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这一段被拒绝太多次,下意识地把这话当成了婉拒,点了点头,说:“那改天再一起吃饭。”

开出一段后,他又有些不死心,再次试探道:“我今天请了一天假,下午才有事,要么在你楼下等你洗澡换衣服?还不到十点,回到学校也就十一二点的样子。”

池乔隔了许久都没说话,陆浔暗暗叹了口气,怕太急进了会弄僵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正准备岔开话题、找点别的话说,就听到池乔说:“好。”

“嗯?”陆浔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脸上有藏不住的惊喜,“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订位子。”

池乔冲他浅浅地一笑:“外面太吵了,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不是很想去外面吃饭。还是去你家吧,自己随便做一点。”

陆浔又是一怔,良久才说:“回家自己做更好,不过我那边只有一个人的碗筷和杯子。”

“我拿走的那些并没扔,就在宿舍的柜子里,等下洗过澡换了衣服带到你家去。”

“小公寓离学校近,你以后可以常过来吃饭。”

听到池乔低低地“嗯”了一声,陆浔终于敢肯定她的意思,他几乎有落泪地冲动,别过头说:“池乔,谢谢你。”

池乔没有应声,他再一次说“谢谢”后,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池乔笑了一声,说:“我知道。”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温柔而纤弱,惹得陆浔莫名其妙地流出了眼泪,他嫌丢脸,飞快地用手拭去了,幸而池乔全程看向窗外,没有留意到。

池乔在宿舍洗过澡、换过衣服,和等在楼下的陆浔一起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回小公寓煮。前不久他们才在这儿吃过饭,可那时候的气氛和眼下完全不同。

这转变太快,陆浔尚未回过神儿,一路走神儿,切西红柿的时候不慎切到了手,看到殷红的血涌出来,他把正疼着的手指放到水龙头下面冲,对看过来的池乔笑:“刚刚还担心是在做梦,现在安心了。”

池乔“嗤”地一笑,去包里翻随身带的创可贴,边示意他把手给自己,边说:“你又什么可不安心的,我又没有……”

她本想说“我又没有一句都不交待就直接消失过”,可觉得翻旧账太无聊,便没有说下去。

陆浔自然明白她没说出来的是什么,一时间愧疚感更重。前一段找章扬喝酒,那时候池乔还不理他,他以为这辈子都没希望和她重新在一起了,已经不奢望她会原谅自己,只求能有机会补偿她。

他虽然嘴上没说自己有多难受,章扬却看得出来,喝到微醺,问他喜欢池乔什么。章扬倒不是觉得池乔哪里不好,只是他的性格闷,喜欢陆西宁那种爱笑爱闹、性格鲜明的,认为同样性格沉闷的他也该找一个和自己相反的,而池乔太安静了,两个人都安静,在一起难免会无聊。

他的回答是:“我不知道喜欢她什么,只知道没有理由不喜欢她。”

他接触过那么多人,池乔是最好最好的一个,纯白无瑕、温柔和善,他那样伤过她,她要么不理他,真的回了头,便绝口不提往日的亏欠。他是有多幸运,才会在最好的年纪遇见她。

第77章 第七十七朵

跟陆浔和好的事情, 池乔没敢同秦蔚说, 怕秦蔚骂自己没出息, 然而周六她没回家, 秦蔚到学校附近找朋友, 顺便把秦妈妈炖的燕窝拿给池乔。秦蔚事先没给池乔打电话, 直接进了她的宿舍, 刚好撞见陆浔坐在她的椅子上喝茶。

秦蔚吓了一跳, 大着嗓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到这句, 陆浔猜到池乔没跟她说,便只跟秦蔚点了下头, 权当打招呼,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池乔从导师处回来, 看到秦蔚来了, 脸上一惊, 表情略不自然地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陆浔起身往门边走,经过池乔身边的时候拍了下她的后背,冲池乔温柔地一笑,说:“你们聊, 我去车里等你。”

正拿眼睛瞪妹妹的秦蔚收回目光, 对陆浔说:“你等一下, 我有话跟你说。”

“你……要说什么?”池乔大概猜得到秦蔚会说什么, 她不想秦蔚骂陆浔, 又觉得没事先告诉秦蔚他们已经和好了、就这么被撞到理亏, 怕当着陆浔的面强行制止, 秦蔚会更生气。一个迟疑间,秦蔚早已走到了门边,用食指虚虚地点了点池乔的额头,让她在宿舍等自己回来。

