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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济南看了看手表,离开会时间还有十分钟:“我已经在停车场了。”

“你快上来吧,”殷羽的声音很奇怪,好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有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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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议室里济济一堂,云翼网络科技排的上号的股东都在了,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年度股东大会中最重要的一件议程,就是要公告、审议本年度的盈利分红,而就今年云翼网络的表现来看,这份分红绝对想不丰厚都难。

各项议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秦济南坐在首位,目光紧紧地锁在了第二排靠左的那张桌子上。

罗小安手中的笔在指尖灵活地转动着,她的神情专注,盯着手里的材料,偶尔抬头看向正在发言的董秘。

她的身旁坐着她的那个小竹马余沉,两个人偶尔窃窃私语几句,看起来亲密有加。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罗小安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和面对秦济南时的阴沉笑容完全不一样,她脸上的表情舒展了开来,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闪动着亮光。

甜美可掬。

灿若星光。

秦济南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会议室中所有的人和物仿佛在这一刻都褪化成黑白的无声默片,只有罗小安涂上了诱人的色彩,在一众背景中越来越清晰。

“秦总…”

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叫着。

秦济南这才回过神来,董秘的汇报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董事长发言和股东决议,殷羽把写好的稿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秦济南看也没看,简短地即兴说了两句,他的声音沉稳威严,几句话就把今年的辛劳和收获交代得清清楚楚,并对下个年度寄予了期望,末了,他希望全体股东和员工不辜负当下的巨大机遇,接受挑战,共享未来。

不得不承认,秦济南有天生的商业和演说才能,云翼网络的各项数据仿佛刻在他的脑子里,信手拈来,对公司的弊病和发展的机遇更是一针见血。

话音刚落,下面就响起了掌声,几乎所有的股东都热切地看着他。

秦济南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瞟向左边,看到的却只是罗小安低下的额头和乌溜溜的头发。

大会结束后在旁边的五星级大酒店设有招待晚宴,好些投资公司和证券公司的老总却都不约而同地等着秦济南,想和他聊上几句,等到秦济南应酬完毕,罗小安和余沉却已经不见了。

殷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了办公室,这才惊疑不定地问:“秦总,罗小安什么时候成了股东了?这会不会弄错了?”

她递上来一份资料,一共十多张,上面有三种语言,盖着各种各样的戳,秦济南稍稍浏览了一下,上面大概写着原本某岛国名创投资名下的百分之十云翼网络科技的股份经过置换转让后现归于创盈投资旗代理,此笔风险投资最终所有人为罗小安。所有的文件经过了公证,手续齐全。

“让法务部鉴别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存档。”秦济南把资料递还给了殷羽。

“可是…这股份怎么可能是罗小安的呢?”殷羽简直难以置信。

秦济南略带诧异地看着她:“这白纸黑字的能开玩笑吗?而且,这股份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

殷羽一凛,立刻解释:“不是,秦总,毕竟你和罗家…她不可能不心存怨恨,她这样突然出现,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会的,这事情我心里有数,以后你就不用管了。”秦济南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殷羽欲言又止,迟疑了几秒才体贴地问:“知道了,秦总你要去参加晚宴吗?还是我让人送餐上来?”

今天一早开始就到h市来回了一趟,又紧接着参加了会议,秦济南有点疲惫,不过一想到罗小安有可能会在现场,他不舍得放弃这难得能和平相处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厅里,秦济南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对俊男靓女,余沉原本就长得阳光帅气,今天抛开了那身非主流的打扮,看起来更是神采飞扬,除了偶尔和人点头致以外,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罗小安左右。

秦济南心里一沉,他太了解这种目光包含着的是什么了。

他悄无声息地从后方绕了过去,站在柱子旁,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罗小安和公司的卢经理聊得热闹。

“看不出来啊,罗小姐你真是真人不露相。”

“不不,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对了,利娜实业进驻云翼网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们把资料审核好就递交总部了,应该一切顺利吧。”

“对了,跨境购业务这么红火,卢经理不知道现在负责那一部分啊?”

