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自己从昏睡中醒来时,才听说庶妹竟也太过疲累之下,同时产女,让人抱过来瞧了才发现,小丫头可不是和珠姐儿一般瘦弱?倒是精气神比起珠姐儿来还好些,一被自己抱着,就在怀里拱来拱去,简直让人心都酥了,到现在,丁芳华还能忆起当时内心悸动的感觉…

许是因为这特殊的缘分,丁芳华对庶妹的这个小女儿也就尤其关注些,逢年过节,总会派人送些好东西过去。

只听庶妹说,孩子身体一直不好,祖父程仲不放心,索性一直带在身旁,亲自教养,平日里倒是不常在家中。

一直到五岁上,才在回娘家时意外遇见了一回,虽是时间有些久远了,却还记得小丫头真真是粉雕玉琢一般,容貌之美,犹在珠姐儿之上。

“那会儿我记得,你外祖母身旁侍候的人还说,你生的倒是同我有些像呢…”

丁芳华探手把蕴宁翘起的一缕头发往下压了压,手指在蕴宁光洁的额头上滑过,对比脸上的坑洼不平,却是更加心疼——

没有这满脸的疤痕,宁姐儿该是何等美丽的女子。

这般想着,不免越加愧疚——

因为早产,当初庶妹可不是和自己一般伤了身体?若非日渐缠绵病榻,也不会把孩子交由祖父带着。

如果一直跟在庶妹身边,小丫头何尝会有这般祸事?

记得那之后每每和庶妹相见,提起这个孩子,淑芳总泪水涟涟,说是孩子不愿和她亲近,便是到外祖母加做客,也总是找各种借口推拒,脾气也不好的紧,说的轻了她不理你,说的重了就甩脸子,甚至砸东西…

偏是又总觉得对不住她,便是再难过,也不愿女儿为难,索性什么事都由着她性子来,她不愿到外祖加做客,也就全都由着她…

因不愿庶妹伤心,渐渐便越少提起小丫头了。还想着宁姐儿长大不定得养成多桀骜不驯让人头疼的性子呢,现下看着,除了容颜有损,分明也就是个害羞的小姑娘罢了。

脸上不觉更多出了几分喜爱之意,忙不迭拉了蕴宁的手到了聂夫人面前:

“这是珠姐儿的祖母,你快过来见见。”

又指着袁钊钰道:

“他是你大表哥,有什么事了,或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你只管告诉他,让他替你出气就好。”

“我们方才已是见过了。你这个外甥女是个好的。”聂夫人笑着道,“别看小小年纪,却分明是个巾帼英豪呢——方才,可不就是她救了珠姐儿和韵姐儿她们。”

袁钊钰也忙过来见礼:

“倒没想到,咱们竟是一家人。方才珠姐儿出言不逊,我这里替她赔礼了,还请表妹恕了她这一回…”

口中说着,却是悄悄打量了蕴宁一番,心下不住叹息,那样难得的心性,却偏是这样一副容貌,真是可惜了。

反倒是丁芳华愣了一下——难不成婆婆方才惩罚珠姐儿,就是为着宁姐儿不成?

“世子客气了,蕴宁不敢。方才之事,还要多谢老夫人和世子及时赶来,还了蕴宁清白。只出来了这么久,说不得会累的祖父悬心,既是事情已经清楚了,蕴宁就此告辞。”

说着又冲聂夫人和丁芳华福了两福。

直起身形,却是似笑非笑的瞧着面如土色头都不敢抬的孙嬷嬷道:

“对了,之前我就说过,一事不烦二主,还得劳烦这位嬷嬷把我送回去。”

之前已经知道了孙嬷嬷难为蕴宁的事,聂夫人自然爽快的点头答应:

“既是合了程小姐的眼缘,孙嬷嬷你就过去吧。”

倒是同她那个娘一点儿也不一样呢——

和儿媳妇的秀美雍容不同,丁淑芳则完全承袭了她那个姨娘的楚楚风姿,便是说话做事,也总是拿腔作调,且没说两句话呢,就泪水盈盈,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叫人看了,未免不喜。

反观这程蕴宁,却是一旦有了决断,就绝不肯轻易改变主意,便是自己受了什么委屈,总要想法子还击回去。却又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反倒意外的对自己的胃口——

女孩子家,也不见得就要扭扭捏捏,这般爽爽利利的多好。

孙嬷嬷本来还心存侥幸,自诩是聂夫人身边得力的婆子,甚至儿媳妇更是袁明珠的奶娘,老夫人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些体面才是,不想结果却是这样。

只眼前这几个主子,却明显没一个愿意给自己说情的,只得红着老脸挪到蕴宁面前:

