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布坊又是什么地方。”

那丫鬟轻哼了声,只见云岭郡主瞥了她一眼,丫鬟即刻低下头去不再吭声。齐敏画笑着请她:“正好布庄内前几日新进了一些丝缎,郡主喜欢的话也可以过去看看。”

云岭郡主也不答她,转过身问掌柜:“好了没?”

那掌柜赶忙让伙计把准备好的食屉拿上来递给云岭郡主身边的丫鬟:“郡主,这回是齐了。”

云岭郡主点了点头后才看齐敏画,语气里透着与刚刚截然不同的不在意:“去布庄就不必了,把东西送到王府里来我看看罢。”

“那好,明日我就派人给郡主送过去。”齐敏画笑着目送她们出去,上了路和王府的马车后才松了口气,回头安慰戚相思,“没事了,别担心。”

“三姐,那明明没沾着多少,掸一掸就干净了,也太小题大做。”齐敏青被吓的不轻,郡主就是郡主,身边的丫鬟气势都这么大,沾了裙子一点点就要这么刁难。

齐敏画还拉着戚相思的手,以为她还没缓过来:“大哥还在对面等我们呢,你不是想买书么,我带你去这边的书坊。”

戚相思抬起头撞上齐敏画关切的神色,心头微热:“我没事。”

“那就好。”齐敏画看向刚刚戚相思绊脚的地方,别着的地板看起来有一点凸起,上客斋的掌柜忙迎了上来,也不要她们赔偿弄碎的盆栽,好生给她们道了歉,吃点心的银子没收,还送了她们几样打包带走。

把她们送出了门,戚相思明显的感觉到掌柜和两个伙计也松了一口气。到哪儿都一样,开铺做生意最怕遇到难伺候又得罪不起的客人,刚刚云岭郡主没迁怒到他们头上,掌柜的已经恩谢了。

看着齐敏画牵着戚相思还在关切,齐敏嫣心情有些复杂,后面跟出来的齐敏兰神情里则是一抹不甘。

之后的行程里大家各自怀着心思,也就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入夜之后齐彦霖带着她们来到了金桥看花灯。

盏盏花灯被放在河面上顺势自西向东,不似白天的喧嚣,灯火辉映下的街市添了一分别样的魅力,河畔许多摊子卖花灯,各种各样寓意的都有,戚相思也买了一盏。

第015章

齐敏青觉得好玩,买了一盏兔子灯,见戚相思买的是荷花灯不由好奇:“五姐姐这是要点给谁啊。”

戚相思点燃花灯中的蜡烛:“给一个好朋友。”

齐敏青催促丫鬟替自己把兔子灯点起来,戚相思此时已经走下石阶,齐敏青又跟了上去锲而不舍:“五姐姐,你这灯好像是七月十四放的。”

戚相思没有答她,蹲下身子把荷花灯放到河里轻轻一推,中央的烛火轻颤着,隐约照亮着抄在荷花灯内的阿弥陀佛经文。一旁齐敏青蹲了下来,手捧着兔子灯看她,半响,她眨了眨眼:“五姐姐,是你什么样的好朋友。”

花灯悠悠的顺着河水往下,汇入了各色各样的河灯中,有些的灯纯粹是为了样子好看,层层叠叠比别人的大出许多倍放在上面,戚相思看了一眼她脚下抬手阻止她再往河岸靠,声音极轻:“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齐敏青打破砂锅问到底,忽然原本平静的河面卷起了大涟漪,从金桥另一头随波卷过来,原本只低了石板一点的河面一下起伏高涨,水没上了石板。

“呀!”齐敏青忙站起来,迟了一步脚已经湿了半只,戚相思也没能躲过,拎着沾湿的裙摆带着齐敏青往上走了好几步,遭殃的不止是她们,抱怨声在河两岸响起,大家都朝着金桥那一头看去。

