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气得一阵头晕,眼前金星直冒,脚下踉跄几下,差点跌倒。

“娘娘保重些,气得多了容易老的!”玉容伸手扶了她一把随即放手,嫣然一笑,随即轻盈摇摇而去,不理会身后那呆若木鸡的主仆。

“这个贱人,疯子,真是个疯子!”宜妃紧紧攥着手帕子跺脚恨声骂着,气得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出了心头一口恶气,一想到宜妃吃瘪的模样,玉容就禁不住大为得意,满心痛快。哪知道还没笑几声,九阿哥妖魅若的脸庞恍然显现在眼前,那双闪亮如星的眼眸正深深的望着她。

玉容吓了一跳,“哎呀”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拍拍胸口颤声道:“九,九爷,您这么悄没声息的出现会吓死人的!”想起方才欺负他额娘宜妃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见,她情不自禁有些心慌和不好意思,毕竟九阿哥对她不错。

九阿哥若无其事笑道:“没什么,只是方才想起一件事想告诉小嫂子所以又追上来了。”

“刚才追上来的?那你——”玉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到底不好意思问“那你听没听见刚才我挤兑你额娘啊?”,话到一半急急刹住了。

九阿哥只是淡淡望了她一眼,目中似乎有些什么,也似乎什么都没有。他仿佛没见到她的失态似的,继续微笑道:“还记得在塞外小嫂子托我买一套《三国演义》吗?前几天给送到四哥府上了,我是想来特意告诉小嫂子一声。”

“哦,多谢九爷费心,回头让我们爷请九爷吃饭!”玉容稍稍放了心。

“好啊,改日爷约上八哥十弟、十四弟他们一块拜访,四哥小嫂子该不会嫌麻烦吧?这就不打扰小嫂子了,小嫂子请便。”九阿哥笑道。

玉容嘿嘿笑着说“不麻烦”一边去了,临走不觉望了望他,心想这人怎么回事,难道听不出来人家只是一般客套话吗?他倒好,老实不客气就答应了,还好意思带着几个陪衬的!

九阿哥暗暗好笑,耳畔默然响起方才她与额娘的对话,皱皱眉,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的心头竟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个女人如今是他的人,会是怎样一种光景?脑海中一个激灵,忍不住身子一震,跺脚自语:“我这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了德妃,回到慈宁宫,太后和兰馨一见她就笑。玉容莫名其妙,一听才知道就是方才戏笑十阿哥的事已经传开了,凡听了的人都乐坏了。玉容哭笑不得,她有些怀疑宫中是不是有一支专业素质极强的狗仔队,这报道的速度差点就赶上现场直播了。想到可怜的老十这些天还不知道怎样被人取笑呢,她真有点后悔,又想到宜妃,也是痛快过后的后悔——不是对她,是对她儿子。

“你怎么了?丫头?闷闷不乐的?要是舍不得离开哀家就先别回去好了,哀家不会嫌弃你。”

“啊,没有没有!”

“没有?那就是巴不得早些走了?你就这么不愿意陪着哀家啊,唉!”太后故作难过状。

玉容顿时急得脖子一热,哭丧着脸道:“太后,太后您给奴婢下套,奴婢说不过您!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嘛,您懂的!”话未说完,太后与众人都好笑起来。

“奴婢只是在想真不该取笑十爷,如今后悔死了!”玉容有些泄气。

“不过是个玩笑罢了,老十那孩子心眼实在,不会计较当真的,你放心好了!”太后含笑道。“只是,”太后又道:“你还欠着哀家的笑话没说呢,哀家可等着听啊!”

玉容彻底无语,只好搜肠刮肚想笑话去了!

第二卷 第72章 突生变故

终于回到自个家里了!在踏入四贝勒府中时,“家”这个字无意识的冒出玉容心头,回过味来她不禁有些发愣,曾几何时,她把这当做是家了?