“方才都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才会冒犯了姑娘,还请程姑娘大人大量,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聂清韵也上前一步,亲热的挽了蕴宁的手,轻轻晃了晃:

“果然是缘分,咱们竟是亲戚呢。宁姐儿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赶明儿好找你说话,妹妹可别烦我了就好。”

“姐姐说哪里话,我还怕姐姐会嫌弃我呢。”

能看出聂清韵的真心实意,蕴宁自然也不会给人没趣,且也着实喜欢聂清韵的性子。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外而去。

孙嬷嬷则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在两人后面,再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

待得两人没了人影,聂夫人才转回头,却是拿眼睛看了丁芳华一眼:

“我去见老祖宗。珠姐儿那里,你就不用管了。”

说着也转身走了——

袁家的女孩儿可以不如旁人家的孩子优秀,德行上却绝不容有亏。

“你妹妹,到底做了什么?”丁芳华看向一旁的长子,神情就有些焦灼。

袁钊钰苦笑一声,把方才的事细细说了:

“…祖母怕是动了真怒…珠姐儿方才所为,也确然有些不妥…”

说道这点,袁钊钰也很是疑惑。实在是珠姐儿平日里即便娇气些,却并不是那等不讲理的,如何对着那程家表妹时,却是和见着仇人相仿…

“这…怎么会如此?”丁芳华也没想到,两个本该亲密无间的小丫头,怎么会乍一碰见,就势如水火?“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宁姐儿瞧着也不是那等难缠的,你妹妹平日里可也是乖巧的紧…”

“宁姐儿那里你多照看些,那丫头也是个命苦的…”

丁芳华想了想嘱咐道。当初不是受自己一双儿女连累,宁姐儿也不会受恁多苦,这会儿又毁了一张脸,也是可怜人。

袁钊钰自然痛快的点头,应了下来。

“我得先瞧瞧你妹妹…”

从小到大,珠姐儿哪里受过一点委屈?这会儿突然被婆婆责罚,又是刚受了惊吓,可不要真弄出病来才好。

只毕竟耽搁了这么会儿时间,等丁芳华赶过去时,正好瞧见一辆马车正往寺外而去。

忙不迭叫了下人来问,可不正是袁明珠坐的?

一时只觉手足冰凉。

蕴宁第二天一早就知道了袁明珠受罚的事。来递信的可不依旧是之前受罚的孙嬷嬷?

只这次见了蕴宁,孙嬷嬷却是毕恭毕敬,再不见一点儿懈怠之意——

连府里最受宠的明珠小姐都因面前这丑女受了罚,自己又算什么东西?

且聂夫人的模样,明显对这小姑娘看重的紧,这般做,分明有结个善缘的意思。

即便孙嬷嬷私心里以为,一个毁了容的小姑娘,根本等于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还能有什么大出息不成?

也不知怎么就投了老夫人的眼缘,竟然就舍得为了她那般对待明珠小姐?

第43章 欣赏

便是袁明珠,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本以为有曾祖母护着,便是祖母,也不过是因为有外人在,才不得不特意做做样子罢了,倒不想,竟然来真的!

直到这会儿,已是在祠堂里跪的双腿酸麻,袁明珠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罚了。

还是以这种无比丢脸的方式。

之前也见过家里男孩子们惹了祸事,被丢到祠堂抄祖训的,甚至霖哥儿上次受罚时,袁明珠还偷偷帮他抄了几张——

袁家祖训倒是不长,可跪着抄的滋味儿实在太难过了。

往常看男孩子们一瘸一拐龇牙咧嘴的从祠堂里出来时,袁明珠还觉得有些好笑,这会儿轮到了自己,才知道滋味儿当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尤其是那有些阴森的气氛,连带的林列在香案上的祖宗牌位,袁明珠抬头环顾,不期然正好瞧见离得最近的老侯爷袁成芳的牌位,以及牌位后,风度翩翩的男子画像——

袁家男子俱皆生的仪表堂堂,尤其是父亲,可不像极了祖父?

却是不期然想起聂夫人瞧着孙女们时常感慨的一句话:

“家里孙子们多,你祖父他倒是更喜欢女孩子些…说是男孩子要为国效力,倒是女孩子,可以在身边长长久久…”

视线无意识的和画像上袁成芳好似含着千言万语的暗沉沉的眼睛撞到了一处,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竟是吓得再不敢看第二眼…

到了正午时分,两个送饭的小丫鬟才发现,袁明珠竟是晕倒在了祠堂里。

“娘亲,那个丑女到底是谁?”说话的可不正是袁钊霖?听说了袁明珠晕倒在祠堂的消息,袁钊霖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

三个嫡子中,袁钊霖生的最是俊美,这会儿却胀红了一张脸,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夺了姐姐最爱的栖霞山庄不说,还花言巧语蒙骗祖母,令得姐姐受罚…你告诉我那丑女是谁,我定要她好看!”

