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队长,孔队让你滚呢,怎么样?你一句话,兄弟们立刻上去把丫捋平了!”

“锦绣那帮臭不要脸的,居然弄了个姑娘进队!”

“队长,为什么咱们队没有姑娘!就算不上场比赛,天天放在队里看着也是好的啊!”

闹闹哄哄中就各自散了,燕七到家的时候正赶上饭点,燕九少爷已经等在厅里了,丫头们一样样往桌上摆,鸭块莲米、糖呛笋尖、虾泥豆腐、椒麻鸡片、脆皮酥鱼、青酱王瓜、琉璃萝卜、鲜酿茄、梅花饼、象牙酥、鹿肉粥和云埋芙蓉五福汤。

“我们两个吃这么多?”燕七觉得伙房疯了。

“明日你不是要比赛么,”燕九少爷慢吞吞拿起筷子,“吃吧。”

“不愧是我亲生的。”燕七感动地拿起筷子给弟弟夹菜。

待燕七把自己喂饱的时候,发现燕小九那货居然还在吃,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吃得特别精致,燕七就着丫头端来的小铜盆净了手,坐在旁边围观弟弟吃饭,观着观着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认真细想,燕小九现在这副样子不就是她以前的那副样子吗?

“你这两天怎么这么能吃了?”燕七问。

“在长个儿吧。”燕九少爷淡淡道。

“有没有觉得一旦肚子有了饿的兆头就特别的想立刻就吃到东西?或是如果想吃东西的时候吃不到就觉得抓心挠肝?”燕七问。

燕九少爷慢吞吞地把最后一口汤咽了,掏了帕子擦嘴,淡淡瞟了他姐一眼:“女人要学会少操心,否则老得快。”说着站起身,冲他姐勾了勾手指,然后转身往后头院子里去了。

燕七跟着燕九少爷去了他的书房,见窗前几案上正摆着前两天从她房里拿走的那块据说是天石质地的辟邪摆件,燕九少爷伸手一指:“食量暴增的根源。”

“诶。”燕七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你明日要比赛,原不想干扰你,待你比完再说,”燕九少爷坐下来,将那摆件拿在手里,“且我尚未想出这块石头究竟是如何做到散发药力使人中招的,我已清洗过它的表面,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凑近了闻也没有什么异味,我打算托人请宫中识味司的人帮忙,看是否能嗅出味道来。”

识味司隶属于尚食局,是专门负责替皇帝琢磨并创新美食的人,这些人是民间收入宫中的天赋异禀的人,嗅觉和味觉都有着超出常人的灵敏,用于品鉴各种见或未见过的食材和成品菜的味道,普通人难以闻到或分辨出的味道,他们可以闻出更多。

“这东西暂时不要这样放着了,收起来吧,暴饮暴食总归是伤胃的。”燕七道。

“嗯,这回是我最后一次测试,现已确定就是它在起作用,后面自不会再摆着它。”燕九少爷将摆件放回桌上,抬眼看着燕七,“现在问题来了,这东西究竟是谁摆在你房里的?这个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她)是否知道这摆件会令人饥饿.难耐?”

“就是说,很可能把这摆件放进我屋中的人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而我也只是不幸赶上了而已。”燕七道。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同样也不能排除有人有意为之的可能。”燕九少爷袖起手,目光盯在摆件上,“但凡民间发现了天石,都是要作为贡品上呈于朝廷的,除非是皇上赏赐于人。我托三叔找宫中熟人借来了钦天监近三十年来的天象记录,打算查一查是否有与天石相关的记载,亦或如果你愿让大伯插手此事,由他直接调查当年上头曾经将天石制品赏赐过谁,那自然会更快。”

“喔,那就告诉他吧,这件事早了结早完事。”省得小九这孩子成天老琢磨这些没用的。

“然而,”燕九少爷却抬眼望住燕七,“你可曾想过,天石这种东西是相当罕见之物,上头若赏,也是赏给皇亲国戚亦或功臣宠眷,普通百姓是不可能得到的,而我们家…”

燕家有功名在身的,无非燕子恪燕子忱兄弟俩,就算燕子恒再有学问和名声,也仍旧只是一介布衣,至于后宅的女人就更不必说,除了燕二太太是武将家庭出身之外,其余人皆是平民,这样的一件天石摆件,还能是赏给谁的?

