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极则辱》作者:总攻大人

备注:

我倒在血泊里,头顶是阴沉的天空,瘟疫和死亡紧紧抓着我不放,所有人都围着我,他们看着我渐渐失去生命,脸上带着贪婪渴望的表情。

我的心渐渐冷下来,视野模糊,但这个时候,我看到原格从高级军车上走下来,制服笔挺的身影披着长长的黑色风衣,他的出现惊退了众人,他在士兵的簇拥下朝我走来,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和我的心跳持平,我看见他视半弯下腰凑近我,在我耳边冷酷却轻慢地说:“妹妹,我来救你了。”

我知道他一定能救我出去,但我也知道我迟早会被他弄死,只是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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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瘟疫、饥饿、死亡充斥着这个城市,黑暗的小巷里流淌着脏兮兮的污水,几个赤着上身的干瘦青年蹲在那里颤巍巍地舔着地上的污水,关小珺将身子慢慢隐在角落里,高楼的影子将她掩盖在黑暗之中,她长长地松了口气,这种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关小珺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三个月了,三个月前,她在养父母激烈的争吵中被养母“不慎”从顶楼推了下去,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摔得粉身碎骨,可再睁开眼时却到了这个人间炼狱。

  关小珺是个孤儿,被养父母领养时十岁,她曾经有过一段颇为安稳的生活,可自从她成年开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养父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她小心翼翼地躲避,害怕再次被抛弃的性格致使她隐忍不发,一直到她大学毕业那年,养父的行为终于因为她的懦弱而开始过分起来,甚至越过了道德底线,关小珺再也无法忍受,万不得已将这件事摆在了台面上,却被倒打一耙说是她勾引了养父,于是……

  关小珺不想回忆那件事发生的过程,她不知道她叫了十几年母亲的女人是真的不慎撞到了她还是故意那么做,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她该想的是如何在这座可怕的城市生存下去。

  这座城市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尤拉城。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关小珺非常绝望,她用三天时间思考出了五中死法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却没有找到任何一条可以说服自己离开的理由,甚至想不出她现在要死给谁看。

  她的身体从二十二岁缩水到了十六岁时的样子,她一个人躲在黑暗的小巷里靠垃圾堆里捡来的腐败食物生活,她怔怔地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释然了。

  就算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生活得再苦,也不会可能比上辈子更糟糕了,既然老天爷让她再活过来那就一定有它的安排,上辈子已经那么懦弱任人宰割了,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也不要再那么仓促失败地死掉,就算不择手段放弃尊严她也要努力活下去。

  于是,关小珺用了三个月时间,强忍着那股几乎要崩溃的心情在这群疯子中争抢食物、打听消息,躲避那些期待她这个凭空出现的人赶快死掉的人,因为这里不但环境恶劣,土地还无法让植物生存,这里的人死去之后很多快饿死的人甚至会抢尸体吃。

  想到这关小珺不由无比庆幸,幸好这里还没有被世界遗忘,这里还是有人管理的,据她所知这个世界目前没有国家之分,只有两区之分,中华区和欧洲区,尤拉城属于中华区,中华区的最高指挥官原格制定了一条法律,那就是不准吃活人。

  只要活着就好,一定要活着,不然死了估计连块骨头都不剩。

  关小珺直起身子稍稍往外走了几步,她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巷子口,那里已经挤满了人,时间应该差不多该到了。

  今天是中华区最高指挥官座下直属部队格爵军团例行征兵的日子,格爵军团的团长每三个月会来尤拉城挑选一名优胜者加入军团,这里所选出来的人往往都经历过所有痛苦与折磨,他们可以生存下来证明他们是绝对的强者,这也是格爵军团会从这里挑选士兵的原因。

  尤拉城里的人如果想活下去,只有这一条出路。要么死无全尸,要么成为最强,这就是这里的规则。

  关小珺很弱,她的身体三个月来不断承受各种因为吃腐烂食物而产生的疾病,有时甚至几天都吃不到东西,现在已经瘦得干巴巴了,怎么可能突出重围被格爵军团选中呢?

