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了阮府,以后也许会遇到唐三少的人来联系,到时候你要顺应着点。”

阿婉眼里有什么一闪但很快藏下,转眼已抬了人畜无害的眸眨了眨,问:“以后是要听唐三少的话吗?”

柳姨点头:“恩是的,唐家但凡有需要的地方,你都尽量帮着些。”

阿婉神色困惑:“那阮公子的呢?”

柳姨微微一笑:“阮公子,你照顾好就成了。只是唐三少的事,千万别让他知道。如果有发生什么事,往漱斋送信就好。有要你做事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你的。阿婉,你只要始终记得——你是‘漱斋的人’。”

“恩。我会的。”阿婉分外温顺地应着,虽然眼里有些茫然,但是点了点头以示深重。

柳姨略感欣慰:“挑了你去总是对的,虽然有些懒,但是懂得分寸。”

阿婉咧嘴笑了:“柳姨你是在夸奖我吗?”

看她这样愉悦,柳姨也终于不由莞尔:“是的,是在夸奖你。好了好了,明日就该动身,你再去筹备筹备吧。”

“好。”阿婉笑眯眯地应了声,因受了表扬显然心情大好,开开心心地出了房间门合上,转身沿路返回,渐渐地离开了柳姨住的别院。

身影在过了拱门后一转消失,仿似刚才的神色只是错觉,她原本面上微笑的神色一瞬间耷拉下来,已成了哭丧着的一张脸。

阿婉一脚踹飞面前挡了视线的石子,一反方才屋里的温顺,嘟着一张嘴欲哭无泪。

什么挑她去就对了,什么表扬她,都一边去吧!早知道惹了阮慕白就肯定没好事,果然吧…本来去了阮府大不了就是换个地方做丫鬟而已,现在倒好,有唐青墨这样一搀和,她分分明明是个细作。怎么办怎么办,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还好他们眼里的“阿婉”始终只是个娇憨的小丫头,这样也好…

呜呼哀哉。她只是尚作着自己的大小姐时,和阮慕白机缘巧合下有过一面之缘,如果那时知道这人的记性如此好,她想必死活也不会出来露上那一脸的。

现在看来,只求到时需要她做的不会是什么麻烦事就好。

阿婉不禁有些感慨。本来只以为唐家与漱斋只是往来比较频繁,或只是生意上的,如今看来,恐怕唐家才是漱斋幕后效忠的主人吧。虽然商界中对外挂名一个主子而幕后另有东家的事屡见不鲜,但是唐家的这份产业也未免太过隐秘了。现在看起来,阮慕白收并了漱斋,恐怕才是受害的主啊…

可怜呐可怜。阿婉不禁有些同情起阮慕白来。

但既然阮慕白来了金陵,要跟唐青墨对上那也是迟早的事,他们本就是生意场上的对手,要暗中使些手段也是情理之中,算不得伤天害理。见过这两人之后,阿婉却也不觉得阮慕白是那种任唐青墨下手而不懂还击的角色。

“算了算了,他们争他们的,我混我的。”阿婉回房后把门一关,忍不住抱怨。

低调就好。

总之,她现在只需要低调就好。虽然是作为一个棋子的身份,但她始终坚信,棋子的存在总比去当一个出头椽子要来得可爱的多…至少——还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理解,阿婉同学的装傻充愣,其实真的是只因为——她、太、懒!

不过,至于她能装多久的傻…那就看她的造化咯。明明一只狼,喜欢披羊皮,这习惯是真的不好,不好…

5、第5谋 阮府新宠 ...

当阮府真正派人的时候,整个漱斋依旧不免被惊动了。看着前前后后推推挤挤凑热闹的人们,阿婉默着一张脸慢吞吞地爬上了马车,身后是柳姨关切间落点依依不舍的神色。

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漱斋送去的丫鬟,阮慕白回府后居然会亲自派了马车来迎接。

这不得不说是含点深意的。

阿婉靠在马车里只感觉全身颠簸地难受,懒着身子接连换了几个姿势,才让自己感觉稍稍舒适着点。她侧着头赖在车壁上,视线透过车窗落在外面,一路过去漏入满街嚣闹的景象,却始终是一种有些迷离的神色,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马车到了阮府后停下,门口早就有人在那里侯着,见阿婉抱着行李下了车,就迎上一个人,却也言简意赅:“我是阮府的管家,姓苏名哲。以后可以叫我‘苏管事’。阿婉姑娘的事少爷已经吩咐过了,府里也已经安排好住处,请跟我来吧。”

