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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薛氏停下脚步,恭敬的道:“公主,民妇告退。”

洛妍微笑道:“多谢夫人。”略定了定神,走到澹台扬飞身边,淡淡的道:“我们现在就走吧,可有什么东西要拿的?”

澹台回头道:“凯捷、凯旋,带上东西。”屋里两个亲兵打扮的少年已高声应道:“是!”

洛妍一怔,才明白他竟是带着两个亲兵住在这里——安王爷倒也不介意让外男住进内宅!昨天自己倒是没有注意到。心里却是微微的松了口气:还算没有笨到家!刚要转身,澹台的一只手已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洛妍知道挣脱不开,扭头不看他。

两人默默的一路走出来,又到上房拜别过安王,安王一眼瞥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一分;自己一直担心这公主也是那种脾气,如今看来,竟是通情达理,知道进退的。

洛妍的朱轮车就停在别院二门,洛妍扶着澹台扬飞上了车,车上早设好了软榻,让澹台在榻上靠着,刚想坐到另一边,澹台手上微微用力一带,洛妍便跌坐在他的腿上,随即被他揽入怀里。

洛妍突然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颗心顿时砰砰狂跳,直到车轮向前滚动,才猛的清醒过来,低声喝道:“放开我!”却听他轻轻的道:“除非我死。”

洛妍挣脱不开,也不敢太过用力,只觉他的气息一点一点将自己完全包裹,不由又急又气又乱,随即心里划过一丝警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寒声道:“澹台扬飞,我本来以为,你对我还有起码的一点尊重,原来我错了,在你心里,我竟然是你想骗就骗,想瞒就瞒,想欺就欺的!”

澹台身子一震,双手慢慢放开,洛妍起身坐到一边,扭头看着窗外,半响才听到他的声音:“洛洛,我原以为......”

洛妍没有回头,淡淡的道:“以为什么?我接你回家,是因为别院不是你能久居的地方,而不是因为我得了离魂症,已经把三个月前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澹台扬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洛洛,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的,我再混蛋,也不会那样骗你。”

洛妍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一百零八章难堪真相

澹台扬飞怔怔的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洛妍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扭头不再看他。

一片沉默中,好一会儿澹台低沉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洛洛你相信我,我心里从来就没有别人,你不要信别人的胡说!”

洛妍轻声问:“那么,你告诉我,‘别人的胡说’,哪些不是真的?”

澹台立刻道:“我回安王府,根本就不是为了去见宇文兰亭。”

“还有呢?她肚子里,难道不是你的孩子?我去安王府送衣服那天,你难道不是和她在东暖阁里?第二天你喝醉了,难道不是她‘伺候’的你?还有你们......”想到那句“小傻瓜”,洛妍只觉得胸口依然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再也说不下去,半天才控制住心绪,心里不由自嘲:三个月的心里建设,你还真当自己可以刀枪不入了么?

回头去看澹台扬飞,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睛幽黑,却紧紧的闭着双唇,心里不可抑制的一阵失望,随即自嘲的一笑:这个男人,也许的确很爱你,可惜你只是他众多妻妾中,他比较宠爱比较重视的一个而已。在失去你的时候,他也许真的会痛苦得活不下去,可是,在得到你的时候,他却根本没有想过要忠于你一个人,他也许觉得,和别的女人亲热时能瞒着你,就是最大的体贴......

或许这就是古代男人?就像顺治那样爱着董鄂妃,失去她宁可放弃万里江山,好像也没有妨碍他在她活着的时候宠幸别的妃子。可是,她却不是纯粹的古代女人,无法因为这样的“宠爱”而感到荣幸。还好,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没有他的爱就活不下去的精神残废,即使从此和他咫尺陌路,即使彻底放弃他,自己一定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沉默之中,车子停在了公主府二门,洛妍深深吸了口气,上去扶住澹台的胳膊,搀着他下了车,一路走到上房,让澹台躺在床上,又打发人去请太医。

一时丫头们退了下去,澹台才开口:“洛洛,那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把这些忘记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做出任何让你难过的事情,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洛妍看着他,突然想起《春光乍泄》里的那一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忍不住苦笑起来:“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还是以为你自己是天师可以预言未来?澹台扬飞,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像以前那样。”

澹台扬飞的眼中一片痛楚,半响才道:“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住在公主府,我会尊重你,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招待你的朋友同僚;你也随时都可以回去看王妃和那些侧妃妾室,我绝不会生气,只请你也尊重我,不要瞒着我去做这些事,也不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澹台怔怔的看着她,眼睛渐渐变得暗淡:“我还以为你让我回家是肯原谅我,原来,你竟是根本不在乎了......洛洛,我就是那个被人用过的玉碗是吗?你再也不会要了。”