  可是没办法,就算这样她还是想试一试,如果这次不能离开,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下一个征兵日到来了。

  关小珺提了口气,咬着牙朝巷子口走去,身边不时有比她高大强壮的人越过,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很直接,那是看到食物和弱者的眼神。

  关小珺紧紧地咬着下唇,微垂下头掩饰自己过于执拗的目光,以免引起他们的不满而遭到殴打,她还要撑到格爵的团长来到这,不能够受伤。

  出了这条巷子,周围的一切景物都豁然开朗,这是一片非常大的空地,类似古罗马的斗兽场,所有想要离开尤拉城的人全都挤在空地的铁栏杆之外,渴望地朝里面望着。

  栏杆之内,水泥地面上铺着纤尘不染的黑色地毯,一直延伸到最南方,几个穿着格爵制服的高大士兵守在那里,他们光鲜亮丽整洁干净的外表与栏杆外面的人形成鲜明对比,那才是人该有样子,而他们……

  关小珺看看自己,又看看周围,双臂环胸望向了地毯的尽头,据她所知,格爵的团长会从那里过来。

  关小珺不知道那位团长是何方神圣,但她知道他是个很有手段并且正直坦荡的人,比起那位高高在上的总指挥官,他似乎更加拥有民心,至少在这群绝望的人们眼中,他们一个是死神,一个是救世主。

  军车的鸣笛声响起的时候,人群发生了剧烈的骚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人们似乎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前方驶入三辆装甲车开路,所有士兵严阵以待,从装甲车上下来的士兵庄严严肃地排列好队伍,等待着最后一辆车驶入,他们黑色的英挺制服是一道非常漂亮的风景线。

  关小珺勉强稳住身子,努力地往前挤,眼睛紧紧盯着那辆缓缓驶入的高级军车,士兵们转换队形将铺着地毯的路让出来,军车拐了个弯停在所有人前面,阻拦着尤拉城人的铁栏杆几乎都快要被推倒了,可当军车副驾驶上的人下车朝天开了一枪后,所有人顿时全都朝后跑去。

  关小珺愣愣地看着他们,刚才还拥挤无比的地方忽然变得空荡荡的,她一个人站在所有人前面诧异地回头看向朝巷子里躲避的人,脸上的表情非常迷茫。

  也就在这时,刚刚开枪威慑众人的男人已经走到了车的另一边,他立在黑色军车一侧整理了一下帽子和制服,表情严肃地拉开了军车后座的门,士兵们立刻整齐划一地将枪举起行了标准的举枪礼,士兵高声的口令与举枪和动作都充满了震慑力。

  纤尘不染的黑色军靴从车门后慢慢展现全貌,接着是黑色的制服长裤,裤线笔直精准,自上而下竟看不到一丝褶皱,这个男人下车的动作非常干净利落,制服笔挺的修长身形披着长长的黑色风衣,他在士兵的簇拥下朝关小珺的方向走过去,军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与她的心跳持平。

  他的出现惊退了所有人,唯独她傻乎乎地留在那,仍不知对面走来的是什么可怕的人物。

  关小珺望着他,他军帽下是线条相当英俊的脸庞,她虽然看不清他刻意压低的帽檐下那双眼睛是什么样的,但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色皎洁,薄瓣紧紧抿着,看上去非常冷血,可他的唇形却又十分美好迷人,他的腿那么长,体面优雅的动作让人忽略了那过于冷硬尖锐的气质。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四周,士兵们噤若寒蝉,那些本来挤在这里的尤拉城人全都莫名其妙地跑回了巷子里,有几个小孩不知深浅地悄悄露头观察他,他望着他们的眼神冰冷且没有任何感□彩,这些人和他毫无关系,他没有理由悲哀。

  很快,他将视线转向了独自一人留在那里的关小珺,她单薄的身影落入他眼中,他微微昂起下巴,深邃的丹凤眼倏地眯了起来,那冷酷阴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直让她觉得心口好像被插入了一把溢着寒气的匕首,生疼,坚硬,充满了直接与深沉的恶意。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她根本不认识他,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像陷入了什么恶劣的回忆?

