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娟邀陆姳到花园游玩,“从前没有哪个姐妹愿意和我一起在花间漫步,现在总算有三姐姐了。”

陆姳也是爱花之人,欣然同意。

园中布置精巧,红艳艳的台阁朱砂沿路盛开,如胭脂,如火焰。

花下众侍女簇拥两位盛装女子,一位肤光胜雪,一位肤色如墨。

“瞧瞧她俩。”陆婧、陆妩等姐妹四人旖旎而来,见到如此奇景,俱是酸溜溜的。

陆妍不屑,“她们两个分明就是被冷落排挤了,抱团取暖。”

反正谁也不爱理会她们两个,她俩就谁都别嫌弃谁,作个伴呗。

两拨人慢慢走进,笑容可掬的问好,礼数周到。

陆姳心中暗笑。

这四位自命为高贵优雅的侯府千金,对陆姳这个外来户一直是看不起的,有时甚至会当面说些轻视的话语。不过,自从柏姈姑娘身世大白,被驱逐出府之后,这四个人低调了许多。

毕竟她们曾经是和柏姈姑娘站在同一阵线的,战友走了一位,而且走得这么不光彩,她们一定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吧。

不过,偶尔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打个嘴仗,也是避免不了的事。

陆妍明知故问,“三姐姐,四姐姐,宫里梅花宴的请贴,你俩可接到了?”

陆娟腰挺得笔直,脸色严肃,一言不发。

陆姳巧笑嫣然,“宫里设宴是为南浔王、北安王选妃吧?我和四妹妹傲骨天成,高雅不俗,只有我们挑别人的,没有别人挑我们的,这种宴会当然就不去啦。”

陆妍:……

好气哦,这个陆姳实在太讨厌了,说不过她,想打她……

可是打也打不过她,只能硬生生憋着一口气,好难受……

被打脸的虽然是陆妍,但陆婧也跟着难受。

毕竟她和陆妍一样,都属于有请贴的那个阵营。

陆婧笑容温雅,“三妹妹,这次宫中设宴,只为南浔王、北安王殿下选妃,却没有敬王府的二公子,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陆姳笑得比她更加亲切,“因为这次得到邀请的全是京师贵女,敬王爷会觉得这些女子身份太高了,不适合澄表哥。”

陆婧:……

她已经有些痴呆了。

这个从静县来的三妹妹也太神了吧,怎地什么都能猜到,什么都瞒不过她?

陆妩抬起手掌拍了两下,算是为陆姳叫好,“三妹妹好见识。三妹妹猜得没错,敬王爷虽贵为摄政王,却谦逊自抑,自奉甚薄,曾说过他的儿媳妇出身文士之家便可。听说敬王爷相中了陈御史的千金,近日便要下聘了呢。”

陆妍忙补刀,“三姐姐,你的澄表哥虽然送了十五份生辰礼给你,但他的新娘,究竟还是陈府千金。三姐姐,你可不要太伤心了啊。”

陆妍满脸同情。

陆姳奇道:“澄表哥送生辰礼给我,改天他过寿,我自然也会送厚重寿礼,这叫礼尚往来,这是人之常情。我却不知,生辰礼和澄表哥的新娘之间有什么相干?我又为什么要为此伤心?五妹妹,这个道理,请你赐教。”

陆妍:……

好气哦,又被这个陆姳问住了,无话可说,颜面扫地……

一直没说话的陆好忍不住了,“三姐姐,澄表哥就要和陈府千金定亲了,你真的不在意?我还以为澄表哥对你……”

陆姳不禁叹气,招手叫过陆妍、陆好,“五妹妹,六妹妹,你俩年纪小,说话莫名其妙,在平远侯府跟我胡扯也就算了,自家姐妹,难道我还会跟你们计较不成?出了陆家,却不可这样。你俩方才的话谬误太多,我做姐姐的若是不给你指出来,就太失职了。”

先教训陆妍,“五妹妹,你方才那番歪理自己都解释不了。你要记住,歪理并非不能说,但自己解释不了的歪理就一定不能说,你不能自己给自己挖坑,懂么?”

