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和也曾经试图往山洞里走,但是因为炸药炸开了巨石堵住了洞口,所以将石门封在了里面。

这也是李越霆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入口的原因,他和李乐婷推断的方位是没错的,只可惜,路被堵住了,只剩下那道山石之间的裂缝可以进来。

刘江帆和冯千秋听到这已经目瞪口呆,冯千秋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仿佛在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而这里,就是当年展鸣设下的倾天局,藏有汾王宝藏的隋朝古墓并不存在。”

苏云时说完这句话,深深叹了一口气,抬手按动面前的石台,那石台如同门外的那个一样,也做成了莲花的形状,六瓣莲花栩栩如生,灿然绽放。

“是啊,这里不过是一个当时隋朝四皇子杨秀企图谋反,私下储藏武器的密库而已。如果你们还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进去看看,里面还存着几面带有‘蜀’字的军旗,蜀王应该是杨秀当时的封号吧?”

李越霆跟着补充说道。

莲花中心也有一个八卦图的旋钮,最后一道机关的开启方法就刻在双束碑的背面,是柳青青和李乐婷发现的。

苏云时没有看里面,别过头,抬手指过去:“这三道门,两死一生,展寒和日本人曾经以为生门通向宝藏,但实际上,生门也一样通向死亡。没有人要杀他们,害死他们的,是他们那颗贪婪的心。”

一道石门缓缓打开,尘土飞扬,仿佛掀起岁月的烟尘。然而当尘归尘,土归土,石门背后,火光照亮了黑暗,他们才看清楚,里面摆满的各式各样的铜箱和木箱里都是空的,上面插满了箭矢,墙上都是被利器划过的斑驳痕迹。

地上到处都是已经腐烂只剩下白骨的尸骸,有的胸口扎着尖锐的箭矢,有的头骨和身体分离,还有的已经碎裂成一堆骨头,加上破烂的衣服碎片,已经生锈的武器,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谁都能想象出,这里当年到底经历过什么样惨绝人寰的杀戮和死亡。

李越霆只扫了山洞里一眼,就低下头,抬手盖在眼睛上。

冯千秋整个人都已经完全崩溃了,这么久以来,他处心积虑想要坐上明王之位,为了宝藏的下落而尽心竭力,机关算尽,却最终得到了这样一个结局。

银狐不会再重用他、信任他,QS公司那条可以牟取暴利的文物走私通道和赝品仿制计划,也都不会再有他的份。

刘江帆显然要比冯千秋镇定一些,但脸色也不好看。

“冯千秋,你为了明王之位和宝藏,害死了五条人命,如果按照千门的门规要怎么处罚你,我想你应该清楚吧?”苏云时双手背在身后,腰背挺得很直,他虽然年纪轻,但毕竟也是千门之主,自然有浑然而生的肃然气度。

“妄杀者,以命抵命,以血偿血。我知道,那又怎样?你现在就打算杀了我吗?”

冯千秋扶着石门冷笑,转过身与苏云时对视。他此刻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实,但是绝望之后,则是更加深邃的杀机和恨意。

苏云时没有回答他,而是又看向刘江帆,说:“你虽然没有直接杀人,但是你也伪造了赝品金银器的鉴定手续,为名利而妄言、妄断,当逐之,从此刻起,你不再是千门子弟。”

刘江帆却笑了,目光与苏云时对视,语气并不惊慌,反倒多了一丝调侃:“若是我罪有应得,那你呢?你如果忘了,不如让我帮你回忆一下,诱骗五位富商入局的赝品金银器,可都是出自你的手!”

苏云时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血色褪尽,他原本凝重的神色也渐渐垮下来,变得充满了愧疚和自责:“没错,你说得对,你们罪有应得,而我,也一样。”

冯千秋上前一步,质问道:“你说我们为了明王之位和宝藏,谋害人命,那你呢?你现在做的这些,不也一样是为了明王之位吗?”

“没错,我也是为了明王之位,我承认,是我自私,我明知道这是一个局,但是,我并没有阻止,任其发展,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所有因此而死的人命,我也难辞其咎。”

冯千秋见苏云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他动摇了,于是又厉声质问:“以千门技艺妄骗者,应该受什么惩罚,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苏云时淡然笑道:“我当然知道。”

话音未落,左手一道银光骤然闪过,直奔自己右手的掌心而去!