洛妍低下头,只觉得胸口依然有不可抑制的绞痛,突然心里微微一动,似乎有些以前被忽视的东西瞬间在脑海里闪过,如果是那样......沉默片刻,终于淡淡的道:“你若是觉得这样不行,我们也可以和离。”

澹台扬飞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干涩,却越来越大,良久不歇,洛妍不由皱起眉头,轻声道:“你注意伤口,别又崩开了。”

澹台恍若不闻,洛妍看着他灰暗的眼神,心思电转,终于缓缓开口:“我知道你觉得我狠心,但将心比心,若是我在与你成亲前几天,还在跟别的男人......和你成亲后,又一次两次的瞒着你出去和那个男人一起,等那个男人羞辱到你头上来了,我却跟你说,我们把这些事情都忘记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能不能忘记?”

“你一直让我相信你,可你们扪心自问,你相信过我吗?你相信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你不是故意欺我骗我,我都能原谅你吗?”

“这个世上,任何人的欺骗、伤害,我都可以接受,都可以原谅,唯独你不可以,或许直到现在,你还在骗我,瞒我,一面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面却让我忘记那些事,你怎么可以这样一面羞辱我欺瞒我,一面却觉得,我不肯接受这种欺瞒,就是心狠?”

澹台扬飞怔怔的看着洛妍,脸上闪过挣扎的痛苦,终于化作一声叹息:“洛洛,我不是要骗你,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能说。”

洛妍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在渐渐接近某种猜想,但还不够,她逼得还不够紧......点头笑了笑:“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你是安王妃的儿子,却不是我的夫君,今天之后,我也再不会用夫君的要求来看你。你瞒我也好,欺我也好,从此之后,与我无关!王妃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她对我做的事情,从此之后,一笔勾销,想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澹台扬飞不可置信的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是我母亲......你早就知道?”

洛妍冷冷的看着他,一种新的愤怒在胸口升起,缓缓摇头道:“直到你说这句话之前,我都是猜的,现在我知道了。澹台扬飞,你是世上最狠心的人,宁可看到我堕入地狱,也要维护你母亲的尊严。”

澹台扬飞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见洛妍转身要走,心里突然明白,绝对不能让她这样走开,不然他就将真的永远失去她!跳下床抢上一步抓住了她的手:“不是,洛洛,不是这样,我不是想继续骗你,只是,有些事情我说不出口,我说出来自己都不能相信!你让我怎么告诉你,是我母亲,我的亲生母亲在我的茶里下了......那种药!那种让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昏头、会把别人当成你的药,又故意叫你过来,好让你亲眼看见那种不堪的场面?如果不是因为我比一般人更容易清醒过来,那天早上我都不敢想象会怎么样!”

“宇文兰亭的身孕,是成亲前母亲给我开的条件,我让宇文兰亭至少有机会有个孩子,她就接受你这个儿媳,我本不该同意这种事,只是,我真的不希望她为难你......没想到一次宇文兰亭就真的有了,更没有想到母亲会不守信,反而做出那样的事情!”

“我那天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办,彩绘喝醉了,我想找母亲问个清楚,她却一面让我去安歇,一面又安排......我只是睡死了,什么都做!我不知道宇文兰亭怎么知道我私下里是怎么叫你的,也许是那个药,也许是我说了醉话,但我真的从来没有跟她说过那些!我跟她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洛洛,我知道我错了,但是当时我真的不敢告诉你,甚至不敢见你,结果那天我回家,听了谷雨的转述,我真的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是我太蠢太无能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后来我在嘉福寺外面站了好几天,我想站到你回来或者自己死,可是阿谦跟我说,就算我要死,也要死在你面前才算是个男人。这几个月,每次想起那一天,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我都觉得快撑不下去了......洛洛,我说的这些你可能一个字都不会信,可是......”

洛妍静静的听着,只觉得一颗心慢慢放松了下来,可另一种痛楚却无法熄灭,只能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信。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不是我自己猜出来了,你是不是准备瞒我一辈子?”

三个月的时间里,她其实并没有仔细想过那一连串的事,因为害怕只是给自己的软弱找借口。直到刚才,就在澹台说那句“我就是那个玉碗”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澹台对她的感情,也许并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宠爱,然后就想起了安王妃那天得意的笑容,想起她让自己去的地方是东暖阁——这是讲礼仪的古代啊,宇文兰亭又不是什么丫头,澹台要是自己想和她在一起,也应该在她的院子里,不至于急色到自己母亲的房间里做这种事......

