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宋楚还真想赔钱了事,可听着他们的狮子大张口,本就着急走的她气急反镇定。

她扫了眼几个大男人,冷声道,“根据交通事故责任认定,同车道行驶的机动车,后车应当与前车保持足以采取紧急制动措施的安全距离。我是踩了急刹,但追尾也是由于你们跟得太近,所以责任在你们,负全责的应该是后车。”

几个大男人听她一板一眼背出交规都懵了,直到听见她打电话报警才缓过神来。宋楚报好警,又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如她所言,交警鉴定后车负全责。

交警勘察完毕,宋楚将车钥匙交给保险公司,然后拜托理赔专员将自己送到医院。临走前,她还听到后面几个人在和交警争论自己是被后车追了,才撞上前车,企图以此减轻责任。

被这一耽搁,宋楚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狂奔向急救室,刚出电梯就看见手术室门口站了一群人,宋博彦见到她忙迎上来,“姐,你怎么才来,刚刚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第51章

宋楚没有解释迟迟才来的原因,只拉住宋博彦的手,气息不稳的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病危?”

“颅内动脉瘤破裂,这种情况很常见,所以当初高叔才坚持说手术是最好治疗方式。”宋博彦说。

“可是,之前不是说得到控制了吗?”宋楚仍旧不解。自那天后她就不再关心宋一鸣的病情,可还是不断有消息“有意、无意”传到她这里。她知道,宋一鸣聘请了海总的院长李斌、高时江的师兄来做主治大夫,也知道他不肯接受开颅手术,最后李院长只能对其进行放化疗的保守疗法,所幸经过一期的治疗,效果非常明显,瘤体出现萎缩现象,那既然好转了,怎么又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呢?

“他是不是被刺激或者剧烈运动?”

宋楚还没问完,手术室前的温馨突然发难,“这个时候还问那么多做什么?要真关心你爸就闭嘴等着他出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是诚心嫌我们不够烦是不是?”

宋博彦怕宋楚发火,忙拽了拽她的胳膊,低声劝道,“姐,二婶也是着急担心,你别放在心上。”

宋楚顺了口气,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转而问,“现在做手术的是谁?”

“高叔叔和李院长都在。”宋博彦补充道,“一开始我们打算送到海总,但李院长让我们直接送来这里,说高叔对于这种手术最有把握。”

宋楚明白李斌的想法,虽然他是高时江的师兄,也同样是国内权威,但他长期担任行政职务,在手术经验和紧急救治上肯定不如常年奋战在一线的高时江。

得知高时江在里面后,宋楚稍稍放心。她拎着包径直走到哭得双眼通红的奶奶身旁,握着她的手半蹲下来,低低叫唤,“奶奶。”

宋老太太见到孙女,眼泪更像断线的珠子,“楚楚,你爸他会不会…”

“不会的。”宋楚违心安慰,“他不会有事,倒是您,别哭坏了身子。”

老太太紧紧扣住宋楚的手,哽咽道,“他可不能有事,阎王爷要真是要命,我愿意顶替他去,反正我一大把年纪,也活够了,老天爷千万不要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这些做什么。”宋老爷低吼一声,“光哭有什么用?这不是在全力抢救吗?”

“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了。”老太太抽抽噎噎地说。

“奶奶,你别害怕。”宋博彦也走上来,同宋楚一样半蹲在老太太身前,“这病危通知只是个程序,是为了让家属知情,方便医院采取更多措施进行急救。其实,很多病人连下了几个通知,最后也好好的出院了。”

“真的吗?”老太太将信将疑。

“当然。您忘了,我就是医生啊。”

听孙子这么说,宋老太太这才停止哭泣,看见孙儿孙女都半蹲在地上,忙拍拍两人的手,“都起来,去那边坐着,待会儿脚该麻了。”

“奶奶,我们没事。”宋楚说道,“我想陪着您。”

老太太也没再劝,只拉住孙女的手,眼睛紧盯着手术室上的灯,过了一会儿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转回视线,问宋楚,“对了,少卿怎么没陪你来?”