才要往荷风苑去,却被云儿告知已经挪了地方了,如今住在胤禛书房栖云轩旁的映月轩。

玉容踏入居所,比先前阔朗了不少,屋子也更高大宽敞,装饰焕然一新。典雅古朴,正是她喜欢的风格。院中植了几竿翠竹,纤纤盈盈,翠簟生凉,映着质朴苍劲、高低有致的一座太湖山石透洞假山,益添趣味。而且,原先荷风苑中玉容所植所有花草树木也都被妥当移植了过来,看得出他是动了心思的。

只是,玉容对他不打招呼就私自替自己搬家的行为不怎么满意,第二天就把映月轩改名为忘月居,胤禛视之不见,懒得与她计较。反倒是胤祥后来过来时,睁着大眼睛看过来看过去,哈哈笑道:“有趣,映月改成忘月,小四嫂真是有心思、有才情啊,爷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胤禛办事未回,玉容放置了行李,四处转了一圈,略坐坐,便更衣洗脸,去给福晋请安。

恰好碰到李氏正带着三四岁的弘时、宋格格、武格格等人也在福晋那里,玉容倒是一怔,心道好巧!往常请安她总是第一个到,应个景说几句话趁后院娘子军没出现就走了,那拉氏也从不刁难她,由着她自便,有没有胤禛的话在里边她却不知,她只知道,让她伺候嫡福晋穿衣吃饭、端茶递水、陪着小心好像她不太可能会做。

如今弘时是府上唯一的男孩,除此只还有宋格格生的一个女儿,所以,李氏的气焰一直很高,说话做事底气十足,就连那拉氏也不得不容忍她偶尔无意的僭越。

玉容心里“各的”一下,只好上前按礼见了那拉氏、李氏,又与诸人相见。那拉氏面上淡淡的,李氏却笑得亲亲热热:“哟,妹妹总算是回来了!妹妹回来了,咱们姊妹们又可以好好休息了,托妹妹的福啊!”其他女人听了,忍不住都变了脸色,酸溜溜的瞥视着她。人人都知道有她在,想要求爷去自个那走一遭都难,哪能不怨。玉容心里也涌起一股怪味,一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胤禛还不知怎么享齐人之福呢,虽明知此等事不可避免,依然是五味陈杂,有些不自在,便装作没听见也不搭腔。

众女见那拉氏不置一言,也大了胆子要趁势奚落玉容,只听宋格格也假笑着道:“李姐姐说这话别叫人多了心去!能者多劳嘛,咱们哪能跟人家比呢,人家的风头和恩宠可都是几次三番把命搭进去换来的,咱们胆小,可没这手段、没这狠心拿自个命去赌!也就眼红不得了!”

“可不是!唉,反正我是最胆子小的,什么也不敢争、不敢抢,我只想要一个孩子,将来也有个依靠。好姐姐,看在姊妹一场的份上,不如您帮帮妹妹圆了心愿,妹妹愿一辈子吃斋念佛替姐姐祈福!”耿格格竟可怜巴巴的向玉容求起情来,倒把她听得一怔。

“妹妹你求错人了,你想要孩子该求爷才是,或者向李姐姐请教也对啊,人家专宠一年多了肚子也没什么消息,你提这话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嘛!”宋格格笑嘻嘻火上加油。玉容这才明白武格格方才那番话,心里一阵恶心往上翻,忽然有些烦躁起来。

“啊!姐姐,妹妹不是故意的,姐姐别介意,求千万别告诉爷,不然妹妹可就没有活路了!”耿格格吓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手足无措,脸色竟有些苍白慌乱,不像造作,倒像是真的。

玉容又气又好笑又觉得她可怜,瞟见李氏等幸灾乐祸看戏的脸色,便向耿格格嫣然一笑,漫不经心道:“妹妹这是什么话,咱们府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想有爷的子嗣,妹妹的想法再正常不过,爷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妹妹既然看得起姐姐我,开了这个口,我一定不负妹妹所托。”

