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的乐去了,一脸小小的得意,却是全然将夏玉华后头所问的问题给忽略了。

“你别光顾着自己乐呀,我会不会骑马到底有什么关系呢?”见状,夏玉华不由得笑了起来,暗道这李其仁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哦,瞧我这记性”李其仁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这样的,下个月,太子准备去皇家猎场打猎,到时会召各皇室宗族、朝中重臣家的子嗣一并参加,这个月份皇家猎场风景可是最上佳的,到时咱们可以一并比赛骑马”

听到这个,夏玉华更是笑意盈盈,现在才月初,离下个月还早着呢,李其仁这性子倒还真是有些急了。

“这不还有这么久吗,瞧把你高兴的。”她朝前方看了看,示意道:“你还是先去赴约吧,人家怕是等得不耐烦了。”

“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家吧”听到夏玉华这般说,李其仁这才连忙点头,朝夏玉华再次笑了笑后,这才骑马离开。

“小姐,这小候爷可还真是有趣得紧”见李其仁已经骑马离开,一直在旁边没有敢出声的凤儿这才上前扶住夏玉华说道:“奴婢瞧着他对小姐您挺不错的,听说小候爷现在好像还没有定亲呢”

“别成天胡说八道,我们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日后若再听到你议论一些不应该议论的事,我便让梅姨将你打发去做粗活算了。”夏玉华板着脸训了凤儿一句,这丫头现在是愈发的没规矩了,所以她这才故意这般说,想借机让这小丫头稍微注意一些,毕竟就算自己心中并不会真的责怪,但若是让别的人听到的话,总是容易给她惹来麻烦,同样这对于凤儿也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凤儿一听,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失言了,不由得马上吐了吐舌头,一副低头知错的样子。偷偷瞄了一眼转身准备上轿的夏玉华,见小姐虽有训斥,但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倒也记住了今日的教训,日后确实得牢守住本分才行。

打发去做粗活她倒是没什么,只是却并不想离开小姐身旁,况且若是因为她说话不注意而影响到了小姐的声誉,牵连到小姐的话,她可是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回府之后,夏玉华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先行往夏冬庆住的院子准备过去跟父亲与梅姨请个安。重生之后,她却是养成了一个颇好的习惯,每次出门回来后都会先到这边,即使没什么太多的话,但总归也能让他们放心一些。

今日过去时,夏冬庆并不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阮氏在那里不知道跟夏成孝在说些什么,虽并没怎么听明白,不过看阮氏满脸的严厉还有成孝那委屈不已的神情便大致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见夏玉华来了,阮氏自然停下了对夏成孝的训话,招呼着让玉华坐下。而夏成孝老实的退到了一旁站着,也不敢出声,只是目光可怜兮兮地盯着刚刚到来的姐姐,如同有什么话想要跟她说似的。

见状,夏玉华便出声问道:“梅姨,这是怎么啦?成孝是不是惹您生气了?”

听到夏玉华的询问,阮氏不由得叹了口气,侧目打量了一眼一旁委屈不已的夏成孝后这才说道:“玉儿,成孝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老爷刚刚将他送进皇家学堂让他去那里好好学本事,可这孩子才去没几天便回来跟我说不想再去了。我好声好气的劝了半天,可他就是一声不吭的,怎么样也不肯再回去上学堂”

阮氏向来脾气好是出了名的,哪怕是对府中的下人也都是和颜悦色的,平日里教夏成孝里亦是耐心无比,什么事都是说道理为主,极少打骂。今日这般恼火,想来还真是被夏成孝给气到了。

说来也不能怪阮氏,这么些年,她也好不容易才被扶为正室,儿子也能够堂堂正正的得到嫡出子嗣应有的一些对待,可偏偏这会工夫,成孝却主动要放弃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这怎么叫她心中不急,不烦呢?