对于这样好的“礼待”,阿婉不得不说是受宠若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阮府,她视线落在这人的背影上依旧不免好奇的。

其实她印象中,大宅子的管家没有哪个不是两鬓斑白的垂垂老者,老气横秋地在那里一站,下人的一丁点小事也可以吹毛求疵地念叨半天。而这个苏管事却分明最多三十出头的样子,但看起来显得很干练,理应是已经磨练久了,所以周围沉沉地淀下了一种气度,让人下意识地想退避三舍。

果然阮府里也不乏怪人…阿婉心里琢磨着,前头领路的苏哲却忽然步子一停,于是她也随着站立当场。不知为何,她感到苏哲身边一时有气息显然一沉——虽然,这个人的表情明明看不出分毫。

阿婉好奇,不由偷偷地把脑袋避开苏哲的身子往前看了看。

前方一片园圃,色彩斑斓,天色旖旎之间愈发一片葱葱的景象。然比这些还愈发姹紫嫣红的却是满眼莺莺燕燕的景象,一个个女子打扮地如花枝招展的蝴蝶,在园圃中作扑蝶状,感觉煞是壮观。看似错乱无章,细看却似是在跳着一支舞。

她们显然是没有留意到苏哲的。阿婉想着,莫名有种看好戏的感觉。

“你们这是做什么?”

声色中无喜无怒,但那一个个原本招摇异常的轻盈身影,仿似一个个都僵持在了那里。

“苏…苏管事?”周围一静间,里头有几个声音显得窃窃的。

苏哲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想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每一个字落处都分外的沉重:“离红,今天少爷并不会这么早回来。”

“得,又白忙活了。”这时女人里有一个分明泄气的声音响起,一个红衣女子一屁股便坐在了一旁的一个石凳上,摇了摇手上的折扇,显然方才的折腾也将她累得够呛。喃喃间,却分明都是抱怨:“少爷倒也好,让我们不远万里都赶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金陵,自己居然接连几天都没露过面了。那漱斋有什么好…那漱斋…”

说着,她已经发现了站在苏哲身后的阿婉,明媚的眸里闪过一丝诧异:“苏管事,这个是?”

比起其他女子,她现在是极少数对苏哲并不畏惧的人之一。

苏哲闻言便淡淡地应了声:“是漱斋里送来的人。”

“难怪这几日都不见少爷了,原来是找了个新宠。”被称作“离红”的红衣女人扬眸在阿婉身上一番逡巡,微微眯长了眼,用扇子掩了嘴轻笑,“少爷的口味何时又变了呢?”竟是暧昧透骨的调侃。

苏哲回头看一眼阿婉,见她对这种话语并没有多少惊疑未定的神色,也就定了定心,声色淡漠:“还不给我带人回去,都成什么样子了?离红,你再不安分,难道是想讨罚。”

叫离红的女人对这种威胁却只是轻轻一嗤,不以为意:“苏管事,虽然这阮府上下都归你管,但是就我而言至少还都是‘少爷的人’哦…你,难道真的能拿我怎么样么?”说着,她一笑间漫不经心地一转身,留下几缕轻飘飘的话语:“也罢了,今天就到这里。那个新来的妹妹,我们后会有期。”

她一走,其他女人也就各自散了去,周围静下后,空气中依旧浅浅地浮着几分脂粉气。

“我们走吧。”

直到听到苏哲这样毫无情绪的话语,阿婉才恍惚间回神,这时见他居然已经走远,忙不迭拔腿跟了上去。

几步跟上后脚步才再放缓了几分,阿婉心里却不免暗暗感慨。原来这阮府里果然是有金屋藏“娇”啊。本来有钱人私下养些女人并不是什么鲜见的事,怪只怪方才那春意撩人的景象连她看了都步伐心动异常。

阮慕白这样的男人确是有女人福的。

阿婉想着,一行已经进了一个别院。她本是做好了睡柴屋的准备,心想着充其量最多也就一个相对干净的丫鬟住的屋子,所以当苏哲把她带到的时候,她想起的第一句话却是离红方才的话——“难怪这几日都不见少爷了,原来是找了个新宠…”

新宠…她?阿婉哑然。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少爷今晚应该会回府。”

阿婉愣然间听到苏哲介绍,乌溜的眼隐隐一眨:“苏管事,我不是…来这里做丫鬟的吗?”

