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森俊眉微蹙,“作为报酬,我替他报仇,告诉我,他怎么被人算计的?”

看他那模样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了,到时候等他醒来了仇人都归西了那还报毛线丑。

“差不多被战墨谦收拾完了,秦家,云家,郁家,还剩下一个唐家…”西蒙想了想,“他没有一起收拾,估计是顾虑着唐小姐。”

墨玉不爽的道,“战墨谦不是仇人么,第一号就是他了,枪是他开的,你不把他算进去是几个意思?”

西蒙默默的道,“中间隔了唐小姐,很为难,”他皱眉,“当时老大已经打算撤了,在海边也不是真的没办法撤,只是要开战的话他和战墨谦就会两败俱伤,秦轩当时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

耸耸肩,“所以老大选了最简单利落的方式,虽然挨子弹冒险了点儿,但是成本最低最省事儿,该死该收拾的人战墨谦都代劳了,效果也差不多。”

他当时,笃定了战墨谦不可能一枪真的打死他。

他和战墨谦之间,总有一个要动手,动了谁伤得最深的都是唐乐乐,他无法不顾虑。

墨森黑了脸,“他也真敢赌,要是死了那算个什么事儿?”

西蒙老神在在的道,“战墨谦为了追回唐小姐,挨了子弹出了车祸,还指不定到底有没有希望,秦轩已经完了,京城那些人也基本玩完了,大家基本扯平。”

要说,老大只需要躺着等他们这帮人千方百计的把他救醒,就实在显得幸福太多。

唐乐乐很少出门,基本都在浅水滩喂狗看书种花兴致来了偶尔看看书,米虫的生活倒是过得优哉游哉的。

“少夫人,”战墨谦把他的手下调过来给她当保镖,“唐老和唐大小姐来了,说是要见少爷,您看?”

战墨谦不在,她自然就是那个做主的人。

“既然不在那你就说不在好了。”

保镖领命,过了一分钟又进来了,“唐老说,少爷不在,见您也是一样的。”顿了顿,“看那两位的意思,见不到人是不打算走的。”

唐乐乐很像恶劣的说一句那就让他们等着好了,只是想想都觉得很晦气,遂淡淡的道,“让他们进来吧。”

唐天华肯主动来这里见她,那还真是…稀罕。

[正文 坑深245米:你会关心我吗]

[正文 坑深246米:宁愿你喜欢的人是安白]

关于那场大火,其实她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完整,记忆最清楚的部分就只是他救了她。

唐乐乐说完后,就重新拾起筷子低下头吃法。

战墨谦很久都没有动,她不懂他眼底类似于极力压抑的狂风暴雨的暗涌,正如他也不明白她如今这么平静而清淡。

直到她吃完,才发现男人冷峻坚毅的容颜一直紧绷得厉害,碗里的饭只动了几口就再也没有吃了。

她蹙着眉头,“你怎么了?”

他想知道,那她便告诉他,只不过她确实没有亲眼看到火是怎么点燃的,不能多说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天那场烧红了半边天的火,和唐家的那场一样,都出自人为之手。

“没事,”男人低低的开口,朝着她笑,“你上去看书,到时间了我叫你去睡觉。”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抬脚朝外面走去。

“我不想看书。”唐乐乐的声音自后面传来,抱怨的语气像是正在耍无赖逃学的小女孩。

他不得不顿住,又重新折到她的身边,俯身把她的身子环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怎么了乐乐?”

他只是低头看着她,唐乐乐仰着下巴瞧他的时候却觉得眼前的男人忽然间变得无比的落寞。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宠溺,“你想要我陪你吗?”男人的下巴蹭着她的发,“还是唐家的人今天欺负你了到现在还不开心?”