不过,夏玉华听到这些后,心中倒是没觉得这事有多严重,毕竟以她们家的能力来说,即使成孝不去皇家学堂,最多也就是多花些时间与钱财请个好些的先生在家里单独教授就是了。相反,她更在意的是成孝不愿意去皇家学堂的原因。

微微想了想,夏玉华这才朝阮氏说道:“梅姨,您先别这么着急,咱们还是先问清楚成孝为什么不想去学堂再说吧。”

“问了,可这孩子就是不肯说,站在这里半天了,除了说不去,其他的话一句也没有,我都快被他给气死掉了”梅姨摇了摇头道:“这会也就是老爷不在,否则的话,就他这样子的态度,肯定得被打个半死”

夏成孝听到这话,神情愈发的变得委屈,只不过却依旧倔强的不发一言,看得让夏玉华不由得一阵心疼。

“成孝,到姐姐这边来”她朝夏成孝招了招手,示意弟弟到她身旁来。

听到姐姐的话,夏成孝倒是没有怎么犹豫,顺从的走了过来。

“成孝乖,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夏玉华拉着夏成孝的小手,也不绕圈,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猜测给道了出来。

其实,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不愿意再去原本很期盼去的地方,原因无非就是这么一些。而成孝的性子向来并不软弱,亦不娇惯,想来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否则的话是不会轻易说出不再去学堂这样的话,并且态度极其的坚定。

听到夏玉华的话后,夏成孝明显怔了一下,虽然并没有出声回答,不过那神情却已经等于回答了一切。而一旁的阮氏看到这个情况,也有些意外,刚才她只顾着追问是不是孝儿在学堂犯了什么错,却是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了。

见状,夏玉华神情顿时严肃了不少,她拍了拍夏成孝的肩膀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一五一实地告诉母亲与姐姐,姐姐保证,只要是成孝有理的话,姐姐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好吗?”

夏成孝又是一阵沉默,只不过双眼却不断地盯着夏玉华,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相信姐姐的话,片刻之后,他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小小的脸庞上露出了一种孩子少有的思量。

“我不想去学堂,因为同学们都取笑我,不跟我玩,还经常合起伙来欺负我。连先生都跟他们一样嘲笑我,那个地方一点也不好,所以我不想去”夏成孝扁着嘴说着,神情也不由自主的显露出一丝的自卑。

“他们为什么取笑你,为什么欺负你?”夏玉华心中顿时很是不满,小孩子不懂事做出这种事来倒也不算什么,可是连先生都这样的话,那她实在是无法容忍。

夏成孝见反正都说得差不多了,便也没再打算藏着掖着,再次说道:“他们说我娘是妾室出身,如今即使扶了正,那也只是续弦, 身份低微,所以我也是一样,没有资格跟他们一起进皇家学堂。就连孙先生也看不起我,我没有背出《清明赋》来,孙先生便说我果然是妾室所出,就是要比其他人愚笨得多”

说到这,夏成孝眼眶都红了,若不是极力忍着,眼泪怕是早就掉了下来,他吸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篇《清明赋》他们都已经学过好久了,可我因为刚去没多久,根本就没有学过,自然是背不出来的。”

听到这话,一旁的阮氏彻底沉默了起来,她神情黯然无比,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才好。心中闪过一丝悲凉,自己被人指指点点的也就罢了,反正这么些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可是成孝这孩子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那些人,甚至连满腹经纶的先生也会说出这么伤人自尊的话来,打击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这样的无端指责,这样的歧视连她这个大人听了都不免难过,更何况一个才七岁多的孩子?

阮氏顿时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无比的愧疚,若不是夏玉华的话,这会功夫她还在一味着生着气,根本就不知道孩子受了多少委屈。

半响之后,阮氏这才略带无力地说道:“算了,你若是不想再去了便不去了,日后咱们自己单独请先生教习便是。”

“为什么不去?”夏玉华突然拍了拍桌子,异常坚定地说道:“成孝你听好了,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明日姐姐亲自送你过去,让他们还你一个公道”

054兴师问罪

见夏玉华说明日要亲自送夏成孝去学堂,阮氏心里头倒是感动不已。她自然知道玉儿关心弟弟,所以才会忍不住想去兴师问罪,替成孝出这个头,出这口气。可是,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冲动了些呢?