被奶奶一提醒,宋楚才恍然想起刚才来得急,压根忘记通知江少卿了。她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给他,电话关机,她又换了座机,可连打几个都没人接。

“他可能在洗澡吧。”宋楚望着屏幕上的时间,解释道。

“你不是从家里赶来的?”老太太疑惑。

“晚上约了人谈事情,还没回家。”

老太太哦了一声,又将视线对焦在那盏红色的灯上。恍惚过了一个世纪,红色的灯啪的熄灭,不知谁叫了一句“好了”,众人纷纷站起身,往手术室门口聚集。

宋楚扶着奶奶过去,没多会儿,那道紧闭的门便被打开,为首的李斌摘掉口罩对宋一诺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是…”两个字让大伙儿放下不到一秒的心又提起来。

“但是什么?”温馨紧张地抓住李斌的手。

“小馨,你别那么激动,听医生把话说完。”大伯母将温馨的手扳开,并将她搂在怀中,那样子好似生怕娇弱的她会突然昏倒一样。

李斌不动声色的按了按被温馨抓疼的手,缓缓说,“出血已经控制住,残余的瘤体也被摘除,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能否度过危险期要看接下来48个小时。另外,即使熬过来,由于颅内动脉瘤破裂,他的行动能力极有可能出现问题。”

“就是会瘫痪,是吧?”温馨直接问出。

李斌点点头,“颅内出血,偏瘫和半身不遂现象较多,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说完,他又强调,“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看他能不能度过48小时危险期。”

温馨听完李斌的话,直接倒在大伯母肩膀上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嘀咕,“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老宋啊,你可不能扔下我。”一声声,哭得是那个凄惨,真是闻着掉泪,听者伤心。

相比之下,被宋楚扶着的奶奶倒很镇定,除了初闻儿子还未度过危险期时身形晃了一晃,其余时间便箍进孙女的手,不停呢喃,“只要人活下来就行。”

宋楚望着两人,不禁感慨,哭得最惨的担心的是自己的未来,而平静如斯的考虑的却是儿子的安危,偏偏世人眼光浑浊,看不清虚情和假意。

宋一鸣被直接送到ICU,院方破例让他们都进去探望。宋楚隔着玻璃,望着病床上头缠纱布、浑身插满管子的父亲,心情复杂难辨。那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如今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只有旁边的心电仪用微弱的波段来证明他还活着,这一刻,所有恨与怨都变得渺小,胸臆中酸涩满胀的因子终于涌上眼眶,泪水夺眶而出。

肩膀被轻轻拍了下,她转过头,含泪看着身影氤氲的高时江,哽咽得叫了声“高叔叔。”

“楚楚,勇敢点。”高时江递给她一块儿手帕,“生老病死是每个人并经的阶段,想开些。”

宋楚接过手帕,捏了捏鼻子,难停抽噎,“高叔,他是不是会…”她顿了顿,终究说不出那个死字,而改用“是不是没希望?”

高时江睨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轻叹,“颅内动脉瘤破裂,其中半数会在发病后48小时内死亡,即使挺过48小时,存活的病例中有近三分之一可再次发生出血。”

宋楚用了半分钟消化他的专业术语,而后眼泪再次蓄满眼眶,“也就是,他存活希望渺茫?”

“如果换作别人,我会告诉他,医学上没有绝对的事情,让他们等待奇迹。但现在是你,所以我更愿意劝你看清现实,坦然接受。”高时江安慰地拍了拍宋楚的手臂,“孩子,看开些。”

“那他会醒吗?”宋楚又问。

高时江想了想,回答,“那得看他求生的意志强不强。”

虽然破例,但为了防止细菌入侵,医院最后还是劝退他们离开ICU。从重症加护病房出来,宋一诺便对宋家二老说,“爸妈,你们先回去,这儿有我和一言守着。”

“我不走,我得守在这里,万一要是有什么…”老太太哽咽得说不下去。

“妈,这天寒地冻的,守这里会冻坏的。再说,你和爸血压都不好,万一有个好歹,你可让我们怎么办?”宋一言忙出声劝道。

“是呀,奶奶,二叔现在还在医院,您可千万不能再倒下。”宋博彦也加入劝说队伍。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静默不语的老爷子发话了,“好了,别个小的添麻烦,咱们先回去,有什么再过来。”语毕,又交待大儿子,“不管有什么,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宋一诺连连称好,又对老婆说,“爸妈也要人照顾,你也回去。”

“好,那我回家让保姆烧点吃的,明早送过来。”

送走父母,宋一诺看了看留下的人,吩咐道,“也别都守在这里,医院那边给了房间,博彦,你先陪你爸妈去休息,晚点再来换我,至于楚楚和温馨…”

“我要留下。”两人异口同声。

宋一诺也没反对,点点头说,“你们就留下吧。”

其余人也无异议,只互相交待了两句要注意身体,便该走的走,该留的留。从二楼下来,林佳贞突然碰了碰儿子的手臂,疑惑不解,“诶,楚楚怎么一个人来,少卿呢?不是又闹矛盾吧?”

