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他的身体像一个火炉,两个人贴得极紧,他的体温一点一点地传过来,让她有点迷乱。

他稍稍放开了她,然后将她放在他的大腿上。她的手无处可放,只是搭在他的肩上。他抬头看她,“我每一次看到你,都非常暴躁,只想一个劲的掐死你。但是,我看不见你的时候,又很想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觉得他真是烦,这样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每次都那样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说一些矛盾得不能再矛盾的话。她已经经不起他的折腾了,他想做什么也没有关系了,给她一个痛快就好,不要老对着她发疯。

“木木,我喜欢你,很喜欢,你知道吗?”他的声音低哑深沉,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越发的温情诱人。

她几乎是跳离他的怀抱,身体失衡,而他只有一只手可以灵活活动,故来不及将她拉住,于是她便“咚”的一声撞上了茶几。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她警惕地看着他。他想伸手将她拉起来,却被她甩开。

“别碰我!”她根本不想接受他的触碰,如此的话,确实让她慌乱无比。难道说,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待她反复无常的原因?她痛,他也不见得轻松;她恨,他也不见得快慰;而她失去了一个孩子,他的神色比她还要痛苦。她觉得荒诞,这样的一个男人,说不上完美,但在她眼中,至少是无所不能的,而他,居然说,喜欢她?

“别坐地上,小心着凉。”他温声劝导。

“与你无关!”她恶狠狠地说。把

自己摔倒在地和头磕上茶几都归咎到他身上。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假如病了,则对孩子的影响会比较大,打针吃药对也有较大风险。”他似是无意地说。

安凝木又一次被震撼了。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

“你…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明明她掩藏得那样的好,连一丁点的情绪也不曾表露,她天真地以为这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可惜,他只是假装被蒙在鼓里,然后不动声色地掌控着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

“那晚你晕倒了那么多次,我就猜到你是操劳过度引发了流产的后遗。于是便带你到医院检查。当日替你检查的医生,是我的一位朋友,所以也检查得非常仔细。她说你的身体基本恢复正常,只是虚弱罢了。更重要的是,通过超声波检查得知,你的卵细胞正好成熟。这些,你大抵是知道的。”

他顿了一下,弯下腰单手将她抱到沙发上。而她不言不语也不反抗,只是由着他。

“那晚你出现了,我反倒觉得意外。依你的性子,居然还怕我的威胁?当时我还沾沾自喜地觉得,你宁愿跟我在待在一起,也不愿留在安家。不过,事实证明,我还是太低估你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算计我。若不是发现得早,你肯定不会告诉我,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说你对我没感觉,你倒愿意替我生孩子;说你对我又感觉,我却又…”

“谁替你生孩子?”她打断了他不合常理的揣测,而后,又非常严肃地对他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直说了。我生孩子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就像你们男人一样,可以将性和爱分得很开、身和心是可以完全脱离的。至于为什么是你,那完全属于不确定因素,恰好你有那样的需要,我也愿意而已。你也别说我算计你那样严重,我还没有怪责你在我身体里胡乱排泄废物呢!”

他脸色铁青,被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况且,你也不用那么急着质问我。虽然我有那样的想法,但是依我的身体状况,并不一定可以的。我只是觉得时机成熟了,试一试…”看他脸色变了又变,觉得有点不忍心,假如真的怀孕了,好歹这也是他也“出力”了,这样过桥拆板也有点不人道。于是,她想缓和一下气氛,便问:“你是不喜欢孩子吗?”

“我…”他的声音沙哑,几乎无法发声。他怎么会不喜欢,他还怎么敢不喜欢。

当他知道因为他当年一时冲动,害她几乎无法生育,他就恨自己恨得巴不得废了自己。只是,他说的话,她会信吗?他给的爱,她会要吗?他觉得自己一直都错得太离谱了,看她宁可瞒着他都不肯告诉他实情。要不是安海融,他连她曾经怀过他的骨肉,他也一无所知。想着她曾经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悲伤,而自己却不在她身体,反倒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他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没有资格辩解,没有资格喜欢,没有资格请求她的原谅…

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又觉得自己无聊了。她根本没有必要跟他讨论这样一个问题。“没有关系,你喜不喜欢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这只是我的孩子。”

“怎么可能!”他终于忍无可忍,她一直强调孩子与他无关,分明是想与他撇清关系。

她跪坐在沙发,比他高出不少,气势非常地说:“怎么不可能,有本事我把那成熟的卵细胞给你,你来生好了。那样,我一定不会跟你争什么!”

