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靠近呢,顾德忠就被熏得蹦了起来,只他动作快,男孩动作更快,身上的秽物终究蹭了顾德忠一身。

偏是从头到脚,就没个干净的地方,顾德忠想去打人都没地方下手。

顾德忠一时不住干呕,好半晌才直起腰,恨恨的瞪着张怀玉,面色铁青:

“师…张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特意弄了这么个东西,恶心我不成?这回春堂是程家的产业,可和你姓张的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到了这会儿,哪里意识不到张怀玉是刻意针对自己?

只这张怀玉是不是晕了头?

难不成他忘了,回春堂的主人是程仲。而程仲最宠爱的人可不就是程蕴宁?

当初秦妈妈可特特跟自己说过,程仲早已放过话,说是这铺子并店面,除了程蕴宁,谁都别想要。

刚听秦妈妈这般说时,自己还不信,后来却亲眼见到程蕴宁在回春堂一言九鼎的模样,即便这些人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可因为程蕴宁发了话,不也得捏着鼻子伺候自己。

那以后,自己可不就信实在了?若然不是因为这回春堂,自己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到程蕴宁那个丑八怪面前献殷勤?

张怀玉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呵呵,你也知道是程家的产业啊,我还以为你当成了你们顾家的呢。还有顾少爷说话最好小心点儿,这位小公子,可是我们三姑娘的客人。你算什么东西,如何就敢随随便便呵斥?”

“既然你明白,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师父可是回来了,说是让盘一下铺子里的帐,我记得不错的话,顾少爷这几年可不少在我们这 拿药…”

说着招呼药童:

“拿账本过来。”

这几年颇是在顾德忠那里受了不少气,回春堂的人即便听蕴宁的安排,没有收过顾德忠的钱,却是一笔笔全都记了下来,原想着等老爷子回来了,让他过目,好歹帮着宁姐儿认清楚这人是个什么东西,倒没想到宁姐儿竟是自己想通了。

“什么账本?”顾德忠越发觉得不妙,涨红了脸道,“我什么时候在你们这里记过帐?你们可莫要耍赖…”

“是吗?”张怀玉接了账本,随手翻开来,“…年…月,顾少爷说家中老母病重,从我们这儿拿走三天的药物…诊费加药钱,共计六百二十文…还有…”

“你莫要血口喷人!”没想到回春堂的人还真记了账,再有张怀玉方才的话——

老爷子程仲可是回来了。

自打前些时日在那棵老槐树下淋了场暴雨,顾德忠回去可不就病倒了?竟是足足烧了三天有余。

又因为宵禁的缘故,家人无法进城,没奈何,只得连夜拉着顾德忠跑到了仓州府,竟是足足在仓州府躺了十多天,才能勉强下地,这不一从仓州府回来,顾德忠就先到回春堂来了?

本想着再拿些温补的药物,好好补下身体,另外经过这一番折腾,顾德忠的母亲程氏可不也真添了病?

只心疼银钱之下,一门心思想着到回春堂拿不要钱的药物,愣是一直忍到了今日。

顾德忠本是带着怨气来的,毕竟,自己病了这许多时日,那秦妈妈也好,程蕴宁也罢,别说让人登门看望了,竟俱是连个话都没有,依着顾德忠的意思,可不得多从回春堂拿些金贵的药物,好好弥补一番?

待得程蕴宁知道了消息,以那丫头的性子,怎么也得帮自己筹备些银钱才是,即便如此,顾德忠也下定决心不能心软,毕竟不是她,自己如何会得这一场病来?