门一关上,池乔便开始忐忑了,她奔到阳台,等了片刻,便看到陆浔和秦蔚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硕博楼。秦蔚了解妹妹的脾气,抬头看了一眼,瞥见妹妹脑袋,示意陆浔跟自己到池乔看不到的地方去。

两人走到硕博楼附近的小花园,踩着高跟鞋的秦蔚本想坐到木椅上,想了一下,觉得陆浔的个子本就高,自己坐着更没气势,便忍着脚痛冷哼了一声,问:“你怎么骗的我妹?她上周还说不准备再和你来往,普通朋友都不想和你做!”

这话陆浔不知道该怎么答,预感到秦蔚一时半刻不会放过自己,便找了个不远不近、熏不着她的地方坐下,侧头点了根烟。

“……你这什么态度?”

秦蔚这副咋咋呼呼的样子让陆浔记起了池乔刚刚的紧张,过了四年,还是一只小包子,秦蔚有什么可怕的。一想到池乔,陆浔就不由自主地笑了。

见到陆浔笑,秦蔚更加不悦,陆浔不想害池乔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敛住笑意,正色道:“你说,我听着呢。”

“……”陆浔不搭理她的时候还好,忽然这么一脸认真地看向她,她的气势反而被他天生的气场压制住了。

秦蔚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望着天说:“你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消失?是压力大、把和池乔的感情当负担了对吧?现在雨过天晴了,又想起她了所以回头?她是你生活的调味剂吗?遇到事情就扔一边、无聊了再找回来?你别以为……”

秦蔚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刻钟,陆浔听得认真、却始终一言不发,秦蔚气恼归气恼,对方不回应,独角戏自然唱不下去,说完最后一句“你别以为她软就能随便欺负”,犹不解气,又问:“陆浔,我说的话你在听吗?”

“在。”

“……”

陆浔耐着性子听秦蔚数落了那么久,自以为态度恭谦,秦蔚却憋了一肚子气,一回到池乔的宿舍,便气急败坏地问:“我跟你说的话合着你一句都没听进去?这才多久,你就跟他和好,傻不傻?”

池乔抱着枕头蜷腿坐在床上,冲姐姐笑了笑,问:“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自己问他!”秦蔚说了两车话,喉咙发干,就着妹妹的杯子喝掉大半杯水,正要继续说话,却听到池乔说:“我问了,他说没什么,不肯告诉我。”

听到这句,秦蔚更气了:“你以为他是怕你为难才不告诉你的?他根本是没在听好吗!我讲了半天,他连一句回应都没有,我是你姐姐,他要是真有诚意,面对你家人的质疑,起码该说几句好听的,比如保证以后对你好,特别抱歉特别后悔什么的!你上次还说他跟以前不一样了,还是一样目中无人好吗!越难追的越珍惜,男人都一样,你就是太不会拿捏他,才被他欺负的。”

待秦蔚说完了,池乔才争辩了一句:“他跟我保证过再也不会了,也说过特别后悔,看着挺诚恳的,挺伤心的……”

陆浔不说好听的,秦蔚觉得生气,听到池乔这么说,想象了一下,又觉得常年一脸冷漠的陆浔不可能低三下四地后悔伤心,放下水杯,轻轻戳了下妹妹的额头,对她说:“你把妈妈给你带的燕窝喝了,然后跟我回家。”

“啊?”陆浔还在楼下等她呢。

瞥见妹妹的神色,看到她偷偷看手机,秦蔚再次嫌她没出息:“你让陆浔走,就说临时准备回家,女孩子任性一点是正常的,你就是太懂事了,总怕陆浔不高兴。”

几年前的池乔的确总担心陆浔不高兴,如今却不了,和好快一周,倒是陆浔总小心翼翼地怕她不高兴,她可以现在让陆浔回去,陆浔不会生气的,可两个人都忙,比起回家,池乔更想跟陆浔待在一起。

池乔正考虑怎么把秦蔚哄走,就收到了陆浔发来的微信:“秦蔚不放你下来?”