不多时,桥洞内出现了雕刻着螭吻的船头。

青红相间的船漆,九成新的船,有眼界的看那船头的雕刻就知道主人家的穷富,再加上缓缓驶出来的船上还飘来琴声,人们以为是桃花坞的船。

等船过半时又觉得不像了,这明明是哪个官家的私船,可当众人看到船舱内掀开纱幔出来的花娘时才恍然,船不是桃花坞的,花娘是桃花坞的。

果不其然很快有年轻的公子从船舱内出来,放花灯的姑娘们纷纷捂了脸,这大庭广众之下,要是在桃花坞那边也就算了,到金桥这儿来也太放肆了。

齐敏青年纪小,这会儿好奇多过羞涩,张大着眼睛瞧着,戚相思认出了船头那个随意和姑娘调笑的公子,还真是凑巧,白天刚在书肆外见过他。

本来宽敞的河道多了这么一艘船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放在河道上的花灯都因此被挤散沉入了水底,戚相思找不到自己刚刚放的那一盏,这船过了金桥后在花灯最多的地方缓缓停下,舱内又多出来了几个人。

戚相思没有看的兴趣,牵着齐敏青刚走上岸,那边就传来了落水声。

回过头去看,花灯中扎着一个扑腾的声音,船上几个人都在笑。

“太过分了。”周遭有愤愤声,“怎么能直接把人踢下水去,这谁家的少爷这么嚣张跋扈。”

“这有什么,那船上是李尚书的公子。”那人声音低了下去,隐隐漏出缺德的字样,这边玉石把披风给戚相思披上,见她裙摆湿了,蹲下身子替她理了理,“姑娘要再放一只么。”

“不放了。”戚相思看着那在水里扑腾寻找东西的人,大历朝最繁华的京都,公子哥们整人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

骤然出现的船搅了不少人放河灯的心情,也中断了戚相思她们这行看花灯的安排,时间还早,但逛了一天大家也累了,于是就早早上了马车回齐府。

离开的时候,那致力于在河里寻找的少年刚找到船上的人丢下去的花灯,戚相思在窗户上看到了他高高举起在水面上的手,但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同样的,她也看不清从船舱内出来的人是什么神情。

......

“李公子,我找到海棠姑娘的花灯了。”水里的少年一脸高兴,他甚至都来不及抹一下自己脸上的水,只高高举着那已经湿了一半的芙蓉花灯。

李公子脸上的神情显得很遗憾:“这么快找到了啊。”

少年有些紧张,李公子转瞬又笑了:“我不是不守承诺的人,不过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子煜,你怎么说。”

李公子又把做主的权利丢给了后面出来的人,冲着跟出来的花娘调笑:“海棠姑娘,我们小王爷如今可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如今花灯也找到了,你说怎么着?”

海棠脸上浮着一抹娇羞,听闻李公子说小王爷是为了她,嘴上不敢接,心里却是高兴得很:“李公子可别折煞了奴家,奴家可做不了主。”

“小王爷不说话,你就是做得了主。”李公子意有所指,海棠朝着小王爷悄悄看了眼,依旧是羞红着神色,略微迟疑之后才缓缓开口,“如今天还冷着,唐公子在水里呆了快有半个时辰了,不如让他上来罢。”

片刻,小王爷点了点头,海棠眼底闪过一抹欣喜,顺势着想去挽他,手还没碰到他手臂就被他给避开了,海棠嫣然笑着:“小王爷,我陪您进去。”

那手才刚刚伸出去,就碰衣角,耳畔传来了沉声警告:“放手。”

海棠身子一震尴尬的站在那儿,一阵冷风吹过,转眼人已经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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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齐府时候已是戌时过半,齐彦霖前去老夫人院子回话,其余的都各自回了院子。

锦绣园这儿,齐敏嫣来给顾氏请安。

顾氏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吩咐丫鬟去烹茶:“夜里凉,先喝碗热茶。”

齐敏嫣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抿,顾氏看她似乎是有心事,拉着她轻问:“今日出去不开心?”

