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以有,”燕七道,“就怕到时候咱们班选的舞蹈是古人狩猎的场景,用枯树枝子生火、拿石头扔野兽什么的。”

“…”

一纸激起千层浪,下午上课前,该话题已蹿升至近期校园话题榜的首位。

梅花班的斋长齐先生进来,重申了一遍曲艺部新次山长的布告内容及要求,末了道:“知道你们脸皮儿薄,在别rén miàn前抹不开面儿,因而也不要求你们跳什么独舞了,咱们班这一回跳集体舞,正好这个时候各社的比赛也都结束,都要为本次的古舞大会让路,是以从今日起,每天下午下了第二堂课后,大家都要留在凌寒香舍,我会去请舞艺社的先生过来教大家跳参会的舞蹈——谁也不许缺席!”

女孩子们有再多的不愿意也没招,一个个有气无力地应了。

结果下了第二堂课后,齐斋长一脸郁气地进来了,面无表情地和大家道:“舞艺社的先生有限,距大会的时间亦不多,只得与别的班合用一位先生,现在大家收拾收拾,前往蹴鞠场与另一班汇合。”

敢情儿这是没抢上舞艺先生,让人给气着了。

合用就合用呗,反正是大家一起丢脸。梅花班的女孩子们磨磨蹭蹭地出了凌寒香舍,在齐斋长几番催促下慢慢地往蹴鞠场上去。

蹴鞠场上一片平坦,适合集体huó dòng,武玥推测之所以没有选择更大的综武场,是因为已经被别的班占据了,齐先生肯定又没抢过人家。

蹴鞠场上除了梅花班外还有另外两个班,此时已经凑成一伙练上了,也是合用了一位舞艺先生,一群人正围成个圈子比手划脚,像是一片随风摇摆的稻草人,引得梅花班的女孩子们远远看着窃笑不已。

“我已经预见了自己暗淡无光的未来。”燕七道。

“太可怕了,”武玥学着那群人挥了挥自己的胳膊,像是指挥交通的交警,“太难看了这动作,真要这么上台表演,武十三能笑话我三年!”

“你非要这么硬啊,”燕七指点她,“温柔一点,软一点,想像着自己是一根面条,在锅里上下起伏,缠缠绕绕…大姐,你家面条煮起来像皮影人儿一样一折一折的?”

“…”武玥抱头,“我不要跳了!老七你还是打断我的腿吧!”

陆藕笑得伏在燕七的肩上,道:“阿玥其实可以打拳啊,动作柔和一点,和跳舞也就差不多了。”

“我看行,待会儿教集体舞时把阿玥踢出我们的团队,让她一人儿跳独舞。”燕七道。

武玥哼道:“真要能让我打拳,我倒更乐意呢。小七,你也可以表演射箭,边大跳边射,也跟跳舞差不多!”

“好啊好啊,小藕表演弹琴,边弹边下一字马,也跟跳舞差不多,咱仨组团上去跳,舞蹈名字就叫《姬飞玽跳》。”燕七道。

“…够了…”武玥麻木脸。

这厢说着话,便见远处乌压压地走过来一大群男学生,为首的似是他们的斋长,手指着梅花班这厢说了句什么,那伙男学生就轰地一声叫嚷起来,看着有兴奋非常的也有满脸尴尬的。

“麻蛋。”燕七说。

“什么情况?”武玥忙问。

“好像…”陆藕迟疑地看着那厢,“好像就是他们要和我们合伙学跳舞?”

“靠!”武玥学燕七爆粗,“这怎么行!这样太尴尬了!”

在女孩子们惊疑的目光中,那伙男学生渐行渐近,个个脸上带着复杂到快要脱缰的神情,直到双方面对面站了,开始僵硬地以纷杂的目光彼此试探和屏蔽。

“好好跳,我看好你哦,宸哥。”燕七和站在面前的人道。

萧宸:“…”

“哈哈哈萧八!”武玥在旁边狂笑。

两个班尴尬地立在原地等了一阵,终于见教舞的先生迈着轻盈的步子过来了,这位先生看着极是面生,年纪倒是很轻,削肩蜂腰,走起路来如风摆柳,顾盼之间眼风流转,长发及腰,只在脑后随意系了一根长绦。