又教训陆好,“你的谬误就更大了。什么叫澄表哥就要和陈府千金定亲了,你这是造谣传谣好不好。贵族人家议亲,尘埃落定之前一定瞒得紧紧的,任何无关人等一概无从得知。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六妹妹你记住,如果有人告诉你,澄表哥已经和陈千金定亲了,你要做的是殷勤祝贺、诚心祝福;如果有人告诉你,澄表哥就要和陈千金定亲了,你一笑置之即可。你也不想想,还没下小定,已经沸沸扬扬,连你这闺阁中的小姑娘都知道了,说明敬王府或陈府,至少有一方是不谨慎的。谁会愿意要一个不谨慎的亲家,谁会愿意缔结一桩不谨慎的婚姻。”

陆姳长篇大论的教训完,对自己的口才很满意,拎过陆妍、陆好,替她俩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好了,你俩明白事理就行,也不用跟我认错了,回去吧。”

陆妍、陆好被她说晕晕乎乎的。

陆姳虽然是教训妹妹,但实际上连陆婧、陆妩这两个姐姐也一起奚落了。

陆婧、陆妩皮笑肉不笑,“三妹妹舌灿莲花,姐姐羡慕极了。”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闲话,乘兴而来,扫兴而去。

陆娟佩服得不行,“三姐姐,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啊。”

陆姳摸摸下巴,笑道:“我也觉得我口才很好,我真是越来越喜欢我自己了。”

陆娟挽着她的胳膊回房,“三姐姐,二公子真的会娶陈御史的千金么?”

陆姳虽是看过书知道剧情的人,但关于这个在原书根本没露过面的扬景澄,却是全靠推测,“敬王府不会随意张扬议亲的事,两家就要定亲的消息应该是从陈府出来的。陈府太过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第33章

前方甬路上有人大步流星气宇轩昂的过去了。

陆娟眼尖, “那不是大伯父么?三姐姐, 大伯父脸色似乎不大好。”

陆姳忙和陆娟一溜小跑到了甬路上, 放眼望去, 只看到陆广沉的背影,“我爹自仪门向右拐, 应该是找我娘有事。”

“大伯父大伯母不会吵架吧?”陆娟关切的问。

“不会,我爹我娘相敬如宾,从来不红脸的。”陆姳非常自信。

陆娟羡慕陆姳聪明伶俐口才好, 陆姳便带她去了书房, “没有谁天生便是聪明绝顶会说话的, 都是读书学习, 一点一滴积累,方能厚积薄发。你若想口才好,先读几本书。”一边说,一边从书架上挑选着书籍。

“气煞人也。”陆广沉怒气冲冲的声音。

陆娟吓了一跳, 忙踮起脚尖往外看,“三姐姐,大伯父大伯母来啦。”

“夫君,小声些,莫被下人听到了,若传到呦呦耳中可如何是好。”谢夫人柔声相劝。

陆姳眼珠灵活的转了转。

父亲母亲在说什么啊, 居然不能被她听到?

父母越是想瞒着孩子的事,孩子越是想知道。陆姳也不例外。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陆姳来不及细想, 拉起陆娟,猫着腰,轻手轻脚,做贼似的躲到了书架后。

门帘一掀,陆广沉和谢夫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陆广沉直奔红木书案,俯身打开抽屉,“应该是在这里的。”

谢夫人纤美柔荑抚在陆广沉宽厚手掌上,“那不过是唱和应酬之作,又不是许婚信物,何必急急的找出来还他?”

陆广沉含怒说道:“夫人,我真真是忍不了。当年指腹为婚是敬王妃先提出来的,现在两个孩子长大了,为阿澄求婚的话也是敬王妃先说的,怎地到了敬王口中,好似咱们硬巴着他的阿澄不放似的。这简直是笑话,咱们呦呦才貌双全,通情达理,莫说京城了,便是放眼整个大周,也没有谁家的姑娘比得上。呦呦聪慧绝伦,举世无双,用得着攀附他敬王之子?”

