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女官涵养再好也来了气,怒斥道:“丫头,快放开我!”

“女官姐姐,不,女官婆婆,你的手好摸,让我摸摸呗。”陆姳无比殷勤。

秦女官气得头晕。

扬仪羽再也看不下去了,就近从她身边的墙上取下鸡毛掸子,便要向陆姳抽过去,“邓家一个丫环也敢如此无礼,不教训是不行了!”

陆姳硬捧着秦女官的手放到脸颊上摩梭,笑得无赖又得意,“你一个庆王府的婢女,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邓家放肆?行了,把鸡毛掸子放下吧,你也不用你那脑子想想,你到邓家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你把事情办砸了,就算北安王殿下纵容宠爱,不罚你,庆王爷什么脾气,能轻饶得了你么?你赶紧跪地求饶吧,别冲我瞪眼睛了。”

陆姳分明是有意挑衅,扬仪羽明知不对,但实在气不过,鸡毛掸子猛抽过去,“呸,今天打的就是你!”

邓琪华忙上前阻止,“不许打人!”

陆姳笑,“大姑娘快让开,这庆王府的婢女不是要打我,她明明是和秦女官有私仇,要打秦女官……”瞅着扬仪羽要抽过来了,眼疾手快把秦女官推上前,只听扑的一声闷响,扬仪羽一掸子打在秦女官头上,秦女官疼得嗷嗷叫。

“你们庆王府的人有什么私人恩怨,在庆王府解决就行了,闹到邓家干什么?”陆姳大声质问。

“闹到邓家干什么?”邓琨珸小孩子家家的爱玩,又是跳又是叫,跟着陆姳质问。

邓琪华忙替秦女官揉头,“哎呀,庆王府的婢女竟敢打庆王府的女官了,这可真是稀罕事。秦女官你别躲,我替你多揉几下……别客气呀,我替你揉揉,你这么客气作什么呀,别躲呀……”

秦女官本来就疼得不行,被她一通乱揉更疼得不行了,哪能不躲?

庆王府的另几名侍女见事情闹得大了,慌了手脚,忙过来察看秦女官的伤势。邓琪华和陆姳偏偏不许,“你们庆王府的人挟私报复,再打秦女官怎么办?不准过来,快走开。”

扬仪羽气得头晕脑胀。

邓琨珸拍着小手笑,可开心了。

屋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林氏一直稳稳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陆姳偶尔间触碰到林氏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一动。

邓琪华、任婉然家里都有继母,任婉然继母的刻薄算计早就露出来了,邓琪华的继母却一直没什么恶行。按邓琪华的说法,是她这继母有城府,藏的深。可这屋里都乱成一锅粥了,林氏还能按兵不动,这城府简直深不可测啊。

“陆姳,都是你在捣鬼。”扬仪羽气恼的叫道。

陆姳笑吟吟的凑到她面前,附耳低语,亲呢无间,“河东郡主,你父兄让你打探的消息,你连边儿也没摸着吧。你回去可怎么交差啊。”

“哼,我不过是闲着没事来玩玩的,交什么差。”扬仪羽愣了愣神,但很快恢复了傲慢神态。

陆姳一开始只是怀疑,这时却非常笃定了。

扬仪羽不是闲着没事来代庆王府来相看邓琪华的。她来邓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回府不会挨打吧?”陆姳亲亲热热的问。

“不可能!”扬仪羽狠狠瞪了陆姳一眼。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太太,大姑娘,老爷回来了。”丫头打起帘子。

邓飞如一阵疾风般卷入,看到眼前这混乱景象,吃惊又惶恐,“这是怎么回事?太太,王府贵客,怎地不好生款待?”

林氏缓缓站起身,“秦女官的伤,是庆王府这位婢女打的。王府贵客之间不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恩怨怨,都带到咱们邓家来了。”

“庆王府婢女打的?”邓飞惊愕难以理解。

陆姳和扬仪羽说悄悄话,“河东郡主,你的身份除了我,除了你带来的人,别人都不知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要不要此时此刻,公之于众?”