  关小珺后知后觉地快步朝后退去,但士兵已经打开了铁栏杆的锁链举着枪朝她走过来,她被他们按住双肩半强迫地带到那个男人面前,她惊恐地对上他漆黑的眸子,他薄唇开合,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带走。”

  她看着他毫不迟疑地上了车,他的声线清冷低沉,干净而富有男性魅力,但她根本没心情去欣赏他的声音与美貌,她听见巷子里传来轻微小心的对话——

  “那个姐姐为什么可以走?”一个嫩嫩的童声轻轻地询问着,语气里带着羡慕。

  回答他的人语气与他截然相反,那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她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啊,那个姐姐迟早会被弄死的。”

☆、第2章

  关小珺被关进了一间非常干净的审讯室,她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对面的落地玻璃,那后面侧摆着一张方形黑色桌子,桌子上有电脑,桌子旁边是黑色的实木靠椅,有棱有角非常端正,那个让人把她关到这里的男人在副官推开门后慢慢走了进来,他已经脱掉了黑风衣,修长高挑的身姿在制服的衬托下愈发英挺迷人,他的眼睛盯着她,脚步不停,安稳地坐到了椅子上。

  这人很奇怪,他落座的动作和一般人不同,别人都是侧过身直接就坐下了,可他非要绕过椅子多走半圈再走回来才坐下,坐下之后总感觉很不舒服似的,左右动了一下才扯开手臂斜靠在了椅背上。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接过副官递过来的一叠文件,冷漠尖锐的视线在纸张和她身上来回一扫,将文件直接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对副官惜字如金道:“出去。”

  这个副官就是在他们来时下车鸣枪示警的人,对方听到他这么吩咐立刻行了个军礼离开了小房间,这间隔离成两部分的审讯室里顿时只剩下了关小珺和他两个人。

  关小珺有些忐忑,事实上在尤拉城的人后撤时她感受到了,但她放弃了跟随他们。如果她留下,那么她的未来是未知,可如果她一起跑了,她一定很快就会死,并且死无全尸。

  反正都是要死,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无论选择哪个最后都是要后悔的话,她更想拼一拼。

  关小珺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看出了她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她回忆着当时的表现,似乎并没露出什么马脚,她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妄图从他的脸上找到自己问题的答案,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她迅速垂下头避开他充满探究的视线,双手握在一起沉默着。

  就在她以为他打算玩心理战术等着她崩溃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依旧是那严肃低沉的声线,简明扼要地吐出两个字一组的问题:“姓名,年龄,籍贯。”

  关小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紧绷的面部线条稍有缓和,她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低声说:“在回答问题之前,我可以问一下您是谁,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吗?”她迟疑了一下,句斟字酌道,“我以为今天是格爵军团的征兵日,但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的话很谨慎,没有直接拒绝回答他,也没有问出什么过分的问题,可那个男人听完之后反应却很大,他直接起身从小房间里出去,打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来,沉重的门伴随着闷响重新关上,他修长的双腿迈了不过一步就到了她面前,她吓得扯开椅子后退到了墙边。

  他语气冷漠地说:“我是原格。”

  原格?!那不是中华区的最高指挥官吗?他怎么会在格爵征兵的日子过来?这根本就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物需要做的事啊,格爵的团长呢?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这也太巧了吧?

  关小珺震惊的表情全都落入了自称原格的男人眼中,他眯起目光锐利的丹凤眼讽刺地看着她,单刀直入:“知道为什么带你回来吗?”

