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的解释表面听上去倒是合情合理,所谓天灾人祸的也的确无法控制,再者阮氏也没有亲自掌管家业,许多事并没不是太过清楚,虽明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但是一时间却还真是找不出什么辨驳的理由来。

见阮氏并不出声,夏二夫妇更是气势汹汹的声讨阮氏,让其还他们一个清白。

“玉华,事情你也应该清楚了,你说这收成不好也不是叔叔我愿意的,能怪到我头上吗?她可以说我没本事,可以说我管理不周,虽然这天灾什么的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可我也认了,但就是不能冤枉我做假账,暗中私吐,这是对我名声最大的污辱与败坏,我岂能容得!”

夏二当即朝夏玉华说道:“今日叔叔这张老脸就全靠你来洗清了,叔叔相信玉华肯定分得清是非,辨得明忠奸,玉华你就赶紧给表个态,解决这事吧!”

听到夏二的催促,夏玉华却并没有马上理会,也没有再单独朝阮氏说什么,而是吩咐一旁的婢女道:“你现在马上去将管家找来,让他把近两年每个季度叔叔送上来的账本以及实际的银票数目一并带过来,动作快一步,别让大伙等久了。““是!”婢女一听,连忙应声退下。

众人见状,顿时都惊讶不已,特别是夏二夫妇,一脸的不可思议,不知道夏玉华怎么会突然这般兴师动众的。

“玉华,你这是做什么?”夏二不由得站了起来,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夏玉华朝夏二做个了请坐的手势道:“叔叔别激动,您刚才不是一个劲的说梅姨冤枉了您吗,那我自然是要将事情查个清清楚楚,这样也好还您一个公道呀。”

“你不会是要查账吧?”夏二又道:“这怎么可能,那么多账目,一时半会哪里查得清楚。再说你懂看那些东西吗?别回头跟你梅姨一样,弄得…”

“叔叔放心我有自知之明,那些账目都是叔叔手下专门的账房先生做好的,就算真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查得出来的,更何况对于那些细目什么的我也不懂,自然不是要兴师动众的查什么账。”夏玉华边说边悠闲的喝着茶,一副别大惊小怪的样子。

见状,夏二夫妇心中倒是稍微松了口气,不过却是更加的不知道这大小姐要做什么了:“既然你不是要查账,那你让管家把那些账本什么的送过来做什么?”

“随便看看呀。”夏玉华放下茶杯,笑着说道:“玉华今日既然以晚辈的身份揽下了这事自然还是得做得尽心一些,省得到时被人说我什么都没查便胡乱下结论,心存偏袒之类的,这样就不好了,还是尽力做到最好吧。”

这样的解释更是让夏二夫妇安心了不少,只当夏玉华这话是针对阮氏说的,因此倒是坐稳了笑呵呵的喝起了茶来,冷眼等着看阮氏的笑话。

而阮氏一听玉华要看账本心里倒是有些猜不透了,虽说玉华现在是比以前聪慧了不少,可是那么复杂的账本凭她怎么可能看得出什么问题来呢?再者夏二有心搞鬼,账目上是不可能有太明显的漏洞,当时她也只是建议老爷重新找些账房查查,自己却也是没办法找得出什么证据来的。

而夏玉华显然一脸的从容,双方都不去过多理踩,让人看不出什么心思来,而她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一会如何让这叔叔乖乖交出手中掌管着的夏家家业大权。

派去的婢女办事倒是极其利索,没一会的工夫便将管家带了过来,而管家又带了两人按吩咐将这两年夏二送过来的所有账本以及银票的数目记录全都带了过来。

夏玉华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账本一本本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其实这些压根就没有必要细看,只需要将每本后头的总数大概对比一下便可。反正心中清楚夏二定然没少从中捞好处,细账查不查都是没有什么关系很快,夏玉华便发现阮氏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账本上的数目极为偏低不说,每次实际的银票入账还要再比账本上的数目再少差不多三成。按夏二的解释以及账本上记录的原因来看无非是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实际进账减少,属于正常的一些损耗,虽然数目巨大,但却都有理由概述。