叹了一口气,他终于连变脸色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将没有受伤的手搭在额头上,“木木,不要跟我怄气,更不要想着报复我。我只是想让你快快乐乐的…”在我身边。后半句他说不出口,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了。谁还会相信一个伤自己那样深的人?

“我才不会报复你,我觉得报复是无聊透了。”她说得很认真,“施浩晨,我们两清吧。说实话,我烦厌透了这样的生活了,人生本来就应该向前看的,我们纠缠在前尘往事之上,根本就是浪费光阴。一辈子那样的短,我真希望可以过一些自己喜欢的生活。”

换了一口气,她继续说:“你说你喜欢我,好,我相信。但是你能够确定,你是喜欢那一个我呢?你不是曾经说我装么?其实我也没有在装,我一直觉得那个样子的我,还是我,你不过是没有将我看清罢了。我想,你是喜欢那个乖巧听话的单纯小女生吧。假如真的是这样,你还是在你幻灭之前离开我吧。”

他一时语塞,假如真要如此,他宁愿她恨着他。毕竟,无爱何来恨呢?他宁可她狠狠地报复他,这样他们才可能有交集,才不至于两人最终形如陌路。他知道,像她那样洒脱而心狠的人,肯定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一想到他还在远方日夜牵挂着她,而她却没心没肺地风流快活,他难受得很,恰如胸腔被巨石堵上,一口气也喘不过。

至于他是喜欢以前的她,还是她,他也被她绕晕了。他并不想去过多思考这

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更多的是关于过去和未来,正如她所言,一辈子那么短,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她的猜想,更多的是不成立的。

突然之间,他觉得很累。他经历过无数场的谈判,每场都是将对手杀得节节败退的。从来没有一场能像现在一样,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好了,不要再说了。先休息,到了时间再到医院检查。有什么话,有了结果再说。”他疲倦地说,溺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想多年前一样。

而她却被寒到,躲不过但却很快用手将她挥开。

“不要熬夜,你是想自己进去,还是要我背你?”他并不介意她给他脸色看,只是语气温和地说。

她跳下沙发,指着他说:“妈的,你再威胁我我就…我就…”

他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明明是他仰视着她,但他那气场强大得怎样也掩盖不住。她越发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一下子便语塞了。

“木木,怎么说是威胁?我明明是跟你商量,给你选择。你总不能一直的曲解我的好意吧?”随后,他敛起笑容,“还有,改改你讲粗口的毛病,这就不是跟你商量,这是必须的。”

安凝木恨死他那妖孽般的笑,害她心跳也漏了两拍。

“我不管!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告你!”虽然他经常在她家来去自由,但是却不曾半夜三更出现。一想到他那样恣意地在她家进进出出,把她家的门当成了摆设一般,她突然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沉默了一会而,他站了起来,缓缓向她走近,他的眸子在昏暗的客厅显得异常明亮,那光芒恰似苍鹰发现了小白兔那般兴奋,闪得让她不禁颤抖。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脚碰到了茶几,几乎要向后摔倒。

他快速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向他,他的手劲很大,她的腰被他紧紧箍着,其手掌慢慢在她腰侧摩挲,垂涎却压抑,她的身体被他几个动作挑逗得发软,几乎连站也站不住。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够感受到两人异常升高的体温和不规律的心跳。

第三十八章

低下头,看似无意地,他的唇擦过她右边脸颊,马上便离开,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你是在暗示我,应该住下来吗?”

强烈的男子气息让她觉得燥热,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无赖…”

伸出双手推他。尽管他用一只手搂住她,但她却挣脱不开。她的手在他健壮的胸膛推搡,只是那点力度,在他眼中不过是“爱`抚”。

于是,他的眸色越来越深,低头看着她颈子裸`露的地方,还有那精致的锁骨,一时情难自禁,便忍不住低头啃了一下。

“啊!”她没有预料到他不仅无赖,还要耍流氓。他的唇贴在她的脖子上,那温度高得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他的牙齿轻轻地在她脖子上撕咬,异样的温度使她身体某处在隐隐骚动。不太同于往常的凶猛,他这看似温柔的折磨实在让她害怕。

她也不顾他手上还有伤,捉住他左手使劲地扯了一下。

那一下可能是太过用力了,他的身体明显一震,她马上便脱离他的怀抱,随便还狠狠地推了他一下。冷眼地看着他跌坐在沙发上。

由于生气,她的胸口上下起伏,过了许久,她才稍稍平复,咬着唇走回了房间。

其实,她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她不喜欢婚前性`行为,不喜欢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不喜欢被强迫□。而他,每一点都戳中了。最让她讨厌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无视她的意愿。她刚刚才说要跟他一刀两断,他转眼便要与她缠`绵。

