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婧陆妩等人围绕在平远侯夫人身边,显然是早已告过状了。

“三丫头,你知错么?”平远侯夫人见了陆姳, 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

陆姳早就料到回府后必有一场风波, 光洁如玉的脸颊上还带着笑, 没有丝毫惧意,“今天我头回进宫,一言一行大有讲究, 很给平远侯认争光、争气的。我都想好好夸奖夸奖自己呢。”

“你不仅不知错,还洋洋自得,不教训是不行了。”平远侯夫人气得命人拿家法, “为今之计,只有打醒你。”

陆婧陆妩等人假装求情, “三妹妹还小,饶了她这一回吧。”

平远侯夫人怒发冲冠, “闯了祸还不认错, 今天非打她不可!”命罗嬷嬷立即动手。

眼看着陆姳就要挨打,谁知她不慌不忙,自荷包中取出一张纯金打就的叶子牌,“祖母,您将这叶子牌交给我的时候,承诺过什么?”

平远侯夫人语塞。

她确实给过陆姳三张纯金打就的叶子牌, 并且答应过陆姳,一张免一回责罚。

“祖母,您说话算话么?”陆姳追问。

把平远侯夫人给气的。这个丫头恁地可恶,她早不拿晚不拿,祖母才说过“今天非打她不可”,她的免打金叶子就拿出来了,这不是存心让祖母难堪嘛。

但平远侯夫人身为祖母,也不可能对小孙女食言,再气愤也只能暂时忍下来,“先寄着你这顿打。三丫头,这顿打你今天虽然躲过了,但祖母必须给你讲清楚道理,让你以后不再胡闹。”

“讲道理好啊,我最喜欢讲道理了。”陆姳乐了,“祖母,您难得长篇大论的讲话,单让我一个人听未免浪费,不如把我二哥也叫过来,让他一起听听,长长见识,您看好么?”

平远侯夫人冷笑,“奇儿是我从小带大的,他什么道理不懂?他知书达理的,可不像你。”

虽然这么说,但陆千奇一直被陆广满拘着练功习武,平远侯夫人想见他一面都难,也着实想念。陆姳这个提议她不赞成,但趁这个机会见见陆千奇却很不错,平远侯夫人训了陆姳一通,还是吩咐罗嬷嬷道:“去跟六郎说,让他放奇儿半天假。”

之前平远侯夫人不是没找陆广满要过人,但陆广满是个死心眼儿,陆广沉拜托他教孩子,平远侯也把教陆千奇的大权下放给他了,他就片刻不肯松懈,平远侯夫人要人他也不给。不光不给,他还亲自向平远侯夫人解释过,“母亲疼孙子,孩儿自然知道。不过男人长大了便要承担责任,奇儿不能只会在您膝下尽孝,他还得学本事。他训练的时候,不得无故擅离。”

陆姳叫住罗嬷嬷,“跟六叔说,这是祖母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还有,请四妹妹也过来。”

罗嬷嬷传过话后不久,陆广满亲自陪着陆千奇来了,陆娟也跟在旁边。

陆姳见了陆娟,笑咪咪的打过招呼,吩咐陆妍后退,让座位给陆娟。陆妍排行第五,没有陆娟大,无话可说,只好听了陆姳的。

“六郎,训练的时候,不得无故擅离?”平远侯夫人故意问道。

怎么从前叫不来人,今天就行了?

陆广满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还像平时那样一脸憨厚,“母亲,奇儿不光要练习武功,他见事不明,也该学学道理。我嘴笨,道理说不明白,让呦呦好生教教他。”

陆姳忙道:“六叔,您身教,功劳最大,给二哥讲道理、教导二哥这种小事,交给我。”

平远侯夫人和陆千奇祖孙俩气得鼻子几乎冒烟。

让叔叔管教侄子也便罢了,让妹妹来教导哥哥,简直不能忍。

“没羞没燥,你能教我什么?”陆千奇叫道。

陆姳笑咪咪招呼他,“二哥,来来来,和大姐姐二姐姐她们坐在一起,我给你们讲清楚今天我一言一行的目的。”

“你有什么目的?不就是涵养不好,随意闹事么。”陆千奇数落道。

“呦呦做事,一向很有章法。”陆广满却道。

陆千奇不敢说话了。

这些天他真被六叔管怕了,六叔发了话,他不敢硬碰硬。

“三妹妹,你做事有什么目的啊,我是真不懂。”陆婧觉得陆姳在故弄玄虚。

“三妹妹,咱们进了宫需时时刻刻想着咱们是平远侯的人,说话做事先为侯府着想,便是不能为家族争光,至少不给家族惹麻烦。”陆妩端着做姐姐的架子。

陆姳半分不在意她们的态度,招呼陆千奇一起坐好,向平远侯夫人笑道;“祖母,我先把我做事的道理说一说,如果我哪里说得不对,您老人家随时批评指正,您看这样可以么?”