“告诉大伯吧。”燕七没有丝毫犹豫。

“哦。”燕九少爷没再多说,起身将这摆件收进了一只木匣子里。

“我现在就去半缘居。”燕七接过这木匣子就出了门。

燕子恪直到月上中天时方才进府门,在去往半缘居的路上被燕大太太的丫头截了住,带着去了抱春居上房。

“老爷可用过饭了?”燕大太太穿了淡紫色的家常衫子,薄施了些脂粉,灯光下看着温婉庄丽,一厢令着丫头打热水给燕子恪洗手擦脸,一厢上来帮他脱外面罩着的玄青大氅。

“用过了。”燕子恪里面的官服都未换,可见也是忙得没个功夫,洗手擦脸后坐到临窗炕上,接过燕大太太亲手递上来的热茶,浅浅地抿了一口。

“老爷这些日子辛苦了,看着清减了不少。”燕大太太温声说着,坐在了燕子恪的对面。

“每年秋冬之际总是忙些。”燕子恪道。

“老爷每日在署里用饭,多进些温补之物,秋冬两季最是该养身补气。”燕大太太道。

“好。”燕子恪道。

“北塞那边可又有新的消息?子忱两口子可都还好?”

“子忱今日领兵出征,后续尚无消息传回,弟妹尚好。”

“老爷也不必忧心,二叔能征善战,必会得胜凯旋。”

“嗯。”

“老爷,关于惊春的婚事…”燕大太太从袖里抽出一张纸笺,轻轻放到燕子恪面前,“这是我斟酌着比较合适的几家,老爷看看如何。”说着便小心翼翼地看着燕子恪的脸色。

燕子恪将纸拿在手里细看,见写在第一位的便是年轻有为的宣德侯,便道:“宣德侯其人,控制欲极强,天之骄子,傲在骨子里,表面圆和沉稳,实则内里棱角分明,此类人城府深沉,又不易采纳人言,惊春性子严谨,虽寡言却也是副硬骨头,自认有理之事,亦不肯轻易屈服于人,若与宣德侯成配,只怕是硬碰硬、油遇火,谁也不肯作小伏低,难以夫唱妇随,实非良配。”

燕大太太轻轻咬了咬嘴唇,之所以将宣德侯放在第一位,自然是觉得这一家是最令她满意的,不成想第一个就被燕子恪给排除在外,这令她实在是觉得遗憾与不解。

“夫妻之间…”燕大太太还是忍不住说了,“总是慢慢相处着了解起来的,性子上合不来,时间长了也就能彼此迁就了,何况宣德侯现在还年轻,再长几岁自然成熟了,也就懂得体贴人了,夫妻之道不就是长久的相处之道么…”

“呵…”燕子恪笑了一声,燕大太太却不明白他所为哪般,只见他垂着眼皮仍在看那张纸,便也不敢再吱声,静静听着他下面的话。

“林明翰,此人配不得惊春。”燕子恪这回连原因都不说了。

“林家公子是有口皆碑的才子,前途不可限量,惊春也被人称作京都四大才女之一,两个人正能夫唱妇随、意气相投…”燕大太太更加不解了。

“今年千叶寺中命案便与他相关,此人耳根软、心难定、意不坚,倘若惊春嫁过去,怕是要天天磋磨在后宅的烂摊子里了。”燕子恪淡淡道。

燕大太太一听命案,一听后宅,终于打消了念头,哪个当娘的也不愿自己女儿将来和一堆妾室共享一个男人。

燕子恪扫了一遍这张单子,见里面一无四品以下的官家,二无武将,三无草根出身的适婚人,燕大太太一看不起官低的人家,二不喜欢五大三粗的武将,三不屑草根没底蕴的弔丝,而剩下的符合她条件的人家委实没有多少正值婚龄的男子,燕子恪甚至在单子里看到了闵宣威的名字。

那个因出轨导致发妻怒杀姘头的闵宣威。

燕子恪又笑了,笑得直摇头,二品官家的儿子就那么值得稀罕,以至于连人品都可以忽略不计?

“闵宣威?”燕子恪笑着看着自己的妻子。

燕大太太有点慌乱:“那个只是随手写上去的,只因…只因我同闵家夫人关系不错,也喜欢她家的二小姐,还想着让惊潮求娶呢,所以这个…就只是随手一写…也是因为同闵夫人关系好,太想做成亲家的缘故…”

“是闵夫人替闵宣威求娶惊春的?”燕子恪一言说破。

燕大太太讷讷地半低了头:“是…是那日赏菊宴上,闵夫人话里稍微透露了些意思,我不好当场拒绝,就未立即回复她…”所以写在了纸上来试探丈夫的意思。

燕子恪站起了身,将那纸放在桌上,看着眼前人,道:“芳馨,我唯愿你能活得轻松些,不必考虑燕家的维系与助力,也不必考虑我的官途与根基,就算我丢了这官成了平民身,也一样能让全家人过得衣食无忧。孩子不是家族的垫脚石,你也不是家族的苦力,做力所能及之事,享简单快乐之福,那便是替我分忧了。”