齐敏嫣低着头,踟蹰半响才开口:“娘,今天我们去上客斋的时候遇到了云岭郡主。”

顾氏神情一动,齐府和路和王府并不熟,看女儿这神情,莫不是起了争执。

“敏莺不小心跌了一跤......那盆子里的泥溅到了云岭郡主的衣裳上,云岭郡主不接受道歉,刁难了敏莺。”齐敏嫣抬起头,神情里满是羞愧,“娘,我没有帮敏莺也没站出来为她说话。”

齐敏嫣当时是想为敏莺说话的,可她就是开不了口,看着敏莺失措的样子她们谁都没有开口。

可后来看着三姐站出来替敏莺说话,她之前那不清楚的情绪统统变成了不是滋味,那一刻她明白了,她其实就是不想冒着得罪云岭郡主的风险为敏莺说话,作为本该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亲姐姐,齐敏嫣觉得很羞愧。

她应该是那个给予敏莺最多关心的人,作为她的长姐,她却什么都没做。

顾氏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娘知道你心善,就算是敏画不说你最后也会为敏莺说话的,这件事你不用自责。”

要是云岭郡主咄咄逼人之下三姐没有开口,她会不会站出来说话?齐敏嫣并不确定,祖母要她好好照顾敏莺,母亲也说她在惠州吃了很多苦,可这一个多月以来,她都没有亲自去过一趟怡蓉轩看敏莺。

齐敏嫣轻咬着嘴唇:“娘,我觉得我做错了。”

......

夜深人静,齐府内一片安详,锦绣园这儿灯还亮着,顾氏并没有睡。

刚刚听陈妈禀报了白天齐敏嫣她们出行的事,听到丹枫园内争执那一节,顾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看来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

“六姑娘不懂事,迟早毁了自己。”陈妈给她端了茶,“老夫人这回发了狠,连珲哥儿都抱来让夫人您养着,看卢姨娘以后还敢在夫人您面前恃宠。”

“还差一些。”三个月禁足一过,不跳脚的那都不是她认识的卢姨娘,连柱子都撞了,下回看她还能撞什么。

“卢姨娘为了瞒着惠州的事说五姑娘是假冒的,这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陈妈头一次这么痛快,只要卢姨娘在老爷跟前失了心,今后她还怎么仗着老爷作威作福,“老爷的心一定会回到夫人您身上的。”

顾氏笑了笑,成亲这么多年,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她太了解了,过去失望多过期望,如今孩子渐渐大了,她也淡了当初想要把丈夫的心拉回来的念头。想到这儿,脑海中一闪,顾氏想起了女儿离开前说的话,心颤着,忽然是满嘴的苦涩。

她当初嫁给老爷时两家人还门当户对,她年轻时要强,自己拉扯大了女儿,在没有丈夫陪伴的七年里,她在齐府中是半忍着过日子,从不会强出头也不会第一个去做什么,上头有老夫人还有两个嫂嫂,也轮不到她去做什么。

后来老爷升迁,二伯被圣上看中成了跟前的红人太医,娘家大哥不上进,自然不及齐家。看清楚了这齐家,她更得忍,守着她三房主母的底线,做任何事都是三思而后行,多年来下来习惯了用别人去发声,让老夫人做主。

如今看起来老夫人是疼爱她的,丈夫也是敬重她,可说到底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换做以前......她都忘了自己没出嫁时是什么样子的。

女儿像她。

这么多年潜移默化,明明是个慧心的孩子,在对待事情上容易过多的顾前想后,迈不开手脚。

将来若是嫁了人在夫家还这样,未必是好事。

顾氏想着想着就更难入睡,外面守夜的丫鬟云巧忽然来禀,养在厢房内的六少爷刚刚惊起,大哭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