还是个男的。

“这位是书院特意由云韶府请来的乐舞先生,柳先生。”齐斋长为学生们做介绍,云韶府是朝廷的乐舞机构,“以后便由柳先生每日教大家习舞,望大家好生学习。”

柳先生虽是宫中伎人,但被请来做了先生,学生们还是要依师生之礼相见,因而齐齐行礼,柳先生也不敢托大,动作温婉地回了礼,直看得男学生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凌。

“适才我先去看了别的班教习的舞种,”柳先生虽行止上有些女性化,做事倒是快节奏,上来就直奔主题,“心里大致有了些眉目,我们要学,自然不能与别的班学了一样的,然而时间只有一个月,复杂的怕是大家也学不来,只得挑些简单易学的,又不会被旁的班轻易选中的舞种。”

大家一听简单易学,心下稍安,于是收了些尴尬心思,认真望住柳先生。

“最为简单易学的,当然是不必狠教也能很快做出的动作,且亦是每个人绝对都能做得到的动作。”柳先生含笑回望住学生们。

哇,听起来真的好简单的样子!大家兴趣被提了起来,请问这么简单的舞蹈究竟是什么舞蹈呢?

柳先生双手交握垂于脐下,一派温婉端庄地笑着向大家讲解:“上古之人,才刚脱于蛮荒,不似我们如今这般行止端方、仪礼成熟,更莫说有规范且成套路的舞蹈动作,那时的舞蹈,大多为祭祀的仪式,不必讲求任何的技巧,也不必顾及细节处的美观,甚至连整齐划一也可以不甚讲究,然而我们终究是今人,技巧可以不论,美观与整齐还是要力求一二的,是以,我们要学的,便是上古的祭祀之舞——《丰年》。”

话音落后,众学生还有些似懂非懂,上古人什么的,嗯,都是蛮荒之人,想来也做不出什么复杂的动作,大概也就是转转圈、抬抬胳膊、吆喝几声,还是可以接受的。

在柳先生的指挥下,众人平伸双臂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女生在前男生在后,站成数排,面向柳先生。

“好,保持双臂平伸,”柳先生在前头做示范,“双腿分立,稍宽于肩。”

众生便跟着照做,女孩子稍矜持一点,双脚间的距离分得窄一些,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之处,因而继续认真跟着柳先生学。

然后下一秒,柳先生就疯了。

双膝微弯,探下肩,弓着背,双臂像折了般左右摆动,两脚交替离开地面,一头秀发在身前甩得像是一股黑色龙卷风…

真…真特么的狂野,真特么的不羁,真特么的返璞归真…

全体学生目瞪口呆地望着欢腾起来的柳先生。

这——这确定是上古人跳的舞?这确定不是古人抽了羊角疯?这确定是古人庆丰年时开心得么么哒的样子?

——柳先生您确定要让我们跳这个舞?!

柳先生跳完收工,理了理纷乱的发丝,含笑望着仍旧石化中的学生们:“如何?动作果然简单罢?跳时只需放松全身,保持发自内心的愉悦与欢快,尽情舞动双臂与脖颈,想象着要将胸中的一切郁气释放与排挤出去,这舞便能摸到精髓了。”

众生:“…”

柳先生笑问:“哪一位还有不明白之处?”

有个姑娘怯怯抬了抬手:“先生,这个舞…女孩子也要跳?”

“对啊,”柳先生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上古之人,无分男女,悉都热烈奔放,那样的时代,能吃饱饭便是天大的福气,有一个丰收的年景更是让所有人欢欣鼓舞的事,什么矜持,什么容止,在饥饱问题面前皆不足为道,此舞便是彻底释放人之本能、本性、本欲,最为纯粹的天性之表达。”

女孩子们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这舞要是跳出去大家都踏马别活了,我们是现代人啊现代人!不是原始人啊原始人!正常人哪有这么跳舞的!抽成这样我们将来还怎么嫁人啊!