“玉儿,这事是不是等你爹爹回来商量一下再说?”阮氏略带担心地问着,虽然学堂里的夫子是不对,可是玉儿直接这般冲去兴师问罪,若是生出什么事端来可就不好了。

夏玉华自然也明白阮氏担心什么,她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若是跟爹爹说,反倒是将这事给闹大了。到时爹爹出面很容易让人伺机生事, 借此而挑爹爹的不是。我却不同,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女子,即使真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那最多也只是因为护弟心切一时冲动罢了,不过是不懂事,却是不会影响到爹爹与夏家的。”

“况且,此事我自会注意分寸,不会太过冲动,再说我是去说理,也不是去无理取闹的。梅姨只管放心就行了。”夏玉华嘱咐道:“这事先别跟爹爹说,等明日我从学堂回来后,咱们再说不迟,正好这几天爹爹事情也多,就别再让他为这些小事分心了。”

阮氏一听,觉得夏玉华所言合情合理,一时间倒也放心了不少。也对,如今的玉儿早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冲动任性的小丫头了,不论做什么事都是考虑得极其周全,并且非常富有智慧,所以这事如玉儿所说,让她这个当姐姐的出面,可能会比老爷或者她出面要更好得多。

先不说日后还去不去那学堂,单论孝儿被这些人所轻视、侮辱,这种事自然也不能够当作不知道一般忍下的,否则日后孝儿怕都会难抬起头来自信的做人,对整个夏家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污点。

“如此,这事便麻烦你了。”阮氏感激地拉着夏玉华的手,而后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神情渐渐明朗了不少的儿子,心中一阵欣慰。

“梅姨这样说便见外了,咱们是一家人,成孝是我弟弟,谁欺负他便等于是欺负我,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夏玉华边说边又拉了拉夏成孝的小手道:“成孝别担心,明日姐姐一定会让那些势利狗眼之人得到应有的教训”

第二天一早,夏玉华便带着夏成孝出了门去皇家学堂,夏冬庆倒是看到了,只不过并不知道这两姐弟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心里还暗自嘀咕不知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出门,难不成是欧阳宁有什么事所以改了时间?

如果是以前,他还真是不放心会叫住问一声,不过自从玉儿明显不同之后,他却是没那么多的不放心了。一来玉儿出门去的地方无非就是那一两处,二来,每次回来这丫头也都会主动的过来跟他们打招呼,所以他倒也没去多想了。

到了学堂门口,夏玉华让其他人包括凤儿都在外头等着,单独一人跟着成孝一起进去。外头守门的虽不知道夏玉华是什么来头,不过光看那一身的贵气便知道身份低不了。况且又看到夏玉华身旁的孩子穿着的正是他们学堂里统一的学生服饰,因此更是不敢怠慢。

要知道这能够来皇家学堂里上学的可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主呀那人正想出声询问有什么能够帮到忙的,夏玉华随手便丢了一碇碎银子到那守门人手中道:“我是大将军王府的,有事找这里教书的孙先生,麻烦带个路。”

那人反应快得很,一把接过那碎银子,然后满面笑容,弯腰做出了个请的手势,二话不说便在前面带路。

看到这情景,夏玉华什么也没说,只是牵着成孝跟着往里走。

她并没有打算去找那些欺负、嘲讽成孝的孩子算账,所谓稚子无知,若是跑去跟几个孩子计较,反倒是平白丢了自己的颜面。所以,直接找那孙先生才是最好的办法,搞定了先生,还怕那些孩子再敢造次吗?