说着走到衣架旁拿了自己的大氅,转回头来望着眼中早已含了泪花的燕大太太,道:“儿女的婚事,我不要求门第,只有两点:孩子自己喜欢,对方人品优秀,再穷再孤也无妨,做了我的女婿,我就有办法让他鱼跃龙门。”

作者有话要说:总想每章写多点,可时间总是不够用,真希望一天能有48个小时啊,这样我就可以多写点给大家看了。。。

第243章 履带

初冬夜里的后花园,萧条疏索一片黑寂,几只夜鸟扑楞着翅膀从头顶掠过去,听起来有着几分被冻僵了的笨拙与沉重,脚步落在石子路上,声音单调且冷硬。

绕过一片兽姿鬼貌的假山石,远远的黑暗中一点暖黄的灯光平和安逸地稳稳亮着,光焰虽小,却分外笃实,强有力地冲散了铺天盖地的黑冷,亮煌煌地印进了瞳孔。

一步步到了半缘居外,却先不进门,站在梅花格子玻璃窗外向里瞅,见一人一鸟正伏在梅花小桌上看书,手边放着杯还在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茶,一碟子松子儿,一碟子糖炒栗子,一碟子地瓜干儿,还有一碟子香橙瓣儿,那甜香味儿似已丝丝缕缕地穿透了这玻璃,被外面冬夜冷冷的空气冻成了橙色的半透明的糖块儿。

推门进去,被炭烘得干燥又舒暖的热气瞬间包围过来,已有些僵冷的身体顿时便酥软了。

“看的什么?”走过去随手将大氅搭在椅背上。

“《岭南奇物志》,”燕七拿了杯子给他倒茶,“说到有一种冬天开花的树,叫做美人树,紫粉的花瓣白色的芯,开花时满树绚丽耀目,像是娇妍的美人,特别的好看,可惜只在南方地区才能生长,北方是没有这种树的。”

“呵呵,纵是美人,也是个多刺的美人,那树皮上生着倒刺,近不得身,长于野外尚可,却是种不进家里。这盒子里是什么?”话题说变就变,指着桌上燕七带来的木匣子。

“放在我书房里的一个摆件,”燕七把匣子打开,“小九说是天石质地,又说这东西并不易得,除非皇上赏下来,所以我拿过来想给大伯看看,这东西是皇上赏给咱们家的么?”

燕子恪垂眸望在匣子里的石雕上,良久方道:“皇上并未赏过咱家这样的东西。”

“那么说,这东西有可能是我娘嫁妆里带的?”

“为何要问这东西的来历?”燕子恪抬眸,望在燕七的脸上。

“我以前之所以嗜吃发胖,好像就是受这东西的影响。”燕七道。

燕子恪眸色一沉,伸手将石雕拿起来,细细地观察一阵,用手一寸寸摸过,又放至鼻下嗅了半晌,甚至伸了舌尖舔了舔,似乎没品出什么怪味来,而后放回匣子里,和燕七道:“东西暂留在我这里,我来找出这原因。”

“好,可别把它放在匣子外面,这东西效果强得很。”燕七道。

“晓得了。”

燕七前脚离了半缘居没一会儿,燕子恪后脚便也出了后花园,连一枝都没带,一个人也不打灯笼,只管往前面的院子去了。

次日起床,天气晴好,只是风却有些大,屋子里烧着炭愈发显得干燥,煮雨烹云不得不在每间屋里放上一盆子水。燕七如平常般天不亮就出去跑步,然后回府用早饭,吃了饭就钻回房里捧了闲书看,中午饭吃了个七分饱,偎在临窗小炕上盖上一床小薄棉被睡了个饱满的午觉,起来梳洗更衣,长发绾成书生髻,用绦子牢牢固定住,穿上锦绣综武队的黑底赤焰的队服,足蹬黑靴,背上盛放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甲衣的大背包,挎上自己那张四十斤拉力的重弓,不紧不慢地从院子里跨出来。

燕九少爷穿了毛领的大氅,藏蓝的颜色令他看上去更显得几分老成,揣着袖等在坐夏居门外,冷风里也是岿然不动。

“别去了,这么冷,风还大。”燕七和他道。

“少操心。”燕九少爷慢吞吞看她一眼,“果然还是这副装扮适合你。”