  关小珺僵硬地摇头,嘴唇有些发白,她轻轻咬住,身子畏惧地靠在墙上。

  原格静静地注视着她,十六七岁的少女长发柔顺,双腿修长纤细,全身轻盈得仿佛只有衣物的重量,稍微跑得快一点就会飞起来了。可她身上却很脏,脸上尽是泥泞和污垢,似乎还有些奇怪的味道。原格紧紧蹙起眉,对她肮脏外表的厌恶表现得非常明显。

  关小珺见此,犹豫再三还是抿唇解释道:“抱歉,雨下得太小,只够洗头,不够洗澡。”

  原格微微凝眸,表情空白了两秒,似乎失去了耐心。他黑色制服的窄袖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关小珺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带着寒气的匕首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方,刀刃划破她肩上的布料,她不觉得痛,却感觉到有温热液体流淌而出,本就脆弱不堪的袖子立刻碎裂,受了伤的圆润肩头暴露在审讯室的空气之中。

  原格苍白英俊的脸上满是讥讽,他两根手指收回匕首,抬手的瞬间关小珺的上衣便被锋利的匕首划开,眨眼之间上身几乎不着寸缕。

  他认真仔细地盯着她左肩处观察,修长的手指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冰冷,关小珺忍着伤口的剧痛,双臂护着前胸惊恐地瞪着他,可他根本不在乎她充满恶意的眼神,检查了前面之后利落地强迫她转身,手掌毫不怜香惜玉地按着她的蝴蝶骨将她压在墙上,冷冰冰的视线让她即便背对着他也只觉锋芒在背。

  关小珺有些窒息,冰冷的墙壁泛着无情的光,审讯室里弥漫着轻微的消毒水味道,她朝上方望了望,某些执拗的念头不要命似的疯狂涌进她的大脑,她觉得脑子快要炸开了。

  原格检查过她的后背后便松开了手,她得已喘息后立刻转过了身,在他要转身离开时拽住了他的衣领,他领口上的领章膈得她手上生疼,可她看都不看一眼,依旧狠狠地瞪着他,眼圈赤红:“据我所知中华区虽然是您一家独大,可您也是制定了法律的。”她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冷血变态色/情狂一样,“您该不会知法犯法,自己打自己巴掌吧?”

  原格抬眼对上关小珺的视线,他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表情像死人一样没有波动,然后他笑了。

  他一笑关小珺却慌了,她松了手上的力道朝一旁后退与他拉开距离,捂着破碎的上衣遮挡着处于发育期的少女身体,原格一言不发地扯下被她触碰过的领带扔在地上,摘掉手套丢到一边,动作间上身自始至终都挺得笔直,设计与剪裁都非常讲究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十分英挺庄严,但不知怎么,总让人觉得他穿着比别人多了几分恐怖,可无需置疑的是,他看起来实在诱人。

  黑色制服外套右肩上是单肩章,划破她手的领章上有三条杠和三颗钻,右袖子上是统一的格爵银色袖标,格爵之鹰镶嵌在袖标上威严慑人,干净的线条和潇洒的身姿无处不昭示着他的权利地位和能力,他这样冷冰冰地站在那,就好像一颗强力春/药。

  “你长得很像我妹妹。”原格平铺直叙着,说话时那语调和神态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带着一股会吞噬人的寒气,从你心底的角落一点点浮出、扩散,最后漫延到你的全身,关小珺毛骨悚然。

  “是吗?”她发白的唇有些颤抖,但还是很倔强的没有低头,“那真是我的荣幸,不过像我这样的人估计是没机会见到您的妹妹了。”

  原格微垂着眼睨着她,轻飘飘地说:“的确。”

  “……”

  “因为。”他欺近她,轻描淡写道,“她很多年前就被弄死了。”

  关小珺诧异地看着他,他眼尾一瞥,笑容有些扭曲:“你知道她是被谁弄死的吗?”他问她,却又不需要她回答,径自道,“是我。”