虽然那些理由都有些勉强,没什么说服力,不过若是想要推翻,找到证据证明的话,却也不是那么快便能够做得到的。

也许正是因数如此,夏二才会有这种胆量,再加上夏冬庆以前也从没有管过,即使隐隐知道些什么,但看在总归是唯一的兄弟份上,也从没怎么去认真的追究过。夏冬庆的无意纵容显然也成为了夏二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肆无忌惮最大的原因。

关上了最后一本账本,夏玉华终于抬眼看向了夏二,在这屋子安静了好久之后,出声道:“叔叔,我看了半天,怎么觉得这账本还真是有些问题呀?”

夏玉华突然而来的质问顿时让所有的人为之一惊,起先那些奴婢看了半天都还真以为大小姐已经是站到了二老爷他们一边的,可这话一出,形势却明显有些看不太明朗了。唯独阮氏却并不怎么意外,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偶尔看一看身旁比她还镇定的儿子。

夏二夫妇这下子自然有些慌了,要是夏玉华临阵倒戈的话,那他们先前那般支持这个臭丫头出来处理这事,岂不是等于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玉华,你这是什么意思?别说是你根本就不是懂这些东西的人,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账房先生,像你这般短时间内随意翻看了两眼,也是不可能这般轻率的得出什么结论来的。”.夏二脸色极不好看,拍着胸膛保证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问题?没理没据的话不能乱说!叔叔我可以保证这账本没有任何的问题,你若是不信,大可找有经验的账房先生来看,别在那里不懂装懂的坏事。”

“叔叔何必如此着急,我也没说什么呀,不过是看了之后有质疑而已,既然我现在得到了你们的同意而来处理此事,那么提出来想要弄明白都不可以吗?”夏玉华笑着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你们可又得说我根本不了解情况,乱处理,只怕到时会更不服气了。

夏二家的一听,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就你事多,这么明显的事还要搞这么多名堂出来。说吧,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们帮你解答便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夏二夫妇倒也不好不让夏玉华质疑,一时间心里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总觉得这死丫头先前是故意设套让他们往里头钻,害得现在他们竟然不得不听从于一个小丫头的吩咐。

可后悔却显然是来不及的,这会功夫不但好些奴才都在,而且连管家也在,他们若是当面翻脸的话,只怕以夏玉华的性子可是不会依见夏二夫妇满脸不高兴却还是不得不妥协,夏玉华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叔叔,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两年每个季度的总账,发现不单单是这一季的账目比起应有的最低收益要少得多,而且其他的每一季也都如此,难不成这两年,咱们这地方从来都没有过风调雨顺的普通日子吗?“话一出来,夏二夫妇顿时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夏玉华竟然根本没有管账目上那些细微的支出收入什么的有没有问题,而是直接质疑起总账为何一直都偏少的原因来。

“那个,那个每年总会有这样那样不如意的地方吗,你一个大小姐成天在家中呆着,哪里知道外头做事有多么的艰难。”夏二片刻之后这才出声,神色隐隐开始有些慌乱起来。

“是吗?”夏玉华却不以为然:“可这两年我也没见到京城附近有什么多大的天灾人祸的,刚才平阳候府家的大小姐还过来看我,聊了好半天可也没听人家说这京城候门大户这几年哪一家因为什么天灾人祸的日子越过越紧巴巴的呀?”

“别人是别人家,我们是我们,情况不一样,哪里能够放到一起比的。”夏二一听,很是不满地回驳着,心道这夏玉华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玉华听到夏二如此不讲理的解释,更是不由得好笑,啧啧感慨道:“照叔叔这般说,别人家都没什么,只有咱们夏家总是不顺,那看来应该是咱们夏家的风水不太好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几年来竟然没有一个丰收的时候,总是连最别人家最基本的收益都达不到了。”

“你个臭丫头怎么说话的?”夏二一听火大了,拍着桌子起身骂道:“我管着这一大摊的事容易吗,偶尔出点什么状况,或者退一万岁就算真的没有将这些事打理得太好那又怎么样,那也只是你叔叔我没念过多少书,本事没那么大而已,轮得到你在这里瞎猜乱指责吗?”

