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期间不止一次跑陆明熙面前闹,想要让他把梅氏接回来,结果倒好,陆明熙跟没听到一般,到最后,甚至开始躲着梅老姨娘。

气怒交加之下,梅老姨娘可不是“病了”几天了?

这一日用了一碗燕窝,梅老姨娘刚躺下,隐隐约约忽然听见梅氏的声音,初时还以为是听岔了呢,刚要翻个身继续睡,不想门一下从外拉开,梅氏哭着就从外面冲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倒了梅老姨娘的床前:

“姑母,您怎么还在这儿躺着啊,您快去看看吧,天塌了

啊…”

一番话说得梅老姨娘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下从床上坐起:

“怎么了,是不是家里…”

活了一辈子,梅老姨娘最关心的对象按顺序排就是两个,一是儿子陆明熙,二是娘家那里。

这会儿突然听梅氏哭着说“天塌了”,梅老姨娘第一个念头就是娘家那边被儿子逼的太厉害,怕是出什么大事了:

“真是作孽啊!熙哥儿他怎么就这么狠心…我这就找他去…”

“姑母您快着些…”梅氏边手脚麻利的服饰梅老姨娘穿好衣物边哭着道,“去的晚了,我怕表哥就要被崔家的人给害死了…”

梅老姨娘闻言一哆嗦,好险没再坐回床上,更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是抖的:

“你说什么?谁要被,害死了…”

“您没有听错,就是我表哥。”梅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瑛哥儿跑去跟我说,我还不知道,表哥他竟然病成那样…”

“表哥现在昏迷不醒,那个女人倒好,竟是还非要把表哥扣在身边…表哥会这样,不是崔家的人害的,也定然和崔家受的诅咒脱不开干系…表哥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肯让表哥回我们的院子,是一定要看着表哥倒霉吗,表哥被崔家连累的还不够吗…叫我瞧着,分明是看着瑄哥儿有出息了,就嫌弃表哥碍他们的事了…呜呜…”

却被梅老姨娘厉喝一声打断:

“没用的东西!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快带我过去。”

梅氏哽咽着应了一声,扶着梅老姨娘疾步往崔老夫人的萱草堂而去。

同一时间,一行车马来至陆府门前,一直等在台阶上的陆瑛和陆珦快步迎下台阶,马车停下,第一辆马车车帷掀开,一个生着双鹰钩眼的中年男子跨步从马车上下来,挥了挥手,示意身后车马继续前行。

陆瑛和陆珦齐齐上前见礼:

“爹,您回来了。”

此人可不正是两人的父亲,在庆王封地胶州官居二品大员的陆家老二,陆明廉?

许是长期辗转地方任职的缘故,陆明廉瞧着明显比陆明熙要苍老些,有些稀疏的眉毛,让陆明廉严厉之余,还有刻薄之感。

这会儿静静站在陆家长房朱红色的大门前,陆明廉脸上终于有了重新回到帝都、回到家里的感慨和唏嘘,隐隐的,还有一丝势在必得。

“爹,您可回来了——”陆瑛又叫了一声,和陆珦的小心翼翼不同,陆瑛脸上却是难掩喜意,“叔父这会儿委实有些不好,您快进去看看吧。”

陆明廉“嗯”了一声,又瞟一眼垂手侍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陆珦,冷哼一声:

“没出息的东西!”

又拿视线往两人身后看,半晌眉头皱的更厉害:

“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陆瑛神情就有些紧张,脸色也有些不好,狠狠的剜了头都不敢抬的陆珦一眼:

“璟哥儿去了书院,已经派人去叫了,至于九弟,这会儿却是,已经下场了…”

“真是乱弹琴!”陆明廉倏地扭过头来,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怒意,“圣朝以孝治天下,还有什么比床前尽孝更重要的?咱们陆家什么人家,还要靠他科举锦上添花不成?你这哥哥是怎么当的,瑄哥儿还小,不懂这个道理,你这么大年纪,也不懂吗?”

陆瑛脸儿就白了一下,恨恨的瞧了陆珦一眼:

“儿子听说叔父昏倒,也是立马想到了这点,就赶紧派了几个脚程快的,想着好歹拦下九弟,不想三弟本事却是大的紧,直接把我派去的人摁着打了一顿…等我过去时,哪里还有九弟的影子…”

“爹——”陆珦脸色苍白,刚要解释,陆明廉却抬起手,直接赏了他一个耳光,低喝道,“亏你叔父这些年苦心教导,就教出了你这么个厚颜无耻、无情无义的东西吗?”