  。。。。。。

  大概除了不可思议之外,唯一能形容关小珺此刻心情的词语只有绝望了,她仔细地看着原格的脸,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但她的心思却完全没在这个上面。

  绝望,是的,绝望,但绝处逢生。

  原格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莫名说了句:“你可以活着。”

  关小珺又惊又喜地望向他,他却在这时转身离开,一个字也没再讲。

  怎么说呢,简直像做梦一样,她居然真的从尤拉城逃出来了,而且还在这个整个人都有点邪门的男人手里活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但关小珺还是有点高兴,就连右肩上的刀伤都显得没那么疼了。

  原格离开后没多久,他的副官就带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他们都穿着格爵的制服,看到关小珺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皆是一脸惊讶,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副官,他朝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在接到对方的回应后便避嫌地出去了。

  那个穿着黑色裙装制服的女人慢慢走到她面前,神情谈不上友善,却也没有明显的敌意,她公事公办地将一件干净的制服外套递给她,淡淡道:“我叫俞珂,负责你接下来的一切日常生活,现在请跟我去医务科。”

  关小珺点点头,避开右肩的伤将干净的衣服披在身上,俞珂回眸望了她一眼,说:“因为时间有些紧,所以只有制服,请先将就一下。”

  关小珺颔首:“您太客气了。”

  俞珂不知何意地挑起嘴角,轻声说:“应该的。”

  “……嗯?”关小珺不明地疑惑道。

  俞珂却不再说什么,走在前面领着她在干净得有点过分的走廊里穿梭,最后停在一面白色的门前。

  在送关小珺进去之前,俞珂又忽然开了口,她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请问你的年龄是?”

  关小珺思索了一下,道:“十六岁。”

  “哦。”她轻不可见地跳了一下眉,又问,“那你的名字呢?”

  她实话实说:“关小珺。”

  俞珂仿佛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欢迎你来到格爵。”说完,她便要打开门带她进去。

  关小珺倏地拦住她,在她疑惑的注视下小心地问:“我可以知道指挥官想让我做什么吗?”

  “指挥官?”俞珂接下来说的话有些奇妙,而且非常怪异,她说,“你现在应该改口了,千万不要再叫‘指挥官’这个称呼,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那我该叫什么?”她皱眉问道。

  俞珂饶有兴致道:“叫……哥哥。”

☆、第3章

  医务科的医生相对来说比较温和,关小珺垂眼睨着他的制服臂章,上面是一把被蛇缠绕的剑,舌吐着信子,眼睛似乎还闪闪发光。

  医生察觉到她的目光,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这个标志代表军医。”

  关小珺下意识想到了原格的臂章,于是她顺口问道:“那鹰代表什么?”

  医生好脾气地给她解惑:“格爵之鹰是格爵军团的团徽,如果是双头鹰的话,那是区徽。”

  区徽,也就是说那是整个中华区的象征,一个区还不够,还要加一个头兼顾欧洲区吗?

  关小珺没再言语,医生很快便帮她包扎好了伤口,她低声道谢,将俞珂给她的制服外套穿好,有些狼狈地站在俞珂身边,脏兮兮的模样与她纤细美好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俞珂似乎非常满足,嘴角带着轻松的笑容,连语气都和蔼了起来:“我现在带你去你的房间,指挥官这几天会留在格爵,等他回总部时你跟他一起离开。”

  “还要离开?”关小珺有些诧异,她以为这里就是总部了……哦,也对,格爵只是原格的直属部队而已,并不是整个中华区的核心,的确应该还有总部存在,不过……她抿抿唇,有些迟疑地看着俞珂。

  俞珂见她似乎很为难,好心地说:“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尽快问我比较好,否则等离开了这里,不会有人再帮你解答这些问题了。”

  关小珺微微皱眉,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指……哥哥他经常带‘妹妹’回来吗?”

