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王妃嘴上说的没有,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的。”扬景澄和陆姳一样说话不慢不慢,从容不迫,“要不然,为什么两位王妃别的不提,单单抓着陆家表妹曾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过的一句话不放?两位王妃这心思可说是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太坏了。”扬景序指着礼王妃、昌王妃等人,作痛心疾首状。

敬王妃淡声道:“我看这两位王妃是冲着我来的。明知我对外甥女好,她们便不服气了,故意污蔑陷害。”

敬王妃厌恶的瞅了刘太后一眼,“和太后无关。”

刘太后被敬王妃这厌恶又轻蔑的目光激怒了,“你不要自视太高。何以见得是污蔑你?明明污蔑哀家。你还不够格。”

礼王妃、昌王妃等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刘太后这个意思,如果污蔑陷害的是敬王妃,她就觉得没面子了么……什么都要抢,连被污蔑被陷害都要抢……

“姨母,这个女人是不是什么都要和你抢?”陆姳忍不住小小声的询问。

敬王妃淡然一笑,“那就让她抢啊。”

陆姳对敬王妃同情极了。

敬王妃方才明明是算准了刘太后的心理,才会说出那番话的。可见刘太后什么都要跟敬王妃争抢,唉,敬王妃有个刘太后这样的夫家嫂子,可真够恶心的。敬王再事事向着刘太后,敬王妃的郁闷烦难,可想而知。

大殿中争执的这么热闹,敬王一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沉默不语。

扬景序和平时一样嚣张跋扈,“好了,连太后娘娘自己都明白,你们是要诋毁她,陆家表妹的所谓过失只不过是你们用来攻击太后的。陆家小表妹的冤枉大家都知道了,再有人敢欺负于她,本世子不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嫩,先上去打他几个大耳刮子,出出这口恶气。”

扬景序这个当面威胁,还真管用了,礼王昌王等人忿忿的转过头,不看他,但也不再揪着陆姳不放了。他们一个一个道貌岸然的,还真怕扬景序不管不顾动了手,到时候扬景序仗着双腿残疾说不定连责罚也免了,他们却要当众丢了脸面。

刘太后的计划是先要治陆姳的罪,但才开战便被阻击回去了,气得脸黄黄的,胸口到心口,隐隐作痛。

但刘太后看到敬王那张严肃到没有表情的脸,便又胜券在握了。

“敬王,澄儿已经把谢骜的首级取到了,你会不会让他献给陆三姑娘?”刘太后发问。

敬王躬身答话,依旧面无表情,“臣绝不允许。”

刘太后笑得开怀,“敬王果然深明大义。”

刘太后指指刘全,,又指指南浔王,敬王默默点头。

陆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敬王妃、扬景序、扬景澄母子三人同情之极。

有敬王这样的“亲人”,他们的日子是怎么挨过来的。

敬王吩咐,“澄儿,将谢骜的首级交给刘全……”

他话音未落,刘全便脸色苍白的叫道:“不!我不要!”

刘全深深凝视陆姳,“只恨我晚了一步,未曾亲手摘得谢骜的首级。我做梦都想将谢骜的首级献给三姑娘,但我不能接受敬王爷的施舍……”眼前是陆姳花朵一般的容颜,想到今后再也没有福份亲近,一颗心像被大捶击打,痛楚难言,接下来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刘太后恨铁不成钢,真后悔没有把她另外几个侄子也叫过来。刘全不识抬举,还可以换其他人。

敬王沉默片刻,道:“澄儿,将谢骜的首级交给南浔王。”

南浔王胸中涌起狂喜和希冀,努力压抑着不便表现出来,弱弱的道:“皇叔,小侄受之有愧……”

他只不过是要略表谦虚,扬景序却冷哼一声,“既然你也知道受之有愧,那就不给你了。”

南浔王;“……”

他只是客气一句,不是真的不想要啊。

南浔王正在焦急的考虑该如何开口,扬景序大大咧咧的对刘太后道:“太后娘娘,我想给陛下做个媒。太后娘娘的侄女星辰姑娘,和陛下是表兄妹,年貌相当,实属天作之合。”

刘太后脸上一下没了血色。

扬景序看在眼里,心中连连冷笑,问礼王及昌王等人道:“你们说呢?太后娘娘的侄女和陛下,是不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礼王昌王等人不明内情,纷纷附合。

他们以为同意扬景序的话是在巴结刘太后,却不知刘太后心中是如何的慌张、恐惧和恼火。

扬景序又问敬王,“父王,人家太后娘娘为了我弟弟的婚事,不知操了多少心。你也得投桃报李,为陛下和星辰姑娘做个大媒,你说呢?”