冯千秋脸上一抹邪笑,看向刘江帆,两人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没想到他们这三言两语竟然直戳苏云时心中的软肋,时机变了,敌人也可以成为朋友。他们刚刚还针锋相对,水火不容,而此刻他们的目标却是一致的,那就是要毁了苏云时!

正在给叶颜指路的柳青青偶然听到冯千秋质问苏云时的那句,顿时大惊失色:“以千门技艺妄骗者,断指、断掌、断经脉…苏哥哥,不要!”

然而苏云时的动作极快,他的一双手灵巧非凡,速度无人能敌,而且出手又毫无征兆,眼看着他左手中锐利的小匕首就要刺入手掌!

李乐婷看向金冉,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怎么了?”

金冉握紧了拳头,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叶颜和白薇都在骑车,无法分心,听到柳青青的尖叫顿时都十分担心,叶颜更是一个急刹车停下来,险些把后座的柳青青给甩飞出去!

苏云时的左手已经落下,手中那支匕首极为锋利,几乎可以吹毛断发,可以预见如果这一下刺进手掌,他的右手就势必全废了!

血色飞扬,鲜血咸腥的气息立刻弥漫开来。

滴答,滴答。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冯千秋和刘江帆全都愣住了。

苏云时也愣住了,因为他已经用尽全力,但是手中的匕首却连分毫都挪动不了。

目光向下,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牢牢地握住了匕首最锋利的刀刃,黑线手套被划开,连带着皮肉翻起,鲜血顺着刀尖一滴滴地坠落。

李越霆忽然一声轻笑,打破了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哟,我怎么突然有种西门吹雪的感觉呢?”

刚刚大家都在说话,只有他注意到苏云时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突然缓缓移动。李越霆虽然表面上吊儿郎当,但心细如发,见苏云时的表情坚定决然,眼神也有点不对,目光一瞥,便在心里暗自警觉。

果然,苏云时抬手的一刹那,李越霆立刻就有所察觉,并且比他更快出手!

电光石火间,他已经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反应,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手握住匕首,替代苏云时挡了这一下。

苏云时瞪他:“放手!”

李越霆笑道:“今天我替你挡了这一刀,所以,那天我打你脸的事儿,咱能不能以后都不提了?”

苏云时眼波微微颤动,但竭力保持镇静,喝道:“我让你放手!”

李越霆的手忽然又动了,扭在苏云时的手腕上,轻而易举地卸掉他手中的匕首,随手往后一掷,银光划过视线,直直扎在了坚硬的墙面上!

“在过去,侠客可以为了维护正义而杀人,但是现在,我们谁也没有资格审判谁。”

李越霆托着受伤的手,缓慢地动了一下手指,幸好戴着手套,有一层保护,不然他的手恐怕就真要废了。

苏云时低下头,李越霆又说:“小白一会儿就到,要杀,要罚,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等她来了,你可以跟她走,她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刘江帆听出了他这话里的弦外之音:“所以,这里还有其他出入口,是不是?”

李越霆用完好的那只手伸向苏云时:“有纸巾吗?给我来点。”

苏云时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湿纸巾给他,声音里带了点鼻音:“对不起,我忘带药箱了。”

李越霆极为欠揍地笑着说:“没事儿,小伤。”

苏云时默默抽出一张湿纸巾按在他的伤口上,李越霆顿时一声惨叫:“啊!你轻点!”

“不是小伤吗?”

苏云时嘴角上挂了一点淡淡的笑容,松开手,李越霆龇着牙把纸巾握住,试图让伤口止血,冲他嘿嘿一乐:“我才发现,原来小伤也挺疼的。”

苏云时回给他一个笑容,但是嘴角的弧度忽然僵住了。

他的手上沾了李越霆的血,却忍不住用力按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人,连来这种地方都要穿一件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白衣服,但竟然放任自己用带血的手紧紧按住胸口,急促地呼吸起来。

心脏的位置一阵剧烈的抽痛,他抑制不住地倒在地上,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李越霆察觉到了苏云时的异样,立刻上前去翻他的口袋:“你的药呢?药放哪儿了?”

冯千秋和刘江帆对望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这是最好的机会!

李越霆担心苏云时,所以把后背留给了敌人,而苏云时现在已经没有半点战斗力,所以冯千秋和刘江帆知道这可能是他们唯一可以脱身的机会。冯千秋立刻扑上去想要袭击李越霆,刘江帆则冲过去用力拔出了墙上的匕首,目标是苏云时!