  俞珂一怔,随即笑了,直笑得关小珺尴尬不已,她半晌才停住笑,无语地说:“怎么可能?指挥官只有一个妹妹,就是你啊。”

  “我?可是他的妹妹不是早就死了吗?”

  俞珂放慢脚步,一头精致的卷发细心地绾在脑后,制服帽子衬得她的脸庞非常迷人,她和关小珺一样都很疑惑,眯起眼道:“怎么,指挥官没跟你说吗?他还没跟你相认?”

  “……相认?”关小珺诧异地望着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哦,也对,指挥官这个人情绪比较内敛,他大概还什么都没跟你说。”俞珂微微肃了脸色,“我也是听指示办事,虽然六年前指挥官的妹妹确实已经过世了,但他说你是你就是,而且你的年龄刚好也正合适,六年前指挥官的妹妹死的时候正好十岁,你不是十六岁吗?”

  “……是。”关小珺揉了揉额角,稍微有点明白现在的状况了,原格似乎想让她冒充他的妹妹?俞珂貌似不知道原格的妹妹是被他亲手弄死的,可他当时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想让她做什么?不弄清楚这个她怎么都安不下心。

  “那不就好了。”俞珂带着她上了楼后转了个弯,站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非常气派的黑色雕花木门外对她说,“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你以后就住在这,现在可以进去洗漱一下了,衣服已经派人去准备了,稍后会给你送过来。”

  关小珺专注地看了看,记住路线,点头:“好的。”

  俞珂跟她道别之后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对她说:“虽然不知道指挥官为什么这么安排,但既然你是他的亲妹妹,这样也可以接受,但你当年明明都下葬了,怎么突然……”她说到倏地这顿住了,似乎发现自己了自己的口不择言,立刻转身走掉了。

  关小珺一边思索着她的话一边转动房门把手,门没锁,她一转就打开了,她推门走进去,里面光线有些暗,黑白两色装饰的起居室里有些闷,通风的地方似乎都被密闭了,厚重的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光线照不进来,里面也没有开灯,很黑,而且很潮湿。

  好热,现在正是春天,外面天气也不错,为什么把房间搞得这么压抑?

  关小珺费解地走进去,刚刚准备关门门就自动关上了,不算太大的关门声在这间宽敞的起居室里显得有些沉重,她在微弱的光线中寻找灯的开关,沿着墙壁抚摸着,但却一无所获。

  她正气馁地时候,就感觉摸到了一个门把手,她转动把手,脚下踩着柔软舒适的地毯朝门的里面望去,那里面有扇窗,光线相对来说还算明亮,于是她走了进去,发现这里是浴室。

  也好,既然到了这那就先洗澡吧,她早就受够了自己这个脏兮兮的形象,一秒钟都不能忍了。

  关小珺随手脱掉厚重的制服外套,摩挲着手臂走进浴室的隔间,隔间里搭着一条非常大的浴巾,似乎并不是女生的尺寸,她也没在意,有浴巾就不用等换洗衣服送来了,可以先洗了。

  浴室的洗浴用品很先进,都是自动感应,关小珺脱掉衣服站在莲蓬头下面的时候,莲蓬头便自动感应地洒出了温热干净的水流,她仰头眯眼享受着水冲刷身体和眉眼的感觉,心理满足极了。

  对,就是这样,就算要死也要干干净净的死,况且她一点都不想死。上辈子窝囊的结局让她无比确定自己这辈子不管怎样都要努力活下去,就算放弃自尊和原则也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翻身,没有权利和地位的人没有资格谈自尊,那代价太惨重了。

  关小珺使劲搓掉身上的污垢,将长发洗了一遍又一遍,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才围着浴巾走出了隔间。

  她来到流理台旁边,对着镜子擦头发,镜子里那个女孩个头小小的,眼睛弯起来像月牙,五官特别细腻,身形因为营养不良有些纤细,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精致,柔软白皙得就好像一捏就碎的瓷娃娃。