只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宁可让自己恨他,也不肯说出这件事情?他难道真的想不到,表面上看这是一个疯狂的婆婆不择手段的羞辱强势的儿媳,但背后推手的目的却是直指他们的婚姻,以及她的性命!

澹台扬飞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突然觉得比刚才更加无法开口,无法解释。

洛妍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无比:“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下次如果再也类似的事情,你会不会还要瞒我?”

澹台看着她,脸色痛楚,眼神一片茫然。

洛妍慢慢走到窗前,窗外的阳光正烈,但这屋子却让人觉得寒冷。

是的,这是真相,荒谬不堪,却的确是事实。她甚至不太清楚,这真相是令她更欣慰,还是更难堪。

一个母亲,要疯狂到什么份上,才能做出这样的卑劣的事情;一个儿子,要愚昧的到什么程度,才宁可承受妻子、朋友的怨恨背弃,也要死死的隐瞒住这种事情?

这个男人,的确是古代的男人,在满足母亲心愿,和忠于妻子之间,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选择前者。那是几千年留传下来,被我们的文化神化了的一个孝字,没有道理、没有原则必须遵从的,至高无上的道德。

洛妍突然想起了在燕太祖传里看到了一句话——“卧冰求鲤,那不是孝,那是蠢,不慈而孝,是纵容天下不慈之父母”——作为现代人,她百分之百的同意这句话,但事实上,这确实燕太祖一生中争议最大的地方,比他干的所有惊世骇俗的事情引起的争议都大,到现在文人的笔墨官司还是没有打清......

深深的无力感扑面而来,原本以为的那个真相,她不能理解,不能接受;而现在这个,确实可以理解、不能接受。到底哪一个更令人无奈一些?

“太医到了!”屋子外面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洛妍收拢情绪,神色平静的站在了床边。

进来的昨日去安王府的那位老太医,手脚利索的换完药后,低声道:“驸马这几天还请静养,虽然伤口不深,但若总是崩裂,不利于愈合。老朽后日再来换药。”洛妍微笑致谢,青青递上一个二两银子的封儿,才引着太医往门外去了。

难堪的寂静再一次笼罩了屋子,澹台慢慢抬起头,祈求的看着洛妍,洛妍偏过头去,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屋外突然传来青青的声音:“公主,驸马,宇文兰亭求见。”

第一百零九章各自布局

仿佛一大盆凉水浇了进来,凝滞的沉默顿时变成了尖锐的寒冷。洛妍心头一震,回头看见澹台扬飞僵硬的脸色,不知为什么又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淡淡的道:“你这个侧妃,还真是......贴心。”

“不见!”澹台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宇文兰亭,如果说以前,这四个字只意味着一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侧妃,三个月前,她就已经成为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只是他是男人,有些事情无论别人怎么设计,上当却是自己的错,在惩罚够自己之前,他没资格去惩罚别人——可这个别人竟敢找上门来!

青青的声音里也带着怒气:“我们已经说了公主现在不见客,结果她就哭哭啼啼的跪在了大门口,说是,见不到公主,她就不起来。”

洛妍心里不由微微一动:算起来,她应该是四个多月身子的人,这大热天往那里一跪,她难道不想要这个孩子了?若真是如此,她岂不成了......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头,应该怎么办?

澹台扬飞已经站了起来:“我去!”——再不想见她,他也不能让洛妍去为难。

洛妍一怔:“你的伤......”

澹台淡淡的道:“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洛妍张口结舌,突然发现,她可能真的没有完全看清这个男人,比如刚才,他虽然神色平静,却突然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压力,让她的那个“不行”生生冻结在了舌头上。

想到宇文兰亭,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在心头盘旋,略定了定神,洛妍叫进了青青:“你出去看看情况,然后立刻去找邺王殿下,让他帮我查查这几个月来安王府的事情,尤其是宇文兰亭身边的情况,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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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兰亭跪在地上,太阳已经西斜,但毕竟是七月,青石地砖依然是烫的。从刚才她跪下到现在已经快一刻钟,只要再过一会儿,只要再过一会儿就行!她按捺住心里的兴奋,扬起梨花带雨般的脸,好让远远街角看热闹的那些人能更清楚的看见她的哀伤......