怎么也要好好给她个教训,让她认清现实,可不是自己多稀罕她,是她死皮赖脸的巴上自己才是。

却如何能想到会出这种意外,程仲竟然回来了。那老东西可不是好蒙的。

一时越发心虚,又急又怕之下,再不敢久留,边起身往外走边咬着牙道:

“…我这就去舅舅家…倒要看看,是谁给你的这般胆子,对亲戚这般刻薄…最好等三姑娘来了,你们依旧这般说。”

却是心里暗恨,回春堂的这些人,全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吗,他们分明从来就瞧不起自己,不过是畏惧程蕴宁,才不得不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可别人也就罢了,至于程蕴宁,还不是任自己搓扁揉圆?一时又觉得有些晦气,你说程仲是不是眼瞎了,这么个丑丫头,倒是当成宝一样,不然,自己何至于镇日里想着如何去巴结她?

却又舍不得从前在回春堂处处被人捧着的感觉,一时心里不是滋味儿至极——

之前的计划看来是不成了,不独不能远着程蕴宁,还得想法子哄哄她,好在其他事不成,那程蕴宁却蠢笨至极,又有秦妈妈暗中帮着,早对自己死心塌地,顾德忠自信,但凡自己开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那程蕴宁也不会不应的。

“啊呀,顾少爷跑这么快,是不想认账吗?”张怀玉追着出来哼了声,“说起我们三姑娘啊,刚才可不就在这吗?只我们三姑娘可没你这么脸皮厚的亲戚,你要是还有些羞耻之心,就回去赶紧筹措银子把钱给还上…”

顾德忠狠狠的跺了下脚:

“好你个张怀玉,你给我等着!”

方才那个被人簇拥着的女孩,分明出身大家,哪儿是程蕴宁能够比的?且若真是程蕴宁到了,可不早哈巴狗一样跑过来围着自己讨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鱼,肉也好,没有评论,收藏也好啊(*^__^*) 当然,最好用评论和收藏一起向我开炮,容我睡会儿做个梦去O(∩_∩)O

第20章 惊吓

这边儿顾德忠怒火冲天,那边儿程庆轩可不也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特特在家里呆着,就是想等程蕴宁被带回来后,让她去哄哄老爷子,倒好,程骏和两人倒是都回来了,却是不见程蕴宁的影子。

当下一拍桌子,冲着程骏和瞪眼道:

“没出息的东西!镇日里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干什么?这么点子小事都办不好!”

程骏和被骂的灰头土脸,对蕴宁的怨恨自然又多了几分。

旁边哭的眼睛都肿了的程宝茹忙跪下替程骏和求情:

“爹,并不关二哥的事。实在是都怪女儿不会说话,才惹得三妹妹不开心,您要责罚,就责罚女儿,别骂二哥了!”

“罢了,罢了。”丁氏一手拉着程宝茹,另一手护着程骏和,垂泪道,“是我这个当娘的不称职,宁姐儿不肯回来,哪里是为着你们?分明是还在怨恨我这个当娘的…”

“她敢!”程庆轩越发恼火,连带的又想到一点,既是连丁氏都要怪罪,岂不是连自己这个当爹的,也心怀怨尤?“子不言母过,更何况这件事分明是她自己不检点,又与别人何干?忠哥儿那孩子从小听话,何尝惹过什么事?不是沾上了她,也不会惹了这么一身腥…”

说着怒气冲冲的起身:

“我亲自去公主府走一遭,倒要看看,这个逆女,真敢嫌贫爱富,不认爹娘了吗。”

丁氏慌忙擦了眼泪,紧跟着追了出去:

“老爷,等等我,咱们一起去…宁姐儿再如何,我总是他的娘…叫我说,咱们先去老宅看看,茹姐儿不是说,那丫头今儿个会回去吗?公主府那里,咱们怕是不好进…真是老宅里见不到她,再作打算也不迟。”

程宝茹和程骏和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一家四口一起往位于庆丰胡同的老宅而去。

要说老宅的位置,可是比棋牌胡同强的多了,不独邻着权贵云集的隆庆大街,便是距离煊赫的武安侯府,也并不甚远,搬离老宅前,两家一年上可不总要碰见个十次八次的?