…这还是说她像爷们儿呢。

上得马车,一路奔了锦绣书院,大门内与队友汇合,而后上马的上马、乘车的乘车,一起开赴第一轮精英赛的比赛地——嘉木书院。

锦绣的第一场是客场作战,对于主队来说,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本队的粉丝可以拥有场外观众席上五分之四的坐席了,客队以及中立的观众们只占五分之一,这对客队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利的环境,尤其像精英赛这样的赛事,到现场观战的观众只会对主队更忠诚、对赛事更热情更疯狂,客场作战的队伍委实是压力山大。

锦绣的队员们从踏进嘉木书院的大门时起就已经几乎听不见彼此的说话了——综武场地那边的喧闹与欢叫声简直要传出数里远去,这个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声势,待会儿比赛时的情形便可想而知。

好容易在诸多嘉木粉丝的嘘声与故意拦路下突破重围进入了场边的备战馆,锦绣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这样的场合和环境很难让人不紧张啊,离开赛的时间越近就越是坐立不安。

“都放松些,”武珽道,“要知道,对手也是和我们一样紧张的,这个时候谁能先放松下来谁就占了先机。那谁,远逸,给大家讲个笑话。”

萧宸:“…不会。”

“那,皓白,你来给大家唱个曲儿。”武珽又道。

“滚。”

“小七来。”武珽看向燕七。

燕七:“我有个看家的本领。”

“哦?什么本领?”

“看家。”

“…”算了你还是别讲了。

申时初刻的时候,备战馆的门被人敲开,主持本场比赛的主裁判在两名副裁判的陪同下,送来了本场比赛阵地的沙盘,而后便关门离开了。

这沙盘就是比赛阵地按比例缩小N倍后的模型,双方只有两刻的时间来通过这个模型研究比赛阵地和做出相应的战术安排,而当锦绣的队员们见到这模型之后,整个都炸了——

“——日他娘!”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这谁想出来的阵地啊?!简直是禽兽啊!”

“综武协会的都是疯子吗!?”

“这阵地没法儿打!”

“干!”

“Sh☆t。”

一群人围着沙盘大眼瞪小眼,感觉这阵地的鬼畜程度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教头。

便见这个模型阵地之上,架设了许多类似坦克履带一样的木制机关组合,这些机关组合就像一条条传送带,东一段西一段,横七竖八地分布在整片场地之上,在这些传送带之间,遍布着水池、沙坑、泥潭以及迷宫墙似的一截一截的掩体墙,所有这些元素就组成了一个看上去十分繁杂纷乱的比赛场。

模型旁边附着一张说明,意为凡掉下传送带的人皆算作阵亡。就是说整场比赛都需要在这些传送带上进行,难度绝对不是一般的高!

“这些转轮一样的东西肯定是会动的。”队员们开始研究这个阵地模型,因为只是个模型,所以实际中那些动态的设置在模型中是体现不出来的,全靠猜测和脑洞来推断。

而如果阵地中的机关真的会动,那也不是双方队员控制的,皆由综武协会指派的训练有素的劳力在场边相应的连通机关的位置来进行操作,这些人看不到场中形势,因而不存在作弊和偏帮的行为,这对于参赛的两队来说完全是随机的变化,也算得是相对公平。

“如果这些转轮当真能动,那就要小心了,”崔晞笑道,“因为很可能它们所转动的方向并不总是向着同一个方向,或者不是同一个速度,站在上面不仅要时刻注意着对手,还要注意着脚下的变化。”

“这是一个考验一心二用与应变能力的机关,”武珽道,“建议大家尽量不要同时待在同一段转轮上,以免一个失足连累其他人,但也不要相距太远,关键时候还可以互救,此机关对于马担当来说几乎是寸步难行的,这无异于直接削去了我们两个攻击点,然而对方也是一样的,对方的马也相当于被废掉了,如果我们能够想办法让马参与到阵中来,我们就能比对方多两个攻击点的优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问崔晞。

崔晞便道:“只能破坏距入口最近的两段转轮,只要将粗些的铁棍子插上两根在每段转轮相互咬合的齿轮前后,便可逼停这架转轮,然而我们不可能用此法逼停所有的转轮,毕竟在事先没有预料到这种阵地形势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带那么多的铁棍子,五兵每人带了一根,总共也只有五根,而其他的工具也用不大上,不是太细就是太软,况且阵地中的转轮数量太多,我们五兵的负重也达不到这样的要求,所以最易行的法子就是逼停离入口近的、视野好的两段转轮,然后两匹马选择用箭做武器进行远程攻击,弊端是每人只有十支箭,一但射完,这两马也就等于被废了。”

