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瑜毫不避讳这个话题,前世周文涛是她的好基友男闺蜜,在风云诡谲的商场两人基情都禁得住时间和金钱的考验,更别提这辈子更单纯的环境。

“小本买卖,涛子大土豪,你得多多关照。”

“关照是没关系,可你能换个称呼么。原先每次你问我叫涛子,人家都听成桃子,一只水蜜桃。还有,我是豪,去掉你那土。”

“就你毛病多,叫了这么多年,改不过来。”

“小心我给你扣钱。”

思瑜站起来,掐腰:“你敢!”

“女王陛下,小的不敢。”

夏友良夫妇对视一眼,走进房间,将客厅让给三个年轻人。听到关门声,思瑜松开掐腰的手,拈住他的耳朵。

“早这么痛快不就好了。”

“哎,我真是遇人不淑,思明,求安慰。”

夏思明趁机提条件:“只要你帮我拖住我姐,让她不跟个嗜血监工似得盯着我写作业,咱们哥们啥都好商量。”

周文涛摸摸鼻子:“我还是听思瑜的吧?”

三人年岁相仿,总有自己的话题,仅仅是一会就已经恢复了当年的感情。

遇到多年的老友,思瑜是打心眼里高兴。三两句话谈成的这笔生意,更是完全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毕竟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销售!她不会多要周家钱,只求熟人公平买卖。

**

当天下午思瑜上学时,收获了无数白眼。其剧烈程度,直逼上次在青医与方峻同行。

“涛子,交给你了。”

不知周文涛用了什么法子,等到下午放学时,她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收拾下课本,她才发现,明天竟然是周末。

虽然高三紧张,可最近教委查得厉害,所以这周末学校特别安排不上课。思瑜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决定,她亲自去提机器。

“明天我去周叔叔家,你跟我们一块回家吧?”

“去取机器?”

思瑜点头,作为周叔叔唯一的儿子,他知道这些事并不为过。

“思明去么?”

“他也跟着去,男孩子总得见识见识。”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

虽然笑着,但思瑜还是有些无语,他就这么舍不得自己的小伙伴?难道这么大的男孩子,都带着女生身上那种对熟人的依赖?

依旧是三人行,路边同学频频看向勾肩搭背的两个男生,思瑜瞬间明白为何班上同学会对她态度有所转变。

怕是在他们心中,她从与他们抢夺高富帅的竞争对手,变成了高富帅至交的姐姐。前者需要防备,后者则是绝对需要交好的那类人。

“你就是这么解决的?”

周文涛点头:“我告诉他们,思瑜比我大两个月,是我姐姐。”

果然…她又猜对了。既然这家伙自己承认,那她就当仁不让的做一次姐姐吧。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就称呼问题展开激烈的讨论。

独属于少年的幼稚却尤其让人舒心,思瑜正高兴着,转过胡同口,却看到自家门口熟悉的身影。

“好家伙,这是开家庭会议么?”

不大的院门口,站着她的大伯、大舅和小舅三家,三拨人面对面,各执一词,此刻正无视围观群众,吵得不可开交。

思瑜刚走近了,就听到大伯母那出了名的大嗓门:“友良姓夏不姓林,当初给你们林家养那赔钱货也就算了。现在这棉厂可是我们夏家的,怎么到头来,进去做事的都是你们林家那边的人?”

皱起眉头,思瑜寒着一张脸。这帮亲戚,给他们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第39章 进击的思瑜

周文涛幸灾乐祸的看了思瑜一眼,思瑜对着弟弟腰上的软肉掐一把。

夏思明立刻做出反应:“涛子,今晚炒菜我叫我妈多放醋。”

平生最怕吃酸的周文涛立马见风使舵:“这些人实在可恶,怎么说话呢…”

“行了别演了。”

思瑜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最初的怒气淡去后,她只剩哭笑不得。两辈子她一直觉得,这样贪婪的人家,能养出自己爸妈那样温和清隽的家长,不是抱养就是奇迹。

由衷的庆幸自己父母不是一丘之貉,同时她也为这些人悲哀。幸福的生活需要自己努力和争取,天天趴在别人身上吸血,那他们永远也做不到赶超。

一群卢瑟!