“什么丑女不丑女的!那是你宁表姐!”丁芳华准备推门的手一下顿住,回头瞪了一眼幼子,低声道,“但凡是个懂事的,就不要再胡闹。难不成你也想惹了祖母生气,跟着受罚不成?”

“我倒宁愿受罚的是我。阿姐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听丁芳华这般说,袁钊霖登时蔫了,却依旧难过的紧——

那可是跪祠堂啊,阿姐平日里胆子就小,听到打个雷都吓得什么似的,让她一个人跪在祠堂里…真是想想都受不了。

“宁姐儿那里,你也不许跑去闹事,你们三个同年同月同日生,这可是难得的缘分…”丁芳华小声叮嘱着,“还有,千万记着,想让珠姐儿开心的话,就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

话音未落,门却一下从里面拉开,可不是袁明珠正苍白着一张小脸站在门后?

外面灿烂的阳光下,益发衬的袁明珠模样有些凄惨。便是往日里笑意弯弯的眉眼,这会儿也是一点儿神采也无。

丁芳华只觉心里大痛,忙不迭要去搂住小女儿:

“不过是被祖母罚了一下,何至于就如此…”

却被袁明珠一把攥住衣袖,瞪着一双大凌凌的杏核眼,死死盯着丁芳华:

“娘亲刚才说,昨儿个,昨儿个那丑女,那丑女,是宁姐儿…哪家的宁姐儿…”

尾音分明有些发颤。

没想到一夜之间,女儿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丁芳华唬了一跳,忙探手去摸袁明珠额头的温度,果然有些热辣辣的,登时有些发急:

“怎么竟是发了烧?快些回床上躺着。”

又吩咐袁钊霖:

“赶紧拿了帖子去请赵太医过来瞧瞧。”

“好,我这就去。”袁钊霖恨恨的跺了下脚,终是忍不住道,“阿姐你且安心养病,你放心,终有一日,我要替你出了这口气。”

袁明珠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只一径盯着丁芳华:

“娘亲,您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呢!你先躺床上,娘亲慢慢跟你说。”丁芳华搂着袁明珠,小心的送到床上,又把袁明珠冰凉的手放在手心里捂着,“娘亲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和霖哥儿还有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表妹,可不就是她了…来,先喝盏姜茶水,看能不能发发汗…”

不想一句话未完,袁明珠却仿佛受到了极大惊吓似的,眼睛倏地睁大,然后两眼一闭,竟是再次昏了过去。

两日后聂夫人等一行人也跟着回转,听说袁明珠竟是病了,也很是吓了一跳,顾不得歇息,就亲自过来探看。

“祖母——”袁明珠精神明显好的多了,瞧见聂夫人的第一眼,就红了眼圈,却是挣扎着下了床,“珠姐儿知道错了…那日里只想着山庄是父兄们都爱的去处,还以为程家妹妹是骗人的…是珠姐儿的不是,让祖母失望,珠姐儿再不敢了,祖母别生珠姐儿的气,别不要珠姐儿好不好?”

那般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聂夫人登时心疼不已,更是后悔,之前是不是自己太过心狠了?

一直在床上又躺了十多日,袁明珠才渐渐好了起来。

期间,聂夫人并高氏不时着人前来探问,各色补品更是不要钱似的送过来,便是原先有些萎靡的袁明珠身边侍候的人也跟着重新挺直了腰杆——

要不就说整个武安侯府,明珠小姐才是最受宠的呢。

“那程家丫头,倒是让人有些意外…”书房里,武安侯府的当家人袁烈正坐在书案旁。

袁家人是出了名的好相貌,袁烈三十多岁的年纪,身高足有九尺,肩宽腿长,挺直脊背坐在太师椅上,当真是宛若风中劲竹,清华无双。

坐在袁烈对面的可不正是袁钊钰,闻言点了点头,却是颇有些遗憾:

“端看行事,确然算得上奇女子,爹爹不知道,祖母她老人家可是稀罕坏了…只可惜脸却是毁了的…”

语气中有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一点怅惘。

“容貌什么的,不过是个皮囊罢了,难得的是那等心性…”袁烈凤眼中也闪过一丝欣赏。当日得了两个突厥人后,袁烈亲自去了一趟现场。却是骇然发现,当时珠姐儿和韵姐儿站的位置,竟正好就在两个突厥人的正前方。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程蕴宁突然出现,即便受了重伤,那两个突厥人依旧可以如探囊取物般掌握两个女孩的生死。

更别说站在程蕴宁藏身的地方,可不是正好把那凶险情形尽收眼底?