“你把呦呦夸成一朵花了。”谢夫人微笑。

“夸成一朵花可不行,花没有我女儿好。”陆广沉说着话,把抽屉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他那幅字用的应该是小岭生宣……有了,是这幅。夫人,我现在便亲自还给他。”

“他方才悔婚,你立即便寻了旧作还他,有些针锋相对了。”谢夫人劝道:“等到明后日还他也不晚。”

“还了他干净。否则想起他的话,我气得饭也吃不下。”陆广沉把那幅字卷好,握在手中,“对了夫人,你方才说的话容易引人误会。咱们呦呦待字闺中,从未许婚,既然未曾许婚,也就没有悔婚一说。我的宝贝女儿,且轮不着别人来嫌弃呢。”

谢夫人握了陆广沉的手,不许他现在就走,“敬王连呦呦的面都没见过,怎会嫌弃呢?我虽然还没跟何姐姐见面,但我猜也猜得到,定是阿澄在呦呦的及笄礼上露过面之后,朝中便有人注意到阿澄,也注意到阿澄对呦呦有意,唯恐咱们和敬王府成了亲家,有意在太后娘娘面前进谗言,太后娘娘才会召见敬王,敬王才会急着为阿澄聘娶清贫御史之女,以示清白。”

“我不管他清白不清白,总之我的女儿不能受这个窝囊气。”陆广沉怒气未息。

“摄政王亦是难当。”谢夫人提醒,“敬王为人过于方正,便是不必要之处,也要处处避嫌,更何况是阿澄的婚事呢。我猜测,若是谢家不曾平反,敬王还不会反对这桩婚事;若谢家平反了,呦呦既是平远侯府千金,又是柱国大将军的外孙女,敬王反倒不肯点头,恐世人怀疑他心存不轨。”

陆广沉被谢夫人一再劝说,哈哈一笑,“敬王是等着今上行了冠礼,他便还了政,归隐田园么?很好,那他的儿子确实不便迎娶世家千金,陈御史家的姑娘最合适不过。”

扬扬手中的卷轴,“我先把这个还了他,让他明白咱们绝对没有巴着他的宝贝儿子不放,改天他的儿子定亲、成亲,更要送上厚重礼物,表明我的欣喜欢悦之意。”

“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谢夫人忍不住笑了。

陆广沉也笑,“夫人,你就当我是个大孩子,由着我任性一回好了。”匆匆和谢夫人道别,拿了卷轴,大踏步走了。

谢夫人独自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我可怜的呦呦,原以为和阿澄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如今看来婚事竟是不成了。呦呦生的如此标致,又如此聪慧,除了阿澄,让我到哪里再找个少年郎配她?”沉思良久,脸上泛起柔美笑容,“我也是痴了。呦呦还小着呢,才及笄的女孩子,夫婿大可慢慢挑选,急什么呢?”

谢夫人把桌案上的东西放回原处,关好抽屉,飘然离去。

陆姳和陆娟这两个躲在书架后偷听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谢夫人走后,陆娟一屁股坐到地毯上,很是后怕,“我还是生平头一回偷听长辈说话呢,吓死我了。”

陆姳比她从容多了,笑着拉她起来,“行了,我爹我娘已经走了,没人发现咱们。”

“三姐姐,你一点都不意么?你和敬王府的二公子本来有婚约啊。”陆娟站起身,靠着书架,好奇的问道。

陆姳神情轻松的摇了摇头,从书架上挑好书递到她面前,“这些书都要认真看,不能囫囵吞枣。”

陆娟捧着书,困惑不解,“二公子风姿特秀,如神仙中人,这样的美男子,往后怕是再也遇不到了吧。如果换作是我,我会很可惜的。”

