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里对那陆瑄甚是佩服,可也记着,长个心眼,别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袁烈这辈子,可不是最厌烦和文人打交道?手上没几两劲,偏是一个赛一个的鸡贼。这陆瑄年纪不大,就能走一步看几步,心机之深沉,也是没谁了。即便儿子也不是那等鲁莽的,可真和陆瑄丢一块儿,袁烈还是难免有些不放心。

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父亲这是说陆瑄吗?袁钊钰愣了下,嘴角咧了咧:

“爹放心,陆瑄他顶顶讲义气的,绝不会坑了我…”

却隐隐觉得,自己老爹好像对陆瑄有些不喜呢…

袁烈嘴角抽了抽,又有些郁闷——自己这傻儿子哎,分明是根本没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啊!

只少年意气,袁烈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旦认定了什么,想让他改变看法,却是颇有些困难的。罢了,只好自己这个当爹的辛苦些,多注意下陆瑄那个小子罢了。

只袁烈绝没有想到,陆瑄让人头疼的,可不只是和长子交好这件事上…

袁家有些兵荒马乱,住在棋牌胡同的程家这会儿却是喜气洋洋。

却是程庆轩从官衙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自己升官了,惦念了良久的工部主事的位置终于坐上了。

“真真是一件大喜事呢。”听程庆轩说完,丁氏连连双手合十不住念佛,“老爷的能力也好,资历也罢,都是早早尽够了的,妾身早就说过,老爷早晚会一展雄图,倒不想竟是这么快…”

心里却有些犯嘀咕——难不成是老爷子终于开口替夫君说项了?

“却是多亏了姐夫。”程庆轩看出了丁氏的疑惑,忙张口解释,神情间满是感激之色——

亏自己前些时日还对妻子多有怨尤,不想最后还得靠妻族出力。

“姐夫?”丁氏心里跳了一下,却是半天回不过神来——

竟然是武安侯袁烈吗,怎么可能呢…

“是啊。”程庆轩重重点了点头,眼里是如何也止不住的笑意,感慨道,“我只说武安侯府门庭赫赫,咱们怕入不了人家的眼,倒不想关键时候,还是自家人肯帮着出力…”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长时间,程庆轩自然也不是傻的。

明明前些时日探询上官的意思,还没个准话,哪想到今儿个突然就定下来了。

既是升了官,帮着出力的人情自是要还的,且对方也没有要瞒着的意思,可不是程庆轩一下打听了出来,竟是武安侯府的当家人袁烈出面说了话——

袁家正和工部尚书家议亲呢,一个小小的工部主事的位子,于程庆轩而言难如登天,对袁烈来说却是小事一桩,不过是张张嘴,打个招呼罢了。

“你说,咱们准备些什么谢礼送过去?”程庆轩揽着丁氏,“金银珠宝之类的,他们家怕是也不稀罕…这么大一份人情,咱们可得好好寻思寻思…”

说着似是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再过几天就是岳母生日吧?去侯府时,记得把宁姐儿接过来,咱们一家一块儿过去。”

一句话惊得丁氏一下从程庆轩怀里爬了起来,动作太大了些,竟是恰好撞到程庆轩的下颚,把个程庆轩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慌得丁氏忙伸手帮着轻轻揉搓:

“可有撞到那里…实在是你突然提到宁姐儿…宁姐儿的模样…还有她那等古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咱们家也就罢了,怎么好带到伯府去…”

程庆轩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勉强摆摆手:

“好了,你别揉了,我无事…宁姐儿怎样,我如何不知?只我会有这等机缘,十有八,九,还是和宁姐儿有关…”

“你说什么?”丁氏再次猛地抬起头来,耳听得“咚”的一声响,却是好巧不巧,又撞到了了程庆轩的下巴上。

程庆轩两行清泪刷的一下顺着腮帮子就流了下来,饶是这会儿看丁氏千好万好,酸痛难忍之下,也不觉抬手往外一推。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又伸手,丁氏身子却已然滚落地上。

把个程庆轩给吓得,鞋都没穿就蹦到地上,极快的把丁氏从地上拽了起来: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可有摔到哪里?”