扬仪羽没好气的把陆姳推开,手一挥,“走!”

怒气冲冲带着秦女官及其余的侍女,扬长而去。

“对不住啊,招待不周,招待不周。”邓飞摸不着头脑,追出去连声道歉。

一名锦衣青年迎面快步而来,见扬仪羽这一行人皆是面生女眷,停下脚步,默默避到一边。

扬仪羽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从侍女手中取过鞭子便抽了过去,“狂徒竟敢偷看!”

锦衣青年不慌不忙,轻舒猿臂,扬仪羽带着风声抽过来的鞭子被他紧紧握住。

他眉头微皱,如白玉般的面容笼罩着一层寒霜,“谁要偷看你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大胆狂徒,竟敢对郡主无礼……”庆王府一名侍女高声怒斥,但话出口后才意识到暴露了扬仪羽的身份,骤然闭口,神色惶急。

青年眉宇间闪过诧异之色,淡淡的道:“这位想必是郡主的侍女,和郡主极为亲厚,以至于对她无礼,便是损了郡主的面子。不过,她冤枉我了,我没有偷看。”

青年松开了手。

扬仪羽今天连连受挫,气恼的跺跺脚,一阵风似的走了。

侍女等连忙追上去,秦女官顾不得伤痛,和众侍女一起猛追。

青年目送这拨人远去,英俊面庞间没有一丝表情。

“庆王府的贵客走了?”邓飞喘着气过来了。

邓琪玮不快,“原来方才的人是庆王府的。父亲,这些人很是无礼。”

邓飞道:“宰相家奴七品官。庆王府的人嘛,难免傲慢些。”

邓琪玮陪邓飞缓步往回走,“父亲,您为何这么着急和庆王府交好。”

邓飞哈哈一笑,“你真给为父子面子。为父这哪能叫和庆王府交好,这叫攀附庆王府好么。”

邓琪玮从善如流,“您为何这么着急攀附庆王府。”

邓飞无奈的摸摸头,“唉,咱家在朝中没根基,这忽然升了官到京城,若是不找个依靠,为父心里总是不踏实。”

“那也不用卖女求荣吧。”陆姳和邓琪华携手而来,陆姳不满的道。

邓飞一愣,“这是……这不是呦呦侄女么?侄女,你怎地如此打扮?”

陆姳得意的扬起衣袖,“华姐姐听说庆王府来了人要见她,害怕的很,我便换了丫环的衣裳陪着她。怎么样,我够朋友吧?”

邓琪玮眸光深沉,长揖道谢,“呦呦,多谢你。”

邓飞呆了片刻,“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带他们到了书房,摒退下人,关上房门,一声长叹,“玮儿,华儿,贤侄女,我也不愿把华儿嫁入王府,但邓家初到京城,没有根基,如一叶浮萍,不找个靠山哪行。”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邓琪华拼命摇头,“什么侧妃不侧妃的,说穿了不就是个妾么。我死也不要。”

“放心,一定不会的。”陆姳抱着邓琪华安慰。

邓琪玮沉声道:“谁敢把我亲妹妹送入王府?我死也不会答应的!”

邓飞顿足,“你们这两个孩子……唉,难道我这做爹的舍得么?我也不愿意,可是没有办法……”

“邓伯伯,您怎么突然想到要把华姐姐嫁入庆王府的?谁给您出的这个主意啊。”陆姳追问。

邓琪华泪流不止,“还用问么?有后娘就有后爹……”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华儿,你误会你母亲了。”邓飞满脸烦恼之色。

陆姳正色道:“邓伯伯既然不愿意说,侄女也不多问。但是邓伯伯,有七个字我一定要告诉您,请您务必记清楚、想清楚。”

“哪七个字?”邓飞忙问。

陆姳没有开口说话,拿起笔写下七个字,递到邓飞面前。

邓飞倒吸一口凉气。

陆姳掀开火盆,将纸张扔到火中,“邓伯伯,我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您自己决定。”

火光中,邓飞的脸明灭不定。

陆姳该说的都说了,告辞出来,到邓琪华房里换了衣裳,温语安慰,“放心,邓伯伯是很疼你的。不会害了你。”

邓琪华本是爽郎明媚的姑娘,这时却惴惴不安,“呦呦,真的么?”