夏玉华根本就没将夏二发火放在眼里,她也懒得动怒,只是清了清嗓子不温不火的扔出一句话道:“既然叔叔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那干脆就别再去揽这活,这些家业在叔叔手中都已经亏成这样了,难道叔叔觉得自己还有理了不成?”

089收权

夏玉华的话顿时让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即使众人都知道这个大小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当众如此不给脸面的训斥夏二却也实实在在的让他们觉得太不可思议。毕竟再如何,夏玉华也是晚辈。

夏二自然挂不住脸面,张嘴便想教训夏玉华,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却见夏玉华直接站了起来,异常凌厉地再次出声道:“不说这账本上低得可怕的数目,再说每月你送过来的银票,却次次都有比本就少得可怜的账目还要少上三成。这三成哪去了,大家心知肚明!你别跟我说什么开支大,别说什么赔得多,更别说还有什么外债没收回来,我不是梅姨,没她那么好说话,知道是你侵吞了却也不敢明说!你也别在我面前说这说那,根本就没有半点值得信的地方,连几岁的孩子都想得到的问题,你还好意思堂而煌之的跑过来无理取闹,找梅姨的麻烦,这世道还真是没半点天理了!”

“你、你、你这个臭丫头,无凭无证竟然敢说我侵吞银两,你实在是太…”夏二气得不行,一张脸都成了猪肝色。

可夏玉华却偏偏不给他机会,再次上前一步,逼近一,抢地话继续说道:“没错,我就是说了,不过却不是什么无凭无!原本我也不想把这事闹大,可叔叔继续打定决心要胡闹的话,那我便奉陪到底!”

说罢,夏玉华一个招手,朝着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听好了,二老爷不是说他受了冤枉吗?咱们怎么能够让咱们大将军王府的将军夫人背上冤枉他人、居心叵测之名呢?你马上去给我找几个最厉害的账房先生来,另外再去将二老爷全面接手家业后所有的账本全部找齐,本小姐要帮二老爷彻彻底底查一次账,看看到底是夫人冤枉了他,还是他冤枉了夫人!”

话峰一转,夏玉华目光锐利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说道:“本小姐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大将军王府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我大将军王府的将军夫人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跳上来欺负的!”

如此一来,夏玉华的态度再没有任何值得猜测与怀疑的地方,原来,从头到尾这大小姐便是站在阮氏一边,只不过是故意让夏二夫妇放松警惕罢了。

而所有的人,包括夏二夫妇几乎都被夏玉华这突然而来的绝对气势所镇住,好半天这才反应了过来,见到管家应声准备出去按夏玉华的吩咐行事时,顿时傻了眼了。

他们自己做过的猫腻,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若真是如此大张旗鼓的找专门的帐房查起账来,那他所做的那些事全部都无法掩盖。

“站住!”夏二一时情急,直接起身将那管家给挡了下来,而后冲着夏玉华道:“你一个毛丫头有什么资格来查我的账?你爹都没这样对我,你竟然敢对叔叔如此无礼!”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您开始不是说了吗,我是夏家大小姐,是我爹最疼爱的掌上明珠,我没这资格,谁有这资格?”夏玉华冷笑而道:“至于说道无礼,叔叔实在是没有资格说我,最少我并没有如同你们一样朝着梅姨说那些不敬之言。查账,只是为了还事情一个真相罢了,有什么不能查的?难道叔叔是心虚了,所以才不敢让我找人清查吗?”

“好呀,说来说去,原来就是想替阮氏撑腰吗,我还真是没看出来,这夏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孝敬了!”夏二家的起身帮忙,索性撒起泼来:“这日子可真是没办法过了,这世上还有天理吗?侄女为了帮继母,连亲叔叔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打杀了!我这是什么命呀,怎么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呀!”

