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里,似乎越来越空虚,永远有一个无法填补的所在,空得让她不敢仔细去想,稍一想起就会从头痛到脚。

……

这一天很暖,冬日的暖言最是让人舒心。

吃过午饭,她便带着小宝和小贝去附近常去的公园里玩耍,那里有一些公用的儿童设施,还有许多跟小宝小贝差不多大的小朋友,每每这个时候,俩小宝贝都非常开心。

让他俩接触真正的社会底层生活,是元素一直以来的希望。

公园里来来去去的人们,或悠闲的聊天,或奔跑嬉戏,看上去和谐自然,而她静静地坐在石凳上,像一尊雕像,看着儿子和女儿奔跑,耳朵里不经意地听着别人聊天。

突然,几句不轻不重的对话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听说了么?jk国际的钱董又要结婚了……”

这话惹得元素浑身一颤,脑子瞬间有些空白,钱董?!在这j市,还能有几个钱董?钱傲要结婚了,他要和谁结婚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去年那场盛大的婚礼莫名其妙就取消了,也没个什么说法儿,不知道这次怎么样……”

“可惜了,又一个钻石男没有了!嗷……”

“有钱的男人,哪里能靠谱啊?今儿爱这个,明儿爱那个,咱们啊,还是踏踏实实守着自己的男人吧……”

钱董,结婚?!这两个词反复的敲击着元素的大脑,像小锉子似的剜着她的心脏,让她有些恍忽,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钱傲要结婚了?他怎么可能就要结婚了?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啊!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可能,可是心里却像被雷电给劈中了一样,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她急急忙忙招呼保姆带着两个宝贝往家跑,她不想再呆在这儿了,她不想听,也不敢听。

她甚至不敢去想,钱傲从来没有出现过和他要结婚这两者之间的必然联系。

应该,或许,真的有关系吧?

不知道是她走得太快,还是情绪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她突然觉得浑身开始冒汗,身子直发颤,等到保姆发现她不对劲儿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眼前一抹黑晕倒在别墅的大门口。

失去意识之前,她的脑子里仿仿佛佛只有一句话,钱傲,他要结婚了。

保姆被吓坏了,赶紧进屋打了白慕年的电话。

……

医院。

躲在病床上,望着旁边静坐的白慕年,元素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那种心痛的感觉,让她痛得不能自抑。

那种疼痛感,从她的心脏开始扩散,至到身上每一个细胞。

她看着白慕年,白慕年也看着她。

沉寂良久,她终于涨红了脸轻声问了出来:“哥,他是不是要结婚了?”

似乎有些无奈,白慕年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是的,他要结婚了。”

嗡!

从刚开的不确定,到此番的证实,她的脑子如同被闷雷敲过,捂着急剧跳动的胸口,不敢置信的微微喘着粗气,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做不到。

想平复不能,她想放声痛哭,竟然也不能,就那么面如死灰的窘在当场,愣愣地看着白慕年。

良久,直到那种剜心般的疼痛有些麻木了,她才回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和谁?”

这次白慕年没有回答,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开口,却惹得周遭的气温骤然降低,元素紧紧揪着被角,绞得她指头生痛也不放手。

她期待着答案,却又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开口,可他,还是开口了。

“我也不太认识,听说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一个小姑娘,长得挺正的。”

白慕年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顿了顿,他突然问道:“素素,你若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他一直都是爱你的,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眼泪夺眶而去。

她后悔吗?如果再选择,她还是会这么做吧,谁让她傻,谁让她过不了自己的心呢?

轻轻闭上了双眼,任泪水横流,但她却没有回答,感受着液体透过点滴的针管从手臂传入身体那丝丝的凉意,浑身轻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走了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大手温柔地替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然后,将她紧攥的拳头掰了开来,一根一根将她手指摊平,直至和她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而此时不是在梦里,她的心,再次剧热的跳动着。

是钱傲吗?

她想睁开眼睛,却又害怕失望,可是如果不是钱傲,又会是谁呢?白慕年从来不会对她做这么暧昧的动作。

钱傲——钱傲——

脑子一阵激灵,她的神智瞬间回复,蓦地睁开眼,瞪得溜圆地瞅着面前的男人,一眨也不眨,这不是钱傲,又是谁?

而白慕年,早已不知去向。

“钱傲,你来了?”

抿紧了嘴唇,钱老二没有讲话,神情捉摸不透。

病房里的气压很低。

“没良心的东西。”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很显然,钱老二气得不轻,他刚才在门口等着她的答案,脚都发麻了都没听到她说话,这个女人啊,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哪怕亲耳听到他要结婚了都能无动于衷么?

本来想小小的惩罚她一下,结果没有收拾到她,到把自己给收拾得够呛,没法儿,认输吧,自从他爱上她那一刻起,这辈子注意被她吃得死死的。

“钱傲!”

“嗯,我在。”

“真的是你么?”

