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乐于是将自己一路都被男人握在手掌里的手抽了出来,朝颔首淡声道,“我们出去吧。”

说罢,就已经转身抬脚走了出去,顾睿的眸底有暗流涌动,但是最后还是跟着出去了。

景致养眼的西式早餐店,唐乐乐给自己点了一份早餐,直到对面年轻的男人也已经点完服务生拿着案子离开,她才开门见山的直说,“顾睿,无忧从小性子偏静而懂事,她的婚姻和爱情我和她爸爸都不会插手太多,但是,”

低头抿了一口茶,唐乐乐看似温淡无害的眸光犀利直直的落在年轻而英俊优雅的男人眼里,“你该知道我们战家的女儿受不得多大的委屈,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不管,但是在她的孩子生下来之前——无忧会搬回战家住。”

唐乐乐在京城传言里是最好说话也是最不好说话的人。

“妈,”顾睿薄唇微张,温雅的气质下掩着与生俱来的强势意味,一字一句都是字斟句酌一般,“抱歉,我不能答应,她是我的妻子,我会亲自照顾她。”

“顾睿,以你爸跟你妈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应该很清楚身为一个男人究竟应该怎么照顾自己的女人,”唐乐乐毫不留情的嗤笑,“你不是不会,你只是不想,你既然始终耿耿于怀那盒录像带的事情,又忘不了小诺所以找了一个跟她很像的女人暧昧不清,那么你跟无忧也没什么过下去的必要了,我女儿还很年轻。”

顾睿眸光深深的敛起,薄唇始终是彬彬有礼的弧度,眼神温和恰到好处,“那盒录像带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以后我都只会记得无忧是我的妻子,妈,我承认我这段时间做得不好,有些事情,我需要时间。”

在那盒录像带出来时,他不可能一下就接受无忧。

有些事情,只有时间过去才会慢慢的暴露得清晰无处躲藏。

唐乐乐眯着眼睛,刚刚点的早餐已经端上桌了,她用勺子搅拌着白米粥,淡淡的道,“我不强行带无忧走,如果你能劝她跟你回去的话——如果她不肯,顾睿,没有谁能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就算你是顾泽的儿子也一样。”

两人提着早餐回去的时候,无忧已经醒来了,她坐在床上用手指梳着自己的长发不知道在跟战墨谦说什么。

标志的五官上笑容很淡,血色也极淡,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视线不曾在男人的身上停留一下,脸上露出笑容“妈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唐乐乐走过去摸着她的额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无忧乖巧的摇头,“没了,我只是昨晚有点累。”嗯,有点累,压力太大,受到了刺激。

顾睿一言不发的将他手里拎着的早餐拿出来,他给无忧买的是她最近早晨喜欢喝的红豆粥,战墨谦的纸袋包好的饺子。

清俊而高大的男人在她的床边坐下,温柔的嗓音低低的问道,“洗漱了吗?我喂你吃早饭。”用漂亮的勺子将粥搅拌得凉一点,“待会儿我陪你去看你朋友。”

无忧的手指攥着病床上的床单,“不用了,步楠已经给我去办出院手续了,待会儿他陪我去,看完包子我会回家住。”

顾睿腾出一只手摸摸她脸蛋上还有湿漉漉的痕迹,“嗯,洗漱过了,那就先吃早餐,”他亲手用勺子舀了一口喂到她的唇边,“你不会让步楠陪你去的,除非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否则你不会随手扯一个男人下水当挡箭牌。”

无忧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睿维持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动,“无忧,你不吃还有宝宝要吃的,不要为了跟我生气连早餐都不吃,嗯?”

无忧闭了闭眸,“给我,我自己喝。”

这一次男人没有坚持,“好。”然后把自己手里的勺子递给她,可是装着粥的碗仍旧是他的手掌在托着。

在无忧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唐乐乐一直凝视他们互动的眼才动了动,“无忧,你跟我和爸爸一起回去吗?”

顾睿拿着碗的手微不可绝的动了动,他的语调温和极了,深不可测的眸一动不动的锁着她的脸颊,“我待会儿带你回家,无忧。”

女人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她把勺子放回了碗里,随手扯了一张纸擦拭着自己的唇,平淡的开口,“爸,我要回家。”

顾睿抬手就捉住了她的下巴,脸庞靠近,清俊冷贵的容颜里爬上了几分逼迫的味道,“这件事情,你怎么都不肯原谅我?”

这样的距离很近,近的无忧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她笑了笑,但是眼睛里没什么笑意,“这件事情?我不肯原谅你的事情很多,不知道小顾公子你说的到底是哪一桩?”