“住嘴!”夏玉华冷眼一横,朝着张嘴乱叫的夏二呵斥道:“婶婶若是讲理就别跟那乡下的泼妇一般,凭白让人笑话!查个账而已,放到谁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到你们这,就变得跟要打杀你们似的,看来这事还真是大有问题,不查都不行了!”

夏二家的顿时被夏玉华的目光给吓到了,一时间竟真的闭上了嘴,站在那里呆呆的,头次遇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应“行了夏玉华,你搞这么多名堂不就是嫌我们不应该到这里来闹,不就是想要维护阮氏吗?”夏二见状,抢过话道:“好,算你厉害,叔叔我算是看透了,什么叫亲疏有别!也罢,今日之事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我自认倒霉行了吧?我可不想别人说我这个当叔叔的这般没气量跟自己的侄女叫板!”

夏二说罢,摆出一副极其气愤却又极力忍让的模样,而后朝身旁夫人说道:“我们走!”

夏二家的本来是一肚子的不服气,正想着如何出气,却没想到自家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服输说要走,一时间自然极不情愿,站在原地没有动。

夏二本就一肚子火,见自己老婆竟然这时候也不听他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所有怒火都朝自己老婆上发泄而去:“耳朵聋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看不出人有恨不得要拿扫帚赶你走吗?”

这一下,夏二家的可吓得不轻,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抬步便跟着夏二快步往外走。

“慢着!”

可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却听夏玉华再次出声了,显然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让这两人离开。

现在想走?夏玉华可不答应,这里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胡闹就胡闹的地方!再说闹这么大动静,她的目的自然不仅仅只是让这两人知难而退。

“夏大小姐,你还想干什么?我这当叔叔的做得可是够意思了,你可别再得寸进尺!”夏二停了下来,转身黑着脸朝夏玉华嚷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别太过份,否则谁都别想好过!”

对于夏二的威胁,夏玉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理会他的这些话,而是径直说道:“叔叔要走,我自然不多留,不过走之前,有个事还要通知一下叔叔,省得到时再重新让你跑一次就太过麻烦了。

“什么事?”夏二心里头可是恨透了这个侄女,可这会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任其将话说完。

夏玉华停顿了片刻,而后很是严肃地说道:“我决定从现在起,将夏家外面所有家业的管理权通通收回,叔叔从此以后不必再经手夏家生意上的任何事,更不必再经手一切进出的银两账目,所有与夏家家业有关的事宜一律不必叔叔再费心!”

这话一出,顿时如同惊涛骇浪般席卷着所有的人,整个屋子里都无法相信。就连阮氏也都完全没有料到,玉华今日最终的打算竟然会是这般大胆。

夏二终于给气疯了,如果说先前夏玉华的嚣张他勉强还能忍住,而现在这个死丫头竟然一句话就想收回他手中的权力,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

“夏玉华,你当真以为我这个叔叔这般好欺负是吗?今日我便先替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夏二边说边挽起袖子往前冲,一副要上前动手教训夏玉华的模样。

旁边的管家还有奴婢见状,马上感觉到不对劲,连忙上前挡住夏二已经抬起来的右手,阮氏更是吓得不行,想都没想便上前想要护住夏玉华。

“都让开,我倒是要看看,今日在这大将军王府,谁还敢怎么着我!”夏玉华呵斥一声,示意众人让开,她冷冷地盯着夏二,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叔叔还真敢动手打她不成。

夏玉华的镇定让所有的人都不由得跟着平静了下来,心中的忐忑不由自主的也散了去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小姐的话竟然让他们有种下意识的信服。

而看到眼前满脸威严的夏玉华,夏二顿时也被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不可侵犯的气势给震住了,举起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慢慢落了下来,先前的猖狂亦下意识的收敛了不少。

“我打理家业,那是你父亲亲口答应的,除非他收回,别的人都没有这个权利!你虽是夏家大小姐,可也不能够凌驾于你父亲之上!”夏二虽还是没有低头,可声音却明显比之前要小了一些。

夏玉华见状,冷笑一声道:“叔叔若是自觉交出手中的权利,查账一事从些后没有人会再提半句,以前的那些帐对得上也好,对不上也罢,也都一笔勾销,不再计较。而且每年你从夏家分到的红利也会分文不少的照发给你,不会少你半点好处。”

顿了顿后,夏玉华微眯着眼,冷声继续说道:“但叔叔若是执意不肯的话,我便只好费些周折,让父亲好好彻查一下旧账,到时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可以保证,就算我爹再顾忌手足之情,我也有办法让你不但照样老实交出手中的权利,而且以前私吞的那些好处全部都得再给我吐出来!到时叔叔可别后悔!”