敬王也是个不明内情的,有些惊讶,却也没有想太多,“陛下的婚事,自有太后娘娘作主。”

扬景序明知故问,“陛下的婚事,为什么要由太后作主?”

敬王虽知扬景序惫懒,但扬景序客客气气的问他,他也便耐心作答,“太后娘娘是陛下的母后啊。”

扬景序故意装出惊讶万分的神情,双手击掌道:“这可奇怪了。陛下的婚事该由太后作主,我弟弟的婚事,为什么我母妃说了不算?”

敬王待要辩解一二,扬景序却根本不听,口口声声要为少帝和星辰姑娘作媒。

少帝从来没有考虑过婚姻之事,有些害羞,低声劝扬景序,“大哥哥,莫提这事。”

扬景序很霸道,“你听我的没错,星辰姑娘最配你了。”

少帝腼腆的一笑,“好,听大哥哥的。”

陆姳冷眼旁观,心中叹息。

她早就觉察到刘太后对那位星辰姑娘不一般,但就算她现在有麻烦,也不忍心拉那个可怜的星辰姑娘下水。毕竟刘星辰的遭遇太惨了,令人同情,但她又没办法认为扬景序是错的,毕竟刘太后身处高位,想抓刘太后的痛点不容易。扬景序在刘太后那里吃了大亏受了大罪,知道了刘星辰的存在,不可能不加以利用。

扬景序当然不可能左右少帝册立皇后或妃子,他提出给少帝和刘星辰作媒,就是恶心刘太后,给刘太后添堵的。

果然,提及星辰姑娘,刘太后就撑不住了,“今日所有的人不许为人作媒,谁也不准提。”

扬景序懒洋洋的,“太后要我父王把谢骜首级交给南浔王,不就是替南浔王作媒么?”

刘太后恨得牙庠庠,忍气吞声的道:“不必交给南浔王了。”

扬景序一乐,推推敬王,在敬王耳边道:“你的情人发话了,还不赶紧照办?”

敬王脸色铁青,“本王没有情人。”

扬景序已转过头和扬景澄说话,不理他了。

刘太后却目光灼灼盯着他不放。

敬王踌躇片刻,有了主意,“澄儿,你将谢骜的首级送到柱国大将军坟墓前,祭拜一番即可。”

扬景澄冷声质问:“总之父王是一定不许我迎陆家表妹为妻了,对不对?”

扬景澄目光澄澈如水,敬王心中不无歉疚,“父王身为摄政王,你再娶了柱国大将军唯一的外孙女,世人岂不编排父王,说父王大权独揽,有不臣之心?澄儿,父王只想再辅佐陛下数年,待陛下行了冠礼,交回摄政权,父王便会带着你兄弟二人隐居,享田园之乐。好孩子,你听父王这一回。”

敬王这番话说得异常诚恳,扬景澄却偏僻没有听到一样,神色淡然对少帝道:“陛下,求刀剑一用。”

少帝不明所以,但扬景澄和扬景序催着他,他便命侍卫送上宝剑,亲手交给扬景澄。

扬景澄随手一拨,宝剑出鞘,这真是一把罕见的利器,精芒夺目,宝雾腾辉。

“澄儿,你想干什么?”敬王厉声喝问。

扬景澄把玩着手中的利剑,“父王,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你和在座的这些亲王宗室一样,不知道尊重英雄。柱国大将军保国卫民,何等的英雄,可你们从来不懂得尊重他、敬仰他。区区一个谢骜,谢氏族里立下的所谓继子,便能让你们忘掉柱国大将军的赫赫功勋,便能让你们收回大将军府。”

敬王脸上火辣辣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低的,大概他自己也觉得惭愧,“先帝失去了虞王殿下,雷霆暴怒,没人劝得了他……”

扬景澄冷笑质问:“那先帝驾崩之后呢?先帝驾崩,陛下即位,父王摄政,也并没有为柱国大将军平反!”

