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珠因为战墨谦手下的原因没办法靠近无忧,她只能在一边急急的道,“你不能开枪,战无忧,你不能开枪…不管我哥做了什么你都没资格开枪你不是审判长…顾睿你阻止她,别让他伤害我哥哥,她不能伤我哥哥…”

那个一贯精明又如唐小诺般的娇俏明艳的女人声音里颤抖的厉害,她一遍一遍的哭泣,“顾睿你别让她伤了我哥哥…”

长发的女人站在那里,无忧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只是心脏处尖锐的疼痛的,好像有人用什么东西在戳着她的心脏,一下一下的,阵阵鲜血淋漓的剧痛。

好似她就是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皇后。

无忧闭了闭眼睛,那阵愈发沉重的疲倦感再次袭来,她仰着脸看抱着自己的男人,“顾睿,如果我今天非要动手呢?”

顾睿一手抱着无忧的身子,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闻言也只是在她的耳边用低沉的声音淡淡的道,“无忧,不能的。”他的眉目看上去很温柔,可是从薄唇中吐出的话语却疏淡冷静,“你不是审判长,就算杜景年他真的有罪,你也没有开枪的资格。”

她没有开枪的资格。

无忧眯着眼睛,忽然间淡淡的笑开了,“我在想,小顾公子,你非要耗着这一个月,是不是只是为了哄着我点头把这个人渣放出来…可是你这样聪明的商人,不应该劝杜家把他送出国么?”

顾睿的眼睛动了一下,眼神极其的深。

杜明珠冲到了她的面前,在距离她半米之外的地方掉眼泪,妆几乎都哭花了,她看着无忧的眼睛,眼眶通红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战无忧,只要你这一次放过我哥哥…我以后都不会再跟顾睿来往了,这样你满意了吗?这样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哥了?”

无忧一怔,随即笑了出来,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枪身,眉目间浮着轻轻地笑意,“你这话说的,好像说的顾睿他是你是你的丈夫一般。”她把自己的手从顾睿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冷漠的道,“你哪里来的信心,顾睿他对我而言值得上这条命?”

一直抱着她的男人眸色暗了一层,搁在她腰间的手也愈发的用力,整个人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靠得更紧的贴着她的身子,唇也几乎要印上她的发。

他的嗓音温淡而冷静,带着徐徐的不急不缓的意味消散这个包厢里箭弩拔张的气氛,“无忧,你先把枪放下再说,嗯?”

无忧咬住自己的唇瓣,还没开口说话身上的手机就响了,她没有拿枪的另一只手从身上拿出手机迅速的接下,“步楠。”她的唇微微的颤抖,或者说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找到了吗?”

“嗯,”步楠的声音极低极沉,“我们现在在救护车上,无忧,她伤得很重,最严重的是,刚才急救的医生说可能要摘除子宫,必须马上叫家长签字准备动手术。”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头皮层炸开,一个冷冷的细细的嘲笑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一遍一遍的:

战无忧,你看看你做了什么蠢事。

是啊,她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细长的尖锐愈划愈深的在心脏上蔓延开,无忧直接猛地将抱着她的男人用力的推开,拿枪的手直接对准了在包厢的那头等着站着的男人,顺着手感和心底最直接而庞大的努力再度开了一枪。

这一次没有人拦住她的手臂,枪响的瞬间就有血花绽开。

包厢的空气里有好几秒钟的死寂,然后就是杜明珠惊慌失措到极致的悲恸的哭声,“顾睿…顾睿你怎么样?”

无忧的睁着的瞳眸倒映着的就是男人肩膀迅速蔓延开的血色将他今天穿的白色衬衫染得透透的。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心情应该是不错的,所以才选了白色衬衫。

这一枪怎么会打在他的身上呢,杜明珠护兄心切,小顾公子就是护美人心切,一个挡一个,最后中枪的就是痴情的男人了。

无忧举枪的手缓缓地落回身侧,她定定的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只能女人扶着的男人,血色还在不断地加深,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都很想问一句,英雄救美说不定要赔上自己的手臂,这时候不跟女主角含情脉脉的对视,倒是一直盯着她做什么?担心她再来一枪?

他今天早上走之前还吻过她呢。

眨眼间就能替另一个女人奋不顾身的挡枪,深情的让她想笑。

杜明珠哭的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她无比愤怒的朝着无忧吼道,“战无忧,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没看见他中枪了吗你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无忧垂眸将手枪递给了身侧的人,淡漠的开口,“只是打中肩膀而已,又死不了人,”她看着顾睿听到这句话后眉头一下就皱的更紧了,站直了身体不再靠着杜明珠,似乎抬脚想朝她走过来,可惜肩膀上的剧痛让他力不从心,闭着眼睛闷哼了一声。

杜明珠见状立即上去扶着他,“顾睿…顾睿,你怎么样?”