既是如此,他还不如直接找一个供他泄欲的女人。

房门直接被推开,隐隐地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在靠近。她一动不动侧卧在床上,与被子卷在一起。

“生气了吗?”他坐在床上,松软的大床马上就陷下去了,她的身体也向他那边倾。他的手指□她的发间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细细地将微微打结的头发抚平抚顺。

见她许久不动,他掀开被子在她身体躺下,刚躺下她便想推他下床,他也不反抗,只是由着她推搡,悠悠地说:“你再乱推,碰到我的伤口,那我的手就要废了。”

其实他所谓的伤,不过是轻微骨折,多调养几天便可以完全康复。施浩晨年轻却底子好,根本不将此放在眼内,要不是李静言执意要他多包扎两天,他也不会缠着那堆东西。尽管他不待见那堆东西,但他们还是非常好用的。因为安凝木真的不再推他了

毕竟,他的手也是因为她而受伤的,她也有责任的。每每想起那一瞬间,她也觉得心有余悸。假如不是他,她或许就会被撞成重伤或者被卷入车底。她见过车祸现场的惨状,鲜血遍地,人狠狠地撞出了几米,想个损坏的娃娃倒在地上…虽然那日还不至于如此,但是亲身经历过那样的恐惧,心理防线是会下降的。因此,她潜意识里还是非常感激他的。刚刚在客厅对他的伤口狠下毒手,她已经觉得不太好了,但是碍于面子她总不会那么窝囊地向他道歉,然后表示关心吧!

她将自己挪得很远,拒绝与他接触。

他知道她肯定是生气了,但却拿她没办法。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我以前也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脾气,都是想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想孩子一样?”

被单狠狠地被拉走,她不想给他反应,于是便忍着不去反驳。她承认她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一个孩子,她不成熟不淡定,一直做事都随着自己的性子,不理会后果,也不理会别人的感受。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反思,不会后悔。

空气里微微地飘着他身上药膏的味道,她睁着眼睛,突然觉得有种无言的委屈。

像是能够感应到她的忧伤似的,他慢慢贴近她的后背,受了伤的左手放在两人之间,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

她稍稍挣扎了一下,便撞到了他的手。

他故意痛吟了一声,她便动也不动了。

“木木,不要离开我,好吗?”他的声音很轻,正如他如今的姿态,放得那样低,就算低到尘埃里去,他亦甘愿。

她始终都没有给他任何答复,在漫长而无望的沉默里,而那只搭在她腰上的手渐渐收紧,不带□,不含占有的意味,仿佛只是在确认她在,只是求那么一点心安。

***

第二天她醒得很晚,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在身边。她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走下床将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马上跃进房里。梳洗完毕,她连衣服也没换就直接到厨房找吃的。

走到客厅,她惊讶地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玉米粥和几样糕点。而阳台里,施浩晨正坐在她那摇椅上,惬意地看着晨报。

发现了她的出现,他抬起头,一怔,然后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而后才说:“先去换衣服,小心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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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他有心还是她有意,他总是觉得安凝木举手投足间尽是诱`惑,惹得他心瘾无比。以前,他倒可以不顾一切的要她,但是现在,再渴望他也只得忍。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再次伤害到她,总是要让她心甘情愿的。

安凝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折回卧室换衣服。她的睡裙不露`胸不露背,裙摆长至膝盖,一般来说是不会着凉的。只是,她刚才洗脸的时候,水溅到睡裙上,湿了一大片。因为她没有穿内衣,故将她的曲`线清晰地勾勒出来,胸前的两`点明显地突出,隔着不透明的布料,更是惹人遐想。

她再次到客厅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餐椅上等她。她默不作声,连眼色也不给他一个,直接将他当成空气。

他也不恼,重新盛了一晚玉米粥给她。她原想道谢,但想起了他的恶行,就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其实,她挺喜欢吃玉米粥的,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于是,她对玉米粥的要求很高,她想吃玉米粥的时候,她会亲自下厨煮一锅,然后吃上一整天。

而现在,她很明显不满意这一碗玉米粥。才吃一口,她便抛下匙羹,溅起的粥水将餐布染湿了一小块。

先看看那碗只动了一口的玉米粥,又看看她脸色臭臭地靠在椅子上,施浩晨也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她更加觉得不爽,推开椅子便离席。

“站住!”他的声音不高,但却极其威严,一个呼风唤雨惯了的人,怎么也压抑不了他身上的气势。安凝木被他那声命令吓得缓了脚步,但旋即恢复,拿起包包走到玄关便换鞋子,准备出门。

他抢过她的鞋子,气息因为微怒而不稳。“你就这点脾气!”