090行踪有异

话到最后,也不再有任何的遮掩,威胁也好,强制也罢,总今日收回夏二手中的权力却是势在必行。夏玉华摸准了夏二的软肋,对付恶人,你就得比他更恶,否则的话一切免谈。

果真,夏二虽气得想要杀人,但心中却明白夏玉华说得到便做得到,站在原地死死挣扎了半天后,终于不得不低头同意交出手中的权力。只不过,他自然不会甘心,走之前当着众人面恶狠狠的扔下一句狠话,说今日之辱一定不会忘记。

夏玉华才不在意这个,当即便命管家跟夏二一并去取回夏家商铺还有庄子的各个文契以及印信等,并且最后还毫不客气的警告夏二夫妇最好安份一些,别有任何不应该有的举动,否则的话再也别指望能够从夏家拿到一个铜板的好处。

曲终人散,接过管家从夏二家拿回的所有夏家家业有关的东西后,夏玉华直接将这些交给了阮氏保管,让阮氏日后负责打理本就应该归一家主母所打理的家业。

阮氏并没有马上去接,犹豫着说道:“玉华,你如此信梅姨,梅姨心里真的很开心,可是我怕我不一定能做得好,更何况,这事你爹爹也还不知道,咱们还是先等他回来,将事情告诉他之后,让他决定吧。”

“梅姨不必有太担心,其实也没有多少需要您事事亲为。那些管事们都不是吃干饭的,您要做的只是管好他们,把好账目这些关卡就行了。就凭您一心一意为咱们家,玉华相信您绝对会比叔叔要做得好百倍。”

夏玉华边说边直接将东西强行塞到了阮氏手中:“至于爹爹那边,等他回来后我会去跟他说的。一切都有我,您大可放心。更何况,我相信爹爹心里比谁都明白,自然知道由您来打理咱家的生意才是最合适的。”

交代好一切之后,夏玉华便先行回去了。晚上夏冬庆回来后她这才再次过去,将今日白天发生的一切细细的同自己父亲说了一遍。最后也明确的表示是自己一人做出的这些决定,与阮氏没有半点的关系,如同父亲要怪罪的话便怪罪她一人即可但是她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今日的决定。

夏冬庆听完后,沉默了好久。说实话他也清楚自己那个弟弟肯定手脚不怎么干净,却是没想到现在竟再次这般大胆。但终究还是顾念兄弟之情,并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如今见玉华已经做出了这些处理,并且拿回了管理权,同时不再追究夏二以前的那些事,还保留了日后夏二的部分收益心中也觉得还是留了不小的余地。

只不过,夏冬庆却真是没想到玉华竟然会如此的真心信任阮氏,不但帮着阮氏,而且最后还直接将家业都交给了阮氏打理。

“玉华,你不信任你叔叔,这个为父自是明白,不过,如今你要将所有的家业都交到你梅姨手中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阮氏不在,夏冬庆倒也不想跟自己女儿有什么遮掩:“为父并不是不相信你梅姨,只是不希望日后因为这些事你再与你梅姨之间发生一样不愉快的事。”

“爹爹放心吧玉华是真心放心梅姨的。”夏玉华笑着说道:“日后这家业本就都是成孝的,让梅姨打理又能有什么问题呢?再说梅姨对我这么好,难道我还担心她会亏待我的嫁妆不成?”