“无忧…”男人因为受伤的声音显得很低沉沙哑,沉沉的叫住她的名字。

这两个字让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叮了一口,细细密密的疼。

她瞟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漠漠的吩咐,“杜景年给我带走。”

才走了不到两步,大脑一阵眩晕,然后眼前蓦然一黑。

坑深487米:在结束前她都是我的妻子

像是从一片沉重的纠缠的梦魇中忽然惊喜,无忧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眼,还是刺目的黑暗。

如果不是窗外淡淡的月光,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瞎掉了。

几乎她的身形才起来,一直守在旁边的男人也跟着醒来来,低沉而夹杂着沉重担忧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无忧。”

做了噩梦吗?满身都是冷寒,滑腻的渗人,她低头捏着自己的眉心,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也沙哑了,“步楠。”

病房的灯光亮起,无忧下意识的遮挡着刺目的灯光,嗅觉也跟着恢复了一般,浓浓的消毒水味袭来。

她的眼睛里一片茫然,手探上自己的腹部,然后哑着嗓子问道,“步楠,怎么样了?”

男人拧着浓眉,思索了一会儿,低低的答道,“顾睿受了枪伤失血过多现在在昏迷,白雪一个小时前从手术室出来医生说明天才会醒,因为你昏迷的事情你爸爸发了很大的脾气所以杜景年被扔进基地了,无忧,你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不舒服,她好端端的,还能有哪里不舒服吗?

步楠站在她的床前,短发微垂,“抱歉,无忧,杜景年从开始就存了心报复所以在他那帮狐朋狗友中一个军衔不错的中级军官中借了人,除此之外黑道上也有不少人参加进来…我没料到他会下这么大的功夫,所以只是安排了普通的人手保护。”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的失误。

无忧垂着眸,半响都没能开口说出一个字,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能说什么,良久的沉默,久到步楠以为她不打算开口了,她才淡淡的启唇,“跟你无关,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步楠始终拧着眉头,浓眉紧蹙,“无忧,你爸妈刚刚才走,你现在饿吗?要不要喝点水?”

现在已经是将近凌晨一点了,劝了半天唐乐乐和战墨谦才答应先回去休息,无忧的身体没事,只是长期精神压力过大,加上受了刺激怒极攻心,所以才会突然间晕倒。

“不饿,不渴,”她动作慢慢的将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长发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她只是低头坐着,“步楠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色的灯光很明亮,衬得女人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和孱弱,尤其是纯黑的发色,唯有眼睛干干的,也看不出流泪的痕迹。

步楠看着她,心脏拧成一片麻花,他几大步跨了过去一把搂住女人的肩膀,男人的手臂力气很大,一把将她的身子拢在怀里。

“是我错了,”无忧顺势捏紧着男人胸前的衣服,压抑着的情绪像是突然被打开了闸门,铺天盖地的泄了出来,她喃喃的念道,忍不住的哭腔破破碎碎的溢了出来,“是我错了我该怎么办。”

是她做了错误的决定,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是她相信顾睿是她太自负,所以白雪才会重新落到杜景年那个人渣的手里。

她从未这样哭过,像是傍晚时分迷路在街头的小女孩,不知所措。

“无忧,这不是你的错,”步楠心疼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紧紧的抱着她的肩膀让她肆无忌惮的哭出来,低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这种事情谁都料不到的…除非杜景年真的死在里面,否则只要他出来就迟早会找白雪的麻烦,你也不会想到他会这么做,无忧,伤害白雪的是杜景年也只有杜景年,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

无忧的额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拼命的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包子只是在京城念大学,而有序毕业就回去了,她成绩那么好家境也不错说不定会出国,如果杜景年现在没有出来,她未必会遇上他的…是我的默认所以他才能出来。”

步楠想也不想的在她耳边道,“没有你她和金沐晟两个人都会死…杜景年那样的身份没几个人敢动他。”

若不是刚刚好是无忧…他不知道要继续祸害多少无辜的人。

“无忧,”步楠的手掌轻轻地拍着无忧的后脑,低低的安慰道,“别这样想,你养好身体,白雪的父母已经到了,她会需要你的安慰。”

无忧攥着男人的衣服的手关节泛出白色,低低的道,“步楠…她被怎么样了…”