池乔没想到陆浔会猜中,讶异了一下,回复道:“没有啊。”

没看到池乔说什么时候下来,陆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怕她为难,便说:“你们聊,我先回去了,晚上有空就视频。”

松了一口气之余,答应跟姐姐回家的池乔又有点生气,她知道秦蔚反应这么大是为了自己着想,可还是不高兴她干涉自己。

池乔难得不高兴一回,秦蔚虽然觉得自己没错,却也有些顾忌,一路抱着妹妹的胳膊,观察她的神色,快到家时,又拉上她绕路去买她最爱吃的栗子饼。

池乔难得回家,洗过澡、换过衣服后,便下楼到客厅陪秦妈妈看电视了。秦蔚刚和朋友开了间工作室,主营包装和礼品设计,起步阶段,整天缠着秦爸爸和时豫照顾自己的生意。她正跟人聊天,微信上忽而收到了陆浔的好友请求,加上好友后,她没在意,隔了一会儿看到他发的内容,“啊”地一声跳了起来,池乔和秦妈妈被这动静吓到,不约而同地问:“怎么了?”

“陆浔给我找了一笔大单,完成之后不但能还清外债,还能脱贫致富!”

见池乔一脸疑惑,秦蔚又问:“我开工作室的事儿是你告诉他的?”

池乔点了点头:“随口提过。”

秦蔚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改口道:“其实想一想,陆浔那样的人,我态度那么差,他还耐着性子听我抱怨完,也算有诚意了……他给我这个单子,肯定是为了你。”

池乔方才还有些生姐姐的气,听到姐姐改了口,松了一口气之余,也高兴了起来,她跟秦蔚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和亲姐妹感情一样好,自然在意她的态度,希望她认可自己和陆浔复合。

想着和陆浔视频,池乔跟秦妈妈又聊了片刻,便找了个借口上楼了。

池乔一走,秦妈妈便问大女儿:“你欠什么外债了?”

“……”秦蔚支吾了两声,“就是跟时豫、池乔借了一点,不多,最近就还。”

秦妈妈本就温婉,女儿研究生都毕业了,她更不会轻易教训她,投了个不悦的眼神后,便问:“乔乔和陆浔和好了?”

秦蔚点了点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她估计怕我骂她傻,之前都没和我说。我是觉得跟陆浔和好可以,但得拿捏够、晾够他再说。可池乔不会,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肯定连抱怨的话都没跟他说,她当年多难过,就这么和好了,太便宜陆浔了,我一个忍不住,就帮她和陆浔念叨了几句,至少得让他知道知道自己有过分!结果乔乔还生气了来着。”

秦妈妈笑了笑:“乔乔的脾气是比一般人软,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管得住陆浔。她要是你这种受一点委屈就立刻嚷嚷给男朋友听的,陆浔还未必会喜欢呢。”

秦蔚捏起桌上的地瓜干咬了一口,犹疑地问:“那我以后也装得温柔点?”

“你是你,她是她,她这样的性格也有不好的地方,只是跟陆浔很适合。你大大咧咧的也未必不好,就是没遇到。”

……

陆浔隔天上午有公事,便和池乔约定午饭后到秦家接她,然后一起去医院探望陆浔妈妈。

陆浔妈妈住在有陪护间和独立厨卫的套间,陆浔工作忙,不能时时刻刻照顾,便给她请了个护工。厨房本是护工用来给她做营养餐的,结果因为陆浔经常过来,陆浔妈妈倒把厨房霸占了过来,给儿子做各种吃的。

周末下午,池乔和陆浔一进病房,就见陆浔妈妈立在厨房,她出来说了句“牛肉粥马上就好”,又立刻回去看火了。护工送水果给两人吃,顺便夸陆浔妈妈爱孩子,为了煮这锅牛肉粥,在厨房忙活了快三个小时。

见陆浔皱眉,待护工离开,池乔问:“怎么不高兴了?”

陆浔把手中的外套放到一边,从果盘里拣了颗最大最紫的葡萄,剥掉皮后递给了池乔:“就没见过哪个病人是她这样的,她想补偿,我明白,但不用这么刻意。”

池乔咽下葡萄,看了眼厨房,低声说:“你妈妈前天告诉我,一开始其实她挺怕化疗的,更害怕做切除手术,如果不是怕你不高兴,她宁愿吃中药保守治疗,或者干脆不治了。她是怕如果治不好,剩下的日子困在医院里,活得没有质量。但是现在不了,待在医院里能经常看到你、能做饭给你吃、替你选衣服,她觉得特别幸福,化疗和手术都不那么可怕了。她做这些不是刻意的,所以你别总不耐烦。”

陆浔沉默了片刻,侧头冲池乔笑了笑:“你说我挺行,自己呢?”