紧闭的石门背后,传来了剧烈颤动的声响。

那声音是从三道生死门之外的地方传来的,有动静,就意味着可能有逃生的通道。刘江帆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很快确定了策略,挟持一个重病的苏云时,明显要比对付李越霆来得容易许多。

李越霆扶着苏云时,帮他掏出药瓶倒出两颗药,苏云时的情况还算乐观,艰难地把药吞了下去,只是药效没那么快,他几乎是脱力一样的靠在墙边,合着眼休息。

李越霆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凌厉风声。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回身正迎上冯千秋的拳头,不过以李越霆的身手,冯千秋那种许久不自己动手的级别,显然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威胁。李越霆把冯千秋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这会儿看着他也觉得非常碍眼,于是箭步上前,附身一个肘击压在他的胸口上,手臂用力,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

冯千秋窒息的感觉越发强烈,脸色发青,大口呼吸却上不来气。他以为李越霆是打算就这么杀了自己,于是挣扎得非常剧烈。李越霆用膝盖压住他的腿,松了手肘,然后干脆利落地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我想揍你很久了!”

李越霆反手又是一拳,打得冯千秋眼冒金星,顺手又打了一拳,直接把人给打晕了过去。

心满意足地把冯千秋扔在地上,李越霆站起来就看到刘江帆把苏云时从地上拖了起来,匕首紧紧抵在他的脖颈上,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别过来!放我出去,否则我杀了他!”

刚才这么一动手,李越霆手上的伤口又全都裂开了,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托着手掌,转向刘江帆的方向,皱着眉说:“啧啧啧啧,这么狗血的情节,怎么跟演电视剧似的。”

苏云时被刘江帆拖着拽来拽去的,整个人感觉都晕乎乎的,他被迫靠在刘江帆的肩膀上,干脆也懒得睁眼,声音很弱,对刘江帆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你以为这样真的有用?”

李越霆笑道:“怎么没用?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就算跑不掉,至少可以拖延点时间吧?”

苏云时冷哼了一声:“无聊。”

刘江帆被他们这一唱一和搞得快要崩溃了:“你们能不能重视一点!我现在是在挟持你们!”

李越霆很认真地纠正:“NO,NO,应该说,你挟持的是他,威胁的是我,这个你要先分清楚。”

苏云时纠正李越霆:“他这个不叫挟持,他这叫乘人之危。”

李越霆很认真也很不解地问:“啊?什么叫‘乘人之危’?”

刘江帆愤怒地用力勒紧了苏云时的脖子,把匕首又往他的脖子上抵了几分:“你们够了!”

苏云时对抵在脖子上的匕首视而不见,李越霆上前一步,抬手做出试图阻止他的动作:“你有什么条件,现在就提出来吧!”

门外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刘江帆如同惊弓之鸟,拉着苏云时又后退了一步,将他牢牢挡在身前,后背则贴在墙上,脸上发狠的表情,几乎要把牙都给咬碎了。

“放我走,给我准备一辆车!”

刘江帆用力抓着苏云时,将他的脖子都勒出了淤青,匕首的森冷寒意让苏云时觉得后背发凉,但他脸色依然平静:“你跑不掉的。”

李越霆歪着头看刘江帆,露出失望的表情:“你这个条件提得太没创意了!我现在就答应你,一会儿门开了,你就能走了,车也早就准备好了,哎?你喜欢摩托车还是吉普车?”

刘江帆原本以为李越霆至少也会搞点别的什么小手段,然而他竟然就这么坦然利落地一口答应了,心里完全不相信,反问:“你真的就这么让我走?我警告你,别搞别的花样,否则我真的杀了他!”

一道石门缓缓打开,门后依稀可以看到几个人影,刘江帆看到门开了一惊:“这三道门不是两死一生吗?你骗我?!”

李越霆说:“谁骗你了?确实是两死一生啊!我们刚刚不是告诉过你了,大家以为藏有宝藏的生门,其实是死门,那另一个死门不就是生门了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哎!真为你师父感到悲哀。”

刘江帆的思路不知不觉就被他带跑了:“关我师父什么事?”