“没有。”

“那我抱你上去。”作势又要抱起她。

唐乐乐挣扎了一下,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上去,你有事的话去忙吧。”

他微笑,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乖,累了就睡觉不用等我。”

虽然她也从来没有等过他。

唐乐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高大而笔直,她起身跟到客厅,看着橘色的夕阳洒在他的身上。

身上仿佛有什么情绪已经满得要溢出来,气息孤独。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一抽,抬脚就跟了上去。

荒芜的废墟,俊美冷漠的男人立在一片古老的瓦砾当中,即将落下山的夕阳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他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背后传来瓦砾流动的声音,有人踩在上面,朝着他靠近。

“那场大火后,”战墨谦没有回头,只是低着嗓音缓缓的道,“我妈就把这块地买了下来,不准任何人踏足。”

唐乐乐原本艰难前进的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前,脚下破碎的砖头烙得她的脚底发疼。

“每次,我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喜欢你不能回头的时候,就能在这里呆上一天一夜。”他说完,又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

这是一座彻底的废墟,埋葬着他年幼的妹妹,也埋葬着他从十一岁开始处于窒息状态的爱情。

从十一岁开始,他就不知道在这里转转悠悠过多少次,甚至这里的一砖一瓦他都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每次来,就像个失心疯的病人,不断的徘徊不断的寻找,转到最后找到最后却连自己究竟在找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得那么轻描淡写无关紧要,他却一个字一个字疼进了心坎里。

没有什么比原本只想捧在手里疼爱宠溺的女孩却被自己一手推开伤害来得令人绝望。

手臂被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抓住,软软的却坚定得有力道,“战墨谦,这里风有点大,我冷。”

她的声音自身侧传来,男人立即回过神,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裹上,他没想到她会跟着他来到这里,亲了亲她的眉心,“乖,我们马上回去。”

搂着她就要离开,她没有动,清净的五官很分明,淡淡的笑意很恬静,“战墨谦,你别这样。”

因为他准备去抱她,所以她的脸蛋就刚好贴着他的胸口,“从前的事情,你都想起来了吗?”

他喑哑的声音很晦涩,“没有。”低低的苦笑,“乐乐,有些事情我想知道不是难事,尤其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他们之间是一场全城皆知的闹剧,他甚至无需动用手下最精锐的部分去调查,随随便便去问一个在这个圈子的人,就能知道得差不多。

听到那些故事,脑海中便自动生出最清晰的电影片段。

“知道我知道那些的想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么?”他自顾的笑,仿佛他的问题无需她的回答,“我想,我宁愿你喜欢的人是安白,那我就能在那男人走后把你追到了,无论是时间,耐心,我全都有。”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他怎么会追不到她,等不到她?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她的冷漠和抗拒,她非要离婚。

唐乐乐闭着眼睛,淡淡的道,“从我七岁到十七岁岁喜欢你的那些时光里,我并没有觉得很痛苦,你不用觉得抱歉,或者错待了我。”

年少时虽然伤心,虽然愤怒,但远远不及痛苦。

所以她每次被骂了被嫌弃了被凶了,顶多哭一个晚上,然后很快又会满血复活,继续没心没肺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

“你第一次伤我哥哥,但也救了他出去,所以他后来才会活着,这一次,”她淡淡的笑,闭上了眼睛,“不管是因为职责所在,还是为了你爷爷,还是因为你妈妈在背后算计了你们,我现在都相信,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想置我哥哥于死地。”

她无声的撩起唇角,“就算是,我也朝你开了一枪,害你出车祸,让你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所以战墨谦我们已经扯平了,我如今不恨你也不怪你了,你不用觉得这么抱歉。”

不用觉得这么小心翼翼,这么沉重。

男人高大的身躯僵硬得厉害,她明明在他的怀里触手可及,可是他总有一种这个女人已经遥远得已经无法碰触的错觉了。

徒然用力,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她没有提离婚的事情,他也没有提。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唐乐乐见这男人一直抱着她没有打算要动身的意思,不由不满的抱怨道,“战墨谦,你还打算站多久,这里全都是断砖碎石,我脚疼。”

战墨谦这才反应过来,俯身将她抱了起来,不让她的脚再踩在这些嗑脚的石头上面,黯哑着嗓音道,“马上回去。”

回到浅水滩,唐乐乐径直奔向了浴室,放满了整整一浴缸的水,脱了衣服准备洗个舒服的热水澡。

才躺进水里,男人就跟着进来了。

唐乐乐瞪大眼睛,“战墨谦你做什么?我在洗澡,出去。”

他没穿外套,只有一件很薄的针织毛衣,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完全无视她的拒绝。

在浴缸边蹲了下来,手伸进水里,唐乐乐的声音一下就拔高了几个音量,“战墨谦你干什么?!”