平远侯夫人板着脸,“你说。”

她倒要看看,这个爱闯祸的三丫头能说出些什么大道理。

陆姳见听众全都落座,满意的笑了笑,环顾全场,樱唇轻启,开讲了。

“诸位,我今天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发作,而是有意为之。诸位知道么,伍梓死了,绑架伍梓的院里搜出了带有庆字的腰牌,也查明了那座宅院的真正主人是庆王的心腹覃怀恩,庆王府这回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就算庆王府难以全身而退,也不代表庆王府要倒了,更不代表咱们平远侯府要和庆王府敌对啊。”陆婧反对。

陆姳被陆婧打断,很有风度的安慰道:“大姐姐稍安勿燥,听我继续讲。诸位可曾听说过,我外祖父生前曾拥有大周王朝唯一的虎符?”

陆婧等人面色迷惘。

陆姳微微一笑。

这些闺阁千金还真是只在意衣裳首饰、娶谁嫁谁、家长里短,时事政治,漠不关心。

“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啊?”陆妍质疑。

陆姳道:“那关系可大了。看来你们对于虎符的事都不大了解,我先来解说一下吧。二十多年前,西域一个小国服罗发生政变,服罗王子当时在京城求学,向显宗皇帝求救,显宗皇帝派谢道年谢将军带两万精兵护送服罗王子回国平叛。谢道年将军这一去,将近十年的漫长岁月里,杳无音信,所有的人殾以为这两万人折在服罗,回不来了。”

“谢道年将军临出发前,因征途遥远,显宗皇帝曾将半枚虎符交给他,言明将来若朝廷调度这支军队,必以另半枚虎符为凭证。谢道年十年没有回朝,十年没有音信,留下的这半枚虎符也就没用了。这虎符制作之时,内中藏有奇药,可避邪秽,可驱毒虫,可安神醒脑,我外祖父晚年时睡眠欠佳,精神日渐不好,有人污蔑我外祖父杀戮过多,邪鬼侵扰,显宗皇帝便将虎符赐给了我外祖父,一方面是表示恩宠,另一方面是希望驱除邪秽,帮助睡眠。”

陆婧等人听得入了神。

陆姳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谢道年将军没有折在服罗,十五年前,也就是谢骜叛国降敌之时,谢道年将军率领部下千里迢迢回国,到了大周和北胡、西凉交界的铁甲山,听到谢家获罪的消息,不敢回京,暂时在铁甲山驻扎。”

“谢道年将军是孤儿,并无家族,但他早年间被我外祖父在战场上搭救过,和我外祖父联了宗,结为兄弟。谢家获罪,谢道年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况且他远赴服罗十年,两万精兵只剩下了一半,服罗王子也被政敌杀了,使命没有完成,不知朝廷会不会降罪。”

“彼时大周才打了场败仗,元气大伤,无暇顾及铁甲山。北胡得胜之后发生内乱,没有精力再次南侵,西凉国主贪爱享受,不思进取,谢道年将军就在三不管的铁甲山屯兵,自称铁甲将军,部下称为铁甲军。”

“也是谢道年运气好,在山中先发现了岩盐,又发现了铁矿,坐拥盐铁之利,铁甲军不必侵扰四方,也十分富足。近年来招兵买马,据说已有十万之多。铁甲军处于三国交界处,不归属任何一国,三国相互忌惮,竟然没有哪个国家率先攻打。咱们大周朝不只一次派出使臣招降,你们猜谢道年将军说什么?”

“虎符!”陆千奇眼睛亮晶晶的叫道。

陆姳拍掌 ,“二哥说对了,二哥真聪明!”顺手从果盘里拿了片蜜梨递过去,“二哥,这是给你的奖励。”

陆千奇拿过来放到嘴里吃了,才觉得不对劲。

这个野丫头,她是把她二哥当无知孩童了么,一边教着道理,一边还给点零食?