苏云时非常不屑地叹了口气:“他的意思是,以你的智商,能把你教成现在这样,你师父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石门升到顶,露出一条灯火通明的小道来,门口站着不少人,领头走进来的三个身形高挑清瘦,被劲装包裹的身材匀称姣好,一看就是女人。

柳青青一眼就看到被刘江帆挟持的苏云时,担心急切地喊到:“苏哥哥!刘江帆,你放开苏哥哥!”

李越霆瞪她一眼:“女孩子说话别那么大声,太不稳重了。”

叶颜显得镇定许多,不过目光也是关切而充满忧虑的,因为她知道苏云时的身体非常不好。她只是冷冷地瞪着刘江帆:“苏云时此时还是明王,你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啊!”

刘江帆歇斯底里地笑:“明王?明王是什么?我已经被他逐出千门,从此再非千门子弟,我今天就算走不出去,也要拉着他一起陪葬!”

他用力往苏云时的脖颈上抵了抵匕首,冰冷的利刃顿时划开皮肤,渗出一线血色。

叶颜和柳青青有所顾忌,都被迫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刘江帆拖着苏云时踉跄着走过来。

李越霆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给刘江帆让路,众人当中,除了柳青青和叶颜之外,全都齐刷刷地望向白薇。

李越霆的目光也随之转向白薇,他的眉宇紧蹙,显然也非常担心苏云时的安危,他虽然相信苏云时有自保的办法,但是一想到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心来。

白薇不动,李越霆仍然抬在空中的手骤然握紧,看向众人,喝道:“让开!”

众人被他的威严震动,接二连三地让开路,让刘江帆拖着苏云时走了出去。他们谁也不敢怠慢,刘江帆走得并不快,大家跟得也很小心谨慎,李越霆越过白薇的身边,径直走到了最前面。

刘江帆挟持着苏云时,背靠着墙壁慢慢往外移动,此时,苏云时轻轻咳嗽了两声,垂在身侧的手忽然屈起来,用某种节奏轻轻扣动了几下。

李越霆顿时目光一亮,随即抬眼望去,与苏云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是他们共同的讯号。

就如同那么多次合作一样,他们之间,总有与生俱来的默契。

时间回溯到在澳门那天,叶颜乘坐的车子发生爆炸,人坠海下落不明,李越霆得知后心急如焚,他识破苏云时千门明王的身份,原本非常生气的,但是就在他打算翻脸的那一刻,忽然看到苏云时的手垂在身侧,用他十分熟悉地节奏敲出了一句话:“你相信我吗?”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游轮上,苏云时也曾经问过他:“你相信我吗?”

那时候他不用想就回答:“当然。”

当时,苏云时听到他的答案,扬起嘴角淡淡一笑:“我就当这是个承诺了。”

是的,他承诺过,不反悔。

从认识的那一刻开始,李越霆就从没有怀疑过苏云时,这种信赖是毫无理由的,连叶颜都曾经指责过,说李越霆对苏云时是盲目信任,太主观了。

然而这一次,面对着生死选择,李越霆对苏云时的信任,仍然没有改变过。

他随即用暗码回复:“配合我。”

之后,李越霆就用尽全力打了苏云时一拳,然后主动向他宣战,提出要破倾天局。

苏云时立刻就领会了他的用意,他与自己划清了界限,就可以找机会与冯千秋联手,而苏云时也顺理成章地被推到了刘江帆那一边。

随后,他们在各自的位置,半真半假,将冯千秋和刘江帆引入他们早已经布置好的陷阱。

在西安,苏云时和李越霆相约在酒店楼下的花园见面,苏云时提出要李越霆陪他打一架,但是修长的手指却搭在李越霆的肩膀上,轻轻敲击着讯号,说:“我需要留下。”

李越霆虽然不知道苏云时的真实打算,可是,他的想法,倒是与自己恰好不谋而合。他们不能两个人都在明处,这样很容易吃亏,一明一暗才更为有利,李越霆自己想做在明处的那个人,那样的话,苏云时就势必要做那一枚暗棋。

李越霆必须帮苏云时找到一个借口,让他表面上留在西安,实际上暗地先进山做好准备。

他们顺势就定下了这场赌局,有很多情节都是临场发挥,但配合默契一如往昔。

苏云时当时确实是从二楼摔下去的,他受伤是他们事先就商定好的情节,但现场唯一的变数是苏云时为了追求更加逼真的效果,竟然大胆到没有戴头盔,李越霆看着他跌下去简直吓得魂都快飞了,幸好楼下的保护措施做得比较足,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住后怕。

苏云时出院之后,立刻出发赶去潼关,李乐婷把绘制好的地图发给了他,在冯千秋带人漫山遍野寻找古墓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先到了。

秦岭林木遮天蔽日,李越霆按照苏云时发来的定位找来,明明地图上他的位置显示得十分醒目,可四处都找不到人。

看着李越霆在树下跟没头苍蝇一样转了无数圈之后,苏云时终于忍无可忍地把自己随身带着的一盒牛奶扔了下去,一边喊他:“喂!接住了!”