“能在片刻间想好如何做,更难得的是直面危险时那份镇定…便是你们兄弟在场,也就能做到这般罢了。”

爹爹还是第一次这般夸赞一个女孩子呢,袁钊钰心里未免有些吃味,实在是便是对他们兄弟,爹爹也从来没有用过这般赞扬的语气。

“那栖霞山庄…要不要跟程家小姐说,再换个大些的庄子给她?”袁钊钰又想到一事,之前袁明珠闹得厉害,还病了这么久,袁钊钰说不心疼是假的。更别说,曾祖母还特特把自己叫了去,再三嘱咐…

“袁家人从来言出如山,如何能随意更改?”袁烈却径直给否定了,甚至语气里欣赏的意味更浓,“山庄交到程家姑娘手里,倒是再恰当不过…”

说着随手把桌案上的一个红木匣子推过来:

“你瞧瞧。”

袁钊钰狐疑的打开木匣,却见里面并排躺了九个白玉瓷瓶。

拿起最上面的一个,拔开小巧的塞子,一股清雅的幽香顿时扑面而来。饶是袁钊钰这等不喜熏香的,也觉通体舒透,精神为之一振。

不觉心悦诚服:

“外人只说程仲医术了得,倒不想还能做得这么一手好香料。”

袁烈摇摇头:“钰儿却是错了,据程家来人说,这些香料却是全出自程家那个小姑娘之手,还说,以后咱们家用的香料,程家包了,除此之外,”

又推过来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木匣:

“这是短短几天内,程家利用山庄的药物做出的药膏,于陈年旧伤,最有奇效,便是以后程家回春堂研制出来的疗伤药物,都会优先送一份过来…”

听程家来人的口气,分明是胸有成竹,很快就有好的药膏问世的模样…

“这样通情达理的祖孙俩,只送出一个栖霞山庄,为父还觉得有些亏欠他们呢。”

袁钊钰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却是提到了那两个突厥人:

“听说有一个还是突厥王族?”

袁烈点头,却是睃了一眼儿子,颇有些感慨:

“陆家那个小子,果然不是池中物,小小年纪,便这么多心眼,对陆家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次竟是把自己也给算计进去了——

前些时日,手下巡城时,却是接到线报,说是有人走私官窑瓷器,当下带人查获了足足七辆大车。

原也没太当成一回事,再不想,其中竟还有一辆车子,竟是要运往胶东庆王府的。

打开来,倒也没有什么违禁品,车上可不装满了茶叶丝绸和上好的瓷器?唯一让人意外的是车子的主人,竟是陆家二房陆明廉次子陆珦!

第44章 不喜

胶东乃是庆王的封地,胶东王世子如今正在帝都,买了些好东西送往胶东倒也情有可原,可不年不节的,陆家人往庆王府送这么一车东西,却是难免让人费思量,倒不是和庆王交好,分明是给陆家招祸…

眼下各藩王世子,齐聚帝都,只要不是眼瞎的自然都清楚他们所为何来,这样敏感的时刻,朝中但凡有点儿眼力劲的,就不会上杆子往前靠——

所谓情形未明,就是想谋取富贵,怎么也得好好看看,有个六七成的把握才好。

至如眼下,皇上可还好好的呢,庆王世子即便占着太后亲孙这样的名头,也不过稍有优势罢了。这会儿子就要站队,谋什么从龙之功,可不是猪油蒙了心吗?

更别说陆家和袁家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比一心忠于皇上更稳妥的?以两家的根基,根本不必投机取巧,学那些新贵见风使舵,但凡不犯大错,不管是哪个坐上那把椅子,必然就少不了两家的富贵荣华。

可这车东西,却是会给人留下这样一个印象——陆家即便还没登上庆王的船,也是倾向庆王一脉的。

陆明熙身为朝廷次辅,真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必将受人诟病!光是一个勾结藩王的名头,虽然不能动摇根本,却也必会令他威望大损,甚至令得陆家丧失主动,被迫搅入过继嗣子的浑水之中…

当然,这样的结果是在自己把截获的车辆如实报上去才可能会有的。

既不牵扯到走私,这件事自然可大可小。

本来袁烈是不想管这样的闲事的,现在受了陆瑄这么结结实实的一个大人情,自然得有所回报才是,陆家那辆车的事,自然得想法子帮着圆过去。

这个陆瑄,若非知道事出偶然,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早有预谋…

袁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管偶然还是必然,只能说这个陆瑄却是绝不能小瞧了。这般神来一笔,哪里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分明是官场上的老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