望着男人微微失神的眸,无忧忽然改变了主意,“你想陪我去看包子是吗?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让他好好的看一看,他的失误造成的是多大的伤害。加护病房外。

无忧走在走廊上脚步忽然停住了,黑色的长发掩面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顾睿的视线落在她不断绞着的手指上,心脏莫名的一抽,他的双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温柔的问,“怎么了?”

无忧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会伤到子宫?”

顾睿拧着眉头,敛住眸底的暗茫,淡淡的道,“怀孕差不多两个月,有几个猥琐的东西想强暴她,她反抗的太厉害用酒瓶砸破了其中一个的脑袋给砸破了…伤得很重。”

无忧抿唇没有说话,她忽然一下就迈不开脚步,一下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去面对。

她低着脑袋,笑声恍若只是错觉,“被打了…我以为她被人…”要出手多重才会到这个地步,无忧闭上眼睛,她还以为她被人**了,包子那样的性格,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无忧闭着眼睛,半响才淡淡的开口,“我不去了,”她发音有几分艰难,“待会儿我回去再给大铁打电话吧。”

顾睿扶着她肩膀的更加用力了,他锁着眉头,“她早上已经打电话给她的主治医生了,流产和手术后她的身体需要调养…”

“就算身体好了其他的呢…”无忧已经转了身往来时的路上走了,“她刚刚失去孩子,她不想看到我们的,顾睿,走吧。”

顾睿依旧扣着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我早上跟金沐晟打过电话了,他说他等下要跟白雪求婚…问你昨天晕倒有没有事,无忧,伤害已经造成的时候,愧疚帮不了别人,对被伤害的人来说它甚至没有一张支票来的实际你懂吗?”

“就算你愧疚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但是也愈合不了她身上半点伤痕,你觉得抱歉,那就跟她说对不起,”顾睿看着她的脸,再度重复之前说的话,“伤害白雪的人是杜景年,这件事…错的人是我,你不需要觉得自己这么对不起她,嗯?”

他宁愿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这原本就是他的失误。

无忧垂着头半响都没有说话,良久才轻轻的开口,“她刚刚失去…我现在不想出现在她的面前,我会在电话里跟她说的,顾睿,我要回去了,你也走吧。”

说完,她就伸手拨开了他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力道虽然不重,但是态度很坚决,眉目间的疲倦和暗淡无法掩藏。

顾睿再度扣住她的手腕,语调已经有了几分变化,“我说过,我会带你回家,无忧,”他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微冷的语气还是软了几分,“我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没有到,还是那句话,我没有违规。”

感情的事情又不是做题目,不违规就可以一辈子走下去了吗?

“我们预定好的时间只有两天了,顾睿,除非你能让时光倒流,让所有的伤害都被收回,否则,我们不可能。”

坑深490米: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一辈子要在一起的

说完,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然后转身。

身子腾空,她的人已经被腾空抱起来了,无忧缓了好几秒才知道是顾睿抱起了她,她疲倦而不耐,“你到底想干什么?顾睿,我说了我们过不下去了你懂不懂。”

男人的脸色有几分异样的白,他抱着她往楼下走平平淡淡的道,“我不懂,无忧,你有孩子,我有伤,不要乱动。”

他肩膀上中的那一枪,他就好像当成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无忧看着那再度渗出来的血,“你是不是想要那报废你的手臂赔包子的孩子?!”

不知为何,顾睿一直紧紧绷着的下巴和抿着的唇因为这句话而微微的松弛了一点,“我有分寸,不会废,只要你不乱动。”

他当初受训的时候受过比这严苛的多的伤,还不是照样在沼泽林子里生存, 抱一个怀孕的女人对他来说不是多难的事情。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会走掉的,无忧。”

顾睿还是搭乘电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他把她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低低的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过二十分钟过下来。”

他看着女人解着安全带的动作,淡淡道,“我去看白雪。”

无忧咬着自己的唇,看着车窗前面目光没有动一下,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顾睿顺势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哪里都别去,待会让我载你回家。”

他关上车门,然后直接将车门锁死了。

无忧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被他锁在车里了。

加护病房里,顾睿伸手叩响门,门打开,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手势整齐的四十岁左右的妇女,眼眶还是红红的,“你是?”