李越霆险些被砸到,好在反应快,听到苏云时的声音,下意识地伸手把从天而降的东西接住了,定神一看竟然是盒装牛奶,于是喜滋滋地拆开吸管喝起来,一边抬头往上看去。

“怪不得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原来躲树上去了!”

李越霆正好口渴,一口气把牛奶都喝了,随手把空盒塞进背包,双手攀在粗实的树干上,噌噌噌两下就爬了上去。

这棵树的树干格外粗壮结实,枝繁叶茂的,苏云时坐在一根比较粗的树杈上,咬着吸管喝牛奶。他戴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尖下巴隐藏在阴影里。

李越霆很快挪动到他身边坐下,问:“你没事吧?大夫到底怎么说?我每次问格格她都不肯说,说是答应了要帮你保守秘密。”

苏云时坦然地把帽子拿下来给他看,李越霆一愣,顿时乐了:“怪不得她不说,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苏云时竟然理了一个比李越霆还短的寸头,他不浅不淡地瞪了对方一眼,语气颇为抱怨:“轻微脑震荡,有几个小血块,医生建议做微创,然后,他们就把我的头发给剃了。”

李越霆忍着笑安慰他:“没事儿,很快就会再长长的。”

苏云时很不高兴地又把帽子给反扣在头上,把手中的平板电脑递到他面前,说:“你发给我的照片,我做过放大处理了,你看。”

平板电脑上经过放大的图像,是一幅水墨山河图。

“看起来挺清楚的,你看,是不是画得挺像这一带环境的?”

李越霆把图片放大看仔细,苏云时点头:“这真的是你太爷爷留下的?”

“是啊,就挂在我们李家杭州的老宅里,这还是我让老管家特意去拍来的照片呢!”

李越霆指着上面的题字问:“这上面的字,都写了什么?”

上面的字都是行书,笔法娴熟流畅,温润柔美之中,却难以掩藏利落的锋芒。

苏云时慢慢把字读出来:“倾天一局风云乱,真亦假时假亦真,何日再见凤凰血,盛世舞乐君始归。”

李越霆觉得自己一个字没听懂:“什么意思?”

苏云时沉沉叹了口气:“啊,我明白了。”

李越霆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苏云时又说:“倾天一局风云乱,真亦假时假亦真。假的,也是真的,真真假假,半假半真…所以,双束碑是假的,但位置却是真的。墓穴是假的,但石室却是真的。宝藏是假的,机关却是真的。”

李越霆混乱地忍不住摸头:“什么真真假假,真的假的,我都风中凌乱了。”

苏云时拍了他的肩膀一把:“得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已经知道要从哪儿进去了。”

李越霆眼前一亮:“你找到入口了?”

苏云时摇摇头:“不,我找的是出口。”

李越霆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对哦!假如没有宝藏,只是倾天局的话,展鸣的目的,一定是要把对财宝企图不良的那些人骗进去,然后关起来,弄死他们。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封死出入口,然后留一条能让自己悄悄脱身的密道就行了。”

苏云时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怎么这个事儿让你这么一说,听起来这么low呢?还‘关起来,弄死他们’,你能说得不那么简单粗暴吗?”

李越霆反问:“这不就是个简单粗暴的事情嘛?不弄死他们,难道陪他们郊游散心加寻宝玩吗?”

苏云时想了想,忽然觉得李越霆说得好有道理。

通常来说,密道出口,如果要想隐蔽不为人知,要么藏在陡峭的石壁之中,要么就是借着水路出入,但是从这里的地势来看,恐怕只能是前者。

苏云时用画跟地图对照,推算了出入口的大致方位,然后划定了一片区域,在那里圈出所有陡峭的山壁,果然从中找到一个隐蔽的,被野草和树丛遮挡起来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