这会的功夫,那孙先生正在课室里监督孩子们的早学。成孝这一个班是整个学堂年纪最小的,不过学堂规矩严,因此即使都是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不过却也没有一个迟到的。

“小姐,孙先生就在里头,小的现在便去帮您请他出来?”那带路之人讨好的问着。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夏玉华将那人给打了走了,而后示意成孝先行入课室。

可是成孝却半天都不肯再往前一步,站在台阶下头磨蹭着,一脸的不情愿。

夏玉华见状,便摸了摸成孝的头道:“听着,你可是男子汉,得勇敢才行,你先进去吧,一会姐姐自然会帮你的。”

夏成孝一听,这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而后又看了一眼夏玉华,最后这才如同上战场一般,一脸的壮烈,咬着嘴角上了台阶进去课室。

“先生早”夏成孝虽然很不喜欢眼下正坐在前边椅子上的孙先生,可还是按照规矩先行了礼,而后准备往自己的位子上走去。

“站住”上面的孙先生却语气不善的叫住了夏成孝,很是不满地说道:“谁让你下去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夏成孝愣了一下,却还是停了下来,转身说道:“先生有何训斥,成孝洗耳恭听。”

“你今日迟到了,按规矩得先挨十手板才能够进来。”孙先生边说边从桌子上拿出一个十分厚实的戒尺看向夏成孝道:“过来,把手伸好了”

“我没迟到,为什么要打我?”夏成孝一听,连忙将手给背到了后头,小小的脸上露出一种不服气的倔强。

“夏成孝,你迟到了还敢强词夺理,这般无礼的态度跟先生说话,再加罚十板”孙先生满面怒气,见夏成孝竟然再次跟自己顶嘴,索性直接起身,拿着板子便过去想直接强行打手。

“打得好用力打”

“狠狠教训这个不听话的贱种”

下边的学生见状,顿时都起哄起来,兴灾乐祸地拍着手围观,那模样,怕是巴不得夏成孝被狠狠打扁都好。

孙先生听到下边学生的话,不但没有制止,反倒指着夏成孝的鼻尖嘲讽道:“看到没有,可不是先生我乱罚你,这么多同学都看到了,都觉得你该罚,你若再敢反抗,那还得再多罚一些”

说着,他一把伸手拉过夏成孝死死藏在后头的手,举起板子就想要打下去。

“住手”一直躲在外头看的夏玉华冷呵一声,边说边直接走了进去。

一时间,原本闹腾不已的课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意外不已的看向突然出现的夏玉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那孙先生也愣住了,举到头上的尺子顿时也停住,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奇怪不已。

夏成孝见状,趁机一甩手摆脱了孙先生,直接冲到夏玉华身旁,躲到了姐姐后头。

“成孝出来,你是男子汉,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坦坦荡荡的示人,不能让任何人小看了你,知道吗?”夏玉华一脸正色的朝夏成孝说着,目光之中带着不由抗拒的威严。夏家的儿女,可以被别人看不起,但是却万万不能自我轻视夏成孝年纪虽小,不过却极为懂事,性子也不算软,在夏玉华这样强大的精神暗示下,很快便将刚才的那一丝示弱给赶了走。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随继从夏玉华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姐姐的旁边。

“你是谁,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擅自闯进来影响学堂正常的教学?”孙先生一脸不高兴地质问着。

虽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什么人,不过一看便知道肯定跟夏成孝关系不浅,再加上这女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这多少让他有种极不舒服的自卑感。

他向来心高气傲,最是见不得那些位高权贵之人在他面前指指点点的,所以从见到夏玉华的第一眼起,心中便有着一种天生的排斥与不喜。

夏玉华自然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对她的不友善,先前她倒是没有问过成孝这孙先生的年纪,没想到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

这孙先生人虽胖,可脑袋却不大,长得还小眼睛小嘴巴小鼻子的,整个五官跟挤到一堆没分开似的,夏玉华暗道,虽说人不可貌相,不过这幅皮囊还真是跟他那丑陋的品性算得上是“相得益彰”了。

“我是夏成孝的姐姐,你就是孙先生吧?”她没有浪费时间,径直自报了家门.

