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几日瞧着,世伯尚且身体康健,如何短短几日,就病成了这般模样?过来时,父亲吩咐,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还请太夫人莫要客气才是。”

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起身告辞。

崔老夫人也没有强留,亲自把人送了出来,刚要回转,院门处又进来一群人,却是皇上并太后派来探视陆明熙的人一块儿到了。

袁钊霖带着小厮下了台阶,两方擦肩而过时,一个二十多岁长相清秀的太监却是突然站住脚,阴郁的视线瞬间锁定蕴宁身上。

第192章

蕴宁两人回府时, 聂老夫人并丁芳华已是在家里等着了。

听说两人从袁家回来,婆媳俩忙不迭亲自接了出来, 迭声询问:

“可有碍?”

丁芳华明显更是忧心忡忡——

即便袁陆两家没有过定, 可家里要紧的长辈却已是都点了头的,更甚者崔老夫人还送出了那般价值连城的东西, 陆阁老私下里也同袁烈表示, 但等着过了春闱,便会携子亲自上门求亲。

换句话说, 两家这会儿也算是板上钉钉的亲家关系了。

要是陆阁老真的突然间就这么一病不起…

即便陆瑄颇有能为,陆家长房这一脉也必然前路艰难。

女儿从前就受了那么多苦, 说句自私的话, 丁芳华雅不愿女儿成亲了还受罪。毕竟到了陆家这样的层面, 不出事则已,一旦出事,必然都是大事。

“可是, 不太好?”聂老夫人蹙了下眉头。

从崔老夫人亲自派人过府,聂老夫人就觉出了不对。

毕竟这么多年来, 对崔老夫人的性情也算了解,瞧着瘦弱,却最是个坚毅不过的性子, 不是事情太过棘手,必不会惊动袁家。

还有过来时无比谨慎的模样,都说明事情绝对不一般。

蕴宁还未开口,又有脚步声传来, 却是袁烈正匆匆进来,先是屏退了下人,才转而瞪了袁钊霖一眼:

“之前不是跟你说要小心些吗,尾巴带回来了都不知道。”

袁钊霖愣了一下,竟然有人跟踪自己?

“是太后的人?”蕴宁立马想到离开陆家时,侍候太后的那那位梁春梁公公黏在自己身上时和毒蛇般湿冷无情的眼神,又细细回想了下,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才是,且彼时容貌上也做了改变,倒是并不担心梁春会认出她来,“爹爹放心,应该无碍的。”

没人会想到陆阁老病重的第一时间,崔老夫人不是遍寻名医,而是第一时间悄悄派人到了袁家。

便是乔装一事也是崔老夫人事先安排好的。

“莫要小看了那个梁春。你以后万不得已遇见他时,尽量躲开。”提到梁春,袁烈眼中闪过一抹不容错认的厌恶,“那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梁春此人不独心性狡诈,更兼狠辣无情。就比如那梁达,之前梁春认他做干爹,这么多年伏低做小,抱着梁达的大腿一步步往上爬,结果怎么样呢?

怕是梁达到死也不清楚,他之所以会死的那般惨,里面分明就有梁春的手笔。

“对了,陆阁老这会儿到底如何?”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皇上身边得用的人本就少。

陆阁老于文臣之中,一向最有威望,且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么突然倒下,于皇上而言无疑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会这么匆忙赶回来,也是奉了皇上的命,想要确知陆明熙眼下的病情,也好预先有应对之策。

“不大好。”蕴宁倒也没准备瞒家里人,“油尽灯枯之相。”

又禁不住感慨:

“真是难为崔老夫人能这么快就察觉了不对。”

“不对?”袁烈怔了一下,蹙着眉头道,“你的意思,陆阁老的病情并非意外,乃是,人为?”

说着脸色一变:

“难不成,是被人下毒了?”

“不是中毒。”却被蕴宁否决,“时间太过仓猝,还没找到具体什么原因所致,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乃是是长期服用相克的东西。应该是饮食上出了问题…且绝不是一年两年了。”

此言一出,袁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能这么算计堂堂当朝首辅,还长年累月,必是亲近的人无疑。

丁芳华却是旋即想到另外一个要命的问题——

先前只说陆家长房人口简单,崔老夫人又是个明事理的,即便对梅氏无甚好感,可有陆阁老和崔老夫人在背后撑腰,女儿也定然不会受什么拿捏,眼下陆家却突然爆出这样的事来。连堂堂阁老都敢下黑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下意识的抓住蕴宁的手,几乎带着哭腔对袁烈并聂老夫人道:

“宁姐儿和陆家的婚事就算了吧,咱们再替她另寻一门亲事吧…”

那样狠毒的人家,闺女去了,可别给人撕成渣渣…

袁烈还没说话,旁边的袁钊霖却晕了头——

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明明在说陆阁老的病情呢,怎么会突然扯上阿姐的婚事?