敬王很有些狼狈,“父王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母妃和谢夫人过从甚密,父王若为谢家立反,世人一定以为父王有私心……”

扬景澄无比心酸,“因为您要做一位高洁无私的摄政王,因为我母妃和谢夫人是手帕交,所以您摄政之后,明知柱国大将军无辜,明知谢夫人无辜,也从来没想过为谢家平反。父王,您为了要证明自己一心为公,没有私心,除了坑惨了母妃,哥哥和我,您连谢家一起坑了。谢家姨母作为柱国大将军唯一的女儿,非但没有享受到英雄之女的荣光,反而因为谢家备受冷落、历经艰险。做为摄政王,您不觉得惭愧么?”

说到后来,扬景澄已经是在愤怒的质问了。

敬王黯然神伤,“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澄儿,你把谢骜的首级拿到柱国大将军坟墓前祭拜了,父王慢慢向你解释。”

说来说去,敬王还是不同意扬景澄和陆姳的婚事。

扬景澄眸中是浓浓的失望,冷冷一笑,剑尖抵至手腕,轻轻用力,鲜血喷出,“母妃早为我指腹为婚,我明明有了未婚妻子,但无论我如何央求,父王始终不肯承认。您是我的生身父亲,您不同意,我这一生也没办法明媒正娶,如愿以偿。可是父王,如果不能娶陆家小表妹为妻,我还活着做什么?”

他将手腕抬起,亲眼看着鲜血一滴一滴流下,“父王,这样您就满意了,对么?看着我的鲜血一滴一滴流完,看着我失去生命,再也不用担心我娶了世家贵女,会连累到您清白无瑕的名声。”

众人都看呆了。

敬王最先反应过来,怒吼道:“王妃,你还不赶紧阻止澄儿!”

敬王妃泪光盈盈,“遂了你的心愿倒不好么,为什么要阻止。”

敬王急得跳脚,一眼暼见扬景序,平时好像仇人一样,这会儿像看到了救星,“序儿,快阻止你弟弟!”

扬景序一脸的玩世不恭,“阻止他干什么,我要和他一样。”

也取过利剑,划破手腕,嘴角还挂着笑,“父王,等鲜血流尽了,咱们的父子之情,也就断了。”

敬王跌坐在椅子上,泪如泉涌。

鲜血流下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清。

扬景澄和扬景序兄弟二人手臂高抬,眼神坚毅,没有一丝一毫退让之意。

鲜血顺着金砖地面蔓延,触目惊心。

昌王礼王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噤若寒蝉。

刘太后心中一阵一阵的冒寒气。

她害怕了。她是想让敬王和妻儿离心离德,是想让敬王成为孤家寡人,但不是这样公然作对啊。

刘太后直冒冷汗,竟连少帝也忽视了。

少帝直愣愣的盯着他的大哥哥二哥哥,忽然眼前一黑,想要晕过去。

“陛下,您一定要清醒。”耳边是柔美的少女声音。

这声音太甜太美,少帝从一片黑暗中被唤醒,“你,你是……”

陆姳神色温柔,“陛下,我是你二哥哥的表妹。眼下情况危急,只有你能救你的大哥哥二哥哥了,陛下明白么?”

少帝迷迷糊糊的,“怎么救?”

陆姳指指敬王妃,“陛下看到了么?我的姨母,你的婶婶,她是你二哥哥的亲生母亲,这个世上没人比她更爱你的大哥哥二哥哥了。她说什么,你便答允什么,如此便可。”

少帝胸中一阵温热,“对,世上最爱二哥哥的人便是婶婶了。听婶婶的话,朕一定听婶婶的话。”

敬王还在流淌热泪,敬王妃忍无可忍走到他面前,瞪了他两眼,抬起胳膊,重重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

敬王的泪一下子就不流了,霍的站起身,神色愕然,“王妃,你怎可殴打本王?”