“真的。”陆姳的语气不容置疑。

原书里邓琪华都没有被邓飞献入庆王府,更何况是现在。

虽然非常肯定,但陆姳毕竟还是担心,回到平远侯府后拜托陆千里,“大哥,你手下有没有轻功很好的人,趁着夜黑风高,到邓家探个究竟?”见陆千里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忙补充道:“邓家三进院子,家丁不多。”

陆千里好气又好笑,“邓家三进院子,家丁不多,所以便能派人夜探了么?呦呦,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大哥答应不答应我啊?”陆姳撒娇。

陆千里已动手去找夜行衣了,“大哥哪敢不答应。大哥若是不答应你,你转过头便去求爹爹了,甚至会去求祖父,保不齐会挨骂。”

陆姳嫣然。

这晚陆千里果然夜探邓府,次日寻个机会找陆姳说话,啧啧称奇,“世上不只有恶继母,也有好后娘。邓大姑娘的继母,和她的父亲邓飞吵架吵得很凶,坚决不许把女儿嫁入王府。吵到厉害之处,甚至以死相威胁。”

陆姳听得很稀奇。

陆千里详细解释之后,陆姳才明白了原委。

林氏幼年时受过堂姐的恩惠,堂姐去世之后,放心不下邓琪玮、邓琪华这两个孩子,毅然嫁入邓家。林氏虽是继母,但爱孩子的心和亲娘也不差什么,邓飞要把邓琪华嫁入庆王府,林氏宁死也不同意,持剪刀威胁,逼邓飞改主意,否则她便血染当场。邓飞无奈,只好发下毒誓,将来一定给邓琪华找门当户对的少年郎,明媒正娶,风光大嫁。

“原来如此。”陆姳恍然大悟。

怪不得既便在原书中,邓飞那么巴结北安王,也没把邓琪华送出去。

怪不得邓琪华从小被继母养大,性情却爽快明利,颇有几分娇憨。

因为有林氏这样的继母啊。

陆姳和大哥商议,“如果单单是邓伯伯要把琪华嫁入庆王府,最多不过是侧妃身份,扬仪羽那般跋扈,怎会在意。她扮了丫环到邓家,一定另有目的。”

陆千里道:“邓飞是因为抓捕庆阳侯肖玻有功,方才得到的升迁。如果大哥猜得没错,庆王府、扬仪羽对邓家的关注,应该和肖玻有关。”

陆姳双手托腮,“我大概猜到是为什么了。大哥想想,庆阳侯的家被抄了,从他府里抄出了很多外祖父的旧物。这些旧物已由皇上亲自退还给了谢家,不过东西少了一半都不止呢。或许有一件两件庆王府特别想要的宝物,庆王府以为邓伯伯经手抓捕之时,偷偷昧下了?或许任御史也被怀疑上了……不行,不能让庆王府盯上邓家、任家。”

陆千里问:“呦呦打算怎么办。”

陆姳沉吟未决。

就在这时,春七进来回禀,昌王府的十五公子命人送了封信。陆姳将信拆开看了,笑着推给陆千里,“十五公子骂我呢。”

扬景明对柏姈这个师妹倒是真好,柏姈被逐出平远侯府回到柏家,他亲自过去探望,发现柏家实在是穷,娇生惯养的柏姈竟然住偏僻阴冷的小屋子,睡草席,吃粗茶淡饭,而且柏洋的妻子儿女很排斥柏姈,柏姈寂寞又孤单,快心疼死了。

以扬景明的财力,他资助柏姈是不犯难的,可柏洋也不知是有气节还是脾气怪,坚持不肯要扬景明一丝一毫的财物。扬景明只能眼睁睁看着柏姈受苦。

这不,扬景明气不过,认为柏姈现在的困境全是陆姳造成的,专程写信来痛骂,“……师妹单纯善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逼入绝境?她在平远侯府住得好好的,你费尽心思把她赶走,心肠何其恶毒……你和我师妹虽非同父同母,却同日出生,相煎何太急。陆三姑娘,你扪心自问,不觉得惭愧么?不觉得你太狠毒了么?