什么叫“和陆家的婚事就算了吧”?阿姐什么时候和陆家扯上关系了?

饶是自来畏怯父亲,袁钊霖这会儿也顾不得了,一下抢到袁烈身前:

“爹,娘,你们,你们方才说什么?又关阿姐什么事?什么嫁人不嫁人的,阿姐才多大啊…”

是啊。你爹我可不也这么说。袁烈同样心有戚戚焉,即便时过境迁,一提起闺女的婚事,这心头就酸不溜丢,和春日里吃了个青杏般,一下涩到心尖尖上。

只再不甘心,所谓愿赌服输,既是败给了老娘,袁大侯爷也只能认了。默然半晌,用力拍了拍袁钊霖的肩:

“没事儿的时候多去演武场操练操练…”

“去演武场,操练?”不是正说阿姐的婚事吗,怎么又扯到练武了?就说这些日子吧,阿爹真跟走火入魔一般,兄弟几个愣是每人多延长了足足一个时辰的练武时间。

这会儿又提到,怎么想着就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袁烈叹了口气,发愁的瞧了傻儿子一眼——

自家一大家子加起来,怕是都比不上陆瑄一个人的心眼儿多,看儿子的模样,自己不说破,这辈子都别想着他会想通了:

“去外面练几趟拳吧。打不过陆瑄,你到时候怎么给你阿姐撑腰?”

目送着小儿子失魂落魄的离开,袁烈看向蕴宁,想要继续之前的话题,不妨外面突然“噗通”一声响,忙探头往外瞧,一时又可气,又觉得可乐,却是袁钊霖从房间里出来后,神情恍惚之下,一头撞在了外面的桂花树上!

那之后,阖府上下都觉得四少怕是撞到脑袋留什么后遗症了,明明之前被侯爷“押到”练武场上时,明显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如何态度上突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是三更灯火五更鸡,都是轻的,当真是比鸡起的都早,比狗睡得都晚,甚至睡梦中,还伸胳膊抬腿,“呼哈”练个不停,把身边小厮给惊得,愣是眼睁睁的瞧着他把床踹塌,都还没回过神来…

丁芳华的意思,两家又没有正式定亲,无所谓悔婚与否。可听方才丈夫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不会改变之前的决定,还有女儿和婆婆的态度…

虽是心里颇为难过,却也只能认了,好在女儿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说不定女儿出手,能救得了陆阁老呢。

有陆阁老立在那里,旁人再不敢对陆瑄下手才对。

这么想着,看向蕴宁的神情就有些殷殷。

“我瞧着,怕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陆伯伯服用的相克之物分量忽然加大,才让病情突然爆发出来,会昏迷不醒,也是这个缘故。”看家人神情一瞬间凝重,蕴宁忙续道,“也亏得对方忍不住,不然真是再有半年时间,病入骨髓,怕是扁鹊再世,也无能为力了。”

“这么说,还有希望?”袁烈长吁一口气。

“我已经给太夫人留了药方。可饶是如此,想要清醒过来,怕也得最少半月时间。”蕴宁神情明显不容乐观,“而想要站起来,服药之外,还须得辅以针灸,半年内无碍的话,才算脱离危险。”

上一世除了太夫人外,陆瑄很少再提到其他家人并陆氏族人。

蕴宁沉浸在自己悲惨的世界里,也从未过问。

现在想来,十有八九,那时候陆明熙怕是已然被人害死…

旁边袁烈即便已是有了心理准备,听了蕴宁的话,也是半晌无言。好一会儿才道:

“只要陆公不至于有性命之忧,陆家就乱不起来。”

说着站起身形:

“我得赶紧进宫一趟,把陆公的情况禀报皇上。”

想要抬脚时,又踟蹰片刻,注目蕴宁:

“爹不否认,以陆瑄的才华,必非池中之物,只一点,陆家眼下乱象已现,真是入了陆家,定然会吃苦头,宁姐儿真是后悔的话,现在还不晚。”

母亲心疼自己,蕴宁自来清楚,却是没想到父亲这个时候也会有此一问,一时心头火辣辣的——

袁家最是重诺,父亲更是一言九鼎的汉子,眼下却顾及自己将来的幸福,不惜让袁家美名染上污点…

好一会儿才眨去眼中的热泪:

“女儿不后悔,爹爹放心,女儿一定会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让祖母和爹娘挂心…”

“不错,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好或者坏,都得自己用心经营。”第一次瞧见从小硬气的儿子做起事来这么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一幕,聂老夫人又是好笑又有些心酸,却是并没有改变初衷的意思——一则难得两个小辈情投意合,二则,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经历过亲人离世的痛苦,聂老夫人最是明白这个道理。孙女儿真是嫁过去,单凭这一点,即便将来陆瑄功成名就、大权在握,也定不会也不敢辜负了宁姐儿才是。

探手把蕴宁搂入怀里:

“这几日得空了多陪陪祖母,怕是留不了你多久了。”

丁芳华也瞬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陆家乱象丛生,崔老夫人年迈体衰,这般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本就需要一个女主人。更别说,陆明熙的病必须蕴宁日日守在身边…

一片扰攘中,春闱终于结束了。

第193章

前后左右如蚕吃桑叶般的写字声依旧不绝于耳, 陆瑄却已落下最后一笔。把手中的试卷从头到尾认真阅读一遍,确信并无任何疏漏之处, 待得卷子上面的墨汁彻底干掉, 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笔墨纸砚等用具。

二月十八日,大正永和十三年的春闱在各方期待中缓缓落下了帷幕。

和入场时的意气风发不同, 走出科场的举子们一个个却是和斗败的公鸡一般, 缩头缩脑,神情茫然, 身上更有着让人熏然欲呕的恐怖气味。

如果说还有意外的话,那就是陆瑄了。

和旁人衣服皱巴巴卷在一起犹如烂菜叶子一般的狼狈不同, 陆瑄衣服倒还齐整, 即便下巴上多了些青密的胡碴, 一双眼睛依旧清冷明亮如星子。

栅栏外这会儿和数日前一般,又是人潮汹涌,有唤张三的, 有喊李四的,一个个神情中担忧有之, 更多的却是期盼和希冀。毕竟十年寒窗苦读,哪个不巴望着自家子弟能一举高中、出人头地?

陆瑄正自缓步而行,忽然站住脚, 倏地转过头来,视线所及处,正好瞧见脸色惨白,扶着栅栏一步一步艰难往外挪的崔浩, 看他憔悴的模样,情况分明有些不太好,竟是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昏倒的模样。

崔浩左方不远处,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王梓云。

王梓云头发蓬乱,和往日里见到的难民相比,也强不了多少。

不得不说,崔浩的下场,对王梓云影响极大。即便不知道杨修云口中一直推崇的两人姓甚名谁,王梓云却深知,一众举子中,有一人却定然是自己比不过的,那就是延陵崔家的崔浩。

之前,散布流言蜚语,并推波助澜,最大的依仗就是崔浩的身体——

以王梓云的了解,崔浩的身体状况也就只能苟延残喘、存活于世罢了。想要下场,却是万万不能。

而之所以敢大胆放出有关崔家受诅咒的言论,可也就基于此。

只要崔浩不下场,之前的谣言,就会成为所有人切切实实的认知。毕竟一个连科举都不敢参加的人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崔浩竟然敢拿性命做赌,下场参加大比。

也因此,考场上王梓云便有些心神不宁。好在听动静,这漫长的九天里,不是没有身体撑不住倒下去被拖走的举子。王梓云笃定,崔浩必是其中之一。这才能稳下心神,专心试卷。

如何也没有料到,一出考场,就瞧见了崔浩。尽管崔浩的模样瞧着不太好,却无疑撑下了三场考试。

王梓云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加快步伐,朝着明显摇摇欲坠的崔浩撞了过去。

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崔浩勉力往旁边闪了一下。

只他动作本就艰难,这会儿又是大量士子出场的时候,四周全是拥挤熙攘的人,崔浩顿时被撞了个正着,身形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就栽了下去——

须知这会儿人群摩肩接踵,不是一般的拥挤,真是倒下去,别说崔浩这样的病人,就是健康人短时间之内也别想站起来。踩踏之下,极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崔浩无疑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惜浑身上下已是没有一点力气。正自绝望,斜刺里却是伸过来一只胳膊,好巧不巧,正好托住崔浩的身体,连带的王梓云一声惨叫,竟是越过人群,飞了出去。