第016章

卢姨娘被禁足,珲哥儿抱来锦绣园后一直是养在厢房内的。身边跟着个奶娘,孩子已经有两岁,顾氏虽没有多关心却也没短缺他们,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也没出什么状况。

此时的厢房内珲哥儿哭的大声,顾氏进去的时候奶娘一直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可怎么哄都哄不好,依旧是哭的声嘶力竭。

顾氏看桌上搁着的盆子和布巾:“怎么回事。”

“睡得好好的忽然就惊醒大哭。”奶娘心疼的哄着珲哥儿,还往他后背添了衣服压着不让他着凉。

跟过来的陈妈这才发现六少爷的脸哭的异样的红,走过去往珲哥儿额头上一捂:“怎么这么烫!”

奶娘这才惶惶然跟着去捂额头,摸了后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可怎么办啊,刚刚睡着的时候还好好的。”

“去请大夫。”顾氏吩咐陈妈抱过孩子,往后背一摸,全是汗。

珲哥儿还在哭闹,眯着眼睛还呢呢喃喃的说着胡话,陈妈有些经验,转头看顾氏:“夫人,怕是受了惊了。”

没多久大夫请过来了,珲哥儿哭声小了些,红着脸缩在陈妈怀里看起来十分可怜,大夫诊断后问:“六少爷可否受惊?”

顾氏看向奶娘,奶娘还在为六少爷生病的事儿担心,又怕会受到责备,急忙摇头:“没有,六少爷没有受惊,今天一直都好好的。”

“这就怪了。”就算是噩梦惊起也不至于这样,大夫再度问她,“你好好想想,六少爷是不是受过什么惊吓。”

奶娘眼神一闪,微垂着头说没有,顾氏看出了她的端倪,叫云巧把今天在厢房内侍奉的丫鬟叫过来问话。

当着夫人的面丫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禀报:“六少爷没受惊吓,就是夜里奴婢端水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凳子,不知道有没有吓着六少爷。”

奶娘这才急忙下跪解释:“我......我想起来了,临睡前六少爷要喝水,丫鬟手忙脚乱的,端水时把床边的凳子踢倒了,当时......当时我看少爷也没吓着。”

当时动静还挺大的,坐在床沿的珲哥儿明显人怔了一下,只是奶娘和丫鬟都没有在意,喝过水后很快把人哄睡,没多久珲哥儿就惊起哭闹了起来。

大夫详细了问了那丫鬟当时的情形,确认无误后才禀报:“夫人,六少爷年幼,神气怯弱,是受了惊吓才会如此。我先开出药方,煎服安神,明早再来诊脉。”

顾氏点了点头,云巧跟着大夫出去拿药,这时得到禀报的齐鹤瑞过来了。

看到一屋子的人,再看陈妈怀里的儿子,问清楚了来龙去脉,齐鹤瑞看着跪在地上的奶娘,眉头深皱:“怎么能留这样的人照顾珲哥儿。”

珲哥儿送过来时是带着奶娘一块儿来的,顾氏这儿就出了厢房和两个丫鬟,听丈夫这么一问顾氏气笑:“当初珲哥儿的奶娘可是卢姨娘亲自挑的。”

这些宅内事齐鹤瑞可不管:“把人换了,你再挑个老实可靠的照顾珲哥儿,既然孩子抱到这儿了,你也该尽心些。”

陈妈想替自己夫人说上几句,被顾氏眼神制止:“老爷说的是,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惊动了老夫人可不好,明日一早我就派人挑几个看看。”

齐鹤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孩子不是你生的,但也称你一声母亲,养的亲厚了将来也会和彦修那样孝敬你。”

顾氏脸上带着笑意,算是应了他的话:“老爷还回明落院么?”