“真的。”

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一点点的摩挲着。

这种真实而温热的触感,让元素有些惊喜更有些害怕,紧张得指尖都有些轻颤。

“钱傲,你不是要结婚了么?为什么还来?”

“因为我的新娘在这儿啊,我来接她……元素,你赢了,真的,我老佩服你了,你他妈的够狠。”他这句话的语气咬得极重,像是不甘心,像是不服气,更像是情人间的撒娇,还有钱二爷独有的委屈劲儿。

“钱傲……”元素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似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真的不是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么?”

看着她傻乎乎的小脸上充满了担忧和紧张的样子,钱老二有些气结:“我说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豆腐渣呢?岁数见长,人还是这傻样儿。”

还没有等他训斥完,元素的眸底里,早已经雾蒙蒙的被泪水湿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紧紧地揪住了钱老二的手臂,开心地说:

“钱傲,咱俩宝贝会叫爸爸了!”

“我知道。”

“他俩会走路了……”

“我知道。”

“他们会自己拿勺子吃饭了……”

“我知道。”

“……”元素有些愕然,不解地望着他。

“傻妞儿,我通通都知道。”看着她诧异的样子,钱老二忍不住俯身在她唇角啄了一口,扬起眉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宝贝儿,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知道么?从来没有离开过一天,我压根儿也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一天都不行。”

看着他戏谑的眼神儿,元素似乎有些懂了,紧了紧不自觉握成拳的手,她突然生出一种想揍狠狠揍他一拳的冲动。

“那么,我每天晚上做的,都不是梦,对吧?”

“当然,要不然咱宝贝什么会叫爸爸?孩子成长这么重要的过程,老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独享?”

钱老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提醒着她以前忽略的问题,幽暗的眼眸里带着满满的笑意。

是啊,小宝和小贝最早叫的就是爸爸,而她并没有刻意的教过,那么是谁教的?而钱傲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在她身边不被查觉,这事儿,当然也脱不了白慕年的干系。

咬牙切齿地瞪他。

原来她一直被这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啊,被愚弄的感觉让她瞬间沉下了脸。

凑近她的鼻尖,钱老二轻轻啃了一口,笑着说:“怎么,小脾气还没忘呢?轴性!”

“你欺负人。”

“欺负的就是你,谁让你是我媳妇儿。”听到她的指责,钱老二唇角勾起一个的满意的弧度,笑得非常的骚包样儿。

然后,禽兽似的伸出了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手指缓缓移动,顺着她的眉眼往下,在她粉嫩的唇瓣停留了数秒,再滑到她的脖颈处,一点一点的往下,再往下……

“钱傲……别,这是病房……有人会进来的”感觉到他不规矩的手指在她敏感处点点挑逗,勾得情潮涌动,她有些气喘不均了。

这一年多来,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他这么抚摸,心里狂跳着,有些受不住这种恼人的折磨。

这回钱老二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低头噙住她不听话的小嘴儿,先是轻轻软软的舔舐,然后将她两瓣儿丰润嫩滑的粉唇慢慢湿润,舌尖轻轻挑动着探进她甜美的贝齿间,寻到她湿滑的舌头便紧紧纠缠在一起。

这吻,越来越深入,越来越激烈。

呼吸急促了,情动不过一瞬间,她的脸蛋儿涨得通红,可是对于这个素来大胆的男人毫无办法,只有紧张地攀着他的肩膀,任由他肆意攻击着她的柔软。

这吻,天昏地暗,亘古似的持续。

恍惚之间,她突然觉得,这男人似乎是特别喜欢吻她的,每每见面动不动就是亲吻,晚上睡觉要吻,早上起床要吻,无论做什么都得吻,不吻够都是不带消停的。

这会儿,她都快被他吻得不能呼吸了,小手推了推他,她可不想被他给活活亲死。

粗重地喘了口气,钱老二放开了她的唇,长臂一伸就将她揽在了自个儿的怀里,大手轻柔地拍在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口中喃喃:“素,我都等这么久了,你还打算折磨我多久?”

这样柔软的钱傲,这样温柔的语气,让元素心里既甜蜜又有些心酸。

她承认,在这一刻,她恨不得马上跟他走,她不觉得自己没有出息,而且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抵得住钱二爷发了狠一般的糖衣炮弹。

但是,她仍旧不能……

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仲尧一天不醒来,她哪怕和钱傲在一起,也总会为了这件事彼此都不开心。

“钱傲……”可是唤出他的名字,她又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妞儿。”视线紧紧锁在她的脸上,彼此凝望了许久,钱老二突然低笑着说,“你的心情我都懂,要不然也不能放任你离开我这么久!但是……”

“但是什么?”

唇角轻扬,他突然缓缓地凑近了她的耳朵,低声说:“我刚得到消息,他醒过来了!”

什么?!仲尧醒来了?

惊喜地看着他,看到他眼中同样闪烁着的愉悦光芒,元素简直不敢相信今天会是一个这样幸福的日子!