“那也比用枪或矛来得强,马一但被困在那转轮上,用枪矛这样的兵器和被废也没有什么区别,至少用箭还能攻击十次呢,我觉得就用箭吧。”马之一赞成崔晞的话。

“也好,”武珽道,“五兵在进攻的过程中可以适当帮马捡回一些已射出去的箭。其他人还照平时一样进攻,我们对嘉木书院这支队伍了解并不算深,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对策,如今不必去争抢将符帅印,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杀光对手,所以不必心急,莫要急于求成,稳扎稳打,各个击破,发挥你们最好的状态,胜利属于有耐心队伍。——时间差不多了,诸位,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众人齐吼。

“好,出发。”

众人整装,背上各自的武器,跟着他们的队长,推开备战馆的大门,在那铺天盖地的喧嚣声中,大步地奔向了他们的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_〒)又一次写着写着就在电脑前坐着睡着了,眼一睁就已经十一点多了,嘤嘤,今天只有这么多了,原谅我这把老骨头吧,真心不比小时候能熬夜了…(〒_〒)

第244章 双杀

精英赛与常规赛不同之处在于,终极队与女子队是分开比赛的,女子队的对手不见得和终极队是同一个,这样有效地保证了阵地形式不会提前泄露,所以锦绣的女子队今日对阵的是另外的对手,比赛场地当然也不会在嘉木书院。

从备战馆出来,那澎湃的喧嚣声又重新回到了耳内,就像用海螺壳贴在耳边,听到的全都是人声汇成的汹涌的海潮声。

锦绣众迎风破浪地由通往地下场地入口的阶梯甬道鱼贯来至入口的栅栏门处,他们的教头武长戈已经等在了那里,如往常一般淡然地抱怀而立,目光扫过他的兵们,在喧嚣声中将他的话清晰地送进每一个人的耳中:“我想你们并没有忘记我们的战术宗旨是什么。”

“——进攻!”众人吼着。

武长戈未再多说,目送着锦绣的小伙子外加燕七们杀气腾腾地冲进了栅栏门内的场地。

这样下陷的环绕形场地似乎有着聚音的效果,甫一进入场中,那喧嚣声似乎突然就增强了数倍,直震得人的耳膜都似要破裂了开去,沙盘上的阵型就放大了呈现在眼前,高高低低、长长短短、大大小小、横七竖八,全都是套着齿轮的传送履带,将这些传送带架起来的是既粗又结实且复杂的木头架子,这些架子上连动着机关,直通向场外边缘的机关操纵区,这也是精英赛特有的场地形式,所有的机关都由综武协会方提供的人员在机关操纵区内负责操纵。

隔着这些传送带装置向对面看,远远的主队的入口处人影晃动,那就是锦绣队今天的对手嘉木战队,对于这支队伍,锦绣的众人所能了解的情况实在不多,唯一知道的是这支队伍有强兵,五个兵不仅单人作战能力强,彼此间的配合与工具使用和应变也十分地出色。

嘉木书院是个规模较小的官办书院,在这家书院读书的学生听说大部分都是外省官员的孩子,家长在外省做官,把孩子送进京来读官学,这种情况十分普遍,毕竟官学的教育要好过外省的民办书院或是小型的私塾,并且在京中读书既能开阔眼界又可结识权贵,为将来在官场中混圈子从小就打下基础,所以嘉木书院的许多学生都是寄宿在书院中,朝夕相处,彼此之间的熟悉程度和默契度自是要高于那些走读制的书院学生。

精英赛由于没有楚河汉界,所以赛前的宣读规则及双方相互致礼的环节就被取消了,只给两队留下了约摸两分钟的准备时间,可以利用这点时间观察场地安排战术,亦可以做些赛前的鼓舞动员。

武珽则在抓紧时间做战术安排,观察过附近的形势之后,叫过两个马担当和兵担当,指着面前的传送带阵道:“就算比赛一开始机关就会被启动,这么大的场地、这么多的机关想要操作起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你们就趁着这个时间驭马跳上转轮,转轮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以你们的马术想要在转轮之间飞纵应该不是难事,那两个转轮我看视野不错,跳到那里就不必再跳了。两兵,你们各跟一马一齐过去,一但跳上转轮立刻用铁棍破坏机关,同时撑起金刚伞护住马。两马,箭支有限,不要轻易施放,争取箭无虚发,箭放完后随机应变,保住自己才是首要。”