苏哲看了她一眼,唇角似乎算是称为笑的弧度:“是丫鬟没错。你喜欢住在这里,还是喜欢去住木屋?”虽然是询问的语调,但因为平淡的吐息并没有带多少的情绪,听起来跟陈述也毫无区别了。

如果在这里住下,无疑是又一个“娇”。只是这个“娇”,似乎也不容看她到底是否愿意。

阿婉看了一眼这间比任何大家小姐闺房都不逊色的屋子,眼里微微有些动容。其实她并不以为阮慕白是真的看上了她,这样待她更多的也是因为“商仙”的女儿这一身份。阮慕白显然并不准备就这样叫她蒙混过关,所以现在实施的实则是“怀柔政策”?

然而,连她都不觉得自己除了这个林小姐的“虚衔”之外,还能有什么是可以供人图谋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阿婉深深明白这句话的道理。然也正因为自己无财无色一身轻,所以才更不怕被人打了歪主意。

以“阿婉的逻辑”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后也已有了决定。

她脸上转而已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苏管事,住在这里是不是就可以吃喝不愁啊?”

闻言,苏哲的嘴角似乎不易觉察地抽了抽:“阮府里还不至于会饿到什么人。每月也会有银饷给你们,随时可以采办些喜欢的东西。”

阿婉眨眼,隐约身后有一条尾巴摇地欢跃:“那是不是住在这里后,每天也不需要忙前忙后地做事?”

“少爷想找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别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事。阮府不缺下人。”

也就是说,受包养,供吃穿,外加无所事事?这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呀!阿婉的眼中顿时亮了又亮。

苏哲不知为何被阿婉看久了感觉有些背脊生凉,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既然住下了,你就先理一理东西吧。有什么事,都可以问珠儿。”说着一招手,应声从门外走入一个少女,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

阿婉态度万分的好:“苏管事大可放心地去忙事,我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苏哲点了点头,也就走了。只是到了门口时仍不忘深深地回望了一眼。

说起来苏哲做着阮家这种大户的管事,自然是有很多事需要忙碌的。只是没想到啊,自己本来以为是来做丫鬟的,不想居然做起了“主子”?真是风水轮流转…阿婉想着,心情大好。

珠儿一边忙旁边打理着,一边也跟阿婉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渐渐地也叫她明白了阮府里的一些情况。

这个府院中,立场“非奴非主”的一共有三个女子。如果现在要加上她,那便是四个了。

那三个人中,其中一个她也见过了,就是那个离红。她是在某间青楼中被阮慕白给买回来的,沾染了不少风尘的习性,是阮府中最让苏哲头疼的主。

第二个女子则叫念词,似乎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据说阮慕白对她也最是客气。

至于那第三个…亲?斤?мī﹖囙?憶?╭ァ手●﹎мe扌丁▄︻┳一 吥忄董口rz感忄青奉~^o^~南犬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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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姑娘千万不要去招惹她。”珠儿与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是无比慎重的神色。

阿婉在打理妥善之后懒洋洋地倒在床上,风儿轻轻地漏入卷着衣角,她心里不免依旧想着珠儿只字片语中透露的信息。

凡是人,总是忍不住互相嚼舌根的,因此市井的一些传闻才往往无法克制,在阮府里也是一样。阮慕白或许想过一切办法来遮盖一些事,可是但凡有人刚进了阮府,那些旧人总是会迫不及待地向新来的人介绍一些事。一些让他们不吐不快的事。

而如今珠儿介绍的这件事,则是关于一个叫“柳寒烟”的女人。

虽然本也觉得阮慕白会欠有不少风流债,却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被一个女人牵制着束手束脚的时候。

阮慕白深爱的女人柳寒烟,原本也是大户的小姐,然而家道中落流落在外,不幸被卖入青楼,又被阮慕白重金赎身。这本来该是英雄救美的戏码,可惜啊可惜…阿婉唇角一抿,对这种事很多人该是无奈叹惋的,偏偏她却是有些揶揄的神色。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是阮慕白亲手害得人家一户家破人亡,这个时候“假惺惺”地伸个援手又有什么用,难怪柳寒烟虽然身在阮府还对他冷眼相待啊。该!