“姐姐,真,真的吗?”耿格格又惊又喜,双眼发亮。李氏和宋格格相视一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玉容。

“当然了,爷的子嗣本就少,妹妹有心给爷开枝散叶,是好事啊!”玉容偷看李氏等人又羡慕又嫉妒的眼神,心里乐开了花,说起这冠冕堂皇的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耿格格高兴得眼中泛泪,手足无措,简直要感恩戴德了。

看着武格格又惊又喜的笑脸,玉容突然就有一种罪恶感,她爱胤禛,却伤了多少人。她强迫自己把这一切归咎于时代的错,心头到底有些沉沉。

还没等她安静一分钟,那厢李氏又冷笑一声,不阴不阳道:“哟,玉容妹妹到底是爷心坎上的人,这种大包大揽替爷做主的话也敢当我们面说,这种话连福晋都从不曾说过呢!姐姐真是佩服妹妹。”

“行了,你们有完没完!我不吭声你们就一个个蹬鼻子上脸、越说越来劲了?再怎么着,嫡福晋是我,后院的事我说了算,由不得你们在这放肆!”见连自己也拉扯进去了,那拉氏夹枪带棒一阵教训,狠狠瞪了李氏一眼,眼角余光却瞟向玉容。一时人人都默不作声,垂头绞着手帕子挨时间。玉容自然明白那拉氏的意思,有些懊恼尴尬,实在不该当着她提什么子嗣子嗣的,如今挨了骂实属活该,也只好忍着。

不一会,二门小厮来报:“爷回来了!”众女呼啦一下,簇拥着那拉氏一同迎了出去,玉容见这阵势有些愣了,心中闷闷,随在后头也只好跟了出去。

胤禛进来了,在众女侍奉下换朝服、擦脸、净手,那拉氏又抽空笑着回了他一些府里府外、人情往来的事宜,自是有一番忙碌。胤禛依然话不多,惬意靠坐在当中榻上,接过李氏奉上的茶呷了一口,只不过“嗯”、“好”、“罢了”、“你看着办”简单答应几句。玉容静静的立在众人身后,怔怔瞧着他,明明前两日才见,却不自觉自心底升起一股沧海桑田之感,明明近在咫尺,又像隔着天涯。

胤禛忽抬头,见了人群后的玉容,便向她笑道:“爷正想到映月轩去瞧你,没想到你也在这。别站在那了,你身子还没好全,过来坐下吧。”

玉容听他说得不咸不淡,心里有些委屈和落差,勉强笑着答应一声“是”,默默坐在胤禛下首。胤禛瞧着她,想说些什么,碍着无数双眼睛,终于没说,淡淡向那拉氏笑道:“爷今儿有些乏了,早些传膳吧,你们也都别走,都陪着一起用就是了。”

玉容本想告辞,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走,心里却更加闷闷不乐,很有点“热闹是她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的感觉。

那边已经训练有素的摆好了碗筷,那拉氏笑道:“爷,请入座吧!”李氏便抢上一步,满脸是笑扶了胤禛坐下,自己与那拉氏一边一个坐在他身边。玉容只做没见,默默坐在那拉氏下首,心底的烦躁气闷却一层连接一层涌上心来,积聚在胸口堵得慌。

望着桌上的燕窝乌鸡红枣汤和清蒸桂鱼,一阵阵香味送入鼻端,她忽然觉得有些恶心,缓缓气强迫自己压了下去。那想到胤禛刚拿起筷子说声“吃饭”,她胃里一阵痉挛,忍不住捂着嘴“唔”了一声冲出去,扶着廊柱弯腰呕吐不止。

“容儿,你怎么了!”胤禛大惊,忙丢下筷子抢出去,小山也惊叫着“主子”奔出去。二人扶着她满眼惶急,胤禛轻轻拍着她的背,急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爷先送你回屋!该死的奴才一个个都傻了吗?还不快请太医去!”