两兵两马齐声应是。

“两士,护好将。两相,对手的武器攻击对你二人无用,因此你二人可着重对其他队友进行掩护。两炮,你两个的主要任务是射杀对方的帅,其他人皆是次要。三兵,护好自己,伺机杀敌。所有人,注意脚下机关,莫要对手还未打着就自己先死在机关上,万不得已时,就算自己要死,也要拉个垫背儿的,”武珽说至此处深深一笑,“争取将对方拖下机关,只要掉到下头,那就是当场阵亡。”

“…”太特么黑了!临死都不老实还要跟对手同归于尽,武家人真不愧是战争里生养出来的物种啊!

“好了,大家,”武珽伸出手,众人一个一个地将手摞上去,“我们的第一场精英赛,大家好好表现,赢要赢得漂亮,输也要输得无悔。这是个从未交过手的对手,我们就让他们好好地认识认识锦绣!”

萧宸:“必…”

众:“…”慢半拍居然抢拍了他一定是太紧张了。

武珽:这小子刚才定是在走神没听我说话以至于把最后两个字当成口号了。

孔回桥:好险刚才差点跟着他把“胜”字喊出来。

燕七:他害羞了,手心好烫。

“好,大家:锦绣——”武珽喝道。

“——必胜!”

一声震天锣响像引发了海啸的惊雷,全场观众的热情瞬间被点燃,疯狂的呼喝声中双方队员箭一般地由出发地向着对方所在的位置奔出,锦绣的两马两兵严格按照武珽方才的安排率先跃上尚在启动中还未及运转的传送带,几次纵跃之后稳稳落在了指定的那两段传送带上,充分显示了两名骑手不俗的骑术,而两兵也不敢怠慢,手中铁棍开赛前就已持在手上,另一手撑着金刚伞,甫一跃上传送带便立刻弯腰将铁棍卡在那互相咬合的的齿轮之间,一共两根,分别卡在齿轮上下两侧——实则这方法究竟管不管用,大家心里也没有底,如果不管用,兵或许还可以逃离,马就没办法了,只能白白送死。

才刚将铁棍插好,就听得地下传来隆隆的机关运行的声响,附近的传送带果然都开始运转进来,而脚下被卡住的这段传送带却不断地发出“喀喀喀”的声音,半晌没能转起来——成功了!

兵和马欣喜对视,更庆幸的是从出发到现在对方也一直没有向着这边发动远程攻击,这让两马两兵有了相对安全从容的环境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

如果所有这些传送带之间的机关都是相连的就好了,这样的话绊住其中两个说不定也会影响到其他传送带的运转,兵和马这么盼望着,然而观察了片刻后不免失望,这两段传送带被绊住后并没能阻止其他传送带的转动——精英赛的阵地设计部门有着很成熟的运作经验,这样的情形他们不会想不到,所以几乎每个机关都是独立运行的,一个被破坏掉也不会影响到其它的运行,从而亦不会破坏比赛的整体效果。

没办法啊,天.朝有钱,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生活都追求的是最完美的效果和享受,烧点钱算啥,享乐才是第一位的嘛!

之所以在机关方面下这样大的功夫、耗费这样大的财力,当然是为了保证比赛的观赏性和新奇性,面对面生打傻抗的话谁还愿意看啊?人们最喜欢看的一是比赛双方之间的武力碰撞,另一就是队员们被各种机关阵式虐或征服各种机关阵式的过程,武力元素要有,智慧元素也要有,满足人们各种恶趣味的娱乐元素更要有,这才是综武这项竞技最吸引人的地方。

于是双方队员就在场边这众多恶趣味的观众兴致勃勃的注视下,小心谨慎地踏上了这些可能害人也可能害己的传送带机关。

锦绣众人除了方才的两马两兵之外,其余人从一出发便保持了一个团结协作的阵型,冲在最前的是武珽和孔回桥两个强力车,这两人艺高人胆大,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还远,就算对方放远程,这两人也可以及时避开。