“先生,这舞太难看了,能不能换一个啊?”形象当前,女孩子们再顾不得师生礼节,纷纷提声反对。

柳先生闻言忽地冷了脸,淡声道:“哦,这舞难看,恕我也教不出好看的舞了,你们可以另请高明。”说着便要拂袖离去,被齐斋长和男生班的那位斋长连忙给劝住了。

再去请一位先生哪那么容易,锦院绣院加起来这么多的班级,每个班都要请先生,这位柳先生还是费了半天劲给抢过来的呢,真把人气走了,这两个班可就没人教了,到时候集体扣学分,斋长还要据此评业绩呢,更不能因此惹得新次山长不高兴,回头再给你穿小鞋可怎么办?

“不若这样,学生们终归从未接触过这样的舞,一时放不开也是有的,今日不妨先编排好队形,动作什么的,可以慢慢教。”齐斋长多少也是懂些乐舞的,从中调停道。

柳先生不过是个宫伎,自也不能太不识抬举,闻言就势回转过来,点头应了。

跳集体舞当然要有队形变化方不至枯燥乏味,因而便指挥着两个班的学生练习各种走位,两节课的时间也只练了一小段,散学前柳先生说明儿要带个弹曲子的过来,大家合着乐点继续练。

目送柳先生摆着柳腰款款离去,女孩子们恨不能抱头痛哭,男学生们却都在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有人甚至还学起了柳先生方才的舞蹈动作,简直像只被放进沸水锅里煮的八爪鱼。

武玥生无可恋脸地从那男生身上挪回目光,看了看基友七那张面瘫脸,又看了看萧八同志的冰山脸,想象了一下这二位甩起长发跳抽筋舞的情形,哈哈哈地笑起来。

“干嘛你。”燕七道,“不许脑补我。不过宸哥要是跳这个舞我觉得我能笑死。”

萧宸:“…”说好的不许脑补呢?

武玥:“哈哈哈哈!快别逗我了!…咱们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吧,这舞真的不能跳,否则我就没脸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啦!

本来番四是想写燕子恪的,无奈那货的番外太难写了,天知道我废了多少版的稿子_[:3∠]_

所以既然赶上七夕和开学季了,那我们就先上秀恩爱小日常和校园小日常吧!

本番照例还是三章,都是非常日常的小日常~

第三章可能要稍晚些更,还木有写完…

第486章 番外四(2)歌舞趁年少

“小九怎么不来吃晚饭?”燕二太太奇怪地看着饭桌旁的空座。

“他说要和我断绝十二个时辰的姐弟关系。”燕七麻木脸地给小十一夹肉吃。

“断绝关系也挡不着吃饭啊。”亲妈燕二太太找重点小能手。

“他说现在看见我暂时没什么食欲。”燕七继续麻木脸。

“娘的小王八羔子怎么说话的?!”燕子忱一听这话不干了, 摔筷子就要去前头院子打断大儿子的腿。

“息怒, 爹。”燕七拦住她眼看要暴走的亲爹,“原谅那孩子, 长这么大没见过什么叫天人之舞。”

“什么天人之舞?”她爹问。

“我们书院要举行古舞大会, 然后今天请了先生教我们跳舞, 回来小九强烈要求我跳一段, 我勉为其难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燕七道。

“哦?我闺女还有这样的本事?”燕子忱颇感兴趣地坐回座位, 笑着打量他闺女, “一会子给我也跳一段看看。”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不想再失去一个爹了。”燕七义正辞严地摇头。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小十一叫着。

“那先说好啊,晚上做恶梦了可不许尿床。”燕七正告。

燕子忱夫妇:“…”那舞是得有多可怕…

后来小十一哭着从燕七的房里跑了出来。

次日是土曜日, 书院放假, 也不必去练舞,燕七才从后园靶场练箭回来,元昶就登门了。

元昶近期在张罗开办射箭馆事宜, 燕家人知道他请了燕七将来做教头,因而也不多问就放他进了门, 由个小厮引着去了坐夏居,向内通报了一回方才请进去。

元昶这是第一次来燕家, 更是第一次进燕家内院, 特意穿了熨得笔挺的青金锦袍,腰上一围赤金腰带,发束金冠,看上去一派贵气, 倒是衬了国舅爷的身份。

一路过来,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想着这地方便是燕七从小生活之处,心头不由生出一片暖意,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来,愈加挺直了身板,迈开长腿进得院门去。