而这一点,也是程庆轩不喜老宅的最大原因,实在是相较于那些世家贵子而言,程庆轩这个太医院掌院使的嗣子委实太过没有存在感了。

再加上程庆轩文不成武不就,还是程仲豁出老脸来,才好不容易入了工部做事。

以上等等,每每让程庆轩不痛快,总觉得住在这里委实是低人一等。

后来又听丁氏嘀咕宁为鸡头不做凤尾,既是住在这里憋屈,还不如远着些呢,等扬眉吐气了,在这儿买个更大的院子,再搬回来住也不迟…

两人一拍即合。可这会儿,瞧着外面的繁华景致,却又止不住的惆怅——

已是年近不惑之年,却还在工部的底层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出头之日…

这么想着,不觉更加烦躁——能不能出头,就看这一次了!不觉探出头来,吩咐车夫:

“再快些。”

蕴宁那个死丫头,最好顺顺当当的答应帮自己说服老爷子…

至于程宝茹,也被所过之处,一座座锦绣府邸给迷了眼,只神情艳羡之余,更多的却是不甘和愤恨——

程蕴宁住过的公主府,可是比这些人家都强的太多了…

倒是程骏和蹙着眉头,心说还是老宅的环境好,日日里能见着这么多贵人,怎么想着,也比在棋牌胡同那里的机会多啊?

也不知爹娘怎么想的,硬要从这么好的地方搬出去…

“咦,前面那辆车,是公主府的马车…”程宝茹忽然道,“三妹妹十有八九,就坐在上面…”

程骏和忙探头往外瞧,果然见一辆带有公主府标识的豪华马车,可不是正往老宅的方向而去?

只他毕竟年龄大些,晓得即便有公主府的徽记,也不见得上面坐的人就是蕴宁。

程庆轩可不也是这般想法?当下只让车夫速度再快些,又打发小厮,赶上去探问一番,若然前面车上的人果然就是蕴宁,就让她赶紧滚过来,不是的话,也谨记莫要惊动贵人。

说话间,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长街上人群纷纷向两边走避。公主府的马车正好堪堪行上街头,见状也忙停在路边。

之前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很快回转,程庆轩焦灼的探出头:

“打探出来没有?”

“再没错了,就是三姑娘。”小厮低声道——

也是巧了,他赶过去时,公主府的马车正好停下,耳听得那些下人“三姑娘”“三姑娘”的唤,已是信实了五分,再加上蕴宁还探头往外瞧了一眼,可不确凿无误就是府里那个人见人避丑丫头吗?

“真是她?”程庆轩大喜——

果然是老天都帮着自己。

之所以这么紧赶慢赶,可不是怕老爷子回来了,不好把人带回去?眼下既是在路上碰着了,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当下催着车夫就往前去,到了近前,车没停稳就跳了下来,抬脚就要朝公主府的马车冲过去:

“宁姐儿,公主府的马车也是你能做得的,还不给我…”

“滚下来”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清脆的“哒哒”马蹄声给压了下来,却是长街的尽头,正有数十匹骏马缓缓而至。马匹上人从十二三岁到二十余岁不止,个个蟒袍玉带,气势逼人。

“啊呀,这就是各地藩王的王子吗?”

“俱是生的好相貌呢…”

“那是自然,所谓龙子凤孙,这些可俱是天家人,说不好,里面就有一位…”

也有那消息灵通的小声嘀咕着,又想到什么,忙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程庆轩却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又瞧见恭恭敬敬在前面引路的礼部官员,终于想起一件天大的事来——

今儿个可不正是各地藩王王子进京的日子?

说是令藩王王子进京面君,可不年不节的,哪个人不明白,分明是为了遴选嗣子!

要说今上也是个不如意的,当初和亲兄弟争位,好不容易占了龙椅,却是膝下空虚,而立之年,方得了个龙子,虽是一出生就封为太子,却是个体弱命薄的,好容易挨到及冠之年,依旧撒手西去。

自打太子没了,皇上打击太大之下,可不就缠绵病榻?