丁氏刚才掉下来时,脚踝处可不撞到了床脚上,这会儿正疼的钻心。可相比起脚踝哪儿的不舒服,程庆轩方才的话却更让人恐惧:

“你刚才说,侯爷他,见过宁姐儿了?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宁姐儿”几个字,声音都是直的。

还是第一次见丁氏这般歇斯底里到有些癫狂的模样,程庆轩半天没回过神来。

对上程庆轩狐疑的眼神,丁氏也察觉到,自己反应好像有些太过了,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宁姐儿她自来同你我不亲,我只是担心,她会冲撞了,侯爷…”

程庆轩只以为丁氏依旧不喜蕴宁,倒也不疑有他,扶着丁氏重新坐下,含蓄道:

“当初生那孩子时伤了身子,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只宁姐儿也渐渐大了,老爷子又宠她的紧,且我瞧着,那孩子还算是个有福的…”

说这话时,又有些心酸。枉自己这么多年来在老爷子跟前陪尽小心,在老爷子心里的位置,怕是连宁姐儿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便是自己,有时候何尝不会因为这个原因,看小女儿颇有些不顺眼?

却不想她还算是个有造化的,得了老爷子的庇佑也就罢了,竟还能机缘巧合,和武安侯府结了善缘。但凡武安侯府愿意照顾她一二,前程就坏不到那里去,即便因为毁了脸不能嫁入豪门世家,平安喜乐过这一生,还是能够保证的。

却不想,丁氏最不愿听的,可不就是这个?

若然程蕴宁是个有福的,那自己的女儿,又算什么?

且即便那张脸已经不能瞧了,可一想到蕴宁也有同袁家人坐到一处言笑晏晏的一天,丁氏就觉得如堕冰窟一般,浑身发冷…

万一,万一…不,绝不能有任何万一!

第45章 不速之客

到现在,丁氏还记得,自己带了五岁的程蕴宁回娘家省亲,却意外碰见了丁芳华时,丁芳华搂着蕴宁,无比亲热的模样,更甚者,嫡母身边伺候的人竟说,程蕴宁同丁芳华生的有些相像呢。

即便对方是无意的一句话,可从娘家回来,丁氏足足做了数月的噩梦。直到亲眼见着蕴宁的脸被彻底毁去,丁氏一颗心才终于安稳了下来。

这般想着,不自觉攥紧拳头,得赶紧想个法子把程蕴宁永永远远的从眼前打发走,自己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程蕴宁,威胁到女儿的地位。

“你这是怎么了?”看丁氏脸色越发苍白,便是双眼也有些发直,程庆轩心一下提了起来,“可是刚才撞得狠了?”

丁氏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程庆轩还在旁边站着呢,勉强定了定神,掩饰道:

“妾身哪里有那般娇贵?…不过是在想,到底该准备些什么样的谢礼,才能既不显得寒酸,又能让姐姐他们喜欢…对了,老爷最好打听一下…算了,我让人把宁丫头叫过来,咱们怎么也得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不致太失礼不是…”

程庆轩点了点头:

“你多费费心吧。”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话,丁氏却始终心不在焉,甚至当天夜里,也是翻来覆去,一直到天将亮时,才好容易闭了会儿眼睛。

早上起来时,不免有些昏沉沉的。

却是第一时间屏退下人,只留了秦妈妈在身边侍候。

如今阖府上下都知道了程庆轩升官的消息,秦妈妈本是喜气盈盈,待得瞧见丁氏萎靡的神情和泛着血丝的眼睛,不免吓了一跳:

“太太这是怎么了?”

“还是说,老宅那里,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还不是那个贱人!”丁氏恨得几乎要吐出血来,好容易才能压下的歇斯底里之外,更有越来越多仿佛能把人淹没的惶恐,“她竟然,竟然见到了袁家人!”

“见到了袁家人?”秦妈妈手一抖,差点儿把端着的茶碗给摔了,“三小姐不是一直跟着老爷子在老宅吗?怎么会碰上袁家人的——说不好就是偶然碰上了,没什么大不了呢!太太这会儿可别先自己乱了阵脚…”

“不是,不是偶然碰上的。”丁氏用力抚着胸口,好像下一刻就喘不过气来似的,“你知道老爷他为何能升官?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这个丫头的缘故…”

“奶娘你说,明明那个丫头那般难看,丑的和鬼差不多,怎么袁家人,还会和她亲近呢?还有老爷…”

明明从前无论自己怎么冷淡甚至无视程蕴宁,程庆轩都没有什么意见的,这段时日倒好,却是对她越来越上心,以致自己想动些手脚都不好找机会…

不觉一下攥住秦妈妈的手,总是楚楚可怜的眼神里是从没有过的狰狞:

“奶娘,事情不对,事情真的不对…”

好像就是从那场大雨开始,事情就开始一点点脱离掌控——明明那丫头之前一直活死人般缩在后院,如何还能探知老爷子要回来的消息?更甚者,以她对顾德忠的依赖,不是应该死心塌地的跟着顾德忠私奔吗,怎么最终竟会和老爷子一起去了公主府?

还有这回碰上袁家人——明明是让人无比厌烦的阴沉沉的性子,怎么可能入得了自来眼高于顶的袁家人的眼?