在两车之后的是三个兵,撑着金刚伞将身后的队友尽量挡在安全区域之内,三兵后面是两炮,两炮之后是两相两士,两相两士呈扇面行进,组成一堵肉铁混合墙把己方的将护在身后。

将这个角色在常规赛中基本没有太大的用处,通常就是敌人攻上门后和人家拼个你死我活,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等着待着,没有什么用武之地,而精英赛就不同了,首先将没有了将营,就不能只在一个地方死待,并且为了增加己方的攻击点,将也会被充分地利用起来参与进攻,出于这个角色会连累队友的特殊性质,他不得不和士、相尽可能地待在一起协手制敌,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要尽可能地对敌人造成威胁和伤害,于是将这个角色就成了每个队里的一柄双刃剑,用得好了能打击对手,用不好了自己遭殃,若论武力值的话,很多队的将帅甚至还不如兵能打——常规赛的时候你总不能放个超级大高手一直在将营里窝着吧?那可就太浪费了,所以甚至有些队伍干脆就放个不会功夫的将帅在后方,其他所有会功夫的人全都放到别的角色上去物尽其用。

锦绣的将整个常规赛都没怎么派上用场,这会子总算放了羊,高高兴兴地跟着己队的两个士超级玛丽似的在这些一段一段的传送带上跳来跳去,传送带轱辘轱辘地转,从这段传送带跳到那段上去后,脚一落地就要赶紧跑起来,有点像是跑步机,一但你停下脚就会被传送带传送起来,直到从边缘跌到坑下去。

锦绣将在传送带上跳跃了几次后很快就找到了感觉,步履越来越轻盈,动作越来越利落,被释放的感觉可真好啊,旋转,跳跃,我闭着眼,落地,奔跑,我冲向前…“噗哧!”

什…什么声音…

锦绣将惶惶地、慢慢地低下头,然后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那支翠杆长箭。

我——我死了?我死了吗?我真的死了吗?我上场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这么死了?我踏马跑了还不到五十步就这么死了?我可是将啊!我的生死关系着全队的存亡啊!我怎么——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天啊!这可怎么办啊!

“——瞬杀——”全场观众瞬间炸翻了——瞬杀啊!开场的第一击嘉木队就瞬杀了锦绣的将!锦绣的将啊!此刻起锦绣存活着的全员都会自动降到一击即死的状态,这跟待宰羔羊有什么区别啊?!哈哈哈哈哈!锦绣死定了!嘉木必胜!

锦绣的将玩儿脱了,竟然没有注意与两个士配合着身形一起动作,两士的盾牌只稍微跟慢了一点没能将他挡住,就被嘉木的炮抓住了这稍闪即逝的时机一击中的!

锦绣的两个士彻底懵了,两脚还在传送带上原地跑着,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呆滞了,两个人呆呆地扭着头望着他们一直尽心尽力地保护着的将宝宝跌倒在传送带上,而后随着传送带滑落到了下面的泥坑里。

宝宝心里苦,宝宝吃了一嘴泥啥也说不出来。

岂止两个士懵了,旁边看到这一幕的锦绣众全都傻眼了——胸中刚刚提起的这一腔壮志还没等挥发出来呢,一记闷棍——哦不,一记闷箭就将他们的雄心给射了个粉碎——怎么会这样呢!我们还没开始打呢啊!这就马上要结束了吗?

锦绣众懵圈了,全场观众疯狂了,就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癫狂和混乱,然而却有一个人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挽弓搭箭,抬臂出手,己方的窘迫、周遭的喧嚣,在她的世界里似乎全都不存在,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动摇她的神经、扰乱她的心绪,她的眼里只有箭和目标,一点流星从手中疾射而出,纵贯大半个赛场,撕碎了空气和光影,下一瞬,流星没入森绿的甲衣,“噗哧”的一声似乎全场都能听见。

——瞬杀!

乌黑长箭正中胸口——嘉木帅,阵亡!

全场的观众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那嘈乱喧闹的声浪瞬间被斩断,人们难以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和嘴,一再地向旁边的人确认眼皮底下所发生的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否为真。

——真!是真的!锦绣炮瞬杀了嘉木帅,就在锦绣将被瞬杀的下一瞬间,以牙还牙,干脆利落,如此沉定,如此冷酷,如此锐不可当!

没有受到己方将阵亡的丝毫影响,立刻就是反手一击力挽狂澜,观众们的一口气还没出完,对方已然重新令两队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一个回合交锋完毕,显然心绪受到影响更大的会是嘉木队一方,因为这记反击实在是来得太快太准太有力了些,根本不是误打误撞凑巧为之,这一箭充分地显示了对方的自信从容,这霸道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向着嘉木队袭卷而来,一时间巨大的心理压力如同五行山般压在了嘉木队员的心头!

开场不到三分钟就是一波让人短时内无法消化的大高.潮,可这就算过去了吗?不,并没有!观众们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站在嘉木队活动区域的裁判手里那柄代表有人阵亡的小旗儿再一次举了起来——嘉木炮,阵亡!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嘉木炮怎么就阵亡了?!谁干的?!什么时候干的?!