这个柳姓的女人可谓是阮府中的一个禁忌。或许阮慕白找来离红和念词也不过就是为了故意气气柳寒烟罢了。可惜人家柳大小姐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惹你的风流债,我过我的平淡日,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说,柳寒烟虽然是这个阮府中最不能招惹的人儿,但同时也是最招惹不上的人,因为——她几乎从不离开东楼蝶舞阁半步。

打了个呵欠,阿婉一躺在床上,就迷迷糊糊地又有些想睡了。咂吧咂吧嘴,深深感觉这些女人的事实则与她毫无关系。

现在是阮慕白要不要讨好她的问题,而不是她要不要去“色|诱”阮慕白。至于这人和那三个女人之间的事,似乎跟她愈发的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吧?

虽然阮慕白今晚就会回府,但目前天色还尚早,于是阿婉还是决定先稍微眯着小睡一会。

要知道前头两天漱斋里的姐妹们一个个要替她辞行,串门的人接连不断,还真的让她好不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V 请相信和尚,本文不是宅斗文的哟…真滴不是…感觉是的只是错觉,请遗忘这个错觉…~

6、第6谋 公子好逑 ...

阿婉就这样一觉睡去,放舒了身子,自然也就显得毫无防备。屋外景色撩人,从原来的暖阳高照,也渐渐沉下了夜色。

“姑娘?”珠儿第无数次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看到的依旧是床上那人睡地正憨的情景,无比凄凉地看一眼桌上再次凉了的饭菜,一想到又要端去厨房暖上,顿时愁容满面。正想着要退出屋,冷不丁看到门口站了一人,被唬了一跳:“啊,少…”

声音止在男子食指轻放唇上的动作之后。

阮慕白往屋里瞥上一眼,隐隐只看到硕大的床中央躺了一个人,看样子却是睡得很熟。他摆了摆手示意珠儿退下,抬步走进了屋里,漫不经心地关上了门。

屋里的烛火若隐若现地闪着,于是感觉床上阿婉的身影也是忽明忽暗。看起来却是睡地很是舒适,看一眼桌上的饭菜,也大约可以猜到这人睡了多久。

阿婉显然在酣睡中没有发觉房中多了个不速之客,阮慕白默然地在床前站了半晌也不见反应,终于懒懒地在阿婉身边一躺,凑近了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咬上一口,吐字如丝:“睡够了没?还准备睡多久?”

睡梦中的阿婉似乎对这种干扰感到有些不满,蹙了蹙眉,不安分地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睡。

“…”阮慕白的眉梢一扬,纤长的指轻轻地搅动着她耳边垂落的青丝,又放在她的鼻前摆弄着,左一下,右一下。阿婉伸手凌空挥了几下,似在赶飞虫,然后赶了一会感觉不见成效,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迷迷糊糊间,那双圆眸里面隐约是茫然未醒的神色,于是恍惚间在周围一番逡巡,最后朦着一层雾气一般的神色落在了咫尺的那个男人身上,显然愣了愣。

脑海中一片空白,足足过了半晌,阿婉才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啊”了声。

这个扬着一双桃花眼双眸含笑的男人,不正是那个让她头痛不已的阮慕白么!他怎么会在这里?阿婉环顾四周,看清了周围的布置后终于想起了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眨了眨眼:“阮公子回来了?”

阮慕白虽然没料到她居然如此淡定,但闻言也只是笑眯眯地回了句:“恩,回来了。看来林姑娘在这里睡得还习惯。”

这是在挤兑她呢?阿婉心里嘀咕着,面上笑地要渗出蜜水一般:“阮公子又忘记了,我叫‘阿婉’,不是什么‘林姑娘’。”

阮慕白笑得意味深长,轻轻地“啊”了声,道:“那是我记错了。那…阿婉对我阮府的待遇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他微微向前凑了凑身子,本来就是躺在床上的姿势,因这样的举动顿时让周围的氛围暧昧了起来。

阿婉却似乎并没有察觉这种异样的气氛,竟还真深思熟虑一般地琢磨了一番,才慢吞吞地说:“目前看来…应该还没有。”

阮慕白笑:“看来需要去表扬表扬阿哲了。”

阿婉点头:“苏管事是个好人。”【新回忆mz.mp4d.手打团】

阮慕白闻言险些一咳,顿了顿:“阿哲他是…‘好人’?”

