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明日就回公主府,定要把这事告诉长公主殿下知道。”采莲涨红着脸,愤愤然道。就没见过比这一家更没规矩的了,那可是长公主殿下特意为姑娘挑选的,程家夫妇就这么着让个庶女明目张胆的给拿走了,和那等强盗有什么两样。

“不可。”蕴宁静静瞧着程家马车消失的方向,“公主府事务繁多,这等小事,如何能再劳烦殿下?”

长公主殿下愿意护着自己,却不意味着要事事为自己做主。经过一世,蕴宁明白,这世上,人情总是越用越少的,除非不得已,蕴宁并不想随随便便就把长公主的人情给糟蹋了去。

且,自己又是长公主什么人,还能一辈子赖上公主府不成?便是有什么事,只有自己才是最可依靠的。

“那就任他们把姑娘的东西抢了去?”采英也明显很是不甘。

“她们既然愿意放,就放着好了。”蕴宁却是浑不在意,“走吧,天色晚了,也该歇着了。”

按理说金银也好首饰也罢,不过是些身外之物,长公主既是赐下来,就归蕴宁所有,如何用,蕴宁做主就好,便是送了些给人也是无碍的。

可那个人是谁,都不能是程宝茹。

坐在车里的丁氏,这会儿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凉——一般的拾取别人挑拣剩下的,从前的程蕴宁一开始是小刺猬般哭闹不停,然后则是委委屈屈的躲在一旁流泪,时间再久些,也就认了命…

唯有这次,明明她一句不愿的话也未说出口,那眼神却再不复从前的死寂,反是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之前那种一切事情都脱离掌控的感觉竟是越来越强。

“我听说,武安侯府的人今儿个已经到帝都了。”看丁氏始终低着头不说话,程庆轩不免有些不安。这些年来,早习惯了对丁氏百依百顺,老爷子面前也就罢了,今儿个却是为了个小辈拂了她的脸面,偏生丁氏还是在为自己谋划…

“还有他们府里的明珠,也跟着一道回来了呢。”

始终神情淡淡的丁氏脸上神情瞬时变得生动起来:

“老爷打哪儿听来的?消息可真?”

“再不会出错的了,是我们尚书大人亲口所说。”见丁氏终于肯搭理自己了,程庆轩忙不住点头,“听同僚的意思,尚书大人家有可能和武安侯府结亲呢,因此大人对侯府的事自然就较为关注…”

“既是尚书大人那里传出来的,自不会有错。”丁氏神情也很有些动容,却是蹙了下眉头,“你方才说尚书府有可能和武安侯府结亲?难不成是明珠,要议亲了?”

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急切,隐隐间还有些不满:

“我怎么记得,尚书府的嫡长子已是成亲了?次子的话,怕是,有些配不住明珠吧?”

“倒不是她,”程庆轩摇头,“说是尚书府的次女,和侯府次子…明珠可是侯爷膝下唯一一个嫡女,天生要做掌家夫人的,尚书大人家的嫡子出身自是好的,可配明珠,还是差了些…”

知道妻子自来最是疼爱这个甥女,程庆轩自然全捡着丁氏爱听的说。

程宝茹摆弄着首饰的手就顿了一下,侧耳倾听片刻,就有些心思不属——

武安侯府的袁明珠可不是和宁丫头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当日还是母亲亲自帮着接生的呢。还因为累着了,动了胎气,竟是当时就生下了蕴宁。那明珠小姐可是比自己还小着一岁。母亲这般关心袁明珠的婚姻大事,不知什么时候,也能替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果然涨了呢,虽然远没有天气火热,可一样开心,O(∩_∩)O谢谢各位亲爱的

第24章 狗咬狗

马车速度不慢,可老宅和棋牌胡同那里相距还是远了些,待得回至家中,已是掌灯时分了。

看到主家的车子回来,门房忙颠颠的迎了出来:

“老爷,有客人来了。”

客人?程庆轩就愣了一下。

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什么人会到家里来拜访?同僚是绝不可能,便是亲戚,也无疑有些失礼。

“是表少爷来了。”门房忙道。

要说表少爷顾德忠也算是府里的常客,程庆轩也好,丁氏也罢,从来都是待他亲切的紧,因而虽说家里主子都不在,见是顾德忠来了,门房依旧把人放了进去。

“是他?”丁氏先就变了脸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是他,眼下会和小女儿闹僵?

“谁让你放他进来的?”程庆轩也很是恼火,再是不待见小女儿,可也不愿她的名声被人坏掉——真出了个和人淫、奔的女儿,整个家族的女孩儿可不都得倒霉?到时候必会被老爷子和族长重罚!