“我打的就是你。”敬王妃咬碎银牙,“你这个狠心贼,为了你的情人,要逼迫我两个儿子死在这文华殿。”

“我不是,我没有……”敬王烦恼的辩解。

敬王妃哪里肯听他的,傲慢冷笑,“我不光打你,更要跟你和离。儿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他们死,我这做母亲的却要他们活。咱们和离,儿子我带走,你想迫害我的儿子至死,再也休想。”

敬王还想再说什么,敬王妃迎面啐了一口,敬王羞愤至极,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

敬王妃快步走到扬景澄、扬景序兄弟俩面前,取出洁白的巾帕为他二人包裹伤口,“阿序,阿澄,咱们不要他了,以后咱娘仨过日子。”

扬景序乐得不行了,“早就应该不要他了。母妃,咱们一家三口过日子多好。”

扬景澄不乐意的嘟囔,“一家三口可不行,还要加上小表妹。”

敬王妃不禁露出笑颜,“那是自然。”

扬景序眉飞色舞,“对对对,一家四口,神仙日子。”

敬王妃微笑,“你这傻孩子,你也有未婚妻啊,到时候你也该娶妻了。”

扬景序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定过亲的,“母妃,说好了那是哄人的,不算。”

陆姳柔声鼓励少帝,“陛下,你的大哥哥二哥哥能不能活着,全看你的了。”

少帝心情澎湃,“放心吧。”

他面色严肃,“婶婶,你有何要求,尽管对朕说。”

敬王妃一手拉了扬景序,一手拉了扬景澄,走到少帝面前,让少帝看伤口,“陛下,我母子三人若再跟着敬王,迟早性命不保。请陛下允许我和敬王和离,分府而居,两个儿子跟着我,大事小事均由我作主。”

“陛下,不可。”敬王惊呼出声。

“陛下尚未亲政,不可随意颁布旨意。”刘太后疾言厉色。

少帝平时既怕敬王又怕太后,但眼前是两位哥哥的伤口,为救哥哥们的性命,他狠狠心咬咬牙,“婶婶的要求合情合理,朕准了。”

敬王眼前一黑。

刘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不可以。”礼王昌王等人大惊,“皇室之中,从来没有和离一说。”

王妃要和王爷和离,王妃要休夫,这真是惊世骇俗,没有先例啊。

少帝心意不改,不过礼王昌王等人再三苦劝,也是有些作用的。

少帝下旨,敬王妃依旧称为敬王妃,不过和敬王分府居住,敬王住敬王府东院,敬王妃住敬王府西院。扬景序和扬景澄随敬王妃居住,一应大事小事由敬王妃做主,敬王不得干涉。

扬景澄为防有变,特意向少帝要了亲笔诏书,亲自督促少帝盖了御印。

敬王妃回府之后,立即命人加盖高墙,将东院西院永久隔开,同时拿扬景澄亲至平远侯府,向陆姳求婚。

扬景澄特地拿了少帝的圣旨,“我的婚事由母妃作主,父王管不着。”

平远侯和陆广沉仔细瞧了,“澄儿,你父王没被气出个好歹来吧?”

扬景澄叹息,“父王蛮可怜的。但总不能因为可怜他,把我们母子三人的一生都赔进去。”

陆广沉不知在思索什么,扬景澄鼓起勇气,“姨父,我以后向您学,不向我父王学。”

扬景澄双眸明亮如星,一幅忐忑不安的纯情少年模样,平远侯和陆广沉都笑了。

敬王妃请何栋梁和高平大长公主为媒人,扬景澄和陆姳定了亲。

因为敬王妃和敬王分府而居这件事,朝中颇起了些风波。守旧之人都觉得敬王妃不应该,也觉得扬景序、扬景澄兄弟俩不孝顺。不过扬景序早有准备,将扬景澄痛斥敬王、刘太后不敬重英雄的言论大肆张扬,赢得了许多文官和武将的支持。扬景序又将扬景澄和陆姳早就指腹为婚、敬王担忧世人议论所以坚持要拆散小夫妻俩的事情也广为传播,同情扬景澄的人就更多了。