池乔怔了一下,才明白陆浔的意思——和好之后,陆浔几乎每天都过来找她,每次都会带礼物来,有贵重的奢侈的,也有她喜欢的水果和小零食,就算他有事没法去学校,也会让助理或者司机送去。池乔嫌烦,说了很多次不需要,他仍旧这样。除了这些,相比过去,陆浔也会有意地讨她高兴,而池乔更希望他们像四年前那样自然地相处。

陆浔顿了顿,又说:“我吃到好吃的东西、看到漂亮的小玩意、路过风景好的地方,不自觉地就会想到你。你不理我的时候,我没法把这些捧到你面前,特别遗憾。所以现在跟你分享,并不是在讨好你,而是自己乐意。”

第78章 第七十八朵

从医院出来,已经接近傍晚了, 池乔和陆浔下午吃过了牛肉粥, 都不怎么饿, 便没去餐厅吃饭。

“去你宿舍、去我那儿、还是逛街看电影?”

池乔想了一下:“不想逛了,宿舍有我室友, 去你那儿。”

陆浔闻言立刻掉了头。两人没有吃饭的胃口, 停下车后,便在附近的便利店选了些零食。看电影的时候, 池乔拆了包新口味的薯片, 吃了两口嫌辛辣油腻,她不习惯浪费食物, 又实在不愿意继续吃, 就捏了一片给陆浔:“你尝尝看。”

陆浔从不挑食, 嚼了两下, 却皱眉问:“这什么味儿?”

“新口味,多吃几片就习惯了。”

陆浔并不想吃,可池乔不断喂到他嘴边, 他不自觉地张开了嘴, 吃掉半包后,满嘴味精味儿的陆浔渴得厉害,才偏过头说不吃了。

去厨房喝过水, 见池乔将剩下的半袋薯片扔到垃圾桶里, 陆浔问:“你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这个。”

“不是说多吃几片就习惯了吗?”

池乔笑得眉眼弯弯:“直接丢掉好浪费, 你不是什么都爱吃吗?”

“这袋薯片多少钱?”

“没注意, 大概五块钱。”

“……”

陆浔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板着脸地问:“现在的我看起来脾气太好了是不是?”

陆浔的气质冷,笑起来的时候也有些许严肃感,许久没见他板脸,仰着头看他的池乔怔住了,还没回过神儿,陆浔又笑了。

陆浔没松手,仍旧捏着池乔的下巴,见池乔想挣脱,他垂下了头。没等他吻下来,池乔已经先一步拂掉他的手,后退了两步。

和好快一周,陆浔几乎每天都来找她,哪怕晚上有推不掉的应酬,来回开两个钟头的车,只能待一刻钟。可两人的肢体接触仅限牵手,隔了四年,哪怕刻意不再提起,除了生疏感,也一个愧疚,一个埋怨。

陆浔没料到池乔会拒绝,正想开口,就见她笑嘻嘻地说:“我讨厌薯片味儿,你先去漱口。”

“……”陆浔噎了一下,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这两个字陆浔过去常对她说,隔了那么久再次听到,池乔莫名有些感慨,知道过去了没好事儿,还是顺从地站到了他身边。

她本以为陆浔会捏她的脸颊或者吻她的嘴巴,哪知他只是牵着她的手去了洗手间。

陆浔牵着池乔站到洗脸池前,单手倒了杯漱口水,自己喝了半杯,又示意池乔喝,见池乔愣着,他吐掉口中的水,说:“回来后第一次亲你,总不能是刚刚那个味儿。”

刚刚的薯片味道大,池乔也吃了,便就着陆浔的手漱了口,漱完后她有点想笑,哪有人亲亲前手牵手到洗手间漱口的?这么一来,什么气氛都没了。

陆浔放下塑料杯,转了个身,把池乔圈到自己和洗手池之间,垂下头一言不发地看向她。

不知是陆浔的五官太好看,还是他的神情太专注,前一刻还想笑的池乔被他这么盯着看了一小会儿,脸上一红,竟生出了局促感,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睛。她正想问“你看我干什么”,陆浔便扶住她的后颈,吻了下来。