公主府的大门“咣”的打开了,宇文兰亭忙哀哭一声,抬起头:“姐姐......”却突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澹台扬飞站在门口,上身只随随便便披了件外袍,胸口那一层层的白色绷带一半露在外面,下面是一条肥大的青色长裤,头发随意披散在后面,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可整个人站在那里,似乎就像一柄出鞘的钢刀,不但散发出寒气,还有带着血腥味的杀气。

他不是受伤了吗?他怎么会出来?宇文兰亭一肚子打好腹稿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却在他眼光扫过来的时候,心虚的低下头,呐呐的道:“我,我是来给公主赔罪的。”

“你是自己爬起来上车回去,还是我让人把你扔到车上赶回去?”完全没有一丝火气的声音,却让宇文兰亭哆嗦了一下:她虽然并不太了解这个男人,但一种几乎是本能的直觉也在告诉她,这个时候,自己绝对绝对不能惹他......

“我改日再来给公主请安......”她几乎是狼狈的爬了起来,回头便走,却突然听见身后越发平和的一个声音:“如果你再出现在这里,你会后悔的,我保证。”

宇文兰亭头也不回快步走到不远处停着的马车边,来不及等身后的丫鬟赶过来就自己爬上了马车,这辆青布马车外表朴素,却比一般马车大上一号,里面看见宇文兰亭都是一惊,年纪大些的那个便道:“你怎么就回来了?要不要赶紧......”

宇文兰亭脸色铁青:“不用,回去再说!”跟着她的丫头这才手脚并用的上了车,脸色煞白。年纪大的那个妇人皱眉道:“到底怎么了?”那个丫头惊魂未定道:“世子,他刚才看了我一眼......”

年纪大的妇人眉头皱起:“他怎么出来了?难道要等世子回军营再来?”宇文兰亭摇头:“不行,他说了,不准我再来这里!”年纪大的妇人皱起了眉头,随即淡淡道:“时间不多,要抓紧机会。”她身边那个年纪轻些的妇人呆呆的坐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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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飞’字号文具店谈得如何?”洛妍看着眼圈明显有些发青的姚初凡,不无担心的问。

这是洛妍回京城的第六天,邸报改版改印的各项工作已经都交代了下去,因姚初凡年纪轻、卖相好,又长于交际,最重要的与商家及书院洽谈的工作便都交给了他,看他这样子,竟是十分的辛苦。

“很顺利。”姚初凡眼睛闪亮:“说来也巧,他们正好做了一批新墨,说是什么桐油所制,比现今通用的松烟墨色泽更润,且字迹遇水不化,只是价格较高,知者不多,正愁如何令人知之,下官去跟他们大掌柜谈过,他们恰好在书院见过前几期的邸报,很愿意一试,条件就如公主所定,在副刊士林佳作集里加印一张那什么优惠券,而本期副刊所有纸张则由他们负责。”

洛妍没想到事情如此凑巧,点头笑道:“真是天神保佑!万事开头难,有了这个开头,以后就好说了。那,太学那边如何?”

姚初凡苦笑起来:“他们当然求之不得,士林佳作集本是他们期期要看的,如今竟要他们学子的佳作,谁不知道这便是闻名天下的机会?不瞒公主,我这几天,每天晚上都要接待几拨太学教授、学子,乃至推荐官员,光收到的文章就有上百篇了,这也就罢了,还有那些礼,下官推都推不掉!”

洛妍看着他的黑眼圈,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还以为他是工作辛苦,原来竟是受贿受得辛苦!好容易忍住笑才道:“他们敢送,你就收着,说清楚最后都是我来定夺就是,咱们二一添作五,也好发笔小财。”——她终于也有机会受贿了!

姚初凡目瞪口呆看着洛妍,半天才摇头苦笑:“公主莫开玩笑!”

洛妍绷着脸道:“什么叫开玩笑,你不知道如今邸报经费紧张么?就算推行顺利,只怕最近几个月也得本宫自掏腰包,这等送上门来的补贴何等珍贵,若不笑纳,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眼见姚初凡眼睛都瞪圆了,这才笑着转了语气道:“这收礼的学问你也知道,太贵的收下会结怨,若是一般的礼物,不收也会结怨,你只记住,结缘莫结怨,文章必定要按我们定下的标准选,至于发财的事情么,我不管你。”

姚初凡知道洛妍的性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胸中郁闷一扫而空。

没过一会儿,一位姓覃的长史又上来回报,洛妍吩咐去找的各种纸样本已经整理好,洛妍便让人又去请晏柏雄,几个人一道仔细看着覃长史送来的七八种纸样,洛妍挑了三种价格较低的,让人去分别随便印几行字便贴到外面风吹日晒,看看哪种着墨清晰,哪种比较牢靠。如今的邸报,均由特制优等贡纸印刷,成本自然居高不下,若换成较轻巧结实的普通纸张,便有大笔的经费可省下来。