那拉氏与众人早也跟了上来,那拉氏便一叠声吩咐快请太医,又命准备涑口水,急道:“妹妹想是吃了什么东西肠胃不适,爷也不用着急!晚间外边冷,别着了风了,快让妹妹进屋去吧。”

胤禛一听也是,忙道:“福晋说的是,容儿来,咱们先回屋,等会太医就来!”

玉容吐得搜肠刮肚,两颊潮热泛红,她莫名的恼他那句“福晋说的是”,扶着小山的胳膊摇摇头,赌气轻轻道:“没事,就是胸口有些闷,吐了就好了。小山扶我回自己院子就好,爷还是先与福晋她们用膳吧!”

胤禛皱皱眉,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凑近她耳畔低低道:“脸色这么难看,生气了?别使性子,乖乖回屋再说。”

玉容心里又酸又火,不由得便拉下脸,冷冷道:“偏使性子,怎样?”

胤禛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瞅着她,也不理她,半搂半拖硬将她往屋里带。玉容心中恼火,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好半推半就随他强揽着自己进了里间暖炕。早有丫环铺上褥子、置着软枕,胤禛扶她半躺着靠上去,摆手挥退众人,小山服侍她涑了口,也悄悄出去等候。外边一众人,本来准备开开心心吃饭,被这一闹,自然不能再吃,没有胤禛的话也不敢走,鸦雀无闻等候在外厅,心中抱怨不已。

胤禛见玉容别脸垂睑一言不发,脸上一片低沉,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自揽着她的肩笑道:“乖容儿,在宫里受欺负了?怎么一回来就给爷脸子瞧?告诉爷,爷帮你出气!”

想起白天李氏等人一个一句的挖苦,玉容又勾起满肚子火来,哼了一声扭头不言语。

胤禛急了,勾抬起她的下巴,不自觉提高了声音道:“你倒是说句话到底怎么了?这么不言不语甩脸子算怎么回事?爷哪一些儿对不起你?”

玉容眼眶一红,身上霎然一凉,用力打掉他的手,长长吸了口气,咬着嘴唇淡淡道:“好好的,没怎么了!爷自己想多了!奴婢有些累了,想回自己屋里,爷请自便!”

胤禛气得呼吸都粗了,直直瞅着她,半响冷笑道:“好,好,倒是爷多事了!也罢,你爱使性子就使个够,越来越——哼!小山,扶你主子回去!”

玉容没等小山进来,“呼啦”一下自己翻身下炕,带着一脸惊诧的小山而去,把外边众女都吓了一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拉氏拦不住她,忙进了里间,还未说话,只见胤禛盘腿坐在炕上,头也不回吩咐道:“让她们都散了吧!爷今晚歇这。”

那拉氏一愣,陪笑道:“爷,玉容妹妹身子不舒服,爷是不是——”

“行了,还要爷说几遍?”胤禛不耐烦打断了她。

那拉氏不便再说,命众人散去,又吩咐厨房熬一些燕窝粥,预备万一贝勒爷晚间饿了吃。

胤禛正靠坐在炕上闷闷不乐,原本想着小别胜新婚,二人晚间恩爱情浓,自当有一番旖旎风光,哪知道还没说上一句体己话莫名其妙就闹僵了。想着她往日温柔体贴、娇俏可人种种好处,心里不禁懊恼;又想起她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吐成那样,也不知道什么状况、身子有没有痊愈;又暗自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如此心烦颓丧;又暗悔怎么不问清楚就这么让她去了?一时越想越乱,又拉不下面子过去,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那拉氏轻声进来,福了一福,道:“爷,太医来了,您看——”

第二卷 第73章 意外之喜

胤禛不答,迟迟疑疑瞟了那拉氏一眼。那拉氏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酸溜溜强笑道:“爷,不如您随着太医过去瞧瞧吧,也好放心不是!”