宋博彦这也才想起,刚才堂姐只说电话没人接,后来一忙活也忘记再打,现在这时候,楚楚身边最需要的就是江少卿。

思及此,他连忙拿出电话打给江少卿,可连拨了几个都是关机,他又打座机,仍是没人接。最后只得打给住得离江少卿家最近的瞿白,“老五,你赶紧去趟二哥家,告诉他我二叔生命垂危,叫他马上过来。”

凌晨,住院部的灯相继熄灭,唯有二楼重症加护病房外的家属等候区灯火通明。惨白的日光灯照在每一个焦急等待的家属脸上,配合上这静得窒息的氛围,给人阴森恐怖之感。

宋楚把头埋进膝盖里,一动不动。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脚已经针刺般麻疼,但她仍不舍得放下腿,放下这个极具保卫性的动作。

歪着头,再次拨通江少卿的电话,依旧关机,换座机,还是没人接。她摁断,胸口的气闷越发厉害,既气最需要人陪时他不在身边,又气这大半夜自己没回家,他竟然不闻不顾,而相较之下,似乎后者更甚。

心里愤愤地正骂着他,手机乍然震动。她瞟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瞿白?他大半夜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她讶异地接起来,刚说了个喂,熟悉的男声随即在彼端响起,“楚楚,是我。”

压抑太久的委屈、愤怒、伤心顷刻爆发,宋楚握着手机呜地哭出声,“混蛋,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你干什么去了?手机一直关机?家里电话也没有接?”

“对不起,对不起。”江少卿忙不跌赔罪,“都是我的错,你别哭,我马上就到。”

宋楚抽抽噎噎哭个不停,江少卿只得好声哄着,直哄到她不哭,他才挂掉电话,将发烫的手机还给瞿白。

瞿白开着车,有些担心地问,“二哥,你身上的味儿挺大,这么过去没事吧?”

江少卿没吱声,只打开窗户让刺骨的夜风吹进屋子,企图吹散满身的味道,可闭上眼,脑子里浮出的却是那个四分五裂的手机,还有那些彩信…

第52章

江少卿赶到等候区,一眼就看见蜷缩在椅子上的宋楚,小小的一团,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显得特别孤苦伶仃,好似风一吹就会散掉,看得他的心隐隐揪起来,一阵阵的抽疼。

瞿白停好车上来瞧见的就是怔在走廊上的江少卿,他上前一步,语带不解,“哥,你怎么还不过去?”

江少卿没回答,偏过脑袋问,“身上还臭吗?”

瞿白违心地摇头,“还好,没刚才浓。”

江少卿皱起眉头,双手合掌哈出一口气,酒味已散去些,不过敏感如她一定会察觉到吧?该怎么解释,是实话实说,还是?

瞿白看他仍站着不动,刚想劝他别担心,冷不丁身后忽然想起叫唤,“少卿?瞿白?”

他回头一看,楼梯口站着的正是打电话给自己的宋博彦。

“怎么站在这里?我姐他们在那边。”宋博彦说。

瞿白忙接过话,“我们刚到。”然后手一揽,把江少卿拖着往前走。

宋博彦大步走在前面,人还未走到,先叫开来,“姐,二哥来了。”这下,彻底断了江少卿退缩的念头。

硬着头皮,他大踏步走过去,将蜷成一团的她搂进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淡淡的酒味蹿进鼻腔,宋楚抬起头,不悦地问,“你喝酒了?”

“晚上有应酬。”他还是选择隐瞒,“喝了一点,不好意思。”

宋楚这会儿没心思追究他喝酒的事,只是不满,“那你怎么手机也关了?”

“不小心摔坏了。”他随口说。

宋楚哦了一声,准备将已经发麻的腿从椅子上放下来,可一动,才发现脚软得没力气,压根动弹不得,蚂蚁啃咬的刺痛更是贯穿整个身体。

江少卿看她摸着腿眉头紧皱,一下就猜出她定是腿麻了,忙不迭帮她将腿移下来,心疼地责怪,“你这傻子,麻了也不知道放下来。”

不远处的温馨看两人亲昵的搂在一起,江少卿还体贴的帮宋楚捏腿,不禁想起当年宋一鸣与楚菁在一起时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样是女人,为何偏偏这对母女就能得到男人的宠爱,而自己…想到宋一鸣对自己的拒绝,温馨狠狠地握紧拳,牙咬得咯咯直响。

通过江少卿的按摩,双脚刺痛的感觉慢慢缓解,宋楚拍了拍他的手,“好了,我没事了。”

江少卿停下动作,看了眼紧闭的ICU门,建议,“挺晚了,你要不先睡会儿?”