顾睿朝里面看了一眼,白的刺目的墙壁和床褥,坐在床上的女孩很虚弱,这种虚弱不是脸色和身体,而是整个人的散发出来的感觉,的确就是白雪,他见过一两次的,小家碧玉活力四射的女孩。

那不宽不窄的床畔边,原本高大魁梧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刚毅的脸紧绷的厉害,但是眼睛异常的执拗而坚持。

顾睿低低的道,“我是白雪的朋友。”他打量了一眼,迅速的做了判断,优雅谦逊彬彬有礼,“伯母您好。”

“哦,包子的朋友啊,进来吧进来吧。”

大铁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而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床上的女孩却是始终的一动不动,连眼睛都好似干了似不曾眨一下。

“你走吧,”白雪闭着眼睛,终于开口说话,“算我求求你了,你走吧,我现在真的不想看到你…不要再逼我了行不行?”

她紧紧的抱着自己,恨不得能整个人都缩的看不见。

“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笔挺的跪着,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闪躲,“如果不是我让你怀孕这些也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我没用没有保护你这些更加不会发生,包子,我们过去的二十年在一起,以后无论有多少个二十年也可以这样在一起,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他真的不在乎那些,跟包子相比,有没有孩子微不足道。

顾睿看到白雪的眼泪无法抑制的从眼眶里溢出来,“我叫你别再逼我了,分手吧…就这样分手吧…我不能接受…我知道你现在喜欢我也可怜我,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你肯定会怨我的。”

年少时的深情,哪里经受得起现实和时光的打压,何况是一个不完整的她,她没有自信,这样残缺的自己也配不上。

顾睿瞳眸微缩,给他开门的妇女走到大铁的身侧,捂着嘴巴抽泣,“大铁你先走吧…包子现在…以后再说,这些都以后再说,等包子养好了身体,你们再说以后的事情。”

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纹丝不动,坚决偏执,“她现在必须接受我。”

他其实也怕,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上次她刀差点自杀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得不到她的点头,他甚至没有办法好好的照顾她。

顾睿穿着黑色皮鞋的脚停在大铁膝盖一寸的地方,淡淡然的开口,“医生说她现在最好只吃流食,你和白雪妈妈先去医院对面的早餐店买一碗粥回来。”

大铁自然听得出来顾睿有话想单独跟包子说,他抬头看着男人深沉淡定的眸,还是起身带着白雪的妈妈离开了。

顾睿是商人,商人擅长谈判,谈判就需要说服,这样的男人无疑比他这样五大三粗的更会说话更懂包子此时在想什么。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女人隐忍着的啜泣声,透着淡淡的不动声色的绝望和死寂,就连此时阳光已经投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都很难暖的起来。

顾睿开口,“包子,”无忧这样叫,他于是也跟着这样叫,低沉的嗓音沉稳有力,“他爱你,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求婚。”

白雪呆呆的看着地上阳光遍布的地板,就是刚才男人跪着的地方,她年幼喜欢年少爱上的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求婚。

她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绝望。

她摇着头,瞳孔微微的涣散,“我配不上,”她用力的闭上眼睛忽然很激动,“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你们想说的我都知道,顾睿,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看不开不会寻短见的…我还有爸妈我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的的,我不能不负责任,所以我也不能嫁给他。”

顾睿看着床上的女孩,忽然想,幸好她没有来,幸好她没有看到包子这样绝望的模样,她昨晚睡着时就一直在做噩梦。

他启唇,淡淡道,“你爱他吗?”

女孩没有回答,“我听说杜景年开始追你的时候砸了不少的钱什么花哨的手段也用了,你都没动心,你应该很爱你的竹马。”

白雪的肩膀颤抖的厉害。

顾睿站在金色的阳光里,不疾不徐的缓缓陈述,“如果你爱他,那就接受他的求婚,这段时间让他照顾你,你们青梅竹马,你应该比我了解他的性格,他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抛下你,就算不是要死要活的爱,身为男人也不能在这时候跟你分手。”

他的语调很冷静,眼神专注太有说服力,白雪一时间无法接受和消化他的话,大脑也跟着愈发的混乱,“不行…我不能嫁给他。”

大铁家虽然不是什么很显赫的大家族,但是也算是中产,又是家里的独子,就算他不介意,他的父母…她不能这么自私。

“你可以不嫁,”顾睿走到茶几前抽了一张纸巾出来,递到他的手里,“等你的身体恢复好了,等这件事情慢慢过去了,如果你还是觉得他不能给安心的婚姻,你可以找很多理由不嫁…那时你再离开他,那么大铁他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至少现在,你要让他知道,你是可以借着他的手站起来的。”

“你们现在分手,不管是你还是他,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白雪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顾睿走到门口手就要触到门口的时候,女人细细的声音忽然响起,忐忑而不安,又含着极大的希冀,“顾睿…如果是你…”

蓝白相间的病服,女孩的脚趾蜷缩着,“你们…真的不会后悔吗?如果在很多年后没有孩子。”

顾睿淡淡的道,“每个男人都不一样,金沐晟是你的男人,他会不会后悔,你应该最了解才是。”

人如果不自欺欺人,很多事情都会了解的很清楚。

顾睿拉开门,不出意外的看到倚在墙的一侧的男人,走廊的尽头,大铁睁得泛红的眼眶怒意十足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跟她说?为什么要让她好了之后跟我分手?”