步楠眼色一沉,淡淡的道,“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来治疗了,夜妆比醉色要混乱很多,吸毒的,赌博的,变/态的什么样的人都有。”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你爸爸已经出面,夜妆全都被清了,那天在里面的人有三分之二进去了,所有的领导阶层和背后的老板也都被拉下水,现在很轰动。”

现实就是这样的,有些事情很容易解决,端看能出面解决的人,战墨谦亲自出面,全都被解决的干干净净,虽然势必免不了要树敌得罪人,若不是无忧晕倒,他也不一定会管这档子的事儿。

细白的齿咬着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她漠漠的道,“就算他们全都死了,也换不到包子的身体。”

步楠低低的道,“这个圈子的富家公子很多,杜景年那样混账的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不少,光是夜妆今天被扫出来的就有一批…无忧,也许你救了很多不认识的女孩子。”

有时候,人的命运注定残酷,无法预料下一秒遇到什么事。

步楠注意到,无忧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主动的提起过顾睿——那个她暗恋多年如今是她丈夫的男人。

他摸着她的发,一贯粗犷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无忧,你先休息…,明天一早你爸妈就会过来,你如果不想回家的话,那就额你爸妈回去。”

没有什么人会比父母的照顾更加的周到。

无忧从男人的怀里出来,慢慢的躺了下去,睁着的眼睛望着窗外,眼角的泪水慢慢的滑下来,她抱着被角,步楠听到她细细的哽咽声,“如果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她就不会对不起小诺…不会嫁给顾睿…包子如今也不会这样了,她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大铁。

她多想,她和顾睿一直都只是两条没有相交的平行线。

她多想…不要再天亮。

无忧睁着眼睛一直知道到什么时候,也许是头痛欲裂因无法忍受她才缓缓的闭上自己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病房里的灯一直亮着,女人脸上有未干的泪痕,沾染在睫毛上,眉头也皱的很紧。

脚步声响起,步楠是军人出身极其的敏锐,冷锐的门看向被推开的门口边站着的男人,眼睛里原本就不高的温度迅速的冷了下去。

四目相对,顾睿的视线移开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侧着身子睡着的女人紧紧的抱着坐在她床边的男人的手。

他比任何人了解她熟睡时的模样,第一次见她连睡着也是这样不安和焦距,清秀的眉头如麻花一般的拧在一起。

肩膀上已经上了药的伤明明很清凉,却在此刻又变成了火/辣辣的痛意,英俊而儒雅的脸在看向步楠时面无表情,他身上还穿着病服,隐约可以看见肩膀上层层包扎的绷带。

步楠猜测,他应该是刚刚醒来就直接过来了。

顾睿径直的走到女人的床边,俊美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难得的显得苍白和微不可绝的虚弱,他冷淡的眸光盯着步楠十秒钟。

步楠无畏无惧的跟他对视,眼神中偶尔掠过几分讥诮,直到顾睿侧开视线,面无表情的将无忧的手都拿了出来。

顾睿压低了声音,维持着冷贵的彬彬有礼,哑哑的嗓音在安静的病房引出刷刷的余音,“谢谢你照顾她,”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眸色极暗极深,“以后我会照顾她。”

他的手握着女人凉得没有一丝暖意的小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气,连着胸腔出跳动的心脏也仿佛被钢丝勒紧了几分。

“顾睿,”步楠也没有强行的跟他争抢,“你那双眼睛看得出来我喜欢她所以我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她若是过得好我一个字都可以不说甚至不怎么出现在她的眼前,可是。”

他也跟着侧首深深的看着那昏睡这也极其不安分的女人,淡淡的道,“不是我想跟你抢,而是无忧她不想看到你。”

无忧没有提起他也没有问他,这就已经能够清楚的表明她的意思了,步楠看着她长大,他一眼便能看穿。

男人的眼神有瞬间的紧缩,英俊的脸依然淡漠,“步楠,”他低低的声音藏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情绪,淡然深沉,“不管我们夫妻的关系怎么样,在结束之前她都是我的妻子——你只是局外人。”

步楠深邃的五官撩出嘲讽的笑容,“顾睿,你替另一个女人挡下她开的一枪,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说她是你的妻子?”

他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无忧是他的妻子?