“我负责海关监管联络。”

“这岗位很重要啊,对了,我很好奇呢,境外采购是谁负责的?每天在国外飞来飞去,把全世界都旅游遍了吧。”

罗小安笑语如珠,连捧带夸,聊了好一会儿就把分公司人员弄清楚了,随即就不着痕迹地和卢经理道了别。

她认人记名字的水平奇差无比,幸好旁边有余沉在,他过目不忘,把卢经理指的几个中层管理都认得一清二楚。

一圈下来,她差不多把分公司的情况都了解了,终于和余沉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好累,好讨厌。”罗小安直了直后背抱怨了一声,她不擅长这样的交际,嘴角堆着的笑容都快僵了。

余沉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神晦涩难明。

罗小安被他看得有些发怵:“怎么了?我没得罪你吧?”

“我后悔了,大学后一直沉迷赛车和乐队。”余沉闷声说。

“为什么?”罗小安有点吃惊,“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羡慕都来不及,你有什么好后悔的。”

“那些有什么用,一点都帮不上你,”余沉有些气恨,“要是我当初争点气早点做出点成就来,你就不会被逼离开,更不会现在被迫做这些乱七八糟你不喜欢的事情。”

“别瞎想了,”罗小安有些好笑,“当时我们家那情况,谁沾上谁都会被拖下水,余叔叔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了,而且这次风投的事情也多亏了余叔叔这么锲而不舍地查下去,要不然等我爸想起来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

“那是职业操守,”说起这个,余沉很是自豪,“我接触了这个行当一阵子,发现风险投资、资产重组什么的,也挺有意思的,以前是我太有偏见了,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那个徐劲松的公司给并购了,让他再嚣张。”

说着说着,余沉就咬牙切齿了起来。

罗小安怔了一下,这个名字已经被她遗忘得差不多了。“他还在找你麻烦?我听艾什莉说,他们要结婚了。”

徐劲松也就是艾什莉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史密斯,已经垂涎她很久了,那会儿罗家出事后,明里暗里趁火打劫,有一次更是街上堵住了她,大放厥词,说是只要她跟他一年,就把罗建军的官司摆平了。

这事余沉听说了以后,找了他赛车的一帮朋友和那个纨绔子弟打了一架,罗小安看这样下去后患无穷,等罗建军一出来以后就下定决心回国了。

余沉冷哼了一声:“就凭你表姐那样的想收服他?做美梦吧。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把你姐骗上床。”

“别提他了,提了就觉得犯恶心。”罗小安不想再听那个名字。

“好,不提,”余沉兴致勃勃地说,“想吃羊肉串不?我去拿。”

“要,帮我多拿几串,顺便我还想吃那里的现煎鹅肝,别忘记我要切点柠檬片。”罗小安的眼睛亮了起来。

现烤烤羊肉串那里等得人有点多,看起来余沉一时半会回不来,罗小安去了一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罗小安掏出手机给程景时打了个电话,把今天了解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境外采购业务主要由分公司一个姓吕的副总负责,采购部有两个员工,最大量的应该是母婴用品和保健用品,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罗小安总结着。

“我知道了,能想办法把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约出来吗?”

“我试试。”罗小安盘算着,那个卢经理看起来倒是可以做个中间的桥梁。

挂了电话,罗小安心不在焉地推开洗手间的门,刚走了两步,潜意识中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

她猛然回头一看,秦济南靠在洗手间的外墙上,目光幽深地落在她的身上。

手脚瞬间冰凉,罗小安几乎怀疑刚才的话是不是被偷听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总不至于沦落到厕所色狼的境地吧?”

秦济南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今天很漂亮。”

的确,罗小安今天特意打扮过了,白色的泡泡袖小礼服,腰间合体的剪裁和褶皱让裙摆象盛放的花朵,衬得她的曲线玲珑有致,再加上一层薄薄的粉底和胭脂,更让她看起来清新可人,仿佛凌晨还带着露珠的睡莲。

罗小安心神不宁,不想再和他多做纠缠,说了一声“谢谢”就朝前走去。

秦济南却跟在她身旁,漫无边际地找着话题:“股东大会感觉怎样?对我这个董事长的努力还算满意吗?”