自己这个当爹的,怕是也会跟着落个教女无方的恶名,在同僚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即便当初程庆轩也对顾德忠维护的紧,也默许了丁氏把所有罪责都栽到两个丫鬟身上,却不代表程庆轩对顾德忠这个唯一的外甥就不膈应。

且明知道家里没人,顾德忠还这么大剌剌的进来,再加上自己可不也见过他往后院跑?

怨不得两个丫鬟会误会,以致终是生出那么大一场风波来。

不是顾德忠那个小畜生,说不好这会儿工部主事的位置已是自己的了…

当下沉了脸对门房道:

“你就是这么当差的?明知道府里主子都不在,还把人放了进去?若非念在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我必要把你撵了出去。以后不拘是谁,也不得随意进出府中!”

门房被训得一愣一愣的,有心辩解丁氏吩咐过,但凡是顾德忠来,不需通禀就可以让人进去,却在瞄到丁氏阴沉沉的脸色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即便说出去怕是也没用,说不得还会令太太动怒。到时候就出力不讨好,两面不是人了。

却是有些奇怪,也不知表少爷做了什么,怎么突然间就这么不招待见了呢?

顾德忠这会儿也正烦躁无比。

在回春堂受了一肚子的气,顾德忠哪里肯罢休?本想着到程府来,怎么也要舅舅帮着出了这口恶气!还有程蕴宁,竟然敢涮自己玩儿,那日约好一起离开程府,却让自己在老槐树下枯站了许久,都不见她的影子。不是因为这个,自己哪里会淋了暴雨之下,病这么久?

可气鼓鼓的上门,却被告知一家人全都出去了。就是从来都呆在后院罩房的程蕴宁都没在家。

顾德忠转了个遍,除了些下人外,愣是一个人没找到。

这会儿可不正呆呆坐在那里生闷气?

听到外面的动静,顾德忠赶忙起身,刚走出去不远,迎面就瞧见程庆轩四人,忙迎过去无比委屈道:

“舅舅,舅母,你们可回来了!”

本想着以两人对自己的疼爱,定会问自己事情缘由,到时候自然要好好的给张怀玉告上一状,哪想到程庆轩倒是停了下来,却是冷哼一声,瞧着他的眼神简直是要吃人一般。

至于丁氏则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管沉着脸径直上了台阶。

程骏和则是一向对这个表兄看不过眼,现在知道又因为他差点儿闹出大事来,就更不愿搭理。

至于程宝茹,倒是对长相清秀的顾德忠印象还好,只爹娘盛怒之下,她也不敢开口,只悄悄给顾德忠递了个眼色,便低着头跟在丁氏后面进了房间。

“舅舅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顾德忠揣着小心道,“对了,怎么不见,宁表妹…”

心里却是寻思着,这一家人都回来了,独不见程蕴宁,难不成是那个丑丫头惹出什么事来了?思来想去,可不是唯有那个丫头,最不招这一家人待见…

这会儿可不是巴不得蕴宁倒霉才好,也就特特提了那么一嘴。

“宁姐儿如何与你何干!”听顾德忠还敢提起蕴宁,程庆轩压着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竟是指着顾德忠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一把年纪了不说一心向学,倒是有时间天天在内帷打转!可怜你娘守寡多年,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不忠不孝不知上进的混账东西…”

太过激动之下,唾沫星子喷了顾德忠一脸都是。

顾德忠被骂的都懵了,可看程庆轩气成那样,却也不敢辩解,只得乖乖的垂了手站在那里听训。

不成想越是这般,程庆轩越觉得这个外甥心里有鬼,竟是对着顾德忠骂了足足盏茶时间,直到口干舌燥,才气哼哼的住了嘴,一拂袖往正房去了。走了一半,却又站住脚高声道:

“…你给我记着,再敢在院里乱窜,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还从没有被舅舅这么不给脸过,顾德忠只气的脸儿煞白,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想了想,依旧抬脚寻丁氏去了——

顾家本就不过小康,这段时间又是母子都得了病,委实花费了不少银钱,本想去回春堂打秋风,却被张怀玉不客气的撵了出来,只既来了,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不是?少不得要从舅母这里拿些银钱才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头,顾德忠也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舅父发这么大的火,连带的程蕴宁那丫头跑哪儿去了…

正想着心思,不提防一个黑影突然在前面一闪。顾德忠吓了一跳,待得定睛看去,才发现却是舅母身边的秦妈妈。

“秦妈妈,吓死我了!”

“你来做什么?太太这会儿可没空见你。”秦氏却是绷着一张脸,全没有从前笑眯眯的慈爱模样。

还以为这顾德忠是个得用的,哪想到竟是绣花枕头,里面一肚子草包罢了。亏自己给他找了那么多机会,结果倒好,没诳住那死丫头,倒是跳进了程蕴宁挖好的坑里。

一想到送蕴宁离开时,里面装的好几十两银子,秦妈妈就心疼的不得了!