刚才几乎是被一路扯过来的,顾睿受伤了自然敌不过天生孔武有力的男人,只能被他拖着到了走廊尽头。

“我不会跟她分手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顾睿已经很高了,清俊修长,可是金沐晟站在他的面前还是比他高了几公分,男人英武的脸因为用力的吼声而涨的通红。

顾睿眯着眼睛,淡淡的道,“那就让她知道。”

肩部的伤隐隐作痛,每次痛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女人开枪时的漠然,然后那份绵长的疼就连着到了心脏,“她会不会离开你,看你能不能给她信心,女人在这种时候是不会想要你真的离开——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离开前,让她知道你不会后悔。”

男人用力揪着他衣领的手逐渐的松开,顾睿的眼神很复杂,“这次的事情…抱歉。”

大铁看着面前的男人,英俊的五官和轮廓无可挑剔,气质温润如玉,只是如果细看的话才能发他眼眸淡淡的笑意下的疏离和冷淡,一如他身上内敛的气质,“跟你们没关系…无忧呢?她是不是身体不好?”

他不知道杜景年为什么进去还会再出来,但是他很清楚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如果没有他们,他们会死在那帮没有人性的富家子弟手里。

坑深491米:我第一次追着一个女人

大铁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咬牙道,“杜景年会被关多少年?这段时间不断的人来骚扰群殴和包子的妈妈逼我们主动撤诉,还有人拿着铁棍来威胁我…如果杜景年出不来他们不会让我们好过,等他出来的那天更加不会放过我们。”

顾睿的薄唇勾起几分寒漠的弧度,不动声色的讥诮和冷然,他淡淡的道,“你安心照顾你女朋友吧,杜家不会再来找你们麻烦了——下次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两次。

杜家,也很快不会再有这样的资本了。

地下停车场,无忧没办法打开车门,她想着包子的事情还是想等着顾睿回来告诉她什么情况,她只能坐在副驾驶上干等着。

她的头部微微有几分的疼,靠着座位的后座闭着眼睛,脑子里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忽然被人敲响,无忧下意识的以为是顾睿回来了,打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娇俏而漂亮的脸。

她是不是阴魂不散无处不在的啊?

无忧只极其冷淡的睨了她一眼,又重新的闭上了眼睛,车窗再度被敲响,杜明珠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盯着她,低声下气的姿态又好像掩饰不住她骨子里的高傲,“麻烦你开门。”

杜明珠的声音很大,无忧勉强能听得清楚。

就算不是顾睿把车门锁死了,她也不准备跟这个女人说话。

无忧再度闭上眼睛,杜明珠也不是愚蠢的人她自然知道无忧是什么意思,她索性拿出手机直接给拨了电话。

手机不断地震动,无忧睁眼瞟了车外的女人一眼,伸手摸出了手机接了下来,杜明珠这样的女人,她无视她也肯定会纠缠到底,她真的没这样的闲工夫应付她。

“你把车门打开,我们谈谈。”

无忧漠漠的道,“顾睿把车门锁死了。”

“那好,我们就这样谈。”

“如果你想聊顾睿,我麻烦你去找他,如果你想聊杜景年,你哥哥想从监狱出去的办法只有一个,你们杜家等着给他送葬吧。”

无忧长这么大,头一次提起一个名字抵不住咬牙切齿的恨意。

“战无忧,就算按照法律来,白雪她流产加失去一个子宫,你凭什么让我哥拿一辈子一条命来填?!”

“流掉的孩子就不是一条命了么?”无忧冷冷的道,“你哥那样的人渣还抵不上包子孩子的一条命,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他再出来一次,你以为他还会有机会出来第二次吗?”