一时又有几位负责新副刊“商情”的主簿来交样稿,洛妍看了看,不由摇头,写成这样,就成了八股文章了,看懂都费劲,能有什么用?想了一想便把他们叫进来道:“各位可曾去茶楼听过评书?可见过账簿?若没去过,没见过,不防多听两日,多看两本,话用评书里的话,写用账簿那样清晰明确的格式,回头再试试。”

回头却见姚初凡又走了进来,皱起眉头问:“这一期邸报,真按下面要的份数印么?这却要比原来多去近三成......”

洛妍想了一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要的又不是整份的邸报,但凡书院的,给他们印一份士林佳作集,但凡军营,单印大燕名将传就可以,算一算,加起来不过多一成而已。”

姚初凡一拍脑袋:“下官糊涂!”笑吟吟转身便走了。

好容易诸事告一段落,洛妍默默盘算:燕太祖那时候,邸报发行固然得力,但民间商业尚未繁荣,故此不大可能又广告支持;而到了飞公主那时候,虽然也有过用邸报附带商业广告和优惠券的尝试,但那时的邸报,根本就是各级官府的内部文件,对市场推广用处不大;现如今她这种依靠邸报发行途径,进行有针对性的内容定制与广告定制,自然效果比以前要好,只是不知道能好到什么程度,被更多商家接受还要多长时间,新报纸的构想只能是下一步的事情......

眼见已近午时,洛妍这才起身回了内院,没走几步,一边谷雨已走上来低声道:“安王爷已经从龙武大营回别院了。”洛妍点点头,又问:“府门外的桩子还都在?”见谷雨点头,想了一想,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谷雨默然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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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上房时,韵儿与黛兰已把午饭布置好。澹台扬飞从东边的书房钻了出来,默默的坐在桌前,依旧是几下就吃完了。洛妍这才注意到他胸口的绷带已经取了下来,想来太医上午已经来过,他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想了想还是低声道:“我今天要去父王的别院一趟,晚上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澹台点了点头,开口想问什么,看见洛妍平静的神色,终于还是一言不发的又去了书房——那里有洛妍给他做的沙盘,可以用来推演军事,也有他的床,用来休息。如今他们的关系,竟有些类似于房东与房客,让他煎熬更让他无力,却不敢造次。

到了午后未时三刻,洛妍叫了谷雨进来,见她微微点头,便梳洗换了出门的衣服,到二门上了朱轮车,又她们几个坐了两辆车跟在后面,直奔安王别院而去。

安王的别院在京城的西北角,与公主府正有一条大道相连,恰是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因午时便递了帖子,洛妍的车便直接驶入大门,却多少有些意外的发现小薛氏已等在了二门口。

洛妍下车便笑道:“有劳夫人久等了。”小薛氏看了看她身后却问:“怎么没见驸马?”洛妍笑道:“今日却是我有公事要向父王请教。”两人说说笑笑到了上房,洛妍进屋向安王见了礼便道:“驸马的伤口已经愈合,如今绷带都拆了,说是过几天便可以回营,平安今日来却是因为有两件事情要求父王。”

安王怔了一怔才道:“公主请讲。”

洛妍道:“第一件是关于邸报的,不知父王是否看过这几个月邸报副刊的大燕名将传?”见安王点点头,才道:“如今却是要安排人写一篇关于父王您的了。”

安王摇头笑了起来:“公主莫开玩笑,我哪敢比肩前代名将!”

洛妍笑道:“父王过谦了,既然写了前代名将,自然更要写当代名将,平安不敢徇私,任是去问谁,如今大燕的将军里,哪一位又能排在父王前面?何况写这传记,不光是为将军们彰功,更是为鼓励如今的军校子弟,军营将士奋发向上、为国效力。平安听闻,父王如今每年都要去军校授课两次,想来自然是希望我大燕多出人才。但您去军校,所惠只及京城鲜卑六部的少数子弟,若是将您所思所得变成文章,却是天下子弟、将士都能获益的。您也知道,这邸报如今是交给平安做的,做不好自然要挨罚。父王,于公于私,就求您帮平安这个忙吧。”

安王忍不住笑了起来:“公主这样一说,老夫不答应也不行了!”

