会主动去检查这个?

苏亦好在家里勉强挤出笑脸和小外甥打闹,却把手机随身带着。她想陈明然,想,却不知道说什么。一想到他的冷漠,什么话便也没有了。她找机会给他们家打了两次电话。陈明然依然冷淡,一句话都不和她说,挂了电话她就背着家里人擦泪。这是她老公?她对陈明然已经失去了信心,无论她对他多么尽心,他都是那样冷漠。高兴劲儿来了,他会以他的方式表示一下对她的好感,可必须是他的方式,她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否则就要引起一阵吵。苏亦好越想越累,最后觉得放弃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由于处于冷战,陈明然也不知道苏亦好什么时候回来,况且,能去接她吗?本来就是她不对,陈明然誓把赌气进行到底。

初四他就跑回自己家,猫在家里等苏亦好。初四过去了,没有人。初五过去了,没有人。初六过去了,没有人。苏亦好,你还真会卡时,初八上班,难道你真的初七才回来呀?你觉得我是什么?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地位。陈明然愤愤地想了许久。

陈明然的心情十分不好,他想安慰自己这本就是一个无爱的婚姻,原本也没有抱多高的期望,不要太计较,可心情就是轻松不起来。他知道,他在乎她,他也希望她在乎他,他一直说不用在乎,但越说越在乎,是很在乎…

苏亦好初七也没有回来,初八陈明然昏昏然地上了一天的班,晚上打开门还是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她还没回来?她是不是出事了?还是去别的地方住了?可东西一件都没少啊。

初九又是一天。陈明然实在沉不住气了,拨通她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