“余沉打算注资哪个公司?我可以帮他做个参谋。”

罗小安加快了脚步,这只不过是她想的一个借口,天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跨境购公司。

“对了,你这是打算接受我的邀请了吗?”秦济南对罗小安的冷淡视而不见,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

罗小安终于开口回应了:“什么邀请?”

“到我公司上班,小安,我想天天看到你。”

罗小安猛地停下脚步,歪着头看着他。

秦济南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以前的罗小安最喜欢这个动作,每当秦济南说了什么她不赞同的话,就会斜着眼歪着脑袋,一脸的不屑。

“北北,你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

可不到两秒钟,她就会粲然一笑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不过,我喜欢!”

秦济南盯着她,深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她的表情和语气。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揽在罗小安的腰间。

“怎么这么久,鹅肝都凉了。”余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想象中的画面被敲了个粉碎,秦济南恍然惊醒,目光阴沉地落在余沉的那只手上,仿佛要在那里盯出个洞来。

余沉挑衅地回了一眼,拉着罗小安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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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安坐立不安,熬到最后看到秦济南走了,拉着余沉到洗手间门口做了几次实验,确信她说的话没有被秦济南听到,这才放下了心。

元旦的热闹渐渐过去,不过很快,农历新年的喜庆就提上了日程,满大街都是各种福娃和晃眼的春联。

只有罗小安家里还是冷冷清清,父母不在,她也没心情去折腾这些东西。一直到大姨叫她去吃了一顿祭灶饭,她这才惊觉春节即将到来。

林兰芝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她放心不下女儿,又不能离开丈夫,殷切地盼望罗小安能来柞溪过年

罗小安支支吾吾地敷衍了几句,没有答应。这阵子她去看过罗建军好几次,都是一早凌晨出发,晚上赶回,从来没有在秦家过夜。

家里虽然冷清寂寞,但那是她的地盘,自由自在。而且,她在网上的那家设计工作室生意还不错,以前她帮六安、章合两家地产做的美工策划挂在了工作室的首页,别具一格的创意、令人惊艳的画面效果,加上网站每日数以百万计的浏览量,替她吸引了好些顾客。

除了和程景时一起合谋的那件事情,这阵子她就钻在工作室里了,接进来的生意很杂,她却做得很开心。

这两天她终于没忍住,试着联络了老东家在云商网上注册的公司,发过去了两张床上用品的设计稿,她在利娜实业将近工作了一年,又跟在陈光磊身旁东奔西跑,对家纺这一块十分熟悉,于是凭着自己对设计的天生敏感,设计了两套花样,分别取名为“墨染梅歌”、“倾城魅色”,一个主打古典喜庆,一个主打浪漫。

她原本以为陈光磊现在已经休假,最起码要到年后才能有回音了,没想到陈光磊在年二十八居然在网上联系她了,说是对这两个设计很满意,让她务必不要出售给其他人,他们年后就要正式的设计稿,还顺道打过来了一千块定金。这让罗小安的信心倍增。

年二十九的早晨,慕长青打了电话过来。这阵子慕长青基本上一周都会去柞溪替罗建军复查一次,两个人经常通电话交流病情,他也隔三差五地过来约罗小安,只是罗小安却再也没了当初的心情。

有些事情,可能过去了就过去了。

如果没有慕长青的前女友,如果罗建军没有发病,如果…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罗小安只能接受现实。

“医院放假了,我要回老家几天拜年,”慕长青迟疑了片刻,“你一个人吗?不如和我一起回去热闹一点?”

罗小安忽然想起前阵子两个人还计划着正式见家长,现在想起来,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不了,大过年的我过去不合适,”她委婉地拒绝了,迟疑了一下,她又开口,“长青,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上回就和你说了,我要心无旁骛地做件事情,暂时不想再谈感情。”

慕长青苦笑了一声:“上次的事情,你还是很介意吗?”

罗小安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我和她一起掉进河里,你救谁?”