叫声太过瘆人,吓得周围的士子不住揉眼睛——方才明明瞧见,是后面这位走的太快,撞到了前面的兄弟,怎么反倒是后面那位“哧溜”一下就出去了。

“没事吧?”陆瑄却是看都没看飞出去的王梓云一眼。

“我…”崔浩刚想说无事,却是一阵头晕目眩,终是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陆瑄俯身抱起崔浩,加快脚步,往人群外而去。

堪堪走出人群,极目四顾,却是没有瞧见府里的马车。

陆瑄不觉有些疑惑。正想扶着崔浩再往外走些,却被人呼啦啦拦住去路。

定睛瞧过去,正是靖国公世子方简,他的身旁,脸色铁青的王梓云被人扶着站在那里。

“陆公子好大的威风。”方简瞧着陆瑄,神情阴郁之外更有毫不掩饰的轻蔑,“身为举子,却如此好勇斗狠,真真是有辱斯文,似你这般跋扈之人,有何资格位列杏榜之上?”

口中说着,忽然抬脚朝着陆瑄右腿踹了过去——

当初尚书府内,陆瑄可不是一脚踹断了方简的右腿?

再没想到方简竟敢公然动手,出手还如斯狠辣,陆瑄半扶半抱着崔浩,身形往右方一晃,堪堪躲过方简雷霆一击:

“和你这等冒领军功、滥竽充数的小人相比,陆瑄自问还差的远呢。”

之前据守胶东的庆王,以胶东出现倭寇为名,报请朝廷出兵。方简便随着父亲靖国公方文礼出征,一路上更是频频传回捷报,靖国公方家终是出了一次大风头。

只可惜尚未班师回朝,就出了郭耀祖那档子事,皇上震怒之下,下令严查,竟从郭耀祖带回朝廷口口声声从倭寇那里缴获的粮食中,查出了朝廷被偷走粮食的踪迹。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庆王并方文礼一干人了。

以致方家父子出京时声势浩大、风光无两,归京时却是悄无声息、灰头土脸。

这件事何尝不是一向眼高于顶的方简最大的痛处?

这会儿被陆瑄当众翻出来,方简如何受得住:

“找死!”

直接吩咐家丁:

“打!哪个折了他一条腿,爷有重赏。”

“你们做什么?竟敢对陆府九公子无礼,是吃了熊心豹胆不成?”一个焦灼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陆瑄抬头,可不正是陆珦正急匆匆从一辆不太大的骡车上下来——

今儿一早,陆珦就准备好了来接陆瑄的,不想却被陆瑛拦住,说是让他赶紧把账目交接一番。

这几日因着陆明廉一再施压,甚至因为陆珦没有配合,陆明廉夫人赵氏那边就寻了事,日日刻薄陆珦妻子郑氏。

崔老夫人知道后,就直接吩咐陆珦,人要紧,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陆珦感激之余又是愧疚,又是愤恨。只考虑到妻女,便拣了不太要紧的账目交出了一部分。

只今儿个陆瑛拦住他,分明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却是杂七杂八的闲扯着,就是不放陆珦离开,更是话里话外暗示陆珦,他们才是亲兄弟,至于陆瑄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明白了陆瑛的意图,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来接陆瑄罢了,陆珦当即就离开了。

却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偌大的陆府,车辆竟然全被陆瑛以种种借口派了出去,眼看着就要误了时辰,没奈何,陆珦只得赶紧去车马行雇了这么一辆骡车过来。

一路上紧赶慢赶,好容易卡着点到了,如何也没想到竟是瞧见了陆瑄被人围攻的一幕。

待得瞧清楚一脸煞气的方简,陆珦暗叫一声“苦也”。

这人会选在这会儿过来,分明是想趁尚未发榜,九弟还不是官身,叔父又昏迷不醒的契机,来报当初腿断之仇。

不及细想,已是冲过去,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方简直接拽住前胸衣襟一下推开:

“识相的话滚远点儿,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爷今儿个连你一块儿揍了。”

陆珦踉踉跄跄着往后倒退了十来步,好容易站住身形,气的眼睛都红了:

“方简,你他妈的还真是个小人!”

可形势不由人,陆珦本身并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又因为陆瑛的刻意阻挠,也没带下人过来。

方简本就功夫出众,再有这么多家丁…

一时急的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正自彷徨无措,一声怒喝在旁边响起:

“贡院重地,哪个混账敢跑来闹事?”

“敢骂小爷——”方简今儿个有备而来,已是做足了准备,更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得让陆瑄为当初那一脚付出惨重代价,敢在这里闹,也是笃定了那些官差必不敢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