语气里分明对陆明熙也多有指责之意。

陆珦被打的头一偏,嘴角就沁出丝血迹来。

陆明廉也不理他,只管一提袍角,疾步往府里而去。陆瑛忙跟了上去,临上台阶时,回头看了一眼捂着脸神情呆滞的陆珦,神情里竟是有些快意。

父子俩一路快步而来,沿途遇见的下人纷纷退避道旁施礼。

刚刚被梅氏指着鼻子骂了一通的郑氏听说消息后也忙迎了出来。

陆明廉却是脚都没停,连看都不曾看这个儿媳妇一眼。

郑氏一颗心顿时吊到了半空中,待得瞧见后面肿胀了半张脸失魂落魄的陆珦,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了下来:

“爷…”

一直行尸走肉般跟在后面的陆珦这才回神,瞧一眼瑟缩成一团的郑氏,只觉鼻头发酸——

和一众兄弟的妻子都是父母精心选择的书香名门不同,郑氏娘家却是不显。这么些年来,更因为自己不争气,跟着吃了不少苦头,还是从自己掌管陆家庶务,又在叔父跟前听命,郑氏才过了几年顺心日子…

今日起,怕是又要被拿捏了…

似是看出了陆珦的心思,郑氏忙擦了擦眼泪,催促陆珦:“爷快去吧,爹爹刚回来,还有婆婆她们那里,说不得会有什么东西短缺…爷万事且先忍着,只想想妾身和咱们的孩儿…等九弟出来…”

最后一句话却是和喃喃差不多了。

陆珦强忍住泪水,握了握郑氏的手,快步跟了上去。

远远的还没到老夫人的萱草堂呢,隐隐就听见有哭闹之声,陆珦脸色越发不好,旁人或者还有些陌生,作为常年住在陆家长房的陆珦却是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梅老姨娘和梅氏姑侄两个。

梅氏这会儿可不是气的吃人的心都有——

明明从前嫡母从不会主动招惹姑母的,甚至姑母好几次抢了嫡母的东西,事后也没见嫡母说过什么。

眼下倒好,竟是把自己和姑母晾在外边这么久。

一时又是心慌又是愤怒:

“…母亲这是何意,姨娘可是表哥的生母,这世上,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儿?眼下表哥病重,母亲不让表哥跟我回去不算,竟然连姨娘见一眼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肯成全吗?”

听梅氏一口一个“亲生儿子”,崔老夫人身边侍候的人都齐齐变了脸色,倒是崔老夫人,神情却是不变,看了一眼旁边握着陆明熙的手哭的死去活来的梅老姨娘,缓声道:

“你这回过来,目的也是要给梅氏撑腰,一起闹着要把熙哥儿搬到那院去?”

“不是受你们崔家的诅咒连累…”梅老姨娘哭着又要喊起来,只话还没说完,就被崔老夫人厉声喝止,“闭嘴。”

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崔老夫人这般严厉的模样了,梅老夫人到了嘴边的话一下被吓得咽了回去,便是嚎啕哭声都被吓回去了,开始不停的打嗝。

崔老夫人却明显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只扬声对着门外道:

“明廉既是回来了,还站在外面做什么?”

话音一落,厚重的门帘被人掀起,陆明廉抬脚进来,先冲崔老夫人见礼:

“婶母。”

梅氏忙擦了擦脸上的泪:

“二伯…”

崔老夫人点了点头,明明是干瘦的身躯,却是有着一股让人畏惧的气势:

“真是反了!你们的意思,熙哥儿会这般,全是我崔家害的吗?”

说完冷笑连连:

“眼下廉哥儿也在这里,你倒是说说,我让熙哥儿在这里养病有何不可?还是说,你也觉得,身为嫡母,我会害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梅氏尚未开口,梅老姨娘神情却明显一怔。下意识的回头,正好对上陆明廉阴晴不定的视线:

“街头妄语罢了,如何能放在心上?”

“只婶母毕竟年纪大了,照顾病人怕是力有不逮。倒不如成全弟妹,毕竟身为人妻,照顾生病的丈夫,本也在情理之中不是?”

陆明廉一句话出口,梅氏登时大喜,流着泪道:

“多谢二伯帮我说话,不然,我怕是…”

一句话未完,梅老姨娘却突然从怔愣中醒过神来,猛伸手用力掐住梅氏的手腕:

“谁让你挪动熙哥儿的!难不成我和夫人两个,照顾不好熙哥儿不成?”

和之前哭着闹着要挪走陆明熙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梅氏彻底傻了眼。

梅老姨娘却是一转身,就冲崔老夫人跪下了:

“夫人,夫人,求您让熙哥儿就在这儿养病吧,别让他从这里离开,有我在,我看哪个黑心肝的敢抬我的熙哥儿离开这里。”

一番话说得梅氏并陆明廉脸色齐齐一黑。

第191章

“姑母——”梅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姑母这是得了失心疯了还是中了邪了?明明之前已经把利害关系跟她说的清楚, 怎么转眼间就说了这么一番诛心之语出来?