众人齐齐望向嘉木炮,但见他的胸前豁然插着一柄黑杆长箭——而锦绣的阵营中,另一名锦绣炮正伸手到背后的箭篓里抽取待用的箭支——是他!刚才那一箭是他射的!就在嘉木帅被瞬杀的下一顷息,他的箭就已经插在了将锦绣将射死的那名嘉木炮的胸口!

这是连环双杀啊!如果第一记反击是以牙还牙的话,这第二记反击就是有仇必报!两个锦绣炮,两支利箭,两记精准狠辣的回击——原来这就是锦绣队,这就是锦绣队的实力,这就是锦绣队的风格。

嘉木队员们的脑中此刻硬是被锦绣植入了两个用以形容他们这个对手的词:

冷酷。犀利。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5章 硬碰

两队的将帅开场不到一炷香就双双阵亡,这种事在综武赛事中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观众们集体有点懵,一时半刻地竟忘了给主队加油助威,然而场上的队员却没有时间继续慢慢消化这件事,如今两队的将帅阵亡,大家全都自动由原来的五格电降到了一格电,身上不管什么位置只要再中一下就立马没电关机,大家重新站到了同一水平线上,不同的是嘉木队现在少一人,而在场上的每一个人都要更加谨慎小心避免减员,这个时候双方究竟是该改变战略采取保守打法,还是就这么光着膀子来场说死就死的血拼?

锦绣众人没有任何犹豫,从自家可怜的将宝宝阵亡的噩耗中回过神来之后继续坚定不移地贯彻武长戈的战术核心——进攻,拼到剩下最后一人,拼到剩下最后一滴血!

自家两个炮的出色表现给了大家充足的信心,武珽孔回桥自始至终就没有停下向前冲的脚步,两士两相没有了将的拖累反而更能放开手脚——不用再做别人的护卫了,终于可以自由自主尽情地敞开来大杀四方了!

——话说将可真是多余的角色啊,为什么象棋和综武里非得有这么个东西碍手碍脚呢?不如下一场继续先让双方的将帅死掉好了。

两个相的解放使得一直保护着两马的两兵也解放了出来——相无法远攻,也没有武器,攻击火力大打折扣,与其让这个角色冲上前线去拼杀,不如将两兵解放出来,改由两相来保护马,只要站在马前一挡,至少也能充当肉盾,因为“马”担当的坐骑失分也相当于“马”失分,人还能闪避一下对方远程的攻击,马匹就不好闪了,尤其是站在传送带上,所以必须得有一个盾站在前面挡住马匹。

两兵一经解放,立即持了金刚伞跟着自己的同伴们向前冲,这柄金刚伞就是他们冲得如此猛的自信的来源,首先它够大,一撑起来从头护到脚,在传送带上跳跃的过程中不必担心被对方攻击,其次它还有很多别的用途,在经过崔晞的加工升级之后还没有在实战中应用过,五个兵早就跃跃欲试地想拿对手过过瘾了。

五个玛丽奥兄弟撑着伞跑跑跳跳地跟在自家两个车的身后勇猛地向前冲,后头跟着的是两个士,士除了可以拿一件武器之外还可以拿一个盾,同样是能攻能守勇猛无比,落在后面的反而只剩下了两个才建了功的炮,这两人却也不急,一边在跑步机上原地跑着一边持弓等待再次出手的时机,并不是有一手好箭法就可以战无不克,对手又不是傻站那儿专等你射的靶子,人家也在跑跳闪避,人家也有盾,人家也有功夫,在彼此并不了解深浅的情况下,每一支箭的利用都要慎而又慎。

嘉木那一边与锦绣大概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五兵两士都带了盾,而两个马就比较牛逼了,硬是骑着马跳上了运转着的传送带上,再之后就驭着马保持一定步速地一直在这个跑步机上原地跑步…

两个相也被安排挡在马的前面,不过这两个相比较苦逼,因为他们也得不停地一直跑一直跑,还要时刻小心不要被跑在身后的马给踹到…真踏马累啊…难道老子们要这样一直跑上整场?瞅瞅人家锦绣那边那两马两象(相)多轻松啊!他们是怎么做到让转轮不转的?怎么我们队就没想出个办法来啊!

眼见着锦绣的队员洪水猛兽一般向着这厢冲过来,嘉木立刻便明白了锦绣的战术意图——这是要生拼啊!大家都剩一格血,索性光棍起来就这么硬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