陆千奇气愤瞪着陆姳,那目光简直想吃人。

陆姳装作没看见,“对,谢道年将军并非不肯回国,只是坚持和显宗皇帝的约定,必需见到虎符,方肯从命。所以,对于大周朝来说,我外祖父留下的虎符,就等于一座铁甲山、盐矿铁矿,以及十万精兵。诸位说这虎符宝贝不宝贝,想抢的人多不多?而伍梓之所以被绑走、被杀害,就是因为有人想从他口中得知虎符的下落。”

“对哦,伍梓当年和庆阳侯一起查抄的你外祖父家。”陆婧陆妩等人总算想起来了,“原来伍梓是因为这个死的啊。”

陆姳继续教这些人,“诸位请想想,这个暗中寻找虎符的人,意欲何为?他可能是为了大周、为了陛下么?当然不可能。如果真是为了大周,为了陛下,他应该光明正大的向陛下、太后、摄政王、群臣说明,为什么背着人暗地里行动,还做出了绑架伍梓这样的卑鄙行为?这个暗中寻找虎符的人,野心勃勃,心怀不轨。”

“这个道理,你懂,我懂,所有的人都懂,所以一旦阴谋败露,这个人必定会被绳之以法,严惩不贷。伍梓死了,绑架伍梓的院里搜出了带有庆字的腰牌,也查明了那座宅院的真正主人是庆王的心腹覃怀恩,河东郡主扬仪羽又在宫中当众向我发难,这一桩桩的事实摆在一起,你们还没看到事情的真相么?”

“你们如果都看到了,还以为陛下、太后、摄政王看不清楚么?庆王府的下场会是什么,扬仪羽的下场会是什么,还怕得罪她?为了平远侯府的前途,还是和她划清界线比较明智吧。再者说了,是扬仪羽先挑衅我的,我堂堂侯府千金,如果任由扬仪羽欺负,岂不是显得咱们平远侯府太软弱可欺了么?陆家颜面何存。”

陆姳扬扬洒洒的一番话说下来,厅内静寂无声。

陆姳得意非常。

谁给谁讲道理?凭你们这些人,方才居然还想教训陆千金。

“祖母,我说的对么?”陆姳笑得很甜。

平远侯夫人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三丫头长进不小。”

陆姳又示威般的看向陆婧、陆妩,“大姐姐,二姐姐,我没说错吧。”

陆婧、陆妩笑得很勉强,“没,没有。”

陆姳把陆千里叫起来,饶有兴致的问,“二哥,陆千金比你如何?”

陆千奇打了个哈哈,“不错,还不错。”

陆姳道:“你就承认陆千奇不如陆千金,又怎么了。”

陆姳大展奇才,说服了平远侯夫人、陆千奇、陆婧陆妩等人,大感得意。

陆千金除了大杀四方之外,以后还要经常教教这些人了,带领她们共同进步。

毕竟都在侯府住着,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

学完道理,陆广满便带着陆千奇走了,平远侯夫人留也留不住。

陆娟陪着陆姳一起回去,对陆姳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三姐姐,你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全才啊。”

陆姳谦虚,“哪里哪里,我不会的也很多啊。”

陆娟挽了陆姳的胳膊,低低的、神秘的问道:“虎符真的这么好使么,有了虎符,便能坐收盐铁之利、十万精兵?”

陆姳微笑,“没有虎符,万万不可。”

没有虎符,谢道年根本不和大周朝谈判。

有了虎符么,还需要其他的条件。

按原书的情节,谢道年被陆姈出面招降,其实是有前提条件的:彼时少帝已经驾崩,刘太后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小孩子即位,朝中很多人不服,说小皇帝不是皇家骨血。诸王蠢蠢欲动,都想争上一争。陆姈是南浔王扬景铄的妃子,归顺了她,将来扬景铄登基,谢道年就是功臣,获封铁甲王,世袭罔替,子子孙孙永远镇守铁甲山,永不相负。扬景乐、陆姈给的条件非常优厚,谢道年最倚重的、一直想自立为王的大儿子谢鹏又于当年病逝。

陆姈是拿着虎符去找谢道年的,而且陆姈自称是柱国大将军的外孙女,才和谢道年达成了协议。

如果谢道年的大儿子谢鹏还活着,这便是不可能的。谢鹏有勇有谋,机智果敢,同时野心勃勃,不甘心居于人下,一直致力于扩张势力,要自立为王,不向任何人俯首称臣。

如果少帝还活着,也不可能。

少帝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不需要出尽百宝笼络谢道年,不会给谢道年这般优厚的待遇。诱惑力不够,谢道年也就下不了决心。