倒是一旁的陆明廉神情却有些阴晴不定,更觉得眼前一幕熟悉至极——

当初伯父陆宗甫溘然而逝, 父亲便以教养为名, 提出把陆明熙接到二房那里,结果也是这般, 之前已经答应下来的梅老姨娘突然就闹了起来, 死活不肯把陆明熙交给二房的人…

那边梅老姨娘始终没等到崔老夫人点头,已是涕泪交流。

这么多年了, 因为生活顺遂而模糊的记忆却因为崔老夫人一模一样的话再次清晰如昨——

彼时长房当家人陆宗甫刚刚身故,便有梅氏族人日日在梅老姨娘耳朵边嘀咕, 说是陆明熙年幼失怙, 崔氏又深恨她抢了陆宗甫, 必然会迁怒陆明熙,想让陆明熙好好活下去,最好找个靠山, 倒不如掌握主动权,把陆明熙交给二房抚养, 待得脱离崔氏的掌控,母子俩就可安然度日。

犹记的当时,崔老夫人除了说出同样的这一番话外, 更是和梅老姨娘打赌,说是第二天,二房那里必然会亲自提出接管陆明熙一事,甚至连他们会说些什么话, 也算的一清二楚。

梅老姨娘本来不信,不曾想第二日果然是陆家二房出面,说出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竟是和崔老夫人料想的一般无二。

梅老姨娘当时就吓傻了,虽然平日里总是犯蠢,却在关系到陆明熙时,许是身为母亲的直觉,竟也难得聪明了一回,后来陆明熙也果然如崔老夫人答应的那般,状元及第、功成名就。

事后每每想到那一日关键时刻自己做出的抉择,梅老姨娘未尝不暗自庆幸。

方才本来被梅氏鼓动的一肚子邪火,却被崔老夫人似曾相识的话给吓得一激灵,更可怖的是陆明廉的表现——

陆明廉和其父生的极像,这会儿不独神态,便是语气和处处为陆明熙打算的模样,以及劝说崔老夫人时的话语,都和当年陆家二房的当家人几乎一模一样。

至于旁边哭哭啼啼的梅氏,则像极了从前差点儿引着自己误入歧途的梅家族人…

梅老姨娘当时就一阵心虚气短,更是毫不犹豫的再一次和当年一样,凭着直觉做出了选择…

“姑母,”明显没想到梅老姨娘会这般不顶用,竟是三言两语就被崔老夫人拿了下来,梅氏一急,连私下里的称呼都出来了,泪水涟涟道,“我和表哥这么多年的夫妻,难不成姑母竟是连我也不信了不成?”

又抬头哀哀的瞧向陆明廉:

“还请二伯帮我说句话,劝劝母亲…”

陆明廉轻咳一声,刚要说话,梅老姨娘却是越发心慌,竟是抢先斥责梅氏道:

“这里是陆家长房,有夫人在呢,你做人媳妇儿的,倒要偕同外人忤逆长辈不成?”

口中说着,还腾出一只手,狠狠的在梅氏胳膊上掐了一把。只把个梅氏疼的,好险没叫出来。

话说到这份上,陆明廉再是胸有城府,也窝火不已。只梅老姨娘的身份却是不尴不尬——你说她身份高吧,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姨娘罢了,说她身份低吧,又是陆明熙的生母,瞧在陆明熙的份上,陆家后辈也都是拿她当正经长辈尊重的。

真是和她一般见识,倒是会显得陆明廉小肚鸡肠,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崔老夫人明显早料到了梅老姨娘的反应,这会儿瞄了脸色不好的陆明廉一眼,端了茶碗道:

“伯母知道你挂念自家兄弟,不及回府,就过来探望,只长途跋涉之下,这会儿想必也累了,你爹娘也是日日盼着你回来,不然先回去拜见了二老,再来瞧你弟弟罢了。”

陆明廉无法,只得告辞离开。

陆瑛陆珦本就侯在外面,看陆明廉出来,忙迎上去。

堪堪走到二房,陆明廉皱着眉头瞧了垂手跟在最后面的陆珦一眼,直接吩咐道:

“这些日子府里事务繁忙,你小心侍候太夫人就好。府里俗务就先交给你二哥管着吧。”

这是要剥夺自己手里的财务大权?!

早知道爹娘对自己极为不喜,陆珦如何也没有想到,竟是厌恶自己到了这般地步。

一时只觉眼睛又酸又涩,眼泪险些滚下来。

“你这是,想要忤逆不成?”看陆珦不做声,陆明廉冷笑一声,眼睛里殊无半点温度,“跪下。”

陆珦最畏惧的可不正是父亲?从小到大,最渴望的也是父亲陆明廉的认同。可即便他如何拼命,却从不曾得过一言半语的肯定。这会儿对着父亲如冷剑般锋利的视线,又是心悸又是悲伤——

为何同样都是儿子,父亲对大哥二哥和自己的态度有这般天壤之别?