“这厮可恶!”陆千里怒气不息,伸手提剑,“大哥这便去教训他!”

“不用呀。”陆姳忙拉回大哥,笑容狡黠。

她蘸着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伍”字。

陆千里乐了,“让他们找伍梓么?好主意。”

陆姳拿了两个瓷器娃娃,让他俩面对面站着,笑吟吟的道:“这两个,一个是昌王府,一个是庆王府。我现在就想看他俩打架,打得越热闹越好。”

第32章

陆千里微笑, “那便让他们打起来。”

兄妹二人商议着如何行动, 陆千里忽地凝神静听, 指了指外面。

陆姳警觉, 没有发出声音,用口型问道:“外面有人?”

陆千里点点头, 蓦然飞身跃至门口,喝道:“什么人鬼鬼崇崇的!”

“大哥别动粗,是我……大哥你轻点儿, 我是你弟弟, 不是你仇人……”

陆千里大踏步进来, 将陆千奇掷在椅子上, “你不跟着六叔,躲在这里作甚。”

陆千奇疼得倒吸冷气,伸手揉屁股,“知道是我还用这么大力气, 你跟我有仇不成?不是,大哥,我不是抱怨你,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大哥,你替我说说情吧,我不能跟着六叔, 宁可跟祖父都不跟六叔……”

“为什么。”陆千里当然不会随意答应他。

陆千奇愁眉苦脸,“六叔死心眼儿……不是,六叔固执刚强, 不知变通,他如果吩咐我蹲一个时辰马步,那便一刻钟也不能少;抄书,一个字也不许错,他真的会一个字一个字检查……”

“这不是很好嘛。”陆千里不解,“六叔为了你如此费神,你照六叔的吩咐做就是了。假以时日,一定能成材。”

陆姳惊叹,“六叔一个字一个字的检查你,这得多费精神多费目力啊。二哥,这也就是亲叔叔了,但凡换个人,都不会跟你费这个力气。六叔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要辜负他,一定要好好学,持之以恒,刻苦努力,百折不挠。”

陆千奇气恼,“六叔这个好法,我可吃不消。你喜欢,换你试试。”

“唉,你是要跟六叔去云中的人,我和你怎么能比。莫说云中了,我便是想出京师都不容易。”陆姳笑得无比开怀,却故意装出遗憾可惜的模样,“我很想跟六叔学,但办不到。六叔的侄子侄女当中,只有你才有这个福气。”

陆千奇翻了个大白眼。

这叫福气么?这明明是晦气!

“大哥,你帮我在父亲母亲求个情好么。”陆千奇央求,“我占卜过了,若出行西方,会有灾祸的。我要么不出门,要么就往东。”

“你想的美。”陆姳无情拆穿,“不出门就是继续留在侯府锦衣玉食,往东就是去找镇守海津的五叔。五叔脾气好,肯定纵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什么出行西方会有灾祸,不就是六叔管你管得严,你怕过几天跟着六叔西去云中,受不了苦么。”

陆千奇连和陆姳理论也顾不上了,一脸惊慌的站了起来,“六,六叔……”

陆广满像尊铁塔似的站在门前。

“六叔,您来啦。”陆姳笑盈盈行礼。

“六叔请。”陆千里迎接陆广满进来。

陆千奇这些天被六叔管得太严太狠,看见六叔腿就抽筋,“六叔,我不是偷懒耍滑,我是……我是……”眼前灵光一闪,福至心灵,大声的道:“我是想找我母亲,托母亲给您说个六婶婶。六叔,祖母说了,六房不能当家少夫人,您得成亲,这可是件正经大事情。”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看到六叔脸色似乎好了些,陆千奇心中暗觉侥幸。

千万不能被六叔抓住错处回去受罚啊,正常受训已经要累死人了,万一被罚,不得脱层皮?