察觉到姐姐周身诡变的气氛,夏思明退后一步。虽然这些天姐姐对他越来越好,但在他心中的威严却是与日俱增。

与他同步调行动的,还有周文涛。前世他看多了夏思瑜对付竞争对手,她越是平静,对手的下场越惨。只是这丫头从不对自己羽翼下的人设防,不然也不会他百般暗示,她仍是看不出黄辛诚的异样。

“妈。”

被层层亲戚围在门内的林丽芬这才看到自家儿女,还有后面跟着的周文涛。想起刚才大嫂说过的那些话,她脸色阴得能滴水。

“都给我住嘴!”

虽然是病人,可她精气神在那。一声河东狮吼,倒是震住了争执的三家人。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张田芳早已红了眼。再见到思瑜,她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走过来,她扯住思瑜袖子。

“思瑜,做人可不能忘本。你这十八年吃穿,可全是咱们夏家出的。现在你们有出息了,这些人就跟蚊子见了血似得,一个个扑上来。”

她语速极快,抢在思瑜抽手之间,机关枪似得吐出这番话。

思瑜脸闪到一边,还是能感觉唾沫星子一直喷到自己头发上。她暗下决心,是时候把前世的散打功夫练起来了。

“大伯母,你离我远点,唾沫星子喷死人了。”

厉声说着,引来王秀丽一阵嗤笑。瞪一眼这个大舅妈,她挺直腰板,散出精气神:“有什么事进去说,堆在院门口,你们是真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夏学良咳嗽声:“思瑜怎么说话,友良也不管管她。”

对于大多数人家来说能成为会心一击的家教问题,放在夏友良这却是从没奏效过。他挡在女儿身前,被气得满面红光的脸舒展开。

“大哥、大舅兄、二舅兄,你们看我家妮儿多好。人精神,说话中气十足又有道理,她完全是在为你们想。”

思瑜做小女儿状:“爸,你不是常教导我做人要求谦虚。虽然我是为了大家好,可做好事要不留名。”

父女二人再次在一众亲戚面前刷新亲密度上限,夏学良有种一拳打倒棉花上的感觉。

趁着他们愣神,思瑜朝后面勾勾手,四人走进院子。连同没出来的林丽芬,一家站在大门内。守在门边,她善意的提醒:

“天色也不早,再不进来,我家关门休息了?”

张田芳丝毫不怀疑,现在她不进去,这个侄女分分钟能把门给关了。王秀丽则是比她反应更快,拽着林战军忙不迭走进去。

“叔叔阿姨,马上就饭点了,快回家做饭。”

思瑜想讨好一个人,自然有一套法子。重生之后,虽然接触不多,但每次见面她都带着明媚的笑容,亲切的喊院中人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中国人最重视礼貌,因此两个月下来,人人都对着清爽且懂事的孩子有好感。

现在见她笑眯眯的说话,人群也都识趣的散开。关系好者如隔壁王奶奶,甚至还唠叨一句:“思瑜丫头一个女孩子小心些,吃亏了就赶紧喊人。”

“恩,谢谢王奶奶。”

收下一大波善意的目光,她缓缓关上嘎吱嘎吱的木门,顺手抄起门檐下洒扫用的笤帚。

关门,是为了打狗!

“友良,大嫂我就是个直脾气,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也别嫌我唠叨,现在买卖不好做,从外面找些杂七乱八的人,万一出什么事那可就晚了。听大嫂一句劝,还是咱夏家自家人好。”

被划归到“杂七乱八之人”中的王秀丽可不干了,她本就是不吃亏的主。当年嫁进林家不足一个月,她就能因公婆偏心幺子而闹分家。如今二十年过去,她泼辣的功夫是与日俱增。

“有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当年白占着我妹妹一家的地,每年还收思瑜的户口钱,现在还好意思一次次登门收人情,丢人不丢人?”

思瑜一个没忍住,手上的扫帚顿一顿。似乎还没等她出手,这两家就狗咬狗一嘴毛?抬头看向一直挂着浅笑,做和事佬状的吴青兰,三家中最难对付的,其实是这看似温和的一家。

似乎应了她的猜想,吴青兰开口了。在一众山东大汉中,她一米六的身高着实小巧玲珑,加之语音柔和,每每开口都先让人心软三分。

“大嫂、夏家嫂子,大家都是直性子的人。咱们农村居家过日子,哪没有个锅碗碰到勺,有什么事说过去也就算了,亲戚间没有隔夜的仇。大姐身体不好,既然都是来看她,就欢欢喜喜的。”

思瑜将母亲扶到躺椅上,饶是处于对立面,她也不得不为这位小舅妈的口才喝彩。如果不是出身贫苦没机会念书,她肯定不会窝在十里堡默默无闻。

“其实要我说,厂子现在才建,方方面面需要的人海了去,光咱们这几家哪够。反正都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到时候具体负责哪些,咱们一家人还不好商量。”

不急不缓的语调,却成功的震住了院中叽叽喳喳的人。林战胜站在妻子身后,全是信服和支持。林战军和夏学良也想过来,再小的厂也得有分工,有人跑外有人管财务。事儿多着呢,自家人分分不就好了?

