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强续前缘/誓不做填房上一章:第 36 章
  • 强续前缘/誓不做填房下一章:第 38 章

凌云抬眼看她,那样绝美的面上略带些疑惑的神情,让人无法对着她说出重话。

薛池把眼一闭:“凌云姐姐,我,我喜欢时公子。”

话一说完,只听室内一片寂静,薛池把眼睁开一条缝,见凌云面带讶异,怔怔的看着她。

既然已经说出口,薛池反倒舒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我见姐姐对时公子很是不同,我不想姐姐日后发现我心思,生了嫌隙,亦不想隐忍自伤。是以先说清楚,这种事情,各凭缘份罢了。不要为此伤了情份才好。”

凌云脸色发白,看了她好一阵,轻声问:“妹妹不知他是谁?”

薛池奇道:“时谨啊,茶馆东家,不是么?”

凌云声音轻飘飘的:“你不知时谨是谁?”

薛池心中一动:“难道时谨是个假名?”

凌云摇了摇头,目光奇怪的看着她:“妹妹真是个不理事的。”说着她又摇了摇头,面上一片清冷:“妹妹放心,我不会和你争他,我不过是在角落多看他几眼罢了…只是妹妹说是喜欢他,只怕到头来也是一场空,趁早断了念想吧。”

薛池奇道:“这又是为何?”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这般年纪了,怕是早有妻室了?”说着她脸色一白,这倒是没想到,古人成婚早啊!要真是这样,那只得断了这念想,这么一下,就觉得呼吸不过来,心里空落落的疼。

凌云又摇头:“他现在并无妻室。”

薛池一口大气喘出,竟似又活过来一般:“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缘由?”

凌云低头抚摸着琴弦,面上一片伤感:“自是因为身份差别。”

薛池眨眨眼:“唔…他是茶馆东家,我嘛,说起来还是敬安伯府的姑娘。不过我不嫌弃他呀,我马上就不是了。”

这话一出,凌云错愕之下竟将琴弦给勒断了,也没注意到她说的“我马上就不是了”是什么个意思,只道:“你!你…”

“你知不知道‘时’是国姓?!”凌云大为失态,原先自怜自艾之态被她搅到哭笑不得。

薛池啊了一声,一时敲了敲头,当初小曹氏让她学习谱系,上头必然是有的,但那有如蛛网一般的关系看得她头疼,她能漏一点算一点,并没学全了。又加上人称皇族必用封号,她还真不知道“时”是国姓。

想起先前曹六和融语淮听说他姓时后的另眼相看。不过以前听人说过,皇族发展到现在,旁支多不胜数,皇帝也有两门穷亲戚,姓“时”的怕也不是个个富贵。曹六和融语淮并不曾见过时谨,因此便以为他不过是个没落了的旁支罢了。

“这样啊…”,薛池摸摸下巴:“那…我也不可以没有争取过就放弃啊!”

凌云看她一阵,笑着叹了口气:“你知道他…”

话没说完,门突然被扣响了,薛池和凌云同时侧头一看,见掌柜的笑呵呵的进来,手里拿着两个纸包:“我们东家吩咐,这新茶叶让包些给两位姑娘拿回去。”

薛池连忙道谢:“太客气了!”

掌柜将茶递了一包给薛池,又递一包给凌云,凌云伸手去接,一拿之下茶包居然没拿动,便知有异,抬眼一看,掌柜别有深意的看着她笑道:“东家原先提了一句,要亲自来送的,偏偏事务缠身,我只好越俎代庖了。”

凌云一凛,听出言外之意,不由心中酸楚,一时强颜欢笑道:“劳烦掌柜了。”

待掌柜走后,薛池再继续问她,她却再不肯说时谨的身份了,只说:“何必问我,他不明言必有原故,时机合适自会亲自告诉你的。”

薛池一想也对,虽心中有如百爪挠心一般,也不便再纠缠,与凌云告别回府。

曹六默默的同融语淮一道陪着薛池回府,待进了二门,融语淮匆匆的回主院去看大曹氏。

曹六便同薛池走到了水榭边上,走了两步却突然站定。

薛池也只得随着站定,却见曹六看着她,抿紧了嘴,似在鼓足勇气一般,突然对着她一揖到地。

薛池吓了一跳:“表弟,这是怎么了?”