大落到大起,地底到云端,原来也只是一瞬。

……二爷分割线……

j市医院。

再次站在了钱仲尧的病房门口,虽然这次有钱傲陪着,但元素的脚步还是有些迟疑和不确定,甚至有些害怕,她找不准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仲尧。

百日宴车祸一幕,如同一条盘踞在她心里的毒蛇,挥之不去。

他醒了是好事,可是她却没有忘记,他虽然是醒了,可是该解决和不能解决的问题依旧存在,踌躇的望了望旁边钱傲那张严肃沉凝的脸,她拧紧了眉头顿住脚步。

她不敢进去。

“傻瓜,别犹豫,不管什么问题,总归都得去面对不是么?”强忍着心底酸溜溜的感觉,钱老二就事论事的安慰她,实事上,他真恨不得立马将她抱走,而不是去见一个爱她入骨,为了她宁肯舍命的男人。

说算是他自私吧,哪怕这个男人是仲尧,他还是不爽,非常的不爽,尤其是他女人竟然为了这个男人宁愿选择与自己分开。

受到了他的鼓励,元素微微点了点头,可是眸底的忧虑仍是未变。

“不要紧张,他又不是洪水猛兽。”钱老二俯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嘴角挂着笑,缓缓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大开着,元素怔怔地愣在门口。

远远望去,躺在病床上的钱仲尧俊颜依是,除了略显憔悴之外,他的面色平静得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异样和忧伤。

他病床的床沿上,坐着微微含笑,面色同样平和的程菲儿。

他俩这么看上去,真是挺般配的一对儿。

这么久没有见过了,钱仲尧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干净清爽,除了更为清俊之外,非得要说变化,就是看着她进来时,脸上多了一种冷冷淡淡的感觉。

“仲尧……”慢慢走了进去,元素轻轻喊了一声,哽咽着嗓子有些压抑不住情绪看着这样子的他,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仲尧,你还好吧?我们来看你了……”

然而,钱仲尧并没有回应她。

而是疑惑地皱了皱眉,伸出手指着元素,转头不解地望着程菲儿笑:

“菲儿,她是谁?”

她是谁?!

元素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然后望向钱傲。

回应她的询问,钱傲挑了挑眉摇头,然后环着双臂坐在了病房里的沙发上,坐姿依旧慵懒,却没有言语。

失忆?!不能吧,只有小言才这么玩的。

微微一扬眉,程菲儿坐近了一些,伸手环上了钱仲尧的颈项,俏脸亲密地贴了上去,俯在他的耳朵边儿上,很小声但却足以让四个人都听见:

“老公,二叔你都不认识了吗?”

微一皱眉,钱仲尧拉开她缠在脖子的手,望了望钱傲,几秒后,视线落在元素的脸上,目光里平淡得没有丝毫的波澜,似旧只是疑惑:

“二叔,我当然认识……可是,她是谁,我不认识。”

程菲儿伸出手想去抱他,可是手微微一顿,最后视线落在他放在被子外面的大手上,紧紧握住,浅浅一笑:

“她是二婶,你不记得了吗?”

钱仲尧嘴角微牵,恍然大悟一般勾出一抹淡笑:“怪不得,原来是二婶……看来是我睡得太久了,二叔什么时候结婚我都不知道。”

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元素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惊愕慢慢变成了惊喜,这样的结果是老天的恩赐么?仲尧真的不记得她了?那些好的坏的或者难堪的过往通通都在他的记忆里彻底消失了吗?

对,这是惊喜。

不记得的人,总是会很快乐的。

这样,应该就是彼此最好的结果了吧?让他无声无息的遗忘,没有痛苦,更没有难过,再往后,他就可以好好的和菲儿生活在一起。

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

真好!要不然,让她和钱傲这一辈子如何原谅自己,如何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喜极而泣的泪水,滑落了脸颊……

揉了揉眉心,钱仲尧望向她的眼神依旧轻柔,可是却没有了以前常有的温柔和爱意,只剩下普通的客套:

“二嫂,你哭什么?发生啥事了?”

然后,又转过头去冲钱傲淡淡的笑:“二叔,二婶哭了你都不懂安慰啊?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么不懂得体贴女人。”

任由泪水横流,看着这样开心的仲尧,看着已经不记得她的仲尧,元素心里却是极其欢喜的。

那感觉就像是久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突然被人掰开了一般,放松和释压的轻快让她除了哭,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呵呵一笑,钱老二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轻抚着背部,即无奈又宠溺地说道:

“仲子,别介意啊,你二婶这是看你醒了过来,太开心了。”

轻‘哦’了一声,钱仲尧微微点头,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也不再望向他俩,只是低低和程菲儿说着什么,那言行举止,就像元素的一切都与他从来没有过任何的关系一样,完全就是陌生人。

这样的钱仲尧,是熟悉而又陌生的。

元素抽泣着止住了泪水,将脸埋在钱傲的胸口,没有再说话。

轻轻擦干了她眼角残留的余泪,钱傲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钱仲尧聊着他昏睡这期间家里大大小小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