  这是她自己的样貌,但却是她十六岁时的样子,关小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年轻了这么多,还刚好和原格的妹妹年龄对上,难不成……她并不是整个人穿越到了这个鬼地方,而是……

  不对,当时在审讯室原格似乎在她身上找过什么,结果显然不如他意,大概是他妹妹的标记之类的吧,她一定是自己,她绝对不是别人,绝对。

  关小珺放下毛巾,光着脚打开浴室的门走出去,有浴室的光亮照耀,客厅里稍微亮了一些,她在周围的墙壁上看了看,没发现灯的开关,她有些疑惑地朝里面走,四周光线越来越暗,为了不摔倒她只好再次贴墙壁走,地上有地毯倒是不怕脚底板会凉,只是……

  关小珺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了,似乎一下子从40度的室外进了21度的空调房,手下的触感从平板冰冷的墙壁变成了布料的质感与金属的纹络,那是……扣子?

  关小珺手向下落,无意间碰到几条手感很好的绶带和勋章,她浑身一凛立刻朝后退去,黑暗的光线在这一刻忽然明亮起来,她惊恐地抬头,只见她刚才所摸的那面“墙”那里站着一个人,赫然是她此刻最害怕却又是最能帮她完成安全活到老死这个目标的人,原格。

☆、第4章

  原格的手还放在一旁的墙面里侧,食指指腹按在开关上,灯是他开的。

  “你怎么在这?”这是关小珺反应过来后说的第一句话,说完她就连忙改口,“抱歉,我不是有意进来的,是俞珂小姐说以后我住在这,我想她大概是弄错了,我马上就走。”

  原格眉头轻锁拉住她的手腕,她的动作太急而他的力气太大,这一拉就让她无法控制地扑进了他怀里,他制服胸前佩戴的绶带和勋章膈得她柔软的胸口疼得不得了,冷冰冰的气息弥漫在她周身,她下意识挣扎,围在身上的白色浴巾因为这些动作越来越松,几乎就要掉下去了。

  关小珺不敢动了,她怕浴巾真的掉下去,她的手腕被他攥得很疼,可她不敢声张,就算她喊又会有谁来救她,困住她的人可是原格啊,这个世界有一半领地都在他手上。

  关小珺隐忍地咬着唇说:“请放手。”

  原格说的话好像子弹一样打在她身上,她几乎被打得满身是血:“这就是你的住处。”

  他松开手越过她走向沙发,抬手摘掉饰有银色双头鹰标致的黑色军帽,一个正方形的木盒子摆在茶几上,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原格抬眼看向关小珺,漆黑的眸子在她身上一扫,眼神冷冰冰溢着寒气:“一个月后我会回总部,你跟我一起回去,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六年前失去了记忆,十岁前的事都不记得。”

  关小珺见话题关乎未来立刻警惕起来,拉紧浴巾硬着头皮走到沙发边,远远望着他问:“您是让我冒充您的妹妹?”

  原格言简意赅道:“出错我会立刻枪毙你。”他强调,“无论何时何地。”

  “可您的妹妹不是已经……”关小珺想说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可原格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拿起桌面上的木盒站起身朝她走过来,没有任何感情/色彩道,“我可以让她死,就可以让她复生。”他路过她身边,低头俯视着她,仿佛看着一个将死之人,“跟着。”

  虽然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做什么,但关小珺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她顺从地跟在他挺拔的身影背后,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他身上,他走路的姿态和笔直的脊背完全让她挪不开眼,更不要说他转过来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了,他简直就是一剂鸦片。

  原格将关小珺带进一间宽敞的卧室,窗帘依旧拉着,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不算亮但也不暗,关小珺看到他坐在了床边,将手里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奇奇怪怪的工具,她只看得懂一根非常尖锐的长针,比她的中指还要长。

  “这是什么?”她其实更想问他想用这些东西对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