曹六直起身,眼中有着无法掩示的亢奋:“表姐…原本该另寻个时机,好生与表姐说道。然而,我此刻实是按捺不住,不吐不快…”

薛池恍然,心道瞧他先前种种,必是对凌云一见钟情了,凌云虽比他大了六、七岁,但容貌气质已经令人忽略了年龄的界限。少年人的爱,如一把火烧得人心慌,坐立不安,就如她一般,也是片刻忍耐都是煎熬。因之前听曹七、曹八取笑说过世子夫人想让曹六娶她,是以曹六此刻定是来跟她说“对不起,我看上了别人。”

反正薛池也对他无意啊,这种被人拒绝到脸上来的羞辱就不要介意好了,横竖他后头还要和世子夫人大战三百场的,咱不为难他。

正在琢磨间曹六已是道:“表姐可知今日我母亲去找姑母是所为何事?”

薛池点头:“嗯…也有所猜测。”

曹六俊秀的面上一片绯红,温言道:“我与表姐志趣相投,能得表姐相伴,甚悦。”

薛池大惊:“喂…!”

曹六又是一揖到底:“今见凌云姑娘,便恍若前世似曾相识一般,必是有缘。我想去求求皇帝许她脱藉…若…日后…还请表姐容下凌云姑娘。横竖凌云姑娘与表姐亦是好友,我们三人必能和睦…”说着羞涩难当的样子。

薛池听得下巴都要掉了,她一手指着曹六:“等等,你的意思…是要享齐人之福?”

曹六含羞抬眼看她:“我必会敬重表姐,表姐放心…”

薛池鼻子都气歪了,实在忍耐不住,抬脚就往曹六身上一踢:“做你的春秋大梦!”

曹六惨叫一声,蹬蹬向后跌倒在地,捂着肚子抬头:“表姐!!”

要说曹六这种文弱书生,两个捆一块儿也不是薛池的对手,她扑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曹六一阵鬼哭狼嚎。

“叫你痴心妄想,叫你白日做梦,看你胆子不大,心比天还大!!”

她下起手来豪不留情,这倒也不是全部失去了理智,不过是她与曹六粘着亲,这事闹大了算家事,而且她打了曹六,这亲还做得成吗?为了做不成这亲,必须打,还得狠打!

——我们是暴打的分割线————————

曹六被鼻青脸肿的扶了回去,世子夫人一张脸阴得要滴出水来,看这情形,下辈子都不会贵脚再踏融家的贱地。

薛池也没捞着好,非常光荣的被禁足了。

薛池倒也没有太沮丧,发现对时谨的感情以后,她就在跑与不跑之间犹豫。

不跑吧,麻烦事情多,甚至有生命危险。

跑吧,跟时谨是没有接触机会了。

如今她要禁十日的足,耳房就有两个婆子守着她,倒是清净得很,可以仔细想想了。

薛池叹口气,抓起枕头下那套元女的衣服来,这套衣服是白偷了,元人既然和摄政王一事有关系,她还往上凑,那不是嫌命长吗?

可一想到他那日突然出现,救她一命,搂着她的腰…

想到这里,薛池往下一扑,把头埋在了枕头里。

因她这禁足,便连长禄长公主的花宴都错过了,解禁这日,正是元人使臣启程返回元国之日。

既然元人与摄政王一事相关,那么今日能顺利出得平城么?时谨似乎也参与了此事。

薛池思及此,连忙让人换了衣衫,要去城门处远远看一看。

因她刚解禁,若让老夫人知道她立刻就往外跑,必然不悦,薛池便避着人,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到了出城的巡天街一看,路边看热闹的人早站满了。

平城人就是这样,生活富庶,就爱看个热闹。

突然听得远处一阵骚动:“来了来了!”

薛池手往额上搭了个凉蓬,远远的看去。

果见一条队伍远远而来,走得无比缓慢。

因在城内,元人只牵着马匹前行,后头还有仆役拉着几车成国馈赠的礼品,这也大大的减缓了前进的速度。

更别说的是成国官员和宫中派来的大太监余公公等人正在队伍前头与元人使臣边走边说话,进行十八相送,这样快得起来才叫一个怪呢。

因队伍周围又有禁军护送,薛池便知自己当初想混出去的计划有多么离谱。

不过她并不以为意,皆因她从小开始做成的事情就比同龄人多,这里头有个缘故,别人是想了十件事,只去做一件事,薛池是想了十件事,去做了六件事,就算有失败的,她做成的也比别人多。这种结果造成了她的自信,失败最多让她懊恼片刻罢了。

队伍眼看着靠近了城门,成国紧闭了许久的东城门缓缓推开。

元人使臣再次向着余公公和其余官员拱手作别。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喝了一声:“且慢!”