燕二太太闻得通报后便等在正房堂屋,元昶年纪再轻,那也是国舅,轻慢不得。

见着那英挺俊朗的年轻人神采熠熠地迈进门来,二太太心底生出喜欢,这孩子某些地方与少年时的子忱很有几分相像,无论何时总是那样的精力充沛,对人生充满着自信。两个人的骨子里都有着一些飞扬跋扈,不同的是,子忱许是自小受大伯的影响,多了一些对世事的洞明达练,而这个孩子,大概是受到了家人有意识地保护,不使他的心性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下被浸染,因而保留了一份皇亲国戚圈所罕有的赤诚与热情。

难怪子忱把这孩子当儿子教。

虽然自家老头永远、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但知夫莫若妻,二太太心里明白着呢。

元昶进门先见礼——自己这身份,若不抢先见礼,未来的丈母娘就要和他行礼了,那他还想不想娶人闺女了?

抢先见了礼,二太太那厢就可以随意混过去了。

二太太高高兴兴地顺着元昶的台阶受了这一礼,见孩子来了还带着伴手礼呢,拎着两个做工精美的礼盒,一大一小,大的是给她的,说是宫中秘制的乌发养颜圣品,把二太太高兴坏了——这孩子真有心,真会送东西,这个年纪的女人可不最稀罕的就是这些?

小些的礼盒说是给燕七和燕惊泷带的御贡点心,二太太闻言更是高兴,告诉他燕七才练完箭,正在后头沐浴,稍后便能过来,请着元昶落座,一阵嘘寒问暖。

元昶沉稳有礼地一一作答,心里头正夸自己在未来丈母娘面前的表现棒棒哒,就听见后室一阵脚步声向着前头过来,循声望去,见是燕子忱穿着家常衣衫昂首阔步地迈进屋,面色淡淡地瞟他一眼。

元昶一怔,脱口道:“老头子你怎么在?!今儿你不是该去营里的吗?!”

…靠靠靠靠靠!破功了!形象啊!全毁老头子身上了!元昶懊恼。

“老子休沐。”燕子忱瞥他。就算本不休沐,请假也得休沐。你小子登堂入室想勾搭老子闺女,没老子在家坐镇,闺女不得让你这小王八蛋给生吞活扒了?!

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元昶趁燕二太太不注意,冲着燕子忱翻白眼。

一大一小俩货坐在堂上谁也不理谁,二太太看着好笑,忙叫人去后头催燕七,不多时燕七就牵着小十一过来了,头发还半湿着,随意扎了一下,身上穿着件淡紫色的家常衣裙,看上去少了几分清凌,多了几分柔和,比往日更添了些女人味儿,元昶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就又翘了起来,站起身道:“头发还没干,着什么急过来,也不怕伤风。”

“这不是怕你和我家燕二先生彼此看不顺眼又打起来吗,我娘上手收拾你们哪一个都怪不好意思的。”燕七不揭穿一切不死心。

元昶:…好想揍这货。

燕子忱:“臭丫头,找揍呢你。”

穿着油绿裤子大红袄的小十一从燕七身旁扑出来:“小日小日!日日日日日昍晶…”

元昶额筋一阵跳,当着未来丈母娘也不好pia飞小舅子,只得任由这一小坨欢叫着扑进他怀里。

“小十一很喜欢元小哥。”燕二太太又是稀奇又是笑。

“在塞北时结下了光明的友谊。”燕七道。

“…”一个“光”字令元昶被迫想起了丢人的往事,恨不能把这坏心眼的货狠狠揉搓一顿。

眼看着小十一和元昶亲得都快要在他怀里找奶吃了,燕二太太连忙让奶娘把小十一揪出来,和元昶笑道:“你们两个不是要商量办习箭馆的事么,去吧去吧,一会子过来吃午饭。”

不等元昶应声,燕子忱那厢将眼一瞪:“去哪儿?就在这儿商量!”

燕二太太道:“我还要在这里理事,前头小九的房里早便备上好茶了,炭也烧得暖暖和和的,就去吧,小九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燕二太太再喜欢元昶,也不敢放任闺女同他单独待着,但人比她老头有战略多了,直接让儿子理直气壮地在旁监视,真放在堂屋和她老头大眼瞪小眼,搞不准真能打起来。

燕九少爷才懒得理会他不争气的姐及她的忠犬,待这俩人进了他的书房后,就吩咐了下人一句“看茶”,转身就揣着手回自个儿卧房了。

“燕九这房间隔音不?”元昶竖耳听了听。

“你想干啥?”燕七问。

“你猜。”元昶笑嘿嘿地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眼睛望着燕七白嫩嫩的脸,“你今儿怎这么漂亮?”