“秀丽,我看二弟妹说的也对。”

“田芳,看你把友良家气得,我早就跟你说过,说话不要那么直。”

两家纷纷转变了态度,思瑜一家也不是傻得。这帮猪队友能明白的道理,他们还会转不过弯?出钱办厂的人还没说话,这些亲戚是哪来得自信,守着当事人开始分瓜甚至架空厂子的管理权,心心念念捞个肥差刮油水?

五人对视一眼,纷纷表示脑残的世界我们不懂。

思瑜却不是能忍的人,挥起笤帚,她朝几人所站的地方走去。进入九月,院中草木开始落叶。因为来人,这天下午林丽芬并没来记得洒扫,这正好方便了她。

抄着笤帚,她掌握好力道一下下挥动,漫天落叶如飞舞的蝴蝶,坐在葡萄架下观望自是美不胜收。可身处其中,被尘土和落叶打得一头一脸的亲戚就没那么好受。

“这孩子,先去一边扫。”这是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张田芳。

思瑜做小霸王状:“这里是我家,我爱扫哪儿就扫哪儿。”

林家妯娌退后一步,幸灾乐祸的看着被喷了的张田芳,他们还有点求人做事的自觉。

张田芳也跟着后退,可思瑜哪那么容易放过他们。院子本就不大,葡萄架前面是机井和院墙,本就极为密闭。剩余空间内,他们退到哪儿,思瑜跟到哪儿。

边大力气挥动着,她边彩衣娱亲:“妈,你看我这样,像不像小燕子?”

林丽芬笑得合不拢嘴,思瑜朝那边瞪瞪眼,思明和周文涛不情愿的加入进来。没有小笤帚,他们只能抄扫帚。深刻领会精神,本就不耐烦的夏思明,每扫帚都往人脚后跟上扑。躲闪不之人,甚至被他打到腿。

“这是干什么,打人了?”

思瑜瞪一眼,声嗓丝毫不弱:“我家习惯了每天这个点打扫,再不扫,难道脏兮兮的过一晚。要是打扰到你们,直接出去就是!”

三家是为什么来的,便宜没到手时,他们会回去?望着因刚才吵架大门紧锁的北屋,他们只能继续躲闪、忍耐。

思瑜真的是在认真打扫,不过这次她扫的尤其仔细。高度领会其精神,思明和周文涛也坚持慢工出细活。这样一来,十五分钟很快过去。

出一身汗的她放下笤帚,掏钥匙打开屋门,抱出前不久刚办下来的营业执照。

“你们都想来我家棉厂做事?”

吴青兰最快稳住心神:“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开厂子,我们怎么也不能撒手不管。”

皱眉,她将装裱好的营业执照亮在众人面前。中间一栏注册资金100万圆整晃瞎了三家人的眼睛,老二(大姐)一家真是有钱。

可这钱,还不是他们放弃读书的机会,供应他们念大学才拿到的。如今他们分一杯羹,应该不为过。

“再往上看看?”

注册资金上面一行,法定代理人:夏思瑜

这排黑色的打字刺痛了三家人的眼睛,尤其是张田芳,刚才被她咒骂没良心的死丫头,原来才是这一切的所有者。

她戳戳夏学良,后者板起脸:“二弟,你也太草率了,思瑜一个女孩子。”

看够了戏的夏友良收起茶杯,再次露出大门口那张骄傲的脸:“我家妮儿怎么了,人漂亮又聪明。厂子挂在她名下我乐意,我们全家都乐意!”

林丽芬和夏思明配合的点点头,莫说钱和主意都是思瑜出的,就算不是,他们一家人感情好,写谁名字不行?