先前在四周护卫着队伍的禁军突然枪头调转,对准了中间的队伍。

元人大惊失色,使臣罗达将脸一沉,对着余公公和成国官员道:“贵国这是何意?”

余公公吓得汗都出来了,转头一看,拉着尖嗓子叫了起来:“柳庭光!你想造反么?”

百姓见这变化,一阵哗然。然而平城百姓看热闹是非常老道的,立即集体往后退了三步,腾出空来给禁军施展。

薛池被人挤得东摇西晃的,踮了脚使劲张望。就见从一侧走出来一个高瘦的青年,一身黑色的衣甲,穿着长靴,腰悬长剑,十分英武。再看他面容,长眉鹰目,冷厉而凶残,薛池心道总算知道刀削一般的脸颊是怎么回事了。

这位便是禁军统领柳庭光了,薛池是听过他的名头的,听说他武艺非凡,心性坚韧,颇具才干。虽然年纪轻,但摄政王仍是破格提拔,让他当了禁军统领。

柳庭光冷然道:“稍安勿躁,因疑元人使臣与摄政王被绑一案相关,所以必须再查一次,查完若无问题,自然放诸位出城。”

罗达愤怒道:“余公公,我们出驿风馆时便有人将每个箱笼一一查过,念在贵国摄政王一事,我们容忍了这种无礼的行为。成国虽势大,一而再,再而三的,未免欺人太盛!难道贵国太后娘娘和皇帝就是这样待客的?我元国虽弱,也不是不敢应战!”

余公公连忙安抚:“不是,不是,太后娘娘和皇上并无此旨意…”

柳庭光已冷然道:“查了箱笼,还没查人!”

罗达转头怒视他:“难不成身上的小包袱,还能藏得下你们的摄政王?!”

柳庭光冷笑一声,不再多言,接过旁边属下递过来的弓,挽弓拉箭。众人阻止不及,队伍当中一人已经被他射掉了头巾。

罗达面色一变,牙关紧咬。

两名禁卫如狼似虎一般扑了上去,几下踢开旁边要阻拦的元人,上前一步向此人脸侧一撕,刷的一声撕下一张面具来。

面具下赫然便是摄政王!只不过他神情呆滞,双目发直。

众人尖叫起来。

柳庭光冷然:“这样粗糙的易容,若非有头巾遮掩,也敢献丑!”

第62章 时谨

薛池不是没见过热闹。却没见过这样万众一心的热闹。

无数人在耳边呼喝着:“踏平元国!”

其气势汹汹——宝宝心里怕啊!

那一队元人使臣在禁卫的包围下,连反抗也不曾有,脸色灰败的束手就擒了。

薛池从人缝中去看呆滞的摄政王,只觉他并不大像印象中的那个人,只远远的看不太真切。

这一桩变故在三天内就传遍了平城,各种真相也众说纷云。

最鼻子有眼的一种说法是元人与成国某势力勾结,绑了摄政王,用了金针封穴之术令摄政王浑浑噩噩,又用了凌零子母香来控制摄政王。这种香分子、母两部份,佩子香的人会在无意识状态下跟随佩母香的人。因此摄政王一直混在元人堆里没被人察觉。

薛池觉得这种说法是有人有意传出来的,不然怎么连元人用了什么香都说出了名目?

只这成国与元人勾结的势力就叫人浮想连翩了,简直是为太后和小皇帝量身打造的!

薛池那是家生的太后皇帝党啊,妥妥的早就贴好标签了。

以至于薛池在给老夫人请安时被融妙给鄙视了一脸。

薛池翻白眼:神马玩意儿?!

虽然平城正在继续戒严调查此事,城门紧闭,但紧接而来的中秋节是不能不过的。

薛池也是皇亲国戚,宫中的中秋宴她自是不能缺席,宫中来了车马接了她入宫。

薛池先见了太后和小皇帝,小皇帝较先前少了一分活泼,似乎一夜间长大了些。

而太后依旧妆容艳丽,华服加身。非但不见颓然,反倒全身满是战意。

太后见薛池来了,笑着拉了她的手:“我让人依着你的尺寸替了你做了两身宫装,中秋宴上就穿着罢。”