“你再老说大实话我可就不好意思了。”燕七坐到他对面。

“离我那么远作甚,怕我吃了你啊?”元昶指指身边的椅子,“过来,和你说正事。”

“那先约法三章啊,”燕七语气谨慎,走过去坐下,“什么事?”

“…”特么的三章还没约呢!“箭馆的位置我已经找好了,距你们家很近,如此夏天你就不必顶着日头,冬天也不必冒着严寒地往来了。”

“真体贴啊,”燕七夸他,“在什么位置呢?”

“你们家对门。”元昶笑。

“啊?”燕七还真没想到,“对门不是以前陈大人家的宅子吗?”

“管他陈大人李大人,”元昶道,“他家犯了事,官也扒了,宅子也充公了,我姐夫原想着先问过你大伯,看他喜欢跟谁做邻居,就把那宅子赏给谁,结果你大伯拍屁股出游去了,这宅子就一直荒废着,我现下把它给要了,请了崔晞他爹手下的人,帮忙设计成箭馆,待设计好了就动工,里头要大整,地方大得很,足够收百十来号人,到时候大门开在别的方向,免得人来人往扰了你们家清静,届时门前的柳长街就与你们家的私人属街没什么两样了。”

“真好,”燕七由衷地道,“多谢你细心想着。”

“再说谢字就揍你了啊,”元昶瞪她一眼,转而又坏笑一声,略略压低了些声音,望着她,“这还不是全部的好处,最妙的是离你家里近,出门一转就到了,将来你嫁给我,几时想娘家人了,随时都可以回家来陪着你娘,旁人看不见,自不会多说什么。到时候我在箭馆里也建个院子,和我家里说那是咱们的休息处,忙的时候就不回家住,那时你还可以回娘家住上几日,神鬼不觉的,怎么样?”

“喵的,就是为了这个,我也得收回昨晚做出的要踹了你的决定啊。”燕七感叹道。

“…不揍你一顿是不行了。”元昶伸手。

“别这样啊,我跟你说,小九在这屋里到处设了密道和暗门,瞅见书架上的鬼脸青了没?说不定小九正站那后头看着你呢。”燕七道。

元昶懒得理这货满嘴胡说八道,单臂把她牢牢拥在怀里,继续和她道:“那箭馆就算要建好也得花个一年半载的功夫,这期间我也可以不紧不慢地将一应器械准备起来,你看着有什么要补充的,写了单子给我,我就着手置办。”

“好。”燕七应着。

元昶满心愉悦,只觉得未来一片灿烂美好,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燕七的脸蛋子,笑眯眯地关怀她:“昨日在书院过得可好?”

昨天他去找崔晞他爹商量箭馆的设计图,下午下了第二堂课就跑了。

“提起来都是血泪。”燕七把学舞的事讲了一遍。

“真有那么难看?”元昶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我女朋友长这么俊,跳什么舞都好看,你跳个我看。”

“女朋友”这词儿的词意是从燕七这儿了解的,于是就哄着自个儿女朋友道。

“别闹啊,没看燕小九今天都没理我吗,没看燕惊泷都不缠着我了吗,万一你看了之后更喜欢我了怎么办。”燕七道。

“…”元昶无语地把这货叉起来,“那你就让我喜欢死你好了。”

燕七勉为其难地跳了两下,停下来问元昶:“感觉到心头小鹿乱撞了吗?”

“…”元昶双手抱怀地靠在椅背上歪着头,半晌方道,“那个教舞的姓什么?我去打死他。”把他女友教得这么辣眼睛。

燕七把头发重新束好,问元昶:“你们班要跳什么舞?”