玉白的腿被男人擒着带出了水中,白嫩嫩的脚丫子就放在他的腿上,唐乐乐蹙眉,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脸蛋红红的,“你干嘛?”

粗粝而温热的大掌将她纤细的小脚握在手里,手指极有规律的按摩,“还疼吗?我去拿点药过来给你擦。”

她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又不是豌豆公主,在废墟上走了几步就脚疼还得擦药,那也太矫情了。

她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脚丫子给抽回来,可是男人看上去没用什么力气,可她怎么使劲儿也拿不回来。

她认输,扁扁嘴巴,“我不疼,你赶紧给我松开。”

男人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按摩着,唐乐乐被他按得酥酥麻麻,神经都软下来了,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娇娇软软,“你别按了,我怕痒。”

她不得不将身子坐直了,原本浸泡在水里的肩膀从水面出来了,连着下面的半边酥。胸也跟着赤果果的出现在男人的眼前。

战墨谦的眼睛一下就暗了下来,呼吸一滞,握着她的脚的手徒然一紧,力气大得几乎弄疼了她。

唐乐乐抬头就看到了那幽绿幽绿的兽眼,闪烁着的狼光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重新回到水里。

再用力的抽,还是没办法把脚拿出来,女人一下就恼怒得不行,用力的拍打着水面,温热的水一下就溅了出去,打湿了他的衣服,“战墨谦,我的脚不疼了,你出去。”

她总有一种自己现在就是被盯着的大餐的感觉,尤其是她还赤条条的躺在水里,跑都没地方能跑。

男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因为情yu的侵染,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既然已经湿了,我跟你一起洗。”

她的脚很小,轻易的被男人的大掌握在手里,炙热的视线转移了方向,唐乐乐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就已低下头,薄唇亲吻在她的脚背上。

唐乐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就单膝跪在地板上,亲吻她的姿势虔诚而卑微,手握着她的脚的力道又是绝对的不可抗拒的强势和霸道。

薄唇辗转,一寸寸的往上,手指扣着她纤细的脚踝,落在白色的洁净的浴缸之上。

他贴着她的皮肤低低的开口,“我如今是你的丈夫,”眼底眉梢勾出的笑意散发着寸寸勾魂的邪肆和侵占的胁迫感,“我有权为所欲为的占有你,嗯?”

[正文 坑深247米:宁愿你喜欢的人是安白]

[正文 坑深248米:温蔓没有回家]

温蔓的手拿着杯子,心底蓦然的一跳,“我见过你,你是顾泽的…前任秘书吧。”

沈蓉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我是他的秘书,也是他的前任情。人。”

手一抖,滚烫的咖啡就这样泼洒了出来,温蔓原来淌在脸上的笑容就这样硬生生的僵在了脸上。

沈蓉面露讥诮,“顾太太,你这么意外的模样,可真是让我意外,你的丈夫在外面的私生活怎么样,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褐色的液体流在她的手背上,烫出一片红红的印记,她只是呆呆的看着,甚至都感觉不到痛。

她想,听到这样的信息,她其实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她甚至想,他那么爱唐宁暖,怎么会找其他的女人做情。人?

只是心里依旧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泊泊的流血,没有尖锐的感官刺激,却是一阵比一阵痛的钝痛,迅速的蔓延在全身。

她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对上对方看着她的嘲讽的眼神,心底一刺,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微笑,“所以说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她用另一只手抽了一张纸出来,“你刚才说了,你们已经分手了。”

沈蓉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我怀了他的孩子。”

手上的烫伤忽然就痛得厉害,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收回去,“你想让他生下来?”

沈蓉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她扬起笑容,“为什么不生,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肉。”

温蔓很用力的呼吸,唯有用力,她才能继续呼吸,然后字字落下的话却极其的有力道,“他不会出生的,我不会允许他出生。”

沈蓉脸色微变,温蔓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来得直接,她最先的反应是伤心,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和失望。

她低低的冷笑,“你还真的跟所有的豪门太太一样的反应,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男人背叛了自己,而是如何守住自己的位置,和自己未来儿子的位置,难怪,顾泽他不爱你。”

女人总有一种心理,自己受到的伤害和痛苦,有其他的女人也受到了或者伤得更重,就好像被安慰而不那么痛了。

温蔓秀美的脸庞没有任何的表情,“我原本就是生在豪门嫁在豪门,你不要忘了,”她的手放回了桌下,然后用力的抓紧,“我除了是顾太太,还是温家的大小姐,就像你说的,我不会允许威胁到我的孩子的任何东西存在。”

沈蓉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了温蔓话里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自己不打,你也会让人把我的孩子杀掉?”