等薛池见着这两身宫装,不由咋舌。看来太后不但要武装自身,就连和自身相关的人她都要一并武装起来。

这两身宫装简直前所未有的漂亮,一套是湖绿色的,面料细腻而泛着柔光,裙摆上细细的缀着珍珠,看着就像月夜下的湖泊,反射着粼粼月光。

一套是大红色,完全看不出织线,只是一团浓烈的红,绣娘将一根根尾羽绣得活灵活现,便如火凤临世一般。

一套雅致清新,一套热烈张扬。

薛池爱不释手,最末害怕太张扬了引人妒恨,点了湖绿色的。

定了衣服,相应的首饰也一并送了上来。妆扮出来揽镜一照,薛池来了兴趣,让拿了脂粉过来,自己运用超时代手法上了个妆,一众宫人看了纷纷说是仙女儿下凡,捧得薛池飘飘然的。

“表姐。”

童音传来,薛池转过头来,见是小皇帝。

小皇帝抿唇一笑:“表姐这样穿好看。”

薛池不由被他笑得心中一软。

如今正是风尖浪头上,一会宴会上不知要受多少眼刀,照薛池的想法,这次宴会不如装病避开去。

现实并不会反转,这件事还真有可能是太后做的,并且她现在控制不住这盘棋了,不然的话,太后应该是轻描淡写,不以为意。而不是这样从头武装到脚。

可是…总归她薛池沾过皇帝和太后的光,此时见势不好就闪人,成什么人了?总归不过是受点闲气罢了,也在一边替太后接个话,递个梯子,方不负小皇帝的一番情谊。

想到这里,薛池便笑道:“我也觉得不错,一会可要站得离皇上近点儿,多让人看看,免得锦衣夜行了。”

小皇帝闻言,眼前一亮。生在皇家,他本就比一般孩童老成一些,此时自然明白薛池的意思。只因这阵子他见了许多表面更恭敬实则更疏远的态度,薛池这样的才更难得。

及至入了夜,宫中花园点起千盏灯,照得如梦似幻,宫女们衣裙飘飘束手立于一侧,丝乐声幽幽响起,好一派景象。

受邀宫中中秋宴的除了宗亲和外戚,另有朝中各重臣。一时园中衣香鬓影,低语轻笑。

薛池并没去园中,只在畅音阁中陪太后皇帝看戏,只每有人到场,必要先来拜见太后皇帝,太后必要问上几句话后再令其退下,因此这戏并没看全,反复中断。

忽然远远的传来一阵骚动,薛池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面上带着笑,簇拥着摄政王而来。

薛池偷眼看了看太后,见她果然笑容一滞。方才这些人一听可以退下,忙不迭的就跑了,如今却都团团围着摄政王奉承,太后面上怎么过得去?

薛池又看摄政王,见他比周围人都高了一头,头上束着玉冠,身上披着件玄色绣金大氅,长眉入鬓,眼如寒潭映月,面部线条精致,神情略有些倨傲,缓步而来便引万千注目。便是薛池这样心有所属的人也由不得多看他几眼。

薛池只暗中称奇,那日见他呆滞消瘦,竟这几日就养得丰神俊朗了?

太后和皇上起身相迎,互相见过礼后,摄政王在另一侧的高座上坐下。

太后面带微笑:“摄政王看着气色不错,哀家也就放心了。”自出事以来,摄政王这还是头一回入宫,太后此番见他是何种心情却不得而知了。

摄政王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太后又道:“从元人口中问出些什么不曾?”

摄政王淡淡的瞥她一眼:“事涉机密,不可泄漏。”

他一开口薛池就惊了。从前她与摄政王相遇几次,每次她都在精神高度紧绷中,不是慌乱就是惊慌,并没有仔细去听过他的话音。

而此刻不同,她听熟了时谨的声音,再一听摄政王的声音,立即就发现两人音色几乎一致,不过时谨说话平稳低沉些,而摄政王语调清冷略带点讥诮。

薛池一时惊疑不定的看着摄政王,耳中听太后笑着转开话题,说起这出戏来:“…德音班唱这出《仁贵传》是最好的。”这刘仁贵传说是个忠义之人,他种种事迹中包含一条:照顾了寡嫂和侄儿。太后特意挑了这一出戏来唱,内中含意不言而喻。

摄政王闻言,将手搭在扶手上,指尖轻轻的敲了敲:“他们唱的《赵后传》也不错。”赵后是史上最恶毒的皇后,在齐恒王死后先是垂帘听政,后伐害齐王室,牝鸡司晨,以赵姓取代齐皇室刘姓,窃国成功。

太后闻言,顿时面色发白——罪名太大,她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