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哪里是父子,分明是敌人。

陆珦“噗通”一声,跪在冰冷的路面上:

“儿子,儿子不敢,只这件事不是儿子一个人能做的了主的,不然等九弟…”

“明儿个就和你二哥交接一下。”陆明廉哼了一声,却是根本没打算听陆珦解释,直接就做出了决断,任凭陆珦僵硬的跪在那里。

陆瑛压下内心的喜悦,也跟了上去——

从前不把家族庶务瞧在眼里,也是回来的这些日子,才体会到这些生意能带来多大的利润,所谓财帛动人心,眼瞧着那么大一笔巨额财富,仕途无望的情况下,陆瑛不动心才怪。

只跟着父亲在外面做事也这么多年了,陆瑛明显察觉到陆明廉心情不好,也就越发小心翼翼。

待得进了书房,陆明廉霍的转过身来,拾起桌上的笔筒就朝陆瑛身上砸去: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不是告诉你,不管怎么样,都得想方设法阻止陆瑄下场吗?偌大年纪,却是这点儿小事都办不成。”

犹记得当初春闱,长房可不是从堂弟陆明熙中状元后,才开始逐渐兴旺发达的吗?

当初即便自己成绩比不得堂弟,可这么多年在外做官,陆明廉自诩颇有能名,也是屡建功绩,同年里便是政绩平平的,熬了这么多年,也多得是青云直上、调到帝都为官的。唯有自己,却因为堂弟的缘故,始终在外辗转漂泊。

尤其是每每和其他人相交时,外人介绍自己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当朝陆阁老的兄长”!

没人知道,陆明廉听到耳中时,恶心的感觉真的和吃了只苍蝇相仿。

眼下堂弟既然倒了,长房还是夹着尾巴老老实实过活便好…

眼瞧着陆明廉盛怒,陆瑛害怕之余,又对父亲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儿子知道错了,之前实在是时间赶得太紧,又有老三从旁阻挠…只儿子想着爹爹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科举取士,岂是小事?小九抛下书本,流浪了这么多年,肚里还能留下多少墨水?真是有真才实学,何须跑到广善寺烧香拜佛?分明是心虚罢了!”

真是那么容易,自己也不会屡屡名落孙山。

“眼下只能希望如此。”陆明廉哼了声,倒也颇为认同陆瑛的见解,却依旧叮嘱,“眼下正是非常时期,如何小心都不为过。小九又是个性子桀骜的,真是让他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于我而言,他自然不算什么,还不是你们几个不成器…”

之前庆王已是透露过,本想推举自己入阁的,只可惜自己却没有做京官的资历,好在工部尚书出缺,待得在工部任上做个一年半载,再入阁也不迟。

陆瑄再厉害,可这么几十年的差距摆在那儿呢,任他拍马也是赶不上自己这个做伯伯的。

倒是膝下几个儿子,老大老二性子也都颇为沉稳,科举上却是不能尽如人意…

“老爷——”有轻轻的叩门声在外面响起,却是陆明廉留下来时时注意着长房那边动静的下人,“长房那里,有人过来探病,说是,武安侯府袁家的公子…”

袁家公子和陆瑄交好的事陆明廉也听说过,闻言倒是并不在意。

下人本还想说,那“崔家小姐瞧着和袁家公子也是相熟的”。看陆明廉明显不感兴趣的模样,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有劳太夫人和侯爷挂念。”崔老夫人冲袁钊霖点了点头,视线却是一转,在他身后垂手侍立的小厮身上停了一瞬。

“陆世伯这会儿怎么样了?可妨让侄儿见见,也好回去给家里长辈转述一番,看能不能帮着寻个名医来。”袁钊霖视线跟着顿了一下,旋即恢复自然。

“也好。”崔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点头道。

又吩咐梅氏准备些茶点来。

既是有男客,崔琳琅便不好继续在房间里待着,便扶着哭累了的梅老姨娘转到后面的碧纱橱中。

待得进了房间,崔老夫人却是一把握住小厮的手:

“好孩子。”

从悄悄派人送信过去,老夫人一颗心可不始终提着?不想蕴宁这么快就过来了。

蕴宁反手握住老夫人的手,轻轻摇了摇,便即松开,探手去帮陆明熙诊脉,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

陆阁老脉搏绵软而杂乱,竟是有生机枯竭之相…

窗棂处忽然响起“笃笃”的轻响声。

袁钊霖的声音旋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