坑深488米:无忧,我们不离婚

顾睿俊美冷淡,寒漠的气息仿佛从他的骨子里渗透出来,他淡漠启唇,“这件事我只需要向她交待…不包括你。”他一双黑色的眸冷冷的盯着步楠的眼睛,“现在麻烦你出去。”

步楠扯了扯唇角,“别拿你是无忧丈夫的身份来压我——你应该清楚你没有这样的资格,能命令的动我的,除了我的上司和父母,就只有无忧。”

女人的眼睛恰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她原本就睡眠不深,何况是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心境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醒来了。

顾睿和步楠同时听到她嘤咛的声音转过头去,步楠先一步扶着她的肩膀,顾睿立在一旁深深的看着她,才伸手就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

无忧睁开眼睛看到他们,缓了好几秒才慢慢的坐了起来,长发落在她的肩膀上,漆黑的双眸焦距略微有几分涣散,她拧着眉头看着一身病服的男人,“你来了。”

她仿佛很疲倦,手撑在自己的眉心上,淡淡的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今天很累。”

顾睿看着她的动作,还没反应过来在想什么手已经再次抬起伸了过去,两只手分别按在她的太阳穴,力度适中的揉着,这样大的动作毫无疑问的扯开了他肩上的伤口,俊美的脸庞面无改色,只是低头看着她,“无忧。”

无忧蹙着眉头,但是也没有避开,只是抬眸看着他,“你想现在谈吗?那好吧,”她转过自己的脸朝步楠笑了笑,“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熬夜对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

步楠站着没有动,“可是你累了,让他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无忧懒懒的道,“说几句话费不了多少时间的,也许说清楚我才能休息好,步楠,你整晚守着我我会过意不去的,你回去休息吧。”

顾睿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但是眉目间都是暗色的忍耐。

步楠没有坚持,无忧有话要跟顾睿说清楚他没有办法一直留在这里,于是便淡淡的道,“明天一早我过来。”

顾睿立即开口,忍不住的暴躁和阴郁,“不用,我明天会带她回去。”

步楠懒得跟他说,转身带上门就出去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无忧看着从他的肩膀上逐渐渗透出来的红色血迹,拧着眉头侧开了视线,“一次性说清楚,明天天亮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有——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顾睿在来之前是没想好怎么跟她说的,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就直接过来了,在夜妆她转身的眼神他看得清清楚楚,前所未有的冷漠疏离,他第一次觉得胸口空荡荡的,抬手就将她纤瘦单薄的身体抱入怀中。

他的怀抱和步楠的怀抱截然不同,但是究竟哪里不一样无忧没有心情深究,

“无忧,”顾睿叫她的名字,自然而然好像这样亲密的叫过无数次一般,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喉骨深处发出,低哑暗沉,“白雪的事情是我的失误,我向你道歉。”

杜景年,他微微的眯起眼睛,眼底寒芒刺骨,冷冽的杀意凛然。

“你想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发生了。”

无忧笑了笑,仰起脸看着他,“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嗯?你当初说了会帮我保护他们的!”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情绪混乱而茫然,“顾睿你知道…你知道女人没有子宫代表什么吗?你知道…白雪这辈子都算是毁了吗?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现在受伤的人不是我!!”

她宁愿受伤的人是她。

这些愚蠢的事情就应该让她自己来埋单。

她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而歇斯底里过,在他的眼里战无忧会委屈会掉眼泪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而不知所措过。

顾睿沉默着抱着她,任由着她在自己的怀里挣扎,“是我的错,”是他太自负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有派人保护白雪和金沐晟,可是派出去的人回报说除了他们还有几个特种兵也在,他当时是有几分恼怒的,虽然人没有撤回来,但是也没怎么上心。

杜景年他也警告过了。

他没有料到那男人会丧心病狂不知天高地厚再动一次白雪,甚至黑白两道都请了人。

也许是夜太深,病房莫名的显得很冷清。

顾睿肩膀上的枪伤已经崩裂到血都直接染湿了他大半边的衣服了,格外的刺目和令人心悸,他抱着她仿佛浑然不觉,只是冷静又急切的解释,“无忧,这件事我是我的失误我会付所有的责任…我们之间的事情跟这件事无关,”他顿了顿,才缓缓地道,“我们不离婚。”

他这一生想得到的东西都太容易,曾经失去的除了唐小诺几乎没有,可是即便是失去小诺时也没有这样冷清的空荡荡过。

无忧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了,“你要怎么负责你告诉我…我现在不敢见她也不敢见大铁,你告诉我啊要怎么负责?”