敢情你还没做摄政王的时候,跟陆家小姑娘指腹为婚,定了名份;你做了摄政王,陆家什么过失也没有,东平王什么过失也没有,你说拆散人家小夫妻就拆散啊。这也太不讲理了。

第86章

古语云“宁拆十座庙, 不毁一桩婚”,棒打鸳鸯坏人姻缘在世人看来罪孽深重,就算男方的父亲要做这种事,也是缺了大德。

“从小的夫妻软如棉”, 更何况人家东平王和陆三姑娘是指腹为婚。还没出生就定下来的婚事,敬王硬要给搅和了,逼得东平王要削骨还父来反抗,东平王可怜啊。

这事情但凡是有了传言,总是越传越邪乎的。到了最后, 传言分了好几种,有说敬王和刘太后有私情, 为了太后情人,敬王不惜要亲手杀了亲生儿子的;有说敬王沽名钓誉,为向刘太后证明自己没私心, 故意要拿两个亲生儿子开刀的;还有人仿佛亲眼瞧见了一样,绘声绘色描述起礼王昌王等人作为刘太后的帮凶, 要置世子和东平王于死地的;不过这些传言到了最后总会归结为一点:少帝不同意刘太后和敬王的做法, 宁可让敬王府分裂为两半,也要保世子和东平王安然无恙。

总之,老一辈的人糊涂可笑,倒是年轻人还清醒, 兄弟友爱,共度难关。

做为一个爱惜名声的人,敬王对这些传言非常生气, “谁说本王逼着扬景澄削骨还父了?谁说本王对扬景序、扬景澄挥起屠刀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本王怎么可能对亲生儿子恁地狠毒无情。”

相比较起传言,更让敬王气愤的是,扬景序亲自坐阵,指挥着工匠日夜不休的施工,把他的敬王府分裂为东院和西院,在两院之间架起高高的、刺眼的围墙。

这让他实在太难堪了。

他的同母妹妹高平大长公主专程来骂过他,“你心是铁打的?如果不是嫂嫂不忍心,如果不是陛下作主,你这铁石心肠之人真能眼睁睁看着序儿澄儿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吧?做你的亲人真倒霉。”

敬王苦笑,“你早就不想做我妹妹了吧?”

高平大长公主眼神苍凉,“是,我早就不想做你妹妹了。你贵为摄政王,曹尚贤那个混蛋欺侮我,他那个尖酸恶毒的母亲刻薄我,你只会让我忍耐。如果没有你这样的亲哥哥,我一位心高气傲的皇室公主,怎么会忍受那对母子达七年之久。”

敬王疲惫无奈,“你已将曹氏母子驱逐回了原籍,这辈子他们再也不能打扰你了,往事还提来作甚。”

高平大长公主失望之极,“你以为把曹氏母子赶走就是对我好了,不许我和曹家和离,更不许我另嫁。我孤独寂寞过完这一生,你就趁心如意了。”

敬王心不在焉,“曹尚贤虽无赖,但皇室公主没有仗势休夫的道理。你若闲来无事,看看戏听听曲,或出门散心都可以。”

高平大长公主被他的态度激起多年怨气,挑衅的笑道:“看看戏听听曲,可太没意思了。我回府之后多养几个美貌面首取乐,也就是了。哥哥,多谢你提醒我。”

敬王大急,“这怎么可以?你是皇室公主,理应娴淑贞静……”

高平大长公主哪里肯理会他?如骄傲的孔雀一般,头也不回的走了。

敬王孑然一身,生出孤家寡人之感。

妻子误解他,儿子误解他,连同母胞妹也来气他,他这个摄政王,惨啊。

敬王认为他自己品行高洁,毫无私心,不过至亲之人没一个体谅他的,还是让他寒心了。

这晚敬王独自在庭院中喝闷酒,隔着墙传来丝竹之声。敬王一时没忍住,上了高楼向对面张望,见对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扬景序和扬景澄兄弟俩陪着敬王妃赏月饮酒一团和乐,心里郁闷到了极处。

妻子,儿子,没一个和他亲近的。

敬王生敬王妃、扬景序和扬景澄的气,但毕竟是他至亲之人,他还是很想过解释一番的。

现在不比从前,他要过去见敬王妃,必须事先通报。对面开了门,他才能过去。

敬王踌躇再三,命人传话,说有事和敬王妃商议。敬王妃很爽快,直接命人传话,“王爷若是想解释,还是免了吧。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敬王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