而后夏玉华又一脸正色地朝那孙先生说道:“请问先生刚才为何要当众责罚我家小弟,还弄得跟犯了天大的事一般,难道先生不觉得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教育方式太过不近人情了吗?”

“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将军王府鼎鼎大名的夏大小姐”孙先生一听,满是不屑地说道:“这些日子总听人说夏大小姐变得知书达礼了,却没想到还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如今都跑到皇家学堂里来胡闹了,你就不觉得太过肆意妄为,太过丢脸了吗?”

055气势逼人

听到这般无理的反讽,夏玉华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反倒觉得很是好笑。还真是想不到自己的名声竟这般大,京城里连孙先生这样的人竟然都听说过她,当然听到的是好是坏她却也是无所谓的了。

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今日有任何可以丢脸的地方,微微摇了摇头,如此心胸狭窄的质问,反倒是让她愈发的肯定这所谓的先生实在是不具备教书育人的资格。

“你笑什么笑,你总不至于认为刚才的话是我在夸你吧?”孙先生见夏玉华的情绪不但丝毫都没有被他给影响到,而且还一脸笑意地摇着头,那样的表情十足十的让他莫名的恼火,当面便脱口而出道:“夏大将军那般能征善战,总不至于生下一个傻子女儿吧”

夏玉华实在是没想到这孙先生说话竟如此没轻没重,就算这人再不待见她,至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得顾及一下父亲的脸面才对吧?如此不经思考,就真一点也不担心得罪大将军王,因言惹祸?

她突然想起前世时听说过的一件事来,说是翰林院有一官员自视学识渊博,其妹夫又是皇上最为器重信任的近臣心腹,因此向来自负异常、目中无人。

后来这人因为与另一名朝庭官员争夺夺一名妙龄女子为妾而大打出手,大失颜面从而惊动了皇上。后来还是他的妹夫向皇上求情才得以从轻处罚。当然翰林院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后来听说是被放到什么皇家学堂改当先生了。

难不成,那个人便是这个姓孙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不难理解为何敢这般不给夏家面子了。因为那人的妹夫一直与夏冬庆不对盘,这么些年在朝堂上人人皆知是水火不容的,所以如今他以一个小小皇家学堂先生的身份竟敢如此对待夏家之人却也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夏玉华不怒反笑,朝着一脸鄙夷地孙先生回驳道:“第一,我来这里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己弟弟在学堂里的近况,并没有如先生所说般胡闹。相反,刚才的情况似乎是先生在胡闹还差不多。第二,我刚才也不过只是阻止先生并不负责的责罚,于情于礼,我又有什么可丢人的呢?”

她的话,不温不火,却句句在理,字字犀利,直说得那孙先生心气更是难平。孙先生真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小丫头竟如此的伶牙俐齿,若不是现在多少还是个先生的身份,恨不上要骂粗话了。

“胡闹?你说谁胡闹?别以为你们是大将军家的少爷小姐就可以以势压人了不论夏成孝是谁家的儿子,到了这皇家学堂,就都得遵守学堂的规矩,谁也不能够例外”孙先生愤声训责道:“今日他迟到了,迟到了就得受罚,我这当先生的没有错,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胡闹了?”

“迟到了吗?先生是不是弄错了?今日是孝成是我送过来的,进课室时,时辰虽不算早,但并没有迟上丝毫,不信的话先生可以找刚刚送我们进来的守门人过来询问。”夏玉华依旧神色平静地说道:“不知先生何以得出迟到一说?”

“我才没工夫去问这问那的,他来的时候,其他所有的人都已经来了,最后一个到难道还不迟吗?”孙先生挥了挥手,不理会夏玉华的话。

听到这样的解释,夏玉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转而皱了皱眉不可思议地说道:“先生可真是高见,迟到不按时间早晚判断,却以最后一个做为标准,实在是闻所末闻。照你这么说,日后不论时辰,只要是每天来得最晚的那一个就算迟到吗?真这样的话,恐怕所有的人都提前一个时辰来,那也总有最后一个进来的吧?先生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怎么竟会得出这样荒谬的结论?”