慕长青瞠目结舌:“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罗小安扑哧一乐:“和你开玩笑啦,我会游泳,横渡永江都没问题。好啦,我们不提这个了,先祝你新年愉快吧,等你从老家回来我们再碰面好好聊。”

挂了电话,罗小安有些怅然。

这个问题她以前也问过秦济南,不过问的是最古老的“我和你妈一起掉进河里,你救谁?”

那会儿微博上流行这个话题,好多有创意的回答,什么“拿块板砖谁救我砸谁”、“谁距离我近我救谁”、“救我妈,你太胖了会浮起来”…

秦济南听了以后只是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敷衍地说了一句:“别闹,太幼稚。”

其实很多女人问这么一句,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救自己的答案,想要的只不过是男人对自己的心意。

秦济南不肯回答,她嘟了一会儿的嘴,没多久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到了很久以后,她和好友顾苏一家吃饭,顾苏不知道从哪里刷出了这条古老的话题,随口问了章承煜。

章承煜思考了好一会儿,给出了一个在网上评价最高的答案。

“先救我妈,然后再跳下来救你,救不了就一起死。”

到了那时,罗小安忽然明白了,以前和秦济南的种种,都是她一叶障目,被自己臆想的爱情蒙蔽了视觉和听觉,真正的爱情,是顾苏和章承煜这样的,认真而不轻率。

思考了一会这个富有哲理的话题,罗小安的肚子有点饿了,年二十八已经没有快餐店开业了,她打算去超市采购点东西回家对付这几天。

刚走出小区,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就开过来停在她的面前,秦济南从车厢里钻了打开车窗冲着她笑了笑:“阿姨让我来接你去柞溪。”

“不去,我和我妈说了,初一一早出发。”罗小安漠然扫了一眼,门自动弹开了,她忽然瞥见了后座放着很多文件。

迟疑了几秒,她站在原地没动。

“大过年的一个人留着,你这是存心让阿姨过不好这个年,”秦济南的眉头轻皱,努力劝说,“你要是不想看到我,除了年夜饭,我躲着你还不成吗?”

罗小安有点紧张,刚才的语气太过生硬,她想着该怎么把它转过来:“我妈她…不开心吗?”

“我妈说她有时候会发呆,总想着给你打电话,可又怕打扰你。小安,就算是过去陪陪叔叔阿姨吧,大过年的,说不定…叔叔一高兴就醒了。”秦济南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美梦。

罗小安借坡下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放点音乐吧,我想听摇滚。”

音响开了,她坐在驾驶座后面秦济南看不到的死角,等车子上了高速就悄悄拿过一份文件翻看了起来。

那是一份在j国一家百货公司采购婴儿尿不湿的销售合同,全外文的,罗小安匆匆浏览了一下条款。

看到其中一条时,她的眼皮跳了跳,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

迅速地朝前看了一眼,秦济南正全神贯注地开着车,无暇他顾,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剩下的文件挺杂乱的,有年度工作计划,有技术外包合同,有财务报表…她一边看一边提防着前面,幸好,秦济南很识趣,除了在中途服务站时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一路上都没和她说话。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柞溪到了,车子一路拐上了山路,开了一段后便豁然开朗,郁郁葱葱的柞都山,背山面湖,前面就是一个国内最大的湿地公园,最开始的建筑群是五星级酒店连锁香格集团开发的度假村,过了度假村,穿过人工河,从气派的大门一直往里开了将近五分钟,柞溪度假别墅便展现在眼前,一栋栋建筑从山脚延伸到山腰,俨然就是山隐仙居,飘然出世的感觉。

就算是冬季,这景致也令人倾倒,空气更是清新无比。

下了车,罗小安打了个趔趄,一阵头晕眼花,刚才一路看着文件弄得人有点恶心了。

秦济南抬手想扶,却又缩回手来,看着她扶住了车门,低低叹了一口气:“你节制一点,别太不拿自己当回事。”

还没等罗小安回答,林兰芝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又惊又喜:“小安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罗小安愕然,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不是你让他来接我的吗?”