到如今已有两年之久。前些时日,帝都上空忽然出现黑白鱼状太极图,更有九天惊雷烧了慈宁宫一座殿宇,朝野震惊,太后差点儿哭昏过去,只说是国朝后继无人,上天降下责罚,恳请皇上为祖宗基业计,赶紧从宗室子弟中遴选后嗣,好让周家列祖列宗能在地下安稳长眠…

连带的朝中重臣也纷纷上书附和,不多久,就有了这道让各地藩王送子进京的旨意。

只天下人谁不知,分明是皇上要过继嗣子啊!

都说同人不同命,天家的嗣子和普通百姓又自不同,一旦被皇上选中,妥妥的就是储君、未来的皇上,可不就是真龙吗!

要是自己过继的是那等朝中重臣之家,如何也不会和现在这般栖栖遑遑了。

正自胡思乱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些不对,却是这群鲜衣怒马的龙子凤孙,不知为何忽然停了下来,站的位置,可不就在自己的前方?

程庆轩冷汗刷地下来了,心说是不是自己这么直盯盯的瞧着,礼仪不周,惹了哪位爷不悦?忙诚惶诚恐的低下头来,腰也弯的快到地上了:

“小的工部所正程庆轩给各位爷请安…”

可不知是他声音太小还是距离太远,却是没半个人搭理他。倒是旁边的人群忽然散开来。程庆轩后知后觉的抬头,才发现偌大的空地上也就自己和前面公主府的马车罢了。

吓得脸一白,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而正前方,正有一个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缓缓而来,在距车子几射处勒住马匹,冲着公主府的马车做出礼让的姿势:

“我等奉皇命入城,不想却是阻了大姑姑府里的马车,还请勿怪。”

随着他的话,后面一众藩王王子也跟着纷纷让开,那些礼部官员神情却是有些复杂——

这说话的少年,可不正是皇上唯一的兄弟,庆王爷的独子周珉?

这位倒是个会来事的,甫一入京,就先想法子赢取公主府的好感。

和曾经跟庆王水火不容不同,皇上对唯一的胞妹荣宁大长公主始终宠爱有加,兄妹两个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好。若然能赢得大长公主的支持,过继一事,可不就抢占了先机?

后面的那些藩王王子也不是傻的,忙也纷纷附和:

“如何能让长公主的人给我们让路?”

“让公主府的车先过去吧。”

能动用公主府的马车,还是住在这样繁华的街道,意味着车上的人要么是哪个朝中权贵家的小姐,要么是长公主极看重的,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大家礼让一番,是绝没有坏处的。

蕴宁也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登时头疼不已,只得道:

“贵人们言重了,贵人们有皇命在身,若因为小女子而耽误了大事,可不是小女子天大的罪过?还请贵人们先行,小女子并无要事,不敢劳烦贵人。”

虽是看不见人,声音却宛若出谷黄莺,很是宛转动听。

周珉认真听完,倒也没有强人所难,微微一笑道:

“姑娘太客气了,既如此,我等就先行一步,他日有缘,再向姑娘赔罪。”

说着,一抖缰绳,却是加快了步伐,公主府的马车前面很快就空了出来。

即便很多人赶着有事,可瞧见这般情景,也不敢拥挤夺路,生生目送着公主府的马车横跨长街,才轰的一下四散开来。

直到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程庆轩才一下清醒过来。

车里的程宝茹和程骏和忙从车上下来,扶住程庆轩。勉力护着回到自家马车前。

“爹爹方才怎么不让三妹妹下来?”程宝茹无论如何压抑不住内心的嫉恨——

方才那些可都是金尊玉贵的藩王之子啊,这一辈子,自己怕是都没有和他们搭上话的机会,倒好,竟是纷纷给程蕴宁让路,最后那位英俊王子话里话外,分明还透露出想要结识那个臭丫头的意思。

先是公主府,再是这些金枝玉叶…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程蕴宁那个其丑无比的无盐女给摊上了?除了从前的嫡姐面前,程宝茹和从来没有这么被人忽视过。

又暗暗埋怨爹爹太过没出息,要是当机立断把程蕴宁拽下车,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敢忤逆不成?也让那些王子们瞧瞧,他们巴结讨好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般想着,语气里自然不自觉的带上了些怨尤之意。

程庆轩心里也正不自在,听程宝茹如此说,心头的火气再也压不下去:

“闭嘴!混账东西,你懂什么!”