“你”孙先生被夏玉华的回驳顿时给堵得不知如何回击才好,他气得满脸通红,伸手指着夏玉华,一副恨不得将人给马上赶出去的样子。

夏玉华见状,神情愈发的严厉起来,也不等人缓过劲,便再次说道:“先生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吗?我敬你为人师表,尊你一声先生,可是你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做为先生的资格?”

说到这时,她不动声色地侧目朝门外看了看,见果然来了不少围观的人,除了一些年纪较大些的学生外,还有几个先生模样的成年人也悄然夹杂在那些年轻而稚嫩的脸孔中间。

夏玉华知道其中一人应该是皇家学堂的负责人,虽然她并没有刻意安排,不过一早便想到了,自己在这里与孙先生对抗,一定会惊动院长之类的人,只不过却是没想到来得竟这么快罢了。

因此,见时机已到,她也不再浪费口水,接着说道:“昨日成孝回家后便说日后不再来学堂上学。几经询问这才得知他在学堂里经常被同学欺负、嘲讽说他的母亲是小妾出身,身份低微,不配进这里跟其他人一起学习。那些嘲讽、辱骂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所以成孝很是难过。可真正让他最无法接受的并不是同伴的欺辱,而是孙先生你对他恶意的侮辱与轻贱”

“你别在这里乱说,坏我名声孩子们要上课,请你离开,有什么事,咱们找个别的地方再说”孙先生这才有些急了,因为他也看到了外面围得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若是这些传到院长那里的话,对他肯定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只不过,这会工夫,他似乎并没有时间与心情细看,否则的话说不定也应该能够看到自己所担心出现之人其实已经在外头了。

听到这话,夏玉华自然不依,她轻笑一声说道:“为什么要换地方?我所说的每一句都对得起天地良心,经得起任何人的质问。而且我只想替我弟弟讨要一个公道,并不会恶意冤枉任何人。孙先生,你让我离开,是在怕什么吗?”

“谁说我怕了”孙先生连忙抢着说道:“平日里这么多孩子一起,总免不了有些什么矛盾,你弟弟是新来的,又不大喜欢说话,自己不受同伴喜欢还能怪到别人身上吗?况且小孩子说的话可不能全信,他就是不想上学堂,所以才会跟你们瞎编这些理由的”

“到底是谁瞎说,先生心中有数稚子无知,所以同学欺负、嘲讽我弟弟也就罢了,总归是小孩子不懂事,可是先生你呢?”

夏玉华根本不再给那姓孙的出声的机会, 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是他的先生,不必特别对他好,但应该与其他学生一般一视同仁,再退一步哪怕做不到一视同仁,最少不能够去恶意伤害一个孩子稚嫩的心灵。对一个孩子来说,先生是无比神圣的,亦是除了父母家人以外最应该让他们觉得信任、敬仰的人,可是当你用你那充满刁难、讥讽甚至于恶毒的言语去攻击他时,你可曾想过这是何等的可耻?”

“不准胡说、不许胡说,我并没有说过任何那样的话”孙先生脸色越来越难看,外头的人已经开始纷纷出声议论,甚至有人朝他指指点点的,这让他陷入了极度难堪之境:“你再这般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又朝着门外的那些人凶巴巴地吼道:“看什么看,赶紧散了,这么有闲工夫,是不是抄书抄少了?”