杜明珠站在车外透过车子的玻璃能看清女人的侧脸,全都是冷然漠漠的痕迹,她急急的道,“那顾睿呢?”她努力的想透过玻璃看清楚女人脸上的表情,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退出,那么顾睿肯定会跟你离婚,你就算不会舍不得他…难道你不担心你的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无忧睁开了眼睛,忽然觉得特别好笑,于是他侧过脸朝着车窗外的女人淡淡的笑,“说真的,杜景年那样的垃圾值得你放弃顾睿么?还是精明聪明的杜二小姐想先把你哥哥从监狱里弄出去,然后再杀回来呢?我的孩子,不劳烦你上心。”

杜明珠第一次遇到这样看上去柔柔弱弱一旦发狠骨子里油盐不进的女人,她忽然娇声冷笑了出来,“那天你在的开枪打伤了顾睿,你到底是恨我哥哥还是恨顾睿他护着我?战无忧,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绞尽脑汁的把他从唐小诺的手里抢回来,你会真的轻易的让我从你手里抢走?”

无忧淡淡的笑,“打个比方吧,你现在就像是在吃一碗面,非要一厢情愿的告诉我吃不到那碗面是我的损失,可是杜小姐,那碗面我已经吃过了,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比你清楚。”

她的视线无意瞟到停车场的电梯出口处,英俊深沉的男人大步的走了过来,她扯起脸上的面部神经,“哦,面已经来了。”

无忧扔了手里的手机,看着朝顾睿大步走过去的杜明珠,只觉得安静凉漠兴致缺缺。

肚子忽然被踢了一下,她摸摸自己的腹部,低低的笑道,“抱歉啊宝宝,妈妈只能给你找个后爸了,乖,妈妈最爱你。”

她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知道是因为顾睿直到她在看着而收敛,还是杜明珠忌惮自己哥哥而收敛,两人只说了几分钟的话,杜明珠就转身离开了。

无忧隔着十多米的距离远远地研究那愈发深沉内敛的男人,清冷的气息散布在眉目间,在和杜明珠说话的时候温和安然,依旧很难分辨或者看出什么情绪。

车门打开,顾睿弯腰坐进了驾驶座上,无忧忍住想要下车的冲动,“包子怎么样了?”

顾睿几乎是一上车就重新把车门又锁上了,似乎这么做能安心一点,“明天我过来换药,我们再一起过来看她。”

无忧紧紧的蹙着眉头,“顾睿,我要回家你别逼着我把我爸爸搬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杜明珠的时候她就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的起伏,可是面对完全不讲道理的顾睿她只觉得很无力,“我们是成年人,我们能用成人方法解决我们的事情吗?好聚好散行不行?”

顾睿没有马上开车,他心情阴郁的时候习惯性的想要抽烟,视线一碰到女人的脸动作又收了回来,他哑着嗓子道,“我们回去再谈好吗?”

无忧淡淡的道,“我以为我开枪的时候,你就已经想好要选谁了。”

她不知道,他们到底还有什么需要谈的。

一个是朝着他开枪的女人,一个是他奋不顾身想要保护的女人。

这不是泾渭分明,已经很清楚的事情吗?

顾睿发动了引擎,“我昨晚就说了,”他的眉目间藏着几分阴霾,只是在克制住了,“我不准备跟你离婚。”

“为什么你不准备离我就不能离?”

顾睿闻言就笑了,他的唇畔勾出阴柔的弧度,“你当初还不是想要就不择手段的闯进我的生活?我们都一样。”

是的,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黑色的世爵已经从车库里倒出,无忧看着男人开车的侧脸,“顾睿,我真的不喜欢你了,”她这样说,闭着眼睛,“也许我曾经喜欢你就是不了解你,现在了解了所以就不喜欢了,不是有个成语叫叶公好龙吗?就是这样的。”

“说起来,”她的语调凉凉的,带着沙哑,“也许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你。”

顾睿握着方向盘的手徒然关节泛白,她说的风轻云淡,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有一根神经被突然用力的扯住了,兹兹的紧绷着,随时都会断掉。

他见识过很多次战无忧伶牙俐齿的嘴巴,但这是第一次觉得一句话能轻而易举的刺伤你,精准而用力。

男人隐藏在身体里伸出的阴沉和戾气无声无息的释放了出来,无忧甚至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巨大的压力。

良久,在久到她以为顾睿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温温的笑了,眸底覆盖着浅浅的白霜,“怎么办呢顾太太,我刚好跟你相反,我曾经不喜欢你大约是因为不了解你,现在多了解一点就多喜欢一点…也许现在已经爱上了。”

他专心的开着车,嗓音低沉而温淡,“就像是你从超市里买回去的商品,已经拆封了就不能退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顾太太应该很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