难不成真是和血缘有关?

却是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甚而用力太大之下,指甲都陷入秦妈妈干瘪的肉里:

“奶娘,你说,她是不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是不是…”

声音凄厉而满是恐惧愤恨之意。

秦妈妈疼的一哆嗦,却是不敢把丁氏推开,反是把丁氏搂到怀里,不停的轻拍着:

“太太切莫胡思乱想…来,老奴扶着你到床上躺着,好好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了…不是老奴说,那丫头的脸已是彻底毁了的,凭他是神仙,也别想治好了,不然老爷子能出去跑了这么久?一个脸都没了的丫头,还能掀起什么浪花来?从前的事天知地知,这还没什么呢,太太怎么就自己先乱了?就是为了小姐,您也不能这么着啊!”

“是,是,明珠,我的明珠!”丁氏大口喘着粗气,却终究渐渐冷静了下来,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有些疯狂的神色,“我的明珠是有福的,凭什么那等泼天的富贵只能丁芳华的女儿占着,那个贱人,她也配,她也配…”

口中说着,却是滴下几滴泪来。

秦妈妈强忍住喉头的一声叹息,却是把丁氏揽的更紧——

太太是又想起辛姨娘了吧?

当初,辛姨娘可不是同太太一样,一心想帮自己女儿谋个好前程?

本来作为伯爷身边最受宠的姨娘,辛姨娘完全有资格自己抚养小姐,却是狠下心来,把小姐寄到夫人名下。

小姐生的貌美,便是比起丁芳华这个嫡小姐来,也不相上下,甚至更多了些让人怜爱的楚楚动人之态。便是老伯爷心里,对小姐也是极宠爱的。

本来依着小姐的条件,即便不能高嫁,配个门当户对人家的嫡次子,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却是千不该万不该,竟是遇着了武安侯爷袁烈。

少年英豪,出身顶级权贵世家,俊美无双…

这样得上天垂怜的俊俏郎君,哪个女孩子见了会不动心?

自家小姐可不也是,仅仅见了一面,便深深陷了进去。甚至总是在袁烈到府里来时,找借口制造各种“偶遇”,更在一次袁侯爷经过花园时,特特遗下一方题了情诗的绣帕…

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方绣帕竟是落到了夫人手里…

最后是辛姨娘把所有的事都扛了下来,说那帕子是她的,情诗也是写给伯爷的…

好在小姐的绣工本就是辛姨娘亲手教的,就是字,母女俩也是像的紧…

夫人自是明显不信,直到辛姨娘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那之后小姐大病一场,待得痊愈时,正碰上伯爷发愁该把那个女儿许给程仲嗣子程庆轩,以偿报救命大恩——

嫡女明显太委屈了,便是庶女们,也俱都哭哭啼啼。

便自请下嫁,替伯爷偿还恩情…

不得不说小姐这一步走的很是正确,甚至秦妈妈已经听人说起,彼时,夫人已是有意把小姐许给一个乡下的破落户为妻…

本以为所有的事情到此就该结束了。

再不想丁芳华因太过担心袁烈,竟然动了胎气难产了,武安侯府的人慌乱之下,竟是拿着帖子跑到程家,想要请老爷子过去坐镇。

也就有了小姐借机调换两人孩子的事…

“我不甘心,奶娘,我只是,不甘心啊…”丁氏眼泪不停流淌,“凭什么她们母女可以享尽荣华富贵,我…还有我的亲娘,就该那么着横死…”

秦妈妈听着也不觉心酸:“我知道,我知道,小姐心里苦…可万事,总要往好处想不是?明珠小姐那般聪明伶俐,袁家人看的如珠如宝,事事都为她谋算,但凡有一点儿怀疑,也不会爱的那样不是?退一万步说,真是有个什么,可不还得靠太太替她谋划?便是为了明珠小姐,咱们也得打起精神不是?”

一番话说得丁氏终是慢慢收了眼泪,却是不肯再躺着:

“奶娘说的是…你帮我打盆水来…”

“这就对了。”看丁氏振作起来,秦妈妈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对了,这些日子顾德忠也来过几次,却是全被老爷给轰了出去,太太看…”

“下一次顾德忠再过来时,你直接领到我跟前来。”丁氏已是恢复了平静,眼神却是更加暗沉,“家里两个丫头也大了,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

“嗳,这就对了。”秦妈妈应了一声,“我去厨房看看,给太太整几个爱吃的小菜来…”

只她走出去不久,却又很快回来,脸上神情无措之余,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喜:

“太太,外面有客人来了。”

“客人?”丁氏敏感的察觉,秦妈妈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是哪家的?”