顾睿忙去擦她脸上的眼泪,她闭着眼睛好像擦不完一般,他字斟句酌的道,从来没有说话这么困难办一件事会这样棘手,“我会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过来帮她恢复…无忧,就当什么都是我的错,你不用觉得不敢见他们。”

“你能做的这些我也能做,”无忧淡了声息,将眼睛闭上,“我不想继续跟你纠缠了,就当包子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明天,算我求你了,我们签字离婚。”

顾睿的眼底倒映着她苍白寂静的脸庞,他平静的道,“我不会签的,”手指轻柔的擦拭着她脸上未干的泪水,“当初唐小诺说要分手,我选择了跟你结婚。”

“我现在跟你离婚,你可以跟杜明珠结婚——不过她哥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

“无忧,”他摸着她的脸颊,淡淡的陈述,“我最后说一次,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误,白雪所有的医药费,医疗团队包括她以后嫁人工作结婚我都可以负最大的责任只要你安心,这件事给她带来的伤害我能帮的或者她需要的我都会办到,我没办法让时间倒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是以后能做的我都会做到。”

“我知道你生气甚至怨我,没关系,我等你气消,”他低头凑近她,眼神锁住她的脸庞想要发现一丝一毫的变化,语气愈发的温和低沉,甚至携带了几分不明显的低声下气的味道,“无忧,除了离婚,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她没有主动问,顾睿只好主动解释,哪怕从进来开始,他就一直等着她主动地问,“杜明珠的事情…我会给你交待。”

她的睫毛动了动,好半响才给出他有点反应,低低的仿佛在嘲弄什么,“顾睿,你别弄得你好像非我不可一样。”她的脸蛋在黑发下肤色很白,笑意淡的好像没有,“我知道你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所以才一直徘徊在我和杜明珠之间,现在你不用纠结到底该选谁了,因为我不要你了。”

顾睿一直顿在她肌肤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听到这句话他凑过去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脸颊,“我没喜欢她,”姿态温和甚至是低柔的,可是一字字说出来的话也无法掩饰他隐藏着的强势,“我没有跟她上/床,没有违反你的规定,我为白雪的事情负责,但是不包括你。”

“所以顾太太,离婚,不可能。”

就着这样的姿势,无忧无法避免的看到男人肩膀上染湿了的伤口,眼前的那一幕再度出现在眼前,生平第一次她出枪伤人,打中的却是自己的丈夫,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你出去吧,我不喜欢我睡觉的地方染血,我做噩梦的理由已经很多了。”

她这样冷漠,好似真的丝毫不关心,顾睿的眼底黯然,抱着她闷闷的道,“我换了衣服过来。”

“不要。”

她冷漠的样子,比他冷漠起来更加的尖锐刺骨,他温柔而散淡的却又是丝毫不容置喙的嗓音在她耳边道,“明天我带你回家。”

“我的意思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我也表达清楚了,”顾睿低头还是亲吻在她的眉心上,做了他从一开始就想要做的事情,“晚安。”

等会儿,他还是会过来的。

因为身上的枪伤,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可是失血过多和刚才一路牵扯到伤口裂开,他已经疼得冷汗直滴,连走路的姿势都要辛苦的维持。

直到他走到门口,女人温凉的嗓音静静的响起,“可是怎么办呢,顾睿,如果我说我已经选择选择步楠的话,他好像真的喜欢我。”

顾睿的手就搭在门框上,男人的眸底聚集起一阵浓密的暗色和戾气,“顾太太,”他低低的笑,“那真是可惜,这一枪你没有打在我的心脏上。”

那徐徐的低音和夜色融为一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非你不可,但是除非你死了或者是我死了,我不准备因为任何的理由离婚,乖乖睡觉,我等会儿过来陪你。”

坑深489米:顾睿,除非你能让时间倒流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刚的亮起,唐乐乐和战墨谦就已经赶到医院了,推开病房的刹那半倚在病床一侧的男人就敏锐的抬起了头。

晨光安静,男人黑发下的脸清俊优雅,等唐乐乐和战墨谦走到床边的时候,他已经轻手掀开被子下床了。

兴许是避免吵醒还在熟睡的女人,顾睿特意将声音压低了,带着没有休息好的沙哑,“爸,妈。”

唐乐乐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大衣,她的脸很小即便是岁数见涨也没有很大的变化,刚才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看到顾睿是侧身抱着无忧的,眼神深沉而专注。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很多次。

顾睿顺手很自然的将被子掖好,声音依旧很低,“无忧昨晚没有休息好,您和爸吃过早餐了吗?”

唐乐乐的眼神从床上女子的身上掠过,仰起脸对战墨谦道,“你在这里等无忧醒来,我和顾睿出去谈,顺便给你们带早餐。”

战墨谦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