陆姳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故意逗她玩,“俗语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可见男人没什么好可惜的。四妹妹知道三条腿的蛤蟆是什么?在传说中,三条腿的蛤蟆称为‘蟾’,能口吐金钱,是旺财之物。这句俗语其实是说,男人不稀罕,钱财才宝贵。”

陆娟更迷糊了,一脸茫然。

陆姳一乐,亲呢刮刮她的鼻子,“你还是多读书吧。”翻《左传》中的一篇给她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母曰:‘父一而已,人尽夫也。’……现在人尽可夫是骂人的话啦,不过最初只是说父亲是骨血至亲,唯有一人,丈夫却可以有很多选择。”

陆娟汗颜,“我都不懂这些。”紧紧抱着这些书,“我回去慢慢看,认真看,也要像三姐姐一样有学问。”

当晚陆姳和谢夫人一起,和府中诸女眷一起陪平远侯夫人用晚膳。晚膳后,五少夫人旁氏不知低声对平远侯夫人说了些什么,平远侯夫人兴致盎然,“三丫头,你那澄表哥就要和陈府千金定亲了?喜事啊。你打算何时去道喜?”

陆姳慢悠悠抿了口气味芬芳高雅的红茶,慢悠悠的说道:“我回府日子太短,还是习惯以我养母的教导行事。我养母教过我,若是亲朋好友家里有喜事,需是人家送了请贴、喜贴,或特地着人告知,方才要送礼道贺。若是人家不知会,不便冒然登门。祖母,我觉得我养母说的对极了,您认为呢?”

平远侯夫人被陆姳这么一顶撞,好兴致全没了。

陆姳殷勤陪笑,“您要是不同意我养母的话,要不然您当面和她理论?”话说出口后,懊悔的拍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怎地方才没想起来,祖母和我养母离得太远,不方便。”

旁氏眼角抽了抽。

那能离得不远么,阳间和阴间的距离,人世和地府的距离……

平远侯夫人板起脸孔正要发作,谢夫人抢在她前面开了口,“呦呦还是个孩子,母亲莫和她一般见识。母亲您不知道,呦呦她爹太惯着她了,总是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说他将呦呦夸成了一朵花,他还摇头呢,说花没有他闺女好。母亲您说说,他这样的父亲,是不是太溺爱孩子了?会不会把孩子惯坏啊?”

谢夫人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可她眸光清明如水,没有一丝惧色,分明是在示威。

平远侯夫人被这母女俩气得够呛,不愿再看见她俩,“你管理家务也累了,带三丫头回房吧,早些歇着。”

陆姳巴不得这一声,忙和平远侯夫人告辞,陪谢夫人出来了。

“呦呦,她是你亲祖母,对你父亲有生养大思。”谢夫人挽了陆姳的手,温柔嗔怪。

陆姳低笑,“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也没把祖母她老人家怎样,就是说话比较直,偶尔会小小的气她一下下。过去的十五年,她不知多少回让您忍气吞声,我只还回去了一点点而已。我气她的,不及她气您的万分之一。”

“晚辈和长辈如何能比。”谢夫人不赞成。

陆姳吐舌,“好了,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做个孝顺孙女,不过祖母如果实在太过份了,我或许忍不住要反驳一二。”

“你这孩子。”谢夫人拿宝贝女儿没办法。

谢夫人的侍女苏木快步过来回禀,“夫人,敬王府的二公子求见。”

苏木犹豫了下,硬着头皮道:“二公子求见您,还有三姑娘。”

“来赔礼道歉的。”陆姳未卜先知。

“替他父王来赔礼道歉的。”又补充了一句。

谢夫人惋惜,“可惜阿澄这个孩子了。”

话音才落,谢夫人蓦然惊觉,“女儿,你如何知道敬王得罪了咱家?莫非你……”

陆姳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两声,“是这样的,娘,我今天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还有人当面讽刺我,说什么澄表哥要和陈千金定亲了,让我不要难过什么的。所以我才会这么猜测啊。”