见女儿这般大度,夏冬庆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按照玉华的主意,从今后这夏家里里外外的家务事便全都交由阮氏打理,如此一来,阮氏这将军夫人也算是真正的有名有实了。

如此一来,夏家再次成为了京城各处议论的焦点,而对于夏玉华的讨论更是达到了从所未有的顶峰。不过这一次所有的声音很明显分成了两派吹捧者更甚,而踩低者亦毫不留情。

可这又如何?夏玉华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管外头风浪再大,她却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而整个夏府里头亦似乎根本没受到半点冲击,反倒是比以前更加和睦上到主子,小到奴才,人人脸上的笑容都是更胜从前。

一大早,夏玉华从自家药园里出来,手里头拿着一根刚刚拔下的看上去已经有些发黄的药苗,这两天这种药苗似乎情况不太妥当,因此趁着今日去先生家,她想让先生帮忙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刚刚走到门口,却看到背着包袱的凤儿快步从外头走了进来。看到夏玉华后,凤儿连忙快步上前给自家主子行礼。

见是凤儿回来了,夏玉华高兴不已,连忙将人给扶了起来,直道回来就好却是不必多礼了。

“小姐,您这是要出门去欧阳先生家吗?”凤儿赶紧说道:“凤儿这就陪小姐一并去。”

夏玉华见凤儿一脸的风尘仆仆,连着赶路,看上去精神也是太好,便摇着头道:“不必了,你刚到家,先回去清洗一下,好好休息吧。”

她没有过多的询问凤儿去泉州找人之事,一来这会也急着出门,二来也想先让凤儿好好休息休息。见状,凤儿也没有再多说,点头应了下来,并将夏玉华送走之后,这才转身回去。

一路上,夏玉华倒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凤儿先前进来时并不怎么开心的脸孔,这个丫头向来藏不住心事,估计着这次去找人并不太顺利,否则的话应该兴高采烈的跟自己说这说那才对。看来,回去后,她倒真是得好好问问那丫头了。

到了欧阳宁家后,归晚直接将夏玉华带到了药园里头,是欧阳宁现在正在那里忙。

“玉华姐姐,你自己过去吧,我那边还有事。”归晚在药园边上便停了下来,没有打算再进去,这几天先生交给他很多新弄来的药草,他得抓紧时间一一筛选、碾切打理好,忙得真是有些不可开交。

夏玉华自然让归晚赶紧去忙他的,自己到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熟得很。

刚刚转身往药园子里头走,却没想到已经走开几步的归晚却突然停了下来,朝着她问道:“玉华姐姐,怎么好久没看到凤儿跟你过来了?”

“凤儿去泉州差不多十天了,今日我出门时才刚刚回来。”夏玉华见归晚突然提到凤儿,倒也在意,只当是小孩子好奇随口问问。

不过,听到她的回答后,归晚显然有些不太相信,愣了一下后摸了摸后脑勺道:“有吗?这么说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泉州了?”

“应该是吧,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夏玉华倒是不由得有些奇怪了,不知道归晚为何会有这般反应。

归晚见状,一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才道:“玉华姐姐,前天我去西街那边好像看到凤儿了,虽然当时她走得很匆忙,我都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她便不见了,不过我应该没有看错才对。”

听到这话,夏玉华的神情自然也变得有些异常,不过她也没多问,而是很快恢复了常色,随后说道:“许是看花了眼吧,凤儿这些天是去泉州找人的,今早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按理说前日是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

归晚眨巴了两下,想了想后也没再质疑什么,而后笑了笑道:“可能真是我看错了,行了,玉华姐姐,我先去忙了。”

说罢,归晚不再停留,朝夏玉华挥了挥手后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夏玉华望着归晚离开的背影,微微愣了片刻,而后也没再停留,转身进了药园去找欧阳宁了。

进去一看却没见到人,朝四处看了一眼,顺口又叫了一声先生,却是听到有声音从西面角落处传了过来。

朝那边走近一瞧,这才看到欧阳宁正中蹲在一株体形较大的草药旁边埋头看着什么,倒是难怪刚才没看到人了。

“先生这是做什么?”她颇为好奇的问着,跟着看了半天却也没看明白。

欧阳宁听到声音,这才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衣裳上沾到的泥迹,而后说道:“在养蚂蚁。”

“养蚂蚁?”夏玉华不由得反问一声,更是奇怪不已:“蚂蚁还要养吗?”