外头的学生一听,纷纷都吓了一跳,除了几个胆大的依旧在原地不动以外,不少人都选择性的往后退了几步,但却也并没有马上散掉。

只不过就这么一退的工夫,原本暗自跟在人群中看了好久的几名先生模样的人却是马上清晰的从人群中浮现了出来。

“院…长”孙先生顿时声音都有些哑了,他万万没想到此刻学堂院长竟然就站在外头,看那神情似乎已经来了不止一会的工夫了,一时间自然吓得不清。

被称做院长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夏玉华后,朝着孙先生说道:“孙先生,你先别激动,我刚才正好路过,夏家小姐所说的话也大致都听全了。既然有争义,那么遮住闭而不谈岂不是更不清不楚的?倒不如当着众人之面说个清楚,如此也不必僵持不下,反倒是将事情越发的闹大了。”

“院长,我…”孙先生见状,心中更是紧张不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别是当着这眼睛跟明镜似的院长之面,只怕一会他可就真没有任何翻身之地了。

“不必再犹豫了,你放心,如果是她故意冤枉你,我一定会让她还你一个公道。”

院长打断了孙先生欲言又止的话,而后一脸正色的朝夏玉华说道:“夏小姐,在下是皇家学堂的院长,刚才在外面听到了夏小姐所说之言,现在,还请夏小姐将令弟与孙先生之间的事情稍微说详细一些。如果夏小姐所说非虚的话,在下保证亦会还令弟一个公道。”

056妙招完胜

夏玉华不由得欣然一笑,其实,她等的就是眼前这位院长的公然现身,以及这个看上去满身正气的人的刚才所说的这一句话:还其公道其实,来之前,她还是事先做了一点准备的。眼前这名院长叫宋弘文,出身墨香世家,为人耿直清廉,博学多才,是如今翰林院里头难得一见的清流文士。以这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做出偏袒护私之事,所以接下来的事却是不必再多费什么力气了。

“宋院长有礼了”夏玉华微微福了福,倒是颇为敬重地先朝宋弘文行了一礼。对于这种真正值得尊敬的人,她向来都不会有半丝的傲慢与无礼:“因为令弟之事而惊扰到宋院长,实在抱歉,如今宋院长不但没有怪罪,反而愿意主持公道,玉华感激不尽。”

宋弘文见夏玉华跟自己说话有礼有度,与先前同孙先生理论时的犀利和一针见血相比,平和了不少。他心中明白,这应该是一个极有自己的主见以及个性的女子,同时亦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所以倒是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夏小姐不必如多礼,令弟是我学堂的生员,我身为院长,本就对学生之事要尽到应有的责任,这都是应该做的,还请夏小姐直言相告,宋某必定认真核实,还事情一个真相。”

宋弘文说完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孙先生,却见此刻孙先生早就已经面色苍白,神情极其慌乱,一时间心中更是有了些底。

对于这个由翰林院那边除名,而后通过关系进到学院来的孙先生,宋弘文本来就有些不太喜欢。在他看来,学识固然重要,但更可贵的却是人品,特别是在学堂里担任先生这样教书育人的职务,更是得如此。其身都不正,又如何能教出好的学生来?

反观这夏玉华,年纪轻轻一身正气不说,还胆识过人,机敏沉稳,这样的人再怎么样品性也是不可能差到哪里去。所以在他看来是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到学堂来胡闹。更何况,从头到尾,他也亲眼看到这夏玉华一直只是在说理而已,并没有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来。反倒是孙先生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所以,一旦证实孙先生的确有恶意辱骂、轻贱、打压学生等行为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不了了之,或许借着这个机会将这种根本就没有师德的人赶出学院对于学生来说才是一件真正的好事。

这边宋弘文心中暗自盘算着,那边夏玉华却已是从容不迫的朝着众人说道:“刚才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而其他的我也不想说太多,只来说说昨日一件。日子近些,先生也好还是其他知情的人也罢,总归是没这么快忘记的。

说着,夏玉华朝中间走了几步,而后微微一笑,一反先前的正色与严厉,朝着课室里头各个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孩子们说道:“各位同学,正好今日院长也在,姐姐现在有几个小问题想考考你们,你们想不想让院长知道这个班上最聪明、最诚实的孩子是谁呀?”

夏玉华突然而来的这一招,顿时让围观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而那些被问及的孩子却在夏玉华亲切而具有诱惑性的引导下,很快不由自主的配合了起来。他们纷纷点头表明态度,并且小脸上充满了一种期待与急于表现的兴奋以及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