更别说宁姐儿可是一直待在后院里,说是与世隔绝也差不多,又能从谁的嘴里知道,老爷子要回来的消息?

分明有人特意把这件事说给了她听。

思来想去,那个巴巴跑过去送信儿的,可不是顾德忠可能性最大?

秦妈妈从小奶大了丁氏,看丁氏这些日子为着这事日夜不得安稳,又暂时动不了蕴宁之下,可不把所有的帐都记在了顾德忠头上?

顾德忠只觉今儿的事处处透着古怪,却明显并没有把秦妈妈的拒绝放在心里,强忍了心头的火气笑着道:

“舅母可是累了?你放心,我不过给舅母行个礼,说两句话就走…”

不妨话没说完呢,就被秦妈妈一下打断:

“表少爷是忘了老爷方才的话了吗?还是说真想被老爷把腿打折?赶紧走,赶紧走,不然,我这就去跟老爷说去…”

那语气声音,分明和打发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顾家家世虽是不显,只顾德忠是家中独苗,平日里可不是一直被顾母心肝肉一般的宠着?方才被程庆轩指着鼻子骂也就罢了,这会儿还被个老奴排揎,当时就翻了脸:

“跟舅舅说,说什么?当初可不是你让我多照顾些宁姐儿的,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礼物,可也全是你给我准备的!”

虽是好吃懒做了些,可顾德忠并不蠢,怎么能听不出来程庆轩话里话外的意思?

说什么镇日里在院子里乱窜,要说平日里,除了听秦氏的教唆,去后院看那个丑丫头的次数勤了些,顾德忠自问,还真没胡乱走过。

方才对着程庆轩时还有些心虚,这会儿对着秦氏,却是气壮的紧。

秦妈妈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至极——

这个顾德忠,分明就是条养不熟的狗。可偏是这样的话,绝不能有一言半语传到老爷耳朵里。不然怕是要出大事的!

秦妈妈的眼神实在太过吓人,顾德忠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待得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又有些羞恼,刚要呵斥,不妨程宝茹的声音在台阶上响起:

“表哥是来见母亲的吗?今儿个怕是不成了呢。秦妈妈,母亲这会儿有些头疼,说是让你去厨下让人送碗汤过来。”

吩咐人送汤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自己出面?知道太太这是要给自己解围,秦妈妈应了一声,匆匆走了,却是后悔之余,也暗下决心,看来往后要小心着些顾德忠了。

不经意间回头,正好瞧见顾德忠一步上前,拦住要转身回去的程宝茹,抿了抿嘴唇,放心的往外去了——

还是太太有法子。

第25章 祸水东引

“表妹。”顾德忠已然上了台阶,正正和程宝茹相对而立。

程宝茹一下羞红了脸,有心转身离开,又在瞥见顾德忠俊秀的脸庞时有些挪不动脚,犹豫了片刻,终是低低应了声:

“表哥。天色晚了,表哥快回去休息吧,我也得走了。”

“表妹且慢。”顾德忠有心探问程府到底发生了何事,如何肯放程宝茹离开?且程宝茹虽是庶女,却和丁氏一般身材娇小,容貌也生的还算俏丽,讨好女孩子方面,顾德忠一向颇有心得,更何况程宝茹可不是自己避之唯恐不及又偏偏得捏着鼻子哄的那个丑鬼程蕴宁!

当下把手里的一个盒子递过去,柔声道:“这是我特意给表妹买的点心,表妹这么晚回来,定然还不曾吃东西吧?表妹拿去尝尝,好吃了,赶明我再给你买。”

既是到舅舅家,如何也不好空手不是?

顾德忠即便囊中羞涩,依旧买了盒点心过来。只方才被程庆轩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根本没有送出去的机会,索性这会儿直接给了程宝茹。

被顾德忠这么含情脉脉的瞧着,程宝茹头低的更厉害,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还没反应过来,手忽然一热,却是顾德忠正把盒子塞到程宝茹手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松开时手指却是在程宝茹手上抚了一下。

程宝茹只觉脑袋“轰”的一下,下意识的紧紧抱住盒子:

“谢谢表哥…”

又想到什么:

“表哥也去歇着吧,爹娘今儿个被宁姐儿气着了,怕是没心情见你…”

“气着了,怎么回事?”