“不回去了。”齐鹤瑞摆了摆手,顾氏让陈妈去收拾床铺,送了他出厢房,“那老爷先去歇着,我等这儿妥当了再回去。”

顾氏站在门口看着齐鹤瑞进了主屋,脸上笑意渐渐敛去,她刚嫁入齐家的时候这齐家还有一房庶出,老太爷过世之后那一房庶出连同那备受老太爷喜欢的姨娘都不见了,听说是被老夫人给赶到了一处外庄,过的还不如府上混得好的管事。

想当初老夫人教导几个儿媳妇时所说的,嫡庶子孙一同看待,都是齐家儿孙,可到头来放到自己身上可没这么大气了。孝敬?她还需要卢姨娘的孩子来孝敬她。

......

这一夜锦绣园这儿并不太平,喝了药后等珲哥儿安歇下去已经是半夜,第二天一早齐老夫人那儿得知此事,还让林妈妈特地去了一趟锦绣园看看。

到了下午,关在秀荷园的卢姨娘得知此事时儿子身边的奶娘和丫鬟都已经换了,她急着想出去见儿子都不能,只能让自己女儿去锦绣园看看。

齐敏兰见到消瘦了一圈的弟弟后心疼的不行,年幼的珲哥儿见到姐姐就更是撒娇个不停,还说想要见娘,齐敏兰倒是想悄悄带他去秀荷园见姨娘,可旁边新来的丫鬟和奶娘盯她跟盯贼似的,这让齐敏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离开锦绣园时,齐敏兰又闷又气。

直到面前传来了叫喊声齐敏兰才惊觉自己到了春院附近,抬头看到了刚从春院里出来的戎哥儿。

“六姐,我听说六弟病了,现在可好些了,我正准备过去看看他。”

齐敏兰看着蓉哥儿,眼神一晃,竟慢慢的觉得他的模样和齐敏莺有些像,一瞬间,齐敏兰涌起满心厌恶直至眼底:“你别去看他。”

齐彦戎一愣,六姐这是怎么了:“珲哥儿是不是还没好?”

“他好得很,你是不是就盼着他不好。”关切的字眼到了齐敏兰的耳中就曲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她越看越觉得他和那贱丫头长的像,越是看就越想起这些天来受的憋屈。

“六姐,我不是这意思。”齐彦戎觉得眼前的姐姐有些陌生,“你怎么了?”

“要不是因为!”“你”字没有出口,齐敏兰尚存的理智把她拉了回来,她厌恶齐敏莺,连带着眼前对她关切万分,向来乖巧听话的戎哥儿也讨厌了起来。

“六姐姐。”

“别烦我!”

齐彦戎被她吓了一跳,有些无措的望着她。

齐敏兰紧捏着拳头,他们的身后忽然飘来了声音:“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不好吧。”

戚相思就站在他们后面不远处,身后的小丫鬟莲心手里还拎着个食盒,看样子是特地来春院看戎哥儿的。

“我和我弟弟说话与你何干。”齐敏兰见到她更没好气了,珲哥儿如今这样追根究底不都还是拜她所赐。

戚相思笑了:“你的弟弟?”

齐敏兰神色一凛,戚相思朝着他们走来:“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怎么,只许你是姐姐?”

齐敏兰看到那食盒就觉得她别有居心:“那也和你没关系。”

戚相思不理她,转头笑着对齐彦戎道:“彦戎,珲哥儿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与你六姐姐有些话要单独说,你先回去好不好?”

齐彦戎看了她们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带着丫鬟回了春院,戚相思这才看向齐敏兰,敛了笑意:“冲着一个孩子撒气这就是你的本事?”

“你上这儿来又想做什么。”

“我来看看戎哥儿,看完了戎哥儿,我准备去秀荷园看看卢姨娘。”戚相思朝她勾了勾神色,“卢姨娘撞完柱子伤的不轻,这么多天我都没去看看她,可对不起这些年来她对我和姨娘的照顾。”

“齐敏莺你又想做什么!”齐敏兰尖着嗓,气的脸色发青,“别的没学,你这撒泼的本事倒是和那些乞丐学的挺像。”

“你尽管说,再大声点,最好让祖母和父亲他们都知道你那天在丹枫园里说了什么。”

“你!”