“不知道,”元昶道,“昨儿我走的早,不知道班里是怎么商量的,我去问问燕九。”

说着起身去了对面燕九少爷的卧室,半晌回来,和燕七道:“我们班不跳集体舞,各人找各人的路子。”

“太好了,你加入我们吧。”燕七拉人下水。

“休想。”元昶毫不留情地拒绝。

“分手!”燕七道。

元昶张臂把她裹进怀里,兜头罩脑一顿收拾。

“知不知道你在玩儿火?”燕七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度传来。

“那你烧死我。”元昶的声音在同一个角度,微哑地低吟。

两个人一本正经地从燕九少爷的院子出来,才迈进正房堂屋,就见小十一在屋当间儿给燕子忱表演昨儿从燕七那儿学来的舞,小脑袋甩得飞快,没甩几圈就把自己甩晕了,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学着燕七的语气冲他爹喊:“黑山老妖来啦——谁不夸我长得美,黑山老妖就吃掉谁——燕老二!我美不美?”

燕子忱:“…”

燕七:“…”

元昶看了眼自己女朋友,可以想象这货曾对他的两个小舅子都做过些什么。

“跳的这是什么狗屁糟糟的舞。”燕子忱的神情也很有要把柳先生拉出来打死的意图。

“爹,您上学的时候,书院有没有办过什么古舞大会?”一家五口外带元昶一起用午饭的时候,燕七就问。

“办过。”燕子忱道。

“还真办过啊,那你们跳的是什么舞?”燕七问。

燕子忱挑唇一笑:“和武家哥儿几个一起跳的剑舞。”

“剑舞怎么跳?”燕七又问。

“不过就是一起演练了一套剑法,合着鼓点和器乐,看起来便像是跳舞一般。”燕子忱道。

“咦,这个可以有啊,”燕七道,“这样我就可以不参加集体舞啦,叫上阿玥和小藕,我们合着器乐练套老年拳。”

众人:“…”

“练什么老年拳,你也练剑舞,”元昶道,“我教你一套剑法架子,咱们一起跳。”

“好啊好啊。”燕七道,“小九大大,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燕九少爷总算肯临幸她一回,淡淡道了一个字:“不。”

燕七又问她爹:“我大伯那时候跳的什么舞?”

燕子忱回想了一下,忽然理解了大儿子要和闺女断绝手足关系的心情。

第487章 番外四(3)歌舞趁年少

定下了要跳剑舞, 下午的时候, 燕七和元昶就窝在燕九少爷的书房里,分头给小伙伴们写信, 燕七的信是写给武玥、陆藕和萧宸的, 元昶则只写给了武珽。

一个时辰以后, 两个人出了燕府, 过一条马路, 直接到了对面的空宅子里, 这个宅子现在已经是元昶名下的财产了,自然可以随意进出,之前府门上挂着陈府二字的匾也早就摘了, 此时光秃秃的, 门下站着几个人,见是武珽带着几个综武队的队友,武玥也在其中。

“这主意不错啊天初!”队友们一见元昶就叫起来, “正愁古舞大会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真要上去娘们儿兮兮地跳一场, 这辈子就甭见人了,还是剑舞好, 就跳这个吧, 咱们综武队来个集体剑舞!”

等了一阵,综武队的人渐渐到齐,里头夹着默默加入的萧宸,陆藕也抱着自己的琴来了, 一众人由元昶带着进得府去,里头的房屋都还是前主人在时的样子,找了处敞轩,元昶和武珽商量着教大家练一套简单些的剑法,有剑的用剑,没剑的折了树枝子当剑,燕七让陆藕在旁观看,看完了剑路想着给配个曲子,如此陆藕也就不必跟着练了,到时候做为配乐师跟着上台。

综武队的成员打了这么多年的比赛,就算不是习武的也有着不错的底子,一套简单剑法教了几遍就全都练会了,集体演练熟了,陆藕给配了《将军令》的曲子,众人又合着曲子练了一遍,练下来却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还是觉得这曲子有点儿软。”有人找着了原因,“耍起剑来感觉使不出劲儿。”

“对对对!身上本来全是劲儿,可是合着这曲儿就使不出来,全憋在身体里。”众人附和。

“如果再配上鼓点呢?”燕七说,想当年黄飞鸿的主题曲就是由《将军令》演化来的。

“这主意好!配鼓点!”元昶道。

大家侧目他:你未来老婆说啥都是好的。

于是决定明儿去了书院从乐器社抓个会敲鼓的人来,看着天色不早,众人就都散了,约好了明日下午去书院寻个地儿继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