如果大周朝派去谈判的人没有虎符,不是谢家后人,谢道年连见也不愿见。

也就是说,真要谢道年归顺,有三个条件:第一,合适的时机,合适的条件;第二,虎符;第三,谢家骨血。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真以为拿着虎符就能让谢道年拱手交出十万大兵,这得多天真。

第41章

陆姳在祖母、二哥那里得不到认同, 不过陆广沉、陆千里回家后, 陆姳又绘声绘色的向父母大哥讲了一遍, 收获赞美无数,“呦呦好厉害,精通兵法, 活学活用, 不愧是柱国大将军的外孙女。”

陆姳得意道:“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简直可以继承外祖父的衣钵姓谢了。”说着话,调皮的向陆千里眨眼睛。

陆广沉故意板起脸,“我们陆家的人不厉害么?”

陆姳忙道:“咱们陆家当然厉害, 不过,我外祖父不是还缺个继承人嘛。”

谢夫人忍笑,“里儿, 谢家的香火,靠你了。”

陆千里虽然老成, 却是个没成亲的小伙子,羞得红了脸。

把陆姳乐的。

大哥还很清纯嘛。

陆姳笑咪咪的道:“大哥以后娶了大嫂, 有了小侄子小侄女, 选一个继承谢家香火,到时候我有礼物赠送,是好东西哦,很好很好的东西哦。”

陆千里脸红红的,“呦呦,多谢你。”

陆广沉、谢夫人非常感动, “看咱们呦呦,要继承谢家的小侄子小侄女还没出生,已经想到要送好东西给他玩了。”

陆姳被父母夸奖着,却颇觉遗憾。

唉,陆千金要送给小侄子小侄女的是什么礼物,根本没有人能想像得到啊。

谢家的宝贝,多少人觊觎的宝贝,被陆千金抢得先机,在静县的时候便拿到手啦。

陆千金太了不起了,哈哈哈。

陆姳问道:“爹爹,敬王姨父是不是想和稀泥,将庆王府轻轻放过?”

目前查到的证据当中,有两个和庆王府有关:绑架伍梓的院里搜出了带有庆字的腰牌;那座宅院的真正主人是庆王的心腹覃怀恩。但单凭这两件定不了庆王、北安王父子的罪,腰牌庆王可以辩称是失落的,覃怀恩可以是被人蒙蔽、愚弄,庆王就更不知情了。总之单凭这两个证据是不够的。

一则证据不足,二则敬王宽厚对待宗室,三则敬王自负,总以为只要有他在便可以压制庆王,这案子如果交由敬王全权处理,会将庆王、北安王轻轻放过。那么,北安王还是可以暗中积蓄力量,有朝一日和朝廷开战,生灵涂炭。

陆姳就是要和扬仪羽闹,闹得越僵越好,闹得越大越好,闹到所有的人都知道扬仪羽报复她,找她的麻烦,闹到刘太后面前,让刘太后意识到庆王府的不正常。

陆姳是侯府千金、谢家外孙女,扬仪羽当众和她为难,甚至闹得很僵,这不合常理。刘太后一定会关注。

刘太后加以干涉,庆王府便休想轻轻松松蒙混过关。

北安王造反并不是突然行动的,而是经过了多年的暗中经营,积蓄了许多暗中的势力。刘太后存心彻查,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陆广沉道:“庆王父子竭力辩解,敬王似乎是相信的。”

言下之意,敬王确实有放过庆王府的意思。

陆姳淘气的笑,“那我今天立功了。”

陆姳今天和扬仪羽一闹,闹得刘太后都知道了。只不过陆姳没有想到扬仪羽竟然惹上了星辰姑娘,哈哈,那可热闹了,刘太后能放过她才怪。

“呦呦不喜欢庆王府,对么?”谢夫人问。

陆姳沉默片刻。

她没有办法向母亲解释,在原书中,扬仪羽是众多看不起陆姳的贵女当中最嚣张的一个,谢夫人带陆姳出逃,路途当中,因北安王造反,遍地战火,百姓困顿,谢夫人缺医少药,病逝他乡。