欧阳宁回头见夏玉华一脸的不解,笑了笑,拉着她往后边退了几步,这才说道:“小心点,这些不是一般的蚂蚁,被它们咬一口,身体会奇痒无比的。当然,用它入药,药效也会更加明显,对许多麻烦的病症都有一些特殊的效果。这种蚂蚁并不常见,所以需要专门养一些。”

听到这些,夏玉华这才恍然大悟,许多小动物都可以入药,这个她也清楚,而蚂蚁亦是如此。想来,日后她估计也得跟先生一样,对于一些有需要却又比较少见的昆虫药引之类的也需这般精心打理。

“先生,若是不小心被这种蚂蚁所伤,应该如何处理?”夏玉华见这种蚂蚁个头不大,不过样子的确与平日所见到的有些不太一样,心知毒性肯定不小。

中医向来便有以毒攻毒之说,药与毒同样都是医者必须研究的内容,很明显,夏玉华对毒这些的兴趣却也不小。

091用心

趁着这个机会,欧阳宁索性便将这方面的一些相关内容娓瞩道来,并且详细的介绍了一些比较特殊的虫、蚁等药用价值以及各自适用的病症,还有被这些带毒之物不小心伤到时应当如何处理。而夏玉华亦听得十分认真,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将后这些一一吸引。

而最后欧阳宁所说的那一句话亦十分有道理,毒与药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是药还是毒关键不是物,而是用物之人的心。用到合适的地方,再毒的东西也能成救人的良药,而用到不合适的地方,即使是再好的良药也会成要人命的毒药。

欧阳宁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诫夏玉华,要把持好自己这颗医者之心,切匆让其所学变成害人的手段,而应该成为救人的良方。

夏玉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见状,欧阳宁也没再多说其他,目光之中流露出来的依旧是如初的信任。

讲授完这些后,夏玉华又将早先自己药园子里带来的药苗拿给欧阳宁看,询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药苗出现发黄甚至枯委的状况。

看到那株很是可怜的药苗后,欧阳宁很快朝夏玉华问道:“你现在是不是都是自己亲自打理的药园,并没有让别的人来帮你?”

“是的。”夏玉华不知道欧阳宁为何这样问,便说道:“我担心他们弄不好,伤到药苗,因此没让他们帮手,反正现在也就那么一点,没多少事,所以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亲自打理的。”

欧阳宁听后,不由得笑了笑,顺手将那棵药苗放到一旁的废娄里头,神情很是轻松,显然没有将夏玉华所担心的问题当成一回事。

见状,夏玉华不由得瞅了那药苗一眼,转而问道:“先生为何发笑?”

难道是她做了什么可笑之事吗?夏玉华在必里嘀咕着,还是头一次看到欧阳宁这般发笑,一副打量孩子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不就是问问那药苗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已呀,也不是什么多幼稚的事才对,怎么先生竟会如此表情呢?

欧阳宁收拢了些笑意,也没解释自己为何发笑,只是边往药园外走,边说道:“这药草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怎么会呢?”夏玉华连忙跟了上去,边走边问着欧阳宁,如此一来,她可真是更搞不清状况了。

“回去后,你找个有经验些的花匠,让他帮你打理一下便可,你只需将各药草的一些需要注意的特性告诉他就行了,他会帮你弄妥当的。”欧阳宁侧目看了一眼紧跟在身旁而行的夏玉华道:“其实就是你施肥与浇水不太得当,让他们帮你,会更好一些。”

见夏玉华听到这些,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欧阳宁也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一个大小姐能够亲自动手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毕竟从前都没干过这些,虽然归晚都交待清楚了,但做起来的话效果却实在是很难那么好的把握得到。

欧阳宁说完后,夏玉华总算是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原来还以为药草是得了什么病,有什么虫害之类的,却没想到竟然只是因为自己照顾不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