洛妍大喜,站起来行了个礼:“多谢父王!”安王看着她阳光般明媚爽朗的笑容,心里微微点头:这个丫头倒真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

洛妍却又道:“平安来这里,却还有一件私事要麻烦父王。”安王一愣,听见她笑道:“我想请父王借给我一个人。”

第一百一十章请君入瓮

酉时刚过,一辆金顶朱轮车从安王别院的大门缓缓驶出,后面跟着两辆黑色布帏的常车,一行人不紧不慢沿着大道向公主府而去。刚走了一半多的路,就见一辆有着安王府标志的青帏大车迎面而来,恰恰将朱轮车挡住。

那青帏大车车帘一挑,一个身穿鹅黄色衫子,腰身微丰的女子扶着丫鬟的手忙忙的下了车,扑在朱轮车前叫道:“公主殿下,贱妾给你赔罪,贱妾给你赔罪。”说着竟当街磕起头来。

来往众人顿时围拢过来,指点不休。大燕风气开明,女子很少自称“贱妾”,这女子穿戴十分精致,自称却如此卑微,拦的又是这京城唯一的金顶朱轮车,谁能不好奇多看几眼?

只见朱轮车车帘挑起,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孔,一个女官打扮的年轻女子跳了下来,走到那鹅黄衫的女子面前道:“宇文侧妃,请您放尊重些,这样当街哭叫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情,公主请你上车去说。”

宇文兰亭忙收了泪,凄然道:“贱妾得罪了公主,又无法上门请罪,只是一时情急而已。”说完悲悲切切擦干眼泪,扶着腰慢慢上了那朱轮车。车帘刚刚放下,就听里面又响起了哭声:“公主殿下,贱妾不是有意骗您,请您宽恕贱妾,饶了贱妾吧!”一阵哭泣之后,突然传来闷闷的两声,然后便是尖叫:“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您就饶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本来留在车下的那个丫头也冲了上去,被那女官挡住后就大叫:“小姐您怎么样了,公主饶了我家小姐吧,她都五个月了,太医说是男胎!”观者顿时大哗,有人叫道:“这是什么道理!”那边青帏大车跳下两个仆妇,连同原先跟车的两个一起奔来,当先一个十分敏捷,转眼就到了车边,那个女官打扮的人竟拦她不住,刚要上车,从朱轮车后面的一辆青帏车上赶过来一个中年大娘,恰恰挡在了她面前,几个女官和侍卫打扮的人也赶了上来,便挡住了另外三个。

车里的尖叫越发凄惨:“公主,求您别踢我肚子,别踢我肚子......”人群几乎沸腾起来,有人便叫:“公主也不能当街行凶!”却见朱轮车突然车帘挑起,一个身穿月白色纱衫的女子已站了出来,悠悠闲闲、清清脆脆道:“我还是出来的好,不然宇文侧妃这独角戏还演得真累!”回头便道:“大伯娘,麻烦您看着侧妃。”

青帏大车上下来的妇人便叫道:“公主你胡说什么,您打也打了,踢也踢了,就求您让奴婢们把侧妃送回王府,请太医来救救她,求您高抬贵手,不看在十几年姐妹的情分上,也要看在安王府子嗣艰难的份上啊!”听说安王府的名字,围观众人更是群情激奋起来,虽然不敢上前,却有人大声道:“一个妇人,怎能如此狠心?”

洛妍看了下面一眼,扬眉笑道:“是么,真巧,我后面的车上就又太医院最有名的女大夫,专包皇家子嗣的,请尉迟大夫上车给侧妃看病!”

只见最后那辆黑布车车帘挑起,一个身穿太医服色的中年女子稳稳的走了下来,拎着药箱便走到朱轮车里,放下了帘子。

青帏大车下来的几个人相顾色变,想回到大车上去,却被拦了个结实,那青帏大车的车夫见势不对,想悄悄退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已扣住了他的手腕。

只听车里的尖叫声越发凄惨:“不要害我孩子,不要害我孩子!”随即传出那中年太医怒喝声:“侧妃请慎言,我尉迟在太医院行走了三十多年,当年太子皇子均为我接生,不过是为你检查,你这样叫喊,成心事坏我尉迟世家的名声不成?”听到这个声音,车边围着的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安静了下来:尉迟是鲜卑六部里的异数,除了武将一支外,更是大燕著名的行医世家,名声极佳,若说这个女太医是在害人,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突然又听那女太医冷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孩子!”片刻之后,车帘挑起,女太医双手捧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出来,众人刚大哗一声,却听她冷冷道:“这是猪肠盛了一袋血,藏在侧妃身上,侧妃并无身孕!”