谢夫人放心了,“原来如此。”

携了陆姳的手,“女儿,表兄表妹名份已定,阿澄既然登门赔罪,见见无妨。”

第34章

“我听娘的。”陆姳无比乖巧。

当然可以见见啊, 扬景澄那样的美男子何等养眼。

岂止今天, 天天见都没意见。

对着那样的一张脸, 饭都可以多吃半碗。

爱美之心, 人皆有之嘛。

待客厅内,左右各立着青花折枝花卉纹八方烛台, 分烛插、连柱、台座三层,通体青花装饰,烛座八面开光, 内绘缠枝四季花卉纹, 姿态绰约。

侍女将香花烛一一点燃, 烛光明亮而温暖。

陆姳知道扬景澄俊美非凡, 但他自厅外缓缓走入时,还是惊艳了。

比上回更好看了啊。

烛光摇曳,衣袂飘飘,霞姿月韵, 出尘脱俗。

好看的人一举手一投足都赏心悦目,就连在这个年代再普通不过的俯身下拜,也如舞蹈一般。

“姨母,阿澄特来请罪。”扬景澄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仙气。

“好孩子,快起来。”谢夫人十分过意不去, 起身相扶,“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又不当家。”

“敬王府太失礼了。”扬景澄被谢夫人扶了起来, 口中还在致歉。

“与你无关。”谢夫人亲切又体贴。

“呦呦,向表哥见礼。”谢夫人吩咐。

“澄表哥。”陆姳浅笑嫣然。

“呦呦表妹,对不起。”扬景澄语调轻柔。

他生的实在好,陆姳着迷的多看了好几眼,谦虚推让,“澄表哥,你跟我说声对不起便可以了,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再作个揖也行。咱们是平辈,你赔罪归赔罪,对我便不必下拜了。”

侍女脚步迈的又快又急,曲膝回道:“大少夫人,大公子回府了,敬王爷也追着大公子来了。敬王爷在府门前追上的大公子,也不知在争吵些什么。”

谢夫人眉头微皱,“随我出去看看。”

侍女忙应道:“是,大少夫人。”

谢夫人和侍女说话的功夫,扬景澄衣袖轻扬,向陆姳身边移动几步,“呦呦表妹,我以后是要向你下拜的,现在却不会。”

陆姳眼神迷惘。

以后会向她下拜,什么意思?到底是哪个以后啊。

她疑惑的看着他。

他生着双漂亮的眼睛,纯净明亮,仿佛凝聚了漫天星光。

陆姳何等聪慧,扬景澄的话本不难想清楚,她却陶醉在他的目光中,犯起迷糊。

他说以后会怎样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了,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阿澄,呦呦,随我来。”谢夫人匆匆吩咐着,已率先往外走了。

“来了。”陆姳如梦方醒,忙去追谢夫人,“娘,我来了。”

扬景澄不疾不徐陪在她身边,甬路边伸出一枝花枝,陆姳没看到,差点碰上,扬景澄伸手拂开,姿态洒脱之极。

“澄表哥,谢谢你。”陆姳惬意的呼吸一口清冽的新鲜空气,心情大好。

身边有美好的人陪伴,一切都变得更加美好,空气都变得比平时香甜多了呢。

“广沉,你真的误会了。”

“敬王爷,你真的想多了。”

夜色中传来的争执声有些扫兴,格外清晰。

陆广沉疾步如风,英俊儒雅的面庞在路边灯光的照映下透出丝丝怒气,“无需解释,王爷请回吧。”

追着陆广沉过来的敬王剑眉朗目,容色威严,“今日事今日毕。今天的误会,非今晚解释清楚不可。”

“夫君。”谢夫人快步迎上。

“夫人。”陆广沉怒气冲冲的神色间有了几分温柔。

追在陆广沉身后的敬王硬生生停下脚步,背过身,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你父王这是何意?”陆姳看得有几分稀奇。

扬景澄道:“我父王刻守礼法,有女眷在此,他不便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