声音太大了些,旁边的人纷纷往三人站的地方看,程宝茹一下红了眼圈。不想眼泪还没下来,程庆轩又断喝一声:

“哭哭哭,镇日里就知道流泪,怨不得这么晦气。”

吓得程宝茹到了喉咙边的哭泣又咽了回去。

车里的丁氏则始终坐在马车里,咬着嘴唇,一眨不眨的瞧着远去的公主府车驾,眼中神情晦暗不明…

第21章 暗流

一直到了老宅外,一家子僵硬的气氛才稍稍得以缓解。

“不然,老爷先在车上等着,我去让宁姐儿出来迎一迎?”丁氏试探着道。

程庆轩清了清嗓子:“都是一家子,那么客套做什么?都下车吧。”

口中说着,率先下了马车。

丁氏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心虚,好笑生气之余,又有些鄙夷——

天下间的男人,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每每见了他那个爹,都跟老鼠见了猫一般,这会儿更是有出息了,竟然连自己女儿都开始畏惧了。

却也不说破,跟在程庆轩的后面下了马车。

即便是两进的小院子,可在这个地段而言,也算是寸土寸金了。更兼设计的很是精巧,又有花木水榭错落有致,瞧着倒也让人觉得爽心悦目至极。

几人穿过一条两旁种满药草的清幽小径,再转过一座假山,很快来至后院,正瞧见坐在桂花树下一张美人椅上的蕴宁,身旁还侍立着几个姿容俏丽的婢女,或捧锦帕,或递茶水,服侍殷勤,却是井然有序,没一点忙乱之处,更难得的是这么些人,竟是一点儿声息也无。

距她们不远处,有几个仆妇正从一辆大车上不停的往下搬运东西,仔细瞧去,有衣料布帛,有首饰头面,甚至还有一扇精美的玉石屏风,上面镌刻着花草,还有数只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雕工精致至极,不仔细看,简直就和活的一般。

程宝茹瞧得眼睛都直了,更是不停的往外冒酸水,即便方才刚被程庆轩发作过,这会儿却依旧忍不住上前几步,嗔怪道:

“爹和娘还有二哥到了,宁姐儿怎么还大剌剌的坐着?便是爹娘心疼咱们,做人儿女的,也没有这般托大的道理。没得让父母寒心…”

蕴宁霍然回头,虽是早已明白,既然重回幼时,想要对这所谓的父母避而不见是根本不可能的。

上一世从离开程府,一直到死在农庄,蕴宁再也没见过两人的面。乍一瞧见大步而来的程庆轩夫妻,曾经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程庆轩依旧沉着一张脸,好像每日里总有人会惹他生气一般;至于丁氏,白皙的容颜依然柔美,只得体的笑容也不能掩盖乍然瞧见自己时一瞬间的冷漠…

心念电转间,蕴宁已定下心神,站起身形,冲着程庆轩夫妇福身见礼:“爹,母亲。”

抬起头时,视线却毫不避让的对上程宝茹,不紧不慢道:“二姐姐方才的话,恕蕴宁不敢苟同。一则即便有长公主殿下的人帮忙,院子里这会儿也正忙乱不堪,有所疏忽,在所难免,二则你方才也说爹娘心疼咱们,如何就会因为这点小事,怨怪于我?还是说你心里,爹娘就是那等动辄发怒、蛮不讲理的糊涂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