宇文兰亭已经尖叫道:“你胡说,你们沟通了来害我孩子,还污我名声!”

洛妍淡淡的道:“尉迟太医,麻烦你上宇文侧妃坐的那辆大车看看,我若是估计不错,那里或许有人需要您的诊治。”

尉迟太医应了声是,下车便走到大车边,洛妍抬眼看了一眼,伸手指了街边两家店铺里伸着脖子看热闹的两位老板娘道:“这两位大娘请了,麻烦你们也上去帮尉迟太医一个忙。”那两个妇人张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洛妍微笑点头,两人各自出来,从人群里钻了过去,钻进了那辆车里,不一会儿便传出她们的惊叫:“造孽啊,这个妇人的胎儿真是保不住了!”

街边人越围越多,却是一片安静,又过了一阵子那边车里又是一阵惊叫:“是男娃!男娃!”不多久尉迟大夫捧了一个小小的布包出来,皱眉道:“回禀公主,下官上车时,里面一位妇人早已被灌了堕胎药,下官无力回天,堕下了一个五个月的男婴!那药十分霸道,孕妇如今看着还好,但只怕今夜就会大出血,药石难回。”

嗡嗡之声这才从围观之人群中响起,就听洛妍冷冷道:“多谢尉迟大夫,只是这宇文氏伪装身孕,又当街演这苦肉之计,以图毁我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麻烦大夫等下帮我做个见证!”

宇文兰亭的那几个丫头仆妇脸色早已灰白,只有宇文兰亭还在尖叫:“你冤枉我,你冤枉我,都是你的人,都是你在演戏!”

洛妍回头笑道:“兰亭妹妹,你就省省力气吧,车上这位大娘,乃是父王的族姐,父王请她过去照顾世子的,我认识大伯娘还不到一刻钟,怎么就是我的人了?不信,我可以请王爷来作证。”

宇文兰亭顿时像被掐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那她自上车来的所有动作、无中生有的摔倒、哭叫,都落在了安王爷的人眼中,她这戏不是从头到尾都被拆了个精光?慕容洛妍她竟是准备好了一切,就等自己自投罗网!她怎么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算到了》难道真是天神保佑,在重阳宫三个月,竟让这个女人变得如此可怕?

想到此处,不由万念俱灰,只觉得车身一动,忙道:“这是去哪里?”

慕容洛妍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怜悯:“宗正府。”

宇文兰亭脸色顿时变成死人一般的灰白:如果是去安王别院或公主府,她还有一线希望,若是去了专管六部宗族及外戚事务的宗正府,她的下场将比死更可怕,一个意图混乱王族血脉、败坏皇家名声的女人,是不可能从宗正府的大牢里活着出来的。

她尖叫一声像去掐慕容洛妍,却被随车的青青一把抓住手腕,扔到了角落里。宇文兰亭怔了半响,突然爬起来拼命磕头:“洛妍姐姐,洛妍姐姐你饶了我,我都被逼的,我也不想,都是他们逼我的。洛妍姐姐,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求你饶我这一回,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到宗正府。”

洛妍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眼见她额头已经青肿,垂下眼睛叹了口气:她是不是被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她还在安王府,还是这个侧妃,就等于有人在她背后架了一把刀,她若想不被这把刀砍,就只能砍断这把刀,并把这血溅到拿刀者自己的身上。她别无选择。

宇文兰亭抬头看着她,脸色渐渐狰狞,突然破口大骂:“慕容洛妍,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从小你就假惺惺的踩着我,自己不要的破烂货就扔给我,真正喜欢的东西碰都不让我碰,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肮脏心思!不就是施舍着我,好显示你的高贵,你的聪明,你的慈悲!我呸!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每次我看着你这张脸都恶心,明明是最不要脸的东西,偏偏装着副高贵的模样,谁不知道你连戏子都不如......”污言秽语,正要滔滔不绝的骂出来,青青上前抬手就卸掉了她的下巴。

洛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心里略觉轻松:送一个纯粹的敌人去刑场,总比送一个朋友,哪怕是昔日的朋友,要好受得多。

到达宗正府时,天色还亮,因早打发了侍卫来报信,宗正府并未关门,此事颇大,连宗正府少卿都等在衙中,见洛妍一行人过来,忙迎了上来,官员衙役将包括两位老板娘的一干人证带到堂上,要紧人物一一录下口供,宇文兰亭等人收监,回头再细审,直折磨了一个多时辰才罢。洛妍回到公主府时,已经是亥时三刻了。