她也不跟他抢,只是赤着脚走到鞋柜旁,再重新选了一双。他将她抱起,又重新放到一边椅子上,然后蹲在她跟前,语气无奈至极地说:“说了多少遍,地面凉。不喜欢吃就要说出来,这样生闷气有什么意思?”

看她不为所动,他便继续劝说,“不喜欢这家酒店的粥,我们就换一家。你的胃本身就不好,饿坏了不仅自己难受,我也会心痛。”

安凝木被他的话恶心到了,鸡皮疙瘩掉得满地都是。为了避免他说出更恶心的话,我只好硬梆梆地说:“我不吃有味精的粥。”

从小她便娇生惯养,一

点点不合心意的地方她的感官都可以无限的放大。以前在施家的时候,她为了塑造一个好妹妹的形象,也就忍了。如今,她无须再忍,更可以连本带利地将气撒到他的头上。

他的嘴角抽了一下,害他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她房间里看过一本书名为《玉碎》,上面有一句话,“能忍则忍,忍无可忍,便从头再忍。”他觉得非常无聊,在他的价值观里,并没有如此窝囊的信条。那时他正值那个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年纪,觉得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如此才是大丈夫所为。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一句他曾经呲之以鼻的话,会在多年以后,被他奉为真理。

随后他翻到封面,看了一下作者,叫亦舒。他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当时香港的小说还是相当火爆,他也有在报纸和书刊上看过她作品的推荐。安凝木也到了那个情愫萌动的年纪,于是也买了好些小说回来,他闲来无事便随手翻阅,看着她用笔胡乱书写的感言,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偷窥狂,正逐点逐点的窥探着她的内心。

只是,到了今天他才醒悟过来,原来在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的一个人,会让他愿意忍耐。或许落入旁人眼中,他窝囊无比,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甘愿忍耐,而她,值得被忍耐。

他觉得自己的一生,仿佛都要为她忍耐。当忍无可忍的时候,只可从头再忍了。

“从明天开始,我来煮吧。”他抬头对她说,“现在先吃这个。”

煮粥?他?

安凝木觉得自己正在做梦或者是严重幻听了,于是她悄悄捏了自己一下--痛!算了,他要抽风她不想奉陪,于是她从他手里拿过鞋子,穿上,才说:“我到哥哥家吃。回来的时候,不要让我看到你。”

第三十九章

到安家的时候,安海融已经去上班了,陈宇诗带着宝宝在花房晒太阳。

她让佣人随便准备了一点早餐,吃完之后也的花房玩。只是,当她走到门外的时候,恰好安翊龙便从外面归来,与他比肩而行的,正是吴珍妮。她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僵了,倒是吴珍妮,首先发话了:“木木,今天留在这边吃饭吧,我们刚刚买了一条很大的东星斑。”

自弥月宴,安凝木尽量避免与他们接触,眼看今天是避无可避的了,她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她今日确实没有什么心情,心里都装着很多事。陈宇诗在正插花,想让她帮忙拿的剪刀,可叫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回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宝贝睡觉。

“木木?”陈宇诗放下手中的花,拍了一下她的肩。

安凝木正在发呆,没有料到大嫂突然出现在身后,冷不防就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便尖叫。

陈宇诗马上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担心地看着正在微微扁嘴的宝贝。“小声点,这孩子不容易才睡着,可别把她给吵醒了。昨晚折腾了我一晚,一放下她她就哭,我跟你哥只能换着抱她。”

那孩子歪了歪嘴,随后便又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了。

安凝木示意了解,陈宇诗才放开了手,她嘴巴获得自由就可以说话了:“这小屁孩还真不乖,现在就应该不让她睡呀,你看别人都为了她熬夜,她现在倒是安稳,多不公平!”话毕,她又忍不住掐了一下孩子的脸,吓得陈宇诗将她拉开然后按到椅子上。

“木木啊,你就听话吧,她正在长身体,要多睡睡的。你别吵醒她,不然她等下又不肯睡了。”

“大嫂,孩子现在睡了,晚上就精神了!假如现在不让她睡,晚上她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了。”她反驳。

陈宇诗笑了笑,说:“她就是现在睡了,晚上也会睡得很安稳。”

当然安稳,你跟大哥轮流抱她,就她一个人睡了!