为了母亲,为了千千万万流离失所的百姓,她不能让悲剧重演,必须让北安王一系的阴谋提及败露,让庆王北安王父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将功成万骨柘。北安王一人造反,苦的人太多了,病逝中途的谢夫人,家破人亡的邓飞,下场凄惨的邓琪华,以及无数平民百姓。

“娘,庆王府太狠了。”陆姳声音轻柔,似有惧意,“他们为了追查虎符的下落,能把伍梓拷打至死。那将来有一天,他们会不会对咱家下手?毕竟虎符是外祖父的,遍寻不获,最终一定会把魔爪伸向咱家。铁甲山,盐铁之利,十万精兵,诱惑力该有多大。”

“呦呦不怕。”谢夫人心疼的把女儿抱在怀里。

陆广沉柔声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呦呦考虑得很长远。庆王府寻找虎符,其实是暗中积蓄力量、觊觎皇位,陛下和太后岂能不知。女儿,放心吧,庆王府不长久了。”

侍女来报,敬王府二公子送了橙子过来。

礼物拿上来,陆广沉、谢夫人、陆千里都感意外。

两枚圆圆的、可爱的橙子摆放在天青色汝窑盘子当中,好看倒是挺好看的,可是特特的送礼物,就两个橙子,是不是有些奇怪?

“橙子是送给三姑娘的。”侍女补充。

六道目光齐刷刷落在陆姳身上。

陆姳被父母大哥看得不大好意思,“澄表哥知道我爱吃橙子,所以才送给我的吧。不过,爹爹您看,这橙子有古怪……我觉得吧,这橙子不像是要人吃的,像是要传递消息的……”

“为什么要用橙子来传递消息?”陆千里不解。

陆姳清清嗓子,“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吧,澄表哥是个有礼貌的人,他明知道咱家有好几口人,送橙子怎么也不至于就送两个。所以这两个橙子不是用来吃的。”

她剥开一个橙子,细嫩的果肉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吃的橙子。”陆千里和她一起观看,“另一个看着很完整,应该也是。”

“我说不是。”陆姳不服气的道。

她剥开另一橙子,惊喜欢呼,“我没猜错,果然是传递消息的。爹,娘,大哥,快来看,这里面不是果肉,是小纸卷。”

“给你的,你看吧。”她的父母大哥异口同声。

陆姳喜孜孜的打开一个小纸卷,“这上面写着,扬仪羽是看着我在水边,想作弄我,才会买通内侍,要扔我入水。不巧我走了,刘太后的娘家侄女来了,内侍们扔错了人,刘太后震怒。”

看完字,放到鼻尖闻了闻,“橙子的香气,好好闻。”

陆广沉、谢夫人、陆千里面有怒色。

这个扬仪羽心肠也太歹毒了,这大冬天的,要把小女孩儿往水里扔。

这种人,不管如何惩罚都不过份。

陆姳把第一个纸卷放到一边,又打开另外一个,“庆王妃被召入宫中,刘太后责骂她生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女儿。庆王妃竭力辩解,说河东郡主定是中了邪才会行为狂悖,还推到陈小姐头上了,说陈小姐挑唆的。陈小姐真倒霉。”

谢夫人摇头,“何姐姐是一定是不肯聘那陈小姐为儿妇的。何姐姐已经当面和陈夫人说清楚了,阿澄早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陈夫人硬装作听不懂,偏要往前凑,时运不济,害了自家女孩儿。”

陈小姐今天受的惊吓一定不轻。

这又何苦呢。

陆姳又打开一个小纸卷,“这是一个小笑话。山管人丁水管财草管人命;皮里袍子布里裤马革里尸。”

开心的闻了闻,“橙子味的笑话,嘻嘻。”

陆千里粲然,“这错字念的。”

陆姳笑,“可不是么,草菅人命念成草管人命,马革裹尸念成马革里尸。”

打开最后一个,陆姳眼睛亮了,“刘太后认定扬仪羽之所以向我挑衅,是因为我借猎犬给扬景明救出了伍梓,认定庆王府是心存不轨,已经命近卫围了庆王府,全府搜查。”

“要搜查庆王府啊,也不知能搜出点啥。”陆姳双手托腮,无限向往。

侍女敲门,恭敬又焦急的道:“大公子,侯爷差流星过来传话,让您和大少爷穿好官服,立即过去。”

“知道了。”陆广沉道。

侍女又补充了一句,“流星说,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