林丽芬也起来:“大哥、小弟还有大伯,你们怎么这么惊讶?对了我和友良忘记说,我们年岁大了身上又带着病,精力不济,厂子里一切事先归思瑜和思明管。孩子大了,眼看铁饭碗也不牢靠,他们总得慢慢学点本事。”

被点名的夏思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要管夏…姐姐管,我才不管。”

三家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思瑜早已过了被家人感动的阶段。至亲之人不用那些客套,他们这么信任她,她也全身心的信赖他们。

“咳…的确,我是厂子的主事人。”

背着手站在那,虽然拿着个笤帚,可这丝毫不影响她周身沉稳的领袖气质。

“都是亲戚,你们想帮忙,我们自然是欢迎。我们一家这些年一直信奉,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林战军和夏学良两家神色放松,唯有林战军夫妻,笑容越来越僵,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大舅。”

被点到名的林战军出列,立正站好。

“在十里堡,你干活是手好把式,全村人都交口称赞。我这也有十分重要的任务,缺了巧实能干的人还真不行。”

“外甥女你说说?”

“咱们这机器是日本进口的,自然要先进些。可是,还需要一个人站在机器口,把棉花填进去,我看你最合适。”

林战军脸色青了又白,五秒之前,他还在想着自己以后活计轻松油水多的好工作,算计着能从一百万的厂子里捞多少。

可…侄女竟然说,让、他、去、做、一、个、锄、棉、花、的、苦、力!

那是他这种大舅老爷能干的活!

“小舅和大伯我也都想好了,跟大伯不一样。”

两人幸灾乐祸的看着林战军,叫你媳妇平常扣扣索索。

“小舅人聪明,学什么都快,就去打皮面包,我妈每天会检查数量。大伯你虽然脑子慢点,但力气大,就管着卸棉花,我爸会帮你忙。”

说完她松一口气,喝口凉白开,走到大门边敞开门。

回望愣住的三家人,她补上一句:“对了我忘记说,私人厂子小本经营,我们这吃计件工资,不管谁来都一样。”

完美补刀!

还在心存侥幸,想着靠亲戚身份不干活别人也无可奈何的三家人,被这话斩断了最后一丝退路。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亲戚?”

思瑜说得无辜:“我做错了什么?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干活才有饭吃有衣穿?虽然你们以前找我家帮忙,都是白吃白拿不给钱。但我也没逮着这句话,因为你们帮忙,就说一分钱都不给,我从不坑自家亲戚。”

夏友良点头:“我家妮儿就是厚道,这孩子从小就老实。”

思瑜颇为不好意思:“爸,有些话咱们关起们来说就是。天色不早,我也不多留你们。妈,我去给你熬药。”

再也没有什么,比以为成功近在眼前时突然失败更让人难受,三家跟吞了苍蝇似得。

“二弟、大姐,你们怎么能骗人?”

思瑜探出头来,语气不无厉色:“大夫说了,我妈那病经不得吵吵,惹她生气就等同于谋杀。思明、周文涛,你们俩站在那干啥,看热闹?”

林丽芬被女儿说的心里熨帖,也就把别人的话抛到脑后:“我一早答应你们来干活,现在活分下来了,不想干可以走。”

夏思明却没那么客气,拿起扫帚,他挥苍蝇似得驱赶着人。

边赶边念叨:“我们全家现在被我姐养着,敢说她是赔钱货,快走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肥章,潜水的都粗来吧!

你快出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尔康手)~

第40章 暴力萝莉

理想照进现实,巨大的落差让林夏两家亲戚接受无能。面对敞开的大门和思明嘲讽的面容,他们刚准备骂骂咧咧。

“我妈生不得气。”

思瑜凉凉的出口,先前那句“生气等同于谋杀”震住了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虽然贪婪泼辣了点,但真沾上人命官司,那可是谁都怕。

见他们灰溜溜的离开,思瑜进了厨房,炖上药后,她开始洗菜切菜。

“妮儿,放着我来。”

林丽芬走进来,脸色有些不好。思瑜却是明白,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落到今天这样彼此算计吵吵闹闹,即便经历再多也不可能心如止水。

“妈,我们给过他机会。装卸打棉包,虽然活听起来又累又土。可日后厂子做大了,哪用得着他们亲自上阵,无非就是在边上看着管点事。可惜舅舅大伯他们看不上,我们也没办法。”

“都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妈不是为他们,是为了你。妮儿,那些话你别忘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