陈宇诗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柔柔地对她说:“到你拥有了自己的孩子时,你就会明白,就算给她再多的爱护,也不会觉得足够。”

而安凝木似懂非懂,心中更是惆怅。

午饭后,吴珍妮叫住了安凝木,“木木,下午我约了以前的好朋友hightea,她们都说要见见我的女儿,你就随我去吧。”

安凝

木不动声色地扫过餐桌上的人,目光在安翊龙脸上顿了下,看他神色如常,想必也是他他也是知道的。刚想拒绝,吴珍妮又说:“我这次过来,给你带了几件衣服,等下你就随我上楼拿吧,这些天看你也挺忙的,倒是耽搁了。”

话已至此,安凝木也不好再拒绝了。她今天也问过陈宇诗他们两老的归期,但陈宇诗也摇头,说他们尚未提起此事。人老了,倒也是希望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所以他们也不显得愿意离开。

进了房间,吴珍妮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从衣帽间里搬出,然后让她过去。

安凝木笑了一下,随她的意打开了行李箱。里面满满都是当季的时装。她一怔,心中有股暖流经过,放在行李箱旁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满心感激,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看,一些压在下面的,看款式,有的应该是几年前流行过了,转念一想,她便明白,吴珍妮已经将衣服攒了好些年,就等着有机会给她了。但她觉得说什么感激谢谢太不好意思了,于是便说:“不是说几件衣服吗?怎么像是把人家这个时装发布会的衣服都捧到我这来了!”

吴珍妮也拿起衣服在她身上比,“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些年喜欢什么风格的,以前看你的衣着,那样的张扬明艳,恰恰适合你那个年纪。但是现在多多少少也变得成熟点了吧,应该开始像个女人了。虽然不需要过分拘谨保守,但是温文大方是非常有必要的。”

“我知道了。”她低低地说。

“你年纪不小了,想过安定下来吗?都是女人找到要找到好的婆家,才算是有归宿。”吴珍妮将一条端庄的旗袍往她身上比,“趁着现在身材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就应该考虑结婚了,不然日后身材走样了,订礼服也费劲了。”

安凝木没想过她会跟自己谈论起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吴珍妮自然知道她的心结,良久,才道:“木木,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是有芥蒂的。我也理解你,也不想逼你。但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在我眼中,你除了不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其他都与小海无异。看着你受苦,我也觉得难过。”她顿了顿,随后又继续说,“我也曾经年轻过,理解你的偏执和疯狂。只是,怎么说你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仗着每个人宠爱你,你就为所欲为。”

“尽管施家的人多宠你,最后他们还是要动你。你逼死的人是你的母亲,这次

的任性,你玩大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家人能够毫无保留的待你,你知道吗?其实你父亲…他同样的伤心难过,只是他能够那样轻易地原谅了你,你就不应该再与他怄气了,也许将来你能找到一个更爱你的人,但是在过去,没有人会比你爸爸给爱你了。不要以为每个人给你的爱护都是必然的,一定要珍惜。”

一大滴的眼泪落在了裙子上,然后又是一滴。

吴珍妮将手帕递给她,“你可能觉得我没有资格说这些…我…”

还没有等吴珍妮将话说完,她便隔着行李箱,搂住了吴珍妮。

“妈…”她哽咽不止。

其实,一直以来她对吴珍妮的感觉是非常复杂的。她并不懂该用如何的情感去与吴珍妮相处。在未明真相之前,她只以为吴珍妮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故也没有多想。但后来明了,自己并不是她所亲生,她的身份一下子就变得很尴尬。她不敢想象,吴珍妮究竟有怎样的胸怀,才能待她如此。

随后,她想逃离安家,她已经不知道再怎样与这一家人相处了。时隔多时,再听完吴珍妮的这一番话,她更觉得愧疚无比,她从来没有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却得到了那样的多,而且,她还不知足…

吴珍妮明显也被安凝木的举动所吓到了。多少年了,她们都不曾那样的亲近了,一时之间,她也极为动容。只是,她那样的大家闺秀,是最会控制情绪,顾全仪态,故没有像安凝木那样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但她也泛红了眼眶。

“傻孩子,回来就好。”她轻轻地替安凝木顺顺气,“别哭了,不然等下你爸爸就要找我算账了。”

***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进门后没有开灯就换鞋子,跟将鞋子放进鞋柜,便听见身后传来说话声。

“为什么不接电话?”

阳台的层层窗帘落下,将外面的夜灯霓虹都隔绝在外,空气中只有浅浅的呼吸声音在流动,显得昏暗而寂静。

她几乎是反射性地转过身,在黑暗中只看到有一团黑影。尽管她认出了是他的声音,但依旧觉得害怕。

那团黑影走近,到她跟前停下,抬手--

很明显,她还没有从那惊吓中缓过来。当他走进,她先是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随后看他抬起手往自己的方向伸,

就以为他要打人,便捂住头尖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