“啊…对啊对啊,”林兰芝迅速地改口,“妈都过糊涂了。”

年夜饭挺丰盛的,秦璇西也来了,她还是一样的矜持自傲,几乎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一份给罗小安,她和吕秀雅也不亲,只有黏在秦济南身旁说着悄悄话的时候还有点笑脸。

吃完饭林兰芝和亲朋好友挨个通电话,据说她们还联系上了那个久未见面的林叔叔,商量着三家人一起聚一聚。

罗小安则一个人上了二楼,罗建军就睡在二楼朝南的一间卧室,整栋别墅里都暖如春季,地热温泉通过管道接入了浴室,据说含有多种矿物质,对人体有杀菌保健、益寿延年的作用。

罗建军在林兰芝细心的照料下,没有什么并发症,人收拾得很干净,两颊反而胖了,腿部也因为每天的按摩和伸曲并没有出现萎缩。

罗小安照例坐在他身旁,和他絮叨了一会最近的现状,又告诉他,余家已经把他的投资都转过来了,等到她以后心愿一了,就把这些股份都卖了,然后替他找个好地方疗养。

“咱们也去买个这样的别墅,爸,现在有钱啦,咱们可劲地花,你赶紧醒过来吧。”

最后,她徒劳地念叨了一句,抓着罗建军的手哭了。

晚上,罗小安睡在了客房,床单和被子都是新的,带着一股阳光的气息,可她却睡不着。这阵子她的睡眠本来就不好,现在换了床和枕头,加上外面零星的鞭炮声,就更难入睡了。

看看时间已经快零点了,她悄无声息地起了床,披上了外套,想到二楼的露台上去透透气。

露台在南边,要穿过整条走廊,罗小安走过罗建军的卧室,忽然停住了脚步:房间里好像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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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狂喜涌上心头,罗小安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卧室,房门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她凑近了往里一看,心凉了一半:是罗建军的床前坐着一个黑影,挪动的时候发出了声音。

为了避免意外,晚上罗建军的房间里有特护值夜,罗小安以为是特护,刚想离开,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叔叔,大年夜了。”

罗小安的心脏狂跳了起来,秦济南在里面干什么?他不会还要想害罗建军吧?

她握住了扶手刚要推门而入,秦济南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叔叔,你怎么还不起来骂我?我把你女儿欺负得那么惨,你就不想替她出气吗?”

罗小安的手一僵,停在了原地。

“你还记得我刚到你们家的那一天吗?那年我刚刚过了十二岁的生日,在那条偷渡船上过的,到了你们家,就好像从地狱到了天堂。一开始的时候我非常崇拜你,哦,不是因为你们家那时候有钱,是因为你对阿姨、对小安那种从骨子里的爱,我爸抛下我们自杀以后,我曾经很恨他,在我心里的父亲,应该像你一样,把家人放在第一位。

秦济南顿了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呼吸声压抑。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小安,她站在别墅的台阶上,穿着一条白色的蓬蓬裙,带着头冠,背着一对翅膀,就好像从城堡里走出的公主,你猜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罗小安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场景,她那会应该是六七岁,照理应该有些模糊的印象了。

“叔叔,以后我每次来都和你说一件我干的坏事好不好?你听了一定要生气,生气了就会想揍我,想揍我就会醒了…”

秦济南居然轻笑了起来,在这幽谧的静夜中,显得分外诡异。

罗小安不想再听,悄无声息地越过长廊,推开了露台的门。

山区的夜空分外澄澈,深蓝中带着点通透,都市中看不看的星星一颗颗散落着,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空气清冷得仿佛凌晨的第一滴露珠,罗小安深吸了一口气,凉意钻入肺部,把心头的燥热稍稍冲散了一些。

远远的,柞溪的度假村还灯火通明,附近的别墅零星地窜出几朵彩珠筒,在半空中绽放鸣响,又在瞬间归于宁静。

这样的夜晚实在不适合去思考复仇,去铭记恨意,罗小安选择让自己的脑子放空,在这美好的夜色中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