“还不是宁丫头,以为得了长公主的赏,又有祖父撑腰,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竟是连家也不回,就去了老宅…”说了一半儿,又忽然顿住,不知为何,竟是不想让顾德忠知道这些了。

好在顾德忠脸上并没有异样:

“是吗,遇见这样的事情,真是辛苦茹表妹了。我知道了,表妹回去歇着吧。”

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老爷子还真回来了。

还有方才程宝茹说,程蕴宁竟然得了长公主的赏?眼前不期然闪过回春堂时,瞧见的那浑身绮罗,富贵奢华到让人眼睛都睁不开的贵人,记得张怀玉当时口口声声暗示说贵人就是程蕴宁…

即便张怀玉是有意坑骗自己,可长公主赏赐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便宜的了!

好在既然知道了那丫头回了老宅,明儿个就赶过去便是,不怕程蕴宁不把手里的好东西全都乖乖送上来。甚至即便如此,顾德忠也不准备轻易原谅她,怎么也要把一肚子恶气出来完才好。

唯一需要担心的,则是如何应对程仲那个老头子…

又在院里站了片刻,这才施施然往客房而去。

全然不知,主院的正房里,秦妈妈正放下帷幔,神情鄙夷——

表少爷果然是个眼皮浅的!

却是转过身,轻轻的帮丁氏揉着肩,意有所指道:

“是老奴左性了…宁姐儿的性子,也就表少爷拿得住她…”

口中说着,只觉一直堵着的胸口终是散开了些。宁姐儿平日里可不是最听顾德忠的话?只要他们两个露出那么一点儿行迹,再找人推波助澜一下,不怕老爷子察觉不出什么端倪。

等到被老爷子厌弃,三姑娘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到这里来?搓扁揉圆,自然依旧是太太说了算。

换句话说,这么一贴臭皮膏药贴上去,宁姐儿不死也得脱层皮!

丁氏却是闭着眼,既不接秦妈妈的话,也没有其他表示,仿佛睡着了似的。

第二天一早,秦妈妈使人去前面问了一下,很快就得到消息,顾德忠,一早就离开了。

“走了好。”秦妈妈眯了下眼睛,招手叫来一个下人,低头吩咐了几句。

顾德忠这会儿可不是已坐上了马车,兴致勃勃的朝程家老宅而去?

一路行来,只觉处处繁华,只他心里有事,一心早点儿见到蕴宁,当下只催着车夫再快些。

堪堪到了程府门前,顾德忠急急下了车,扔给车夫几文钱,一撩袍子,径直上前叫门。

听外面喊得急,门房也是吓了一跳。忙不迭打开门,一眼瞧见外面站着个少年人,不觉一愣:

“敢问这位公子是…”

“听说外祖父回来了?烦请通禀一声,就说小子顾德忠前来拜见外祖父他老人家。”

虽然一般是亲戚关系,可程庆轩那里和老爷子这里却又不同。

再怎么说程庆轩也是嫡亲的舅舅,至于老爷子这里,和娘亲程氏关系却是远的多了,且顾德忠打小就对程仲怵得慌,老爷子面前从不敢放肆,方才跑过来时,光想着能从蕴宁手里拿走什么好东西了,待得这会儿瞧见门房,才意识到怎么也要过了老爷子那关才好。

好在顾德忠自信,以程蕴宁对自己的死心塌地,听说自己来了,即便老爷子有所不满,她也会闹得老爷子同意了才对。

这般矛盾的心态体现在神情上,无形中便多了份儿诡异。

门房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一直对程仲很是忠心。虽也听过顾德忠的名字,只他眼里,这人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亲戚,不过是个快要出了五服的堂外甥罢了,且眼下府里只有三姑娘一个人在,如何能放了外男进去?

当下毫不客气的道:

“公子见谅,老太爷今儿个并不在家中,公子有事的话,改日再来吧。”

“老爷子不在?”顾德忠登时大喜过望,“那不是说,只有宁,三姑娘一个人在了?”

真是老天都向着自己。那个倔老头不在可不是正好?

省的自己还得挖空心思找借口!

“不错。”门房越发觉得不对劲儿,抬手就要关门,“公子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德忠一下拨开,之前的稳重有礼更是全然不见了踪影:

“啰嗦什么?外祖父的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下人做主了?信不信我跟你们三姑娘说,让她这就把你撵了出去?!”

门房猝不及防被推的一趔趄,还没反应过来,顾德忠已经一撩袍子,径直往里便闯。

登时被气的够呛,忙从后面撵了过去:

“顾公子,你快些站住,别再往里走了。”

顾德忠哪里肯听他的?听门房在后面喊得急,颇有些好笑——

这老头,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给人看个门,就敢和自己叫板了。须知这程府里既是老爷子不在,程蕴宁可不就是唯一的主子了?

而自己,说是程蕴宁的主子也差不多了。平日里那些个在程蕴宁身旁伺候的,哪个见了自己不是比见了程蕴宁还要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