“是明珠小姐,明珠小姐和武安侯夫人一块儿过来了。”秦妈妈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丁氏脑袋“嗡”的一下,颤着嗓子道:

“我不是听错了吧?你说是,明珠,明珠过来了?”

口中说着,人却已极快的从床上下来,抖着手摸了根珠钗,想要往头上戴,却插了好几次都找不好位置。

秦妈妈忙接了帮她插好,又拿了胭脂帮她匀上:

“太太且定定心,武安侯夫人面前,可不要失了礼才好…”

一句话说的丁氏登时清醒过来——

对啊,来的可不只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明珠,还有丁芳华这个武安侯夫人呢。

第46章 危机

武安侯府的马车刚在内院停好,丁氏就带着程宝茹满面笑容的迎了出来,神情里更是有着恰到好处的惊喜:

“姐姐怎么过来了?昨儿个我还和老爷说起,要去侯府见姐姐…”

喉头却仿佛被人掐住似的,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却是车厢门正好打开,一个身着水蓝色褙子,月华色罗裙的少女,正好探出身形。

少女身材娇小,肌肤莹白如玉,水灵灵的杏核眼顾盼生姿…

丁氏拼命眨眼,好容易才把眼中的泪意给眨去,上前一步,就想伸手去把住少女的手臂:

“这是,珠姐儿吧?几年不见,珠姐儿生的更漂亮了…”

尾音不可避免的有些发颤。

袁明珠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眼底处甚至还有一丝尽力压下的厌恶,却是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让了让,喊了声“姨母”,便径直转身,小心的扶了已是从车厢里移步下来的丁芳华:

“母亲小心些…”

丁氏收回手,眼睛胶着在袁明珠身上,竟是无论如何不舍得移开,那般露骨的眼神,令得旁边的秦妈妈一阵心慌,忙不迭从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襟,又高声喊程宝茹:

“啊呀呀,听说袁小姐要过来,我们家二小姐高兴的什么似的,方才还念叨呢,袁小姐可不就到了?”

正盯着袁明珠手上金镶玉的红宝石手镯发呆的程宝茹被推了一把,等回过神来,已是踉踉跄跄的站到了明珠跟前,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磕磕巴巴的冲袁明珠道:

“明珠,妹妹…哪个,你来了…”

丁芳华已是由袁明珠扶着,从车上下来,站好身形,任丁氏挽住胳膊,却是并不往前走,反是淡淡的瞥了秦妈妈一眼:

“你是张柱家的吧?”

秦妈妈吓了一跳,登时就意识到方才所为有些不妥——伯府里规矩大,方才情急之下,自己直接抢了太太的话,甚至还对着小主子吆五喝六…怕是已惹得大小姐不喜。

却也不敢给自己辩白,只能硬着头皮道:

“正是老奴,老奴见过大小姐…”

“这里既不是伯府,也不是侯府,按理说我不该多管什么。只你是伯府出来的,一言一行可是代表着伯府的脸面,更别说,还是妹妹身边顶顶亲近重用的人,这般孟浪张狂,是学的哪家的规矩?妹妹性子好不罚你,我却少不得要替她管教管教。”

丁芳华声音不高,秦妈妈却是吓得一哆嗦,“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旁边程宝茹脸色也有些发白——方才只觉这位侯夫人雍容富贵,甚是美丽,倒没想到竟能把秦妈妈吓成这样。

须知以秦妈妈在母亲身边的得宠程度,便是自己平日里也得小心巴结着,可不敢有丝毫得罪。

“姐姐——”丁氏这会儿已是彻底清醒过来,心知秦妈妈完全是被自己连累。可秦妈妈到底是自己的奶娘,所谓打狗还看主人呢,丁芳华竟是初初到了程府,就要摆她侯夫人的谱,明显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虽是心底暗恨,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轻轻推了推丁芳华的胳膊,陪着笑脸小声道:“秦妈妈不是有意冒犯姐姐,只是多年不见姐姐,太高兴了才会如此。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你呀!”丁芳华无奈的瞪了一眼丁氏,“还是这般心软的性子,只心地善良自是好的,却也分对谁…”

丁氏虽是庶女,却是打小养在伯夫人膝下,一众姐妹中,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再有当初丁氏拼着自己早产,也保了丁芳华母子三人平安…

以上种种,自然让丁芳华对丁氏更是另眼相看。

如今看她那般护着秦氏,倒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冷声道:

“罢了,她是你的人,既是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罚她了。只记着,切不可再有下回。”

秦氏这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千恩万谢的起了身。

丁芳华却是不再理她,只笑吟吟的瞧向程宝茹:

“这是,茹姐儿吧?竟是这般大了。这儿有两件首饰,我瞧着,茹姐儿戴上倒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