戚相思低头看着自己最近胖了不少的手,抬头冲着她笑:“顺便再说说你怎么踩了我的裙子,害我险些摔了跤。”

“胡说八道。”齐敏兰冷哼,“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云岭郡主,那是你活该。”

“是啊,谁家凸起的板子不勾坏点布,唯独我的裙子上只有脚印。”戚相思咧嘴笑着,“你说我下次再遇到云岭郡主这么说可好,那天是我家六妹妒忌郡主的美貌,想故意给郡主难堪,所以踩了我的裙子,让我出去给她当枪使。”

齐敏兰从来不知道齐敏莺一张嘴能这么厉害,姨娘指认她的时候她不就只会站在那里委屈和哭,以前的齐莺也是胆小的很,眼泪掉的比自己还多,怎么可能站在这儿说的自己哑口无言。

半响,齐敏兰暗沉下声:“齐敏莺,你别太过分了!”

“我不过分啊。”戚相思看了眼那边院门口露出来的衣角,回眸看齐敏兰,笑的一脸无害,“我从不觉得我做的事情抵得上过分两个字。”

“你等着!”

齐敏兰甩下这句话气呼呼离去,戚相思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她当然等着,越气越好。

“走,先去看看戎哥儿。”

第017章

戚相思走入春院,门口守着的小丫鬟领着她进去,戎哥儿就在书房外的亭子中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心思却不在这上头。

见戚相思来了,戎哥儿起身叫了声五姐姐,大概是对于她的到来有些疑惑:“五姐姐可是有事?”

“我来看看你啊。”戚相思进了亭子,让玉石把食盒里的糕点都拿出来,“敏青说上客斋的糕点好吃,刚刚我让丁香去买的,你快尝尝。”

齐彦戎抬头看她,正撞上了戚相思看他的眼神,那里头满是期待,他愣了愣,半响乖巧的道谢,但却没有动那些糕点。

“快尝尝。”戚相思从他手里抽走书放在一旁,把盘子往他那儿移了移,示意他拿起来赶紧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在她的注视下齐彦戎拿起一块咬了口,耳畔传来了她的问话:“好吃吗?”

“好吃。”齐彦戎把余下的半块放在碟子上,他怎么觉得,五姐姐像是在讨好他。

“喜欢就把这些都吃了。”戚相思随即把视线挪到刚刚从他手里抽去的书上,随口问,“戎哥儿,你认字几年了?”

“三年多了。”

戚相思神情略显苦恼:“三年多了啊,那一定认全了。”

“嗯。”齐彦戎还在想五姐姐过来的缘由,见她这样的神情,出于关切,“五姐姐,你怎么了?”

“昨天大哥带我们出去,我在书肆买了几本书,可我识字不多......”戚相思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看不大懂。”

五姐姐从惠州前来寻亲的事齐彦戎知道,过的那么不容易哪里有认字的条件,而请来的教书先生教的也不会这么快,若是想那么快识字看懂书,除非是另外再有人教。

齐彦戎再度抬头看她,难道五姐姐特地送糕点过来给他吃是有求于他?

小小年纪的齐彦戎心思细,想的也多,府里的姐姐们到了这年纪早已经熟读了许多书,十岁前早已经识全了字;可五姐姐不一样,她那样的情况,认的字比敏青还少。

想了一会儿,齐彦戎开口:“五姐姐,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教你。”

戚相思眼眸一亮:“真的?”

齐彦戎笑了,说的含蓄:“正好我买来的书看完了,我可以和五姐姐交换着看,未时过半我下学,五姐姐申时来春院可好?”

戚相思抿嘴笑着,眼神微闪,那个和阿莺血脉相连的人,连那一份善解人意姐弟俩都如此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