第一次觉得,顾泽那样的男人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相似之处。

狠起来,同样的心狠手辣。

温蔓要很用力的才能维持自己的呼吸,维持她在另一个女人面前的自尊,她说了一个字,“是。”

沈蓉讽刺的笑了笑,“就算打掉我的孩子又怎么样?你顾太太的位置就能安枕无忧的保住了吗?”那样的目光和声音尖锐地恶毒,“我想你应该不知道,顾总心头有一道白月光,一个他心甘情愿的守着,却连碰都舍不得碰的女人——”

“唐宁暖么?”她淡淡的微笑,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温蔓觉得这是她第一次感谢温家从小到大强塞给她的淑女教育,所以她现在已经撕心裂肺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能这样从容不迫的说话。

“原来你知道。”沈蓉倒是意外了。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的婚姻都是她用计从唐宁暖的手里抢过来的。

“那你也应该知道,如果有一天唐宁暖肯点头嫁给顾总,你如今顾太太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吗?到时候你跟你的孩子能怎样?”

顾泽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说得好听点绝情冷漠,说得难听一点,狼心狗肺,他不念旧情。

这个世界于他而言,就只分成了他要的和不要的,要的得到,不要的摧毁。

她看得出来,他对唐宁暖那个女人,势在必得。

温蔓看着她,“你告诉我这些…同情我么?”看这幅咄咄逼人的气场和模样,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一股报复的快意和恶毒。

“不。”沈蓉优雅的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同为顾泽的女人,我觉得我一个人愤怒痛苦,太寂寞了。”

晚上十点。顾家的别墅。

顾泽一脚踏进客厅,就习惯性头也不抬的朝沙发的方向喊道,“我回来了。”

空气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他习惯熟悉的声音和脚步声。

他正脱着鞋子的动作顿住,这才抬头朝沙发出看去——从他们结婚以来,他每次回来都会看到她在客厅里等他,无论是多早,或者多晚,怀孕之后行动不方面,她更加很少出门或者做什么。

深色的沙发上,没有女人的身影。

他眯起眸,俊美儒雅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闻声的佣人连忙赶了出来,“先生,您回来了。”

顾泽面无表情,“太太睡了吗?”

她平常就算再怎么嗜睡,没等到他回家也绝不会一个人回卧室去睡的。

佣人从他们结婚开始就一直在顾家做事,对顾泽的脾气也摸清楚了几分,“太太还没回来…她难道不是跟您一起吗?”

顾泽的脸色顿时阴沉得更加厉害了,“没有回来是什么意思?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温家家教极其的严格,十点的门禁,这样的习惯她在婚后也一直维持着,从来不会超过十点不在家。

佣人紧张的道,“下午太太接了电话就出门了,吃晚餐的时候我有给她打电话但是没人接…我以为她跟您在一起。”

温蔓的性格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中规中矩,相夫教子,有了孩子之后更加的安于待在家里做看书弹琴做胎教。

看着顾泽难看到极点的表情,佣人忍不住抖了一下,“我马上再给太太打电话…”

顾泽没那个耐心听佣人说废话,已经自己拿出了手机迅速的拨通了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冰冷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顾泽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阴鸷和冰冷。

他很快重新的拨通了一个电话,语调布满了阴鸷,“半个小时,找出温蔓在哪里?”

她从来不会把手机关机的。

夜色很暗,没有月光和星光,但是在繁华的城市里随时随地都能看见闪闪发光的火树银花。

她靠在长长的座椅上,时间过去得越晚,公园里的人就越少,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诡异凄厉的猫叫。

凉风习习的吹过她的身上,掉落在而额前的发被风扬起。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她的心脏重重的瑟缩一下,她对他的一切都很了解,包括属于他的脚步声。

果然,下一秒,耳边响起熟悉的男人的阴沉低冷的声音,“温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