阿婉见阮慕白唇角似乎不经意地勾起,有些茫然。怎么,她说错话了?

阮慕白又深深看了眼阿婉,依旧是若有所思的神色,但不知为何忽然笑意温和温和地,温和到叫人一眼看去顿感全身发凉。终于懒洋洋地支起了身子,从容优雅地从床上下来,说:“我会替你把这句夸奖转达给阿哲的,他估计会…恩…很‘高兴’。”

阿婉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也可以让人感到分明幸灾乐祸。但是又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似乎又不是什么坏话,顿时又泰然了:“阮公子这么晚才回府,不去好好休息吗?”

阮慕白回眸一笑:“我这不是来休息了吗?”

“不回房怎么休息?”说着,阿婉忽然心下一跳,本来还有点半睡半醒,这个时候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微微一结巴,“阮…阮公子的意思是要…要睡在我这里?”

阮慕白挑眉:“不行吗?”

阿婉轻咳了一声:“公子府上美女如云…”

阮慕白直视着她,那双眼已经腻腻地眯长了:“阿婉…”他的语调是悠长的,但是一平一仄里分明是不怀好意。

阿婉警觉:“什么事?”

阮慕白循循善诱:“那卷卖身契送到我手上的那刻起,我就是你主人了。明白?”

他的意思是,来了这里她就要随他处置?阿婉双眸睁地圆圆的,据理力争:“阮公子,人家青楼不一样是签的卖身契,人家还有姑娘卖艺不卖身呢!”她本来就是来当丫鬟的,开玩笑,凭什么要叫她就这样彻底“卖”给他了啊!

阮慕白的眼里带了几分古怪:“卖身?”他的视线落在阿婉身上晃了又晃,终于鼻息间叹出一口气:“我只是说睡在这里,你是想到哪去了?”

这眼神,分明是在说她姿色不够…

阿婉暗暗握的拳紧了又舒,舒了又紧,终于默默压下了怒火,勉起一抹分外温和的笑:“阮公子房中的床,应该比阿婉这里的更舒服吧?”

“话是这样没错,但我今晚必须睡在这里。”阮慕白随手轻轻地一解,一头青丝顷刻落下,沉静地垂在他的肩上,烛火在他身后隐隐蹿动,一双眼里愈发的清明一片,“今日收了新的女人进府,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那方面’不行。”

阿婉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在“那方面”三个字上放重了语调,只能无力地扶了扶前额:“阮公子你想多了…”

“绝对不是我想多。你以为——这样看似安宁的一个阮府,有多少人死死地盯着呢?”

这句话落过的时候,阿婉似乎在阮慕白的眼里看到了一片寒意,但是太快又一晃而过,再看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要说阮府有很多人盯着,她倒是信的。阿婉被这样一堵,居然还真不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了,抬眼见阮慕白又要伸手解衣,心头一跳下慌忙道:“啊,阮公子你等…”

第二个“等”字还没落处口,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丫鬟焦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少爷!少爷不好了!少爷!柳姑娘她…柳姑娘的心病又犯了!少爷你…”

阿婉还没反应,只见眼前身影一晃,阮慕白转眼已经推门而出了。

“快,带我去!”【新回忆mz.mp4d.手打团】

话音一落,遥遥地只剩一片急促远去的脚步声,外加地上落下的那件他不及披上的外套,映衬着“吱呀”摇动的房门,相映成辉。

柳姑娘…应该就是那个柳寒烟吧?阿婉后知后觉地想着,慢吞吞地把地上那件外衣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搁置上衣架后终于看到了桌上的膳食。摸了摸肚子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于是在桌边一坐,一口一口不徐不缓地吃着还有些余热的饭菜,隐隐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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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柳寒烟,也是一个病秧子啊…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病秧子”这个词,她会不知不觉地想起唐青墨,然后是那句“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于是又再次开始头疼…阿婉越来越发觉,有些事不关己的事,果然没事还是不要去想比较好。

当珠儿蹑手蹑脚地又到房中探看的时候,阿婉依旧是在床上昏昏欲睡,但这次眼前又多了桌上被席卷一空,碗筷狼藉的景象。

“柳姑娘在少爷心中的地位本来就重,姑娘你也受委屈了…”看一眼一旁桌上搁置着那件阮慕白的外衣,珠儿分明同情地深深回眸看了阿婉一眼,摇了摇头喃喃地碎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