澹台扬飞虽然早吃过饭,照常在东边书房里看书排阵,但耳朵却不由自主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听见她回来,立刻挑帘出来,看见洛妍的脸色,心里不由一紧:“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洛妍挥了挥手,天主忙去小厨房安排饭菜,青青几个也退了出去,这才淡淡的道;“我刚刚,把宇文兰亭,送到了宗正府。”

第111章正面交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安排了?”听完洛妍三言两语的叙述,澹台怔怔地看着洛妍,眼里有一点不敢置信。

洛妍点了点头,她不想瞒他,那是他的侧妃,传说怀着他的孩子,自己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事情做到了这一步,他总是有权利知道的。而且澹台扬飞不是笨人,总不会相信那太医和大伯娘都是偶然出现在她的车队里。只是看到澹台扬飞眼睛里的那点失落,却依然觉得心里有一点异样。

“洛洛,你真的变了……”澹台脸上有明显的痛楚一闪而过。

洛妍忍不住冷笑道:“是,我若再不变,只怕骨头都剩不下了。”

澹台扬飞一怔,脸上的痛楚之色更深:“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心里难过,都是我不好,我答应阿谦、阿峻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可是我都做了些什么?不但没有保护你,反而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让你不得不劳心费神,去面对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乱七八糟的事!”

“我真是蠢!原来从一开始的那个条件,就是冲着今天来的!我那时候怎么会蠢到会同意……我本该护着你,却居然成了害你的帮凶!只是洛洛,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虽然不如阿谦聪明,但帮你解决这样的麻烦,还是做得到的,何必自己冒险?你若再为了我的这些混账事情,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你让我……”

澹台的眼睛里有灼热的痛苦燃烧,再也说不下去。

洛妍微微偏过头去,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下来:“我也只是猜的,没有办法告诉别人。我怎么说呢?说宇文兰亭身边多了几个太子妃送的仆妇,其中有一个特别神秘,然后你能怎么办?这种事情,只能做好完全的准备,等她发作,见招拆招!”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知道她的打算,知道今天她一定会截你的车?”

“将心比心而已,我若是宇文兰亭,好容易有了个孩子,绝不会冒险到仇家跟前晃悠;可她偏这么做了,总有原因吧?上次她到府门口这一跪就不合情理,当时大概就是算定了我让不让她进去,都要说我弄掉了她的孩子,结果是你出去的。如今她既然不能来,还能怎么办?只能在路上截,谷雨告诉我,府门口这几天多了两个日夜盯着的人,想来就是为了这个。”

“我今天到别院时就特意带了府里身手最好的袁大娘,让谷雨请了尉迟大夫过来,又让王爷让我带一个他最信得过的妇人回府,便是赌她会在路上截我。等那车里竟出来了身手比青青还好的高手,要把宇文兰亭抢回那辆车去,意图也就很明显了。”

“她们的计划其实不算坏,只要我这里人手稍有不足,让宇文兰亭回了那车中,再捧出个男胎来,我便坐实了这个罪名,别人不说,王妃更会恨我,因为当年那事,父王也定会从此厌我,再来几步后手……所以,我不能放了宇文兰亭。若说这几个月我有什么长进,大概,就是能狠下心了。”

澹台扬飞凝视着她,轻轻的摇头:“你若真是心狠,为什么这样闷闷不乐?说来说去,还是我愚蠢,是我无能,才会逼得你不得不去做这些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你怎么怨我怪我都是应该的,何必这样说自己?”

洛妍低头不语:这次一切顺利,她并没有动摇过,也从没想过要有什么仁慈宽恕,但也的确,无法因此觉得开心,她无法从这种的人命的赌斗里获得乐趣……

一时小厨房里端上来了新做的饭菜,洛妍吃过饭,洗漱沐浴之后却看见澹台依然在屋里,不由愣了愣。澹台叹了口气,扬了扬手里的书:“你睡吧,我就在这个屋子里看会儿书。”洛妍想说不行,眼前却突然晃过尉迟太医手上那滴着血的小小布包,宇文兰亭恨怒欲狂的狰狞脸色……眼见澹台已坐在桌边,静静地翻动书页,想了一想,终于只是默默的上了床。

在摇曳的烛光和偶然书页翻动的声响里,慢慢进入了梦乡。

一夜居然无梦,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往外一看,却看见澹台扬飞伏在桌子上的身影,不由呆了一下,刚刚起身,澹台已经惊醒过来,看见洛妍惊异的眼光,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丢下一句“不小心睡着了”便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