“我睡不着。”宋楚如实说。

“那就靠着我,休息一下。”他揽住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胸口。

宋楚嗯了声,忽然想起大伯还守着,又抬起头来对一旁的宋博彦说,“老四,你带大伯回去休息下吧,我和少卿在这里。”

宋博彦瞟了眼神形憔悴的大伯,微微点头。

宋一诺本不想回去,可毕竟上了年龄,这么熬夜实在受不了,加上瞿白和江少卿信誓旦旦说会照料好这里,他才勉强同意先回去,可走前还不注叮嘱:“有什么一定要通知我。”

“大伯,放心。”江少卿保证。

宋一诺再扫了眼他们,忽然看到角落里的温馨,便上前去,“温馨,要不你也回去休息下,这里有小辈的守着,你这么熬夜也…”

“我不会回去。”温馨语气坚定的打断宋一诺的话,“就算不能陪在他身边,我也要守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不知为何,听到如此感人的表白,宋楚没被感动涕零,反而觉得一阵恶寒,身上的汗毛倏地竖起来。

“冷?”江少卿低声问。

她摇头,用唇语吐出两个字,“做作。”

两人相视而笑,江少卿将她搂得更紧。

宋一诺见温馨态度坚决,也不再劝,由着宋博彦将他带到院方安排的房间休息。

他们走后,江少卿才缓缓地问起宋一鸣的病情,听宋楚小声转述高时江的话,他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高叔说得对,人命在天,你也不要太难过。”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我以为自己对他早就失望透顶,他是生是死跟我无关,可听到高叔说他存活几率不大,我还是很难过…”宋楚语带哽咽,“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他那么对我和妈妈,还亲口告诉我说恨我,我竟然还会为他难过。”

“傻瓜。”江少卿爱怜亲了亲她的鬓角,“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父亲,血缘关系是割舍不掉的。你会难过说明你善良,宽容,没有被恨占据你的心。”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宋楚瘪着嘴,不服气地说,“你说的是圣母娘娘,我才没那么圣母玛丽亚,我是睚眦必报。”

“真的吗?”江少卿顿了顿,“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也会怪我。”

“那得看你做错了什么。”宋楚说。

“如果是很严重呢?”他小心试探,“你会原谅我吗?”

宋楚很认真的想了想,“如果不是原则和底线的东西,我应该会原谅。”她说完,忽然从他胸口抬起头,眯眼问,“怎么想到问这个?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宋楚的情绪还陷在宋一鸣病危的事实中,丝毫没想起下午罗忱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否则她一定会察觉到江少卿的异样。

半睡般醒的过了一夜,宋楚在益发嘈杂的声响中醒来。视线环了一圈,发现一旁的瞿白和温馨都在打盹,只有江少卿站在窗前,通红的双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掀开身上的大衣,从躺椅上下来,脚还未沾地,江少卿已转过身来,脸上的凝重瞬时敛起,“醒了?”

宋楚轻轻点头,把大衣还给他,“穿上吧,别感冒了。”

他接过衣服,伸手理顺她的头发,“饿不饿?”

宋楚摇头,凝视着他充血的眸子,心疼地问,“你是不是一夜没合眼?”

“我不困。”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宋楚递给他一记白眼,“不困也要休息下啊,万一你垮了,谁来照顾我?”

“放心,我不会跨。”他笑道。

两人正说着话,紧闭的ICU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医生模样的年轻人从里面冲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在说,“床大出血,马上通知*医生来。”

他跑得快,声音断断续续的飘在空中,等候的人群似乎都没听清那最关键的几个字。家属区里原本在休息的人一窝蜂挤到了门口,踮着脚往里张望,都在担心他嘴里报告的那个几床是自家亲人。

宋楚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抓住江少卿的胳膊问,“会不会是他?那医生说出血,会不会是他又出血了?”

“你别紧张,等医生来就知道。”江少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咱们不要挤在这里,待会儿医生都进不去。”

站在他们旁边的几个家属听到这话,竟全部自觉地往两边让了让,腾出一条路来。没多会儿,走廊那边就跑来几个医生,宋楚一看全不认识,悬在心口的大石才落下来。不过,她对面的一家人却没那么幸运,看清医生时,那家人脸色霎时发白,年龄大些的妇人更猛地抓住一个大夫,苦求道,“吴医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老张。”

“我们会尽力的。”被称为吴医生的男子拂开妇人的手,刷卡进入ICU。

集聚的人群慢慢散去,独留下那家人焦急地守在原地。谁也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这小小的一道门,隔开的不仅只有病人和家属,或许还有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