一定得找个能让六叔相信的借口。就这个了,给六叔说个六婶婶,男大当婚,天经地义。

陆千奇非常殷勤,“像六叔这么好的人,必须名门淑女方能相配。我得找到母亲说清楚,让母亲放出眼光,务必替您聘一位称心如意的夫人。”

“原来奇儿突然跑了,是在替六叔打算。”陆广满这个老实人果然相信了,“你是一片好心。不过边氏虽被我休了,却还是娟儿的生母,她才过世,我不便娶妻。一年之后再说吧。奇儿,你的好意六叔心领了。”

陆千奇背过身去,悄悄抹去额头的汗水。

把陆姳给乐的。

陆千奇这便躲过了一劫,够机灵的呀。

“奇儿,你该练兵器了。”陆广满做人一板一眼,片刻不肯放松。

陆千奇无奈,认命的去了演武场。

“呦呦,多谢你。你天天去陪娟儿说话,又带了新奇有趣的小玩艺儿给她玩,娟儿高兴得像个孩子。”陆广满温声道。

陆姳抿嘴笑,“六叔,咱们自己人还客气什么啊。您尽心尽力的教导我二哥,我还没向您道谢呢。”

送走六叔,陆姳和大哥商量好了该如何行动,方才散了。

过了两天,陆姳又去看望了邓琪华,知道邓飞确实打消了曾经的念头,大为放心。

陆姳也去看了任婉然。

陆姳现在是侯府千金,蓝氏本来是笑脸相迎的,但这回却没有出面招待。陆姳知道蓝氏有些小家子气,也没有放在心上。

谈及家中琐事,任婉然颇有些烦恼。衣料首饰之类的事情陆姳并不关心,不过,裴少卿之妻石氏曾来过任家,有意无意地问了许多和庆阳侯有关的事情,却让陆姳警惕。

庆阳侯这个人虽然死了,但关心他的人真还是不少呢,呵呵。

这些人白操心了,庆阳侯手中确实曾经有过一件宝物,但那宝物已经物归原主,别人惦记不着。

陆姳回到平远侯府,找陆娟玩去了。

虽然边氏对陆娟一向厌恶冷淡,但毕竟是生身之母,边氏的去世陆娟总归是伤心的。陆姳一则怜惜这女孩儿命苦,二则答应了六叔,言出必行,这些天来每天都会陪陆娟散心。

“三姐姐,我爹爹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继母进门啊。”陆娟心里没底,“大姐姐二姐姐她们都说,我爹爹很快会娶继母进门了。继母会不会像亲娘一样,无论我多么努力想做个好姑娘,她就是不理我……”

“一定不会。”陆姳大包大揽,“六叔经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吸取教训了,再成亲的话不会在意外表,会聘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子。”

“金子般的心么?”陆娟眼睛一亮。

“对,金子般的心。”陆姳笑容明媚。

陆娟快活的转着圈,裙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秀的弧线,“爹爹娶了妻,我就要有娘了,就要有疼我爱我不嫌弃我的娘了。”

陆姳既替陆娟高兴,又替她心酸。

可怜的孩子,边氏对她简直是精神虐待,难为她自强不息勤学不辍,长成了身体健康、心理也健康的姑娘,不管别人怎样待她,她始终真诚待人。

“五妹妹说,我爹爹年轻时候婚事便艰难,现在年纪大了,又有了我,就更不好说亲事了。我想反驳,但是我不会说。”陆娟向陆姳请教。

陆姳教给她,“首先,小姑娘家谈论婚事不婚事的,似乎不够矜持;其次,六叔年轻时候婚事艰难,是因为他的才华不为人知,现在六叔经过十几年的摸爬滚打,已成长为云中副总兵,实缺三品武官。莫说六叔还是侯府子弟,颇有家业,便是贫寒人家出身,做到这个官位,婚事还会犯愁么?”

陆娟认认真真的听了,回味良久,高兴的道:“三姐姐,我都背下来了,下回五姐姐再这么说,我便如此这般的反驳她。”

陆姳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