他的动作、体温、身上的味道和四年前没有丝毫的差别,池乔不自觉地走神儿了。

这个亲吻并不长久,尚停留在嘴唇挨嘴唇的阶段,陆浔就放开了池乔,低低地一笑:“你怎么还没长高?我总低着头,脖子都酸了。”

他倒是又长高了两厘米,从183变成了185。

“……”

池乔瞪了陆浔一眼,还没想出怎么反驳,整个人便悬空了。陆浔把她抱到洗手台上,弯起嘴角笑:“换你低头。”

两人腻了快十分钟,陆浔把池乔抱下来后,揉了揉脖子:“原来仰着头也不好受。”

池乔“切”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煮水泡玫瑰茶,陆浔跟了过来,单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低声说:“今天别走了。”

见池乔回过头看向自己,陆浔随口说:“太晚了。”

池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笑道:“八点一刻也算晚?”

“车里有瓶好酒,想拿给你尝尝,喝了就不能开车送你了。”话一出口,陆浔便觉得这借口也不怎么样,自己就笑了,“想跟你一起睡。”

水烧开了,听到电水壶报警,池乔回身去关电源,而后拣了朵玫瑰花出来,放到玻璃壶里,把煮沸的水倒进去。陆浔立在她身后,看她做这些,玫瑰从壶底浮起来的时候,池乔忽而“嗯”了一声。

陆浔侧过头吻了吻她的耳朵,说:“饿了,等下一起去找东西吃。”

两人都不想走远,下楼后去了附近的面馆,池乔不饿,便托着腮在一旁等陆浔吃,陆浔从碗里夹了块排骨塞到她嘴巴里,见池乔皱眉,他说:“多吃点,还有机会长高。”

吃过晚饭,两人回公寓时,陆浔特地去车库拿放在后备箱的酒,这小区比较一般,地下车库略简陋,潮湿、霉味重,陆浔便让池乔先上楼,自己去了负一层。看到他咬着吸管喝可乐,池乔突然想起了大学的时候,虽然陆浔的头发变回了黑色,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一些,可只要不穿西装和皮鞋,他的气质和四年前几乎没什么分别。

见池乔盯着自己看,已经走进电梯的陆浔按住电梯门,问:“怎么了?”

“没,就是突然发觉现在的你和小时候差不多。”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二十四岁的陆浔并不认为二十岁算小时候,却立刻回应道:“你也是。”

刚回来的时候,陆浔以为池乔的性格气质完全不同了,重新在一起后才发现,还是当初那只软软香香的小包子。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喝掉了一瓶红酒,还不到十一点钟,池乔习惯早睡,便去洗手间洗澡了。小公寓有她的拖鞋、杯子、碗筷,可和好后没有留宿过,并没放换洗的衣服,洗过澡只好穿陆浔的睡衣。

陆浔动作快,池乔的头发还没吹干,他已经从浴室出来了。睡衣的上衣在池乔身上,陆浔便只穿睡裤,裸着上身站到池乔身后,接过吹风机替她吹头发。虽然四年前时常见他这样不穿上衣只穿裤子,隔了这么久再看到,池乔自然有些脸红。十八九岁的她懵懵懂懂,如今却不同了。

替池乔吹干头发,陆浔便替自己吹,他吹得潦草,池乔还没梳好长发,他早半躺到床上了。池乔把梳子放到镜子前,转头看向陆浔,见陆浔正盯着自己看,在心中扭捏了片刻,才走了过去。

被子只有一条,池乔躺进去后,立刻感受到了陆浔的体温,她有些不自在,随口说:“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像以前那样。”

陆浔翻了个身,半压到池乔身上,拂去她额前的碎发,笑了笑:“我记得读书前还有个步骤。”

在今天之前,两人为了避免尴尬,不约而同地不提以前,可真的说出来,反倒不觉得有什么。

陆浔一路吻了下去,手滑到池乔的小腹处时,被她制止住了。

“我今天危险期。”池乔觉得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顿了顿又说,“也还没准备好。”

听到这句,陆浔笑了,他本来没有做到底的想法,听到这句,倒起了念头。他腾出一只手,捏了捏池乔的鼻子:“小包子长大了,都知道危险期了。”

见池乔脸红了,他坐起身、下了床,走到床边的简易书架前,问:“想听我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