“爷不去,越发惯坏了她!”胤禛板着脸冷冷哼道。

听到“惯坏”两字,那拉氏心里更酸,见他口非心是不觉又好气好笑,遂陪笑道:“爷,容妹妹向来识大体,想是今日身子不舒服才举止失当罢了,爷别怪她!还是去瞧瞧她吧,若万一真有什么事,连个拿主意的人也没有,那可怎么好?爷若不去,那妾身去一趟好了!”

“罢了,既是这样,爷便去了,你早些歇着吧!”胤禛咳了一下,抬脚下炕。

那拉氏忙上前服侍,笑道:“等会妾身叫人把燕窝粥送过去,爷和妹妹晚上都没用膳,别饿坏身子。”

“有劳你了。”

“福晋何必对她那么好,爷都说留下了您还赶他往那边去,奴婢真替您不值!”燕儿望着胤禛远去的背影,愤愤不平道。

“傻瓜,”那拉氏沉沉叹了口气,忽而硬朗朗冷笑道:“爷那不过一时气话,他心里早在后悔,就算我不说,他也会寻个借口过去,我干嘛不给他台阶下呢?我要让他知道,这府里真正向着他、真正顾全大局的只有我,没有别人!”

映月轩里,玉容早已屏退众人,一个人斜斜靠坐在床上发愣,心里闷得难受,心上就像笼罩着夏日雷雨来临前低沉浓重的压顶乌云。思绪无端飘忽,越想越觉凌乱,胸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气来,忍不住从脖子直热到双颊,“哇”的一声俯床干呕起来。

听到脚步身,她懒得抬头,只用手帕擦了擦嘴,喘着气道:“给我倒杯水来!”

杯子送到唇边,她顺势喝了一口,吐到床前盂罐里,微闭着眼躺下去,摆摆手道:“行了,下去睡吧,我没事了!”

胤禛低低叹了口气,抚摸着她有些冰凉的额头,无奈道:“你啊,你叫爷怎么说你,存心要叫爷心疼是吗?”

玉容一惊睁开眼,见是他,怔了怔,随即侧身向里躺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胤禛嘴里哄着,强行将她轻轻抱起靠在自己怀中,一边替她拭泪一边道:“好了,别哭了。知道爷不会哄人你还存心难为爷么?乖,今儿到底受什么委屈了说给爷听听,爷替你做主!”

玉容心里好些,小嘴一扁,道:“你,你不怪我使性子了?”

胤禛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柔声道:“爷什么时候怪过你?要怪也只怪你不好好爱惜自己身子、还有就是有事也不肯给爷老实说。你自己说说,今晚是谁的不对?”

玉容没了话说,“嗤”的一笑,伸手环着他的腰,软软靠在他身上,道:“我真没事,就是心里有点闷,谁叫你这么晚才回来?叫人家等了一天!哦,还有,回来了还装作没看见人家,由着你小老婆们巴结,显摆你小老婆多,应接不暇吗?”说着又气起来,用力扭了他一下。

胤禛这才明白症结所在,敢情是喝醋了!他哭笑不得,无奈道:“好好好,是爷不好,你想怎样罚爷都成,如何?先叫太医进来瞧瞧,身子要紧!小山、云儿雪儿,进来伺候!”

玉容皱着眉,被胤禛用手挡着嘴,只好任由她们折腾。

太医诊治之后,满脸是笑,当即对着胤禛磕下头去,道:“奴才给贝勒爷、侧福晋贺喜,侧福晋是有了身孕了!”

胤禛大喜,一下站起来,“当真?几个月了?”

“回贝勒爷话,算来已有两个多月了。”

“那,可有没有什么问题?”胤禛算算时间,想到这两个多月以来玉容身子所出的状况,心里一紧。

“贝勒爷放心,胎儿一切正常。待奴才给侧福晋开些安胎养胎的药,让侧福晋好生休养即可。”

胤禛放下心来,笑道:“有劳李太医了,往后侧福晋这胎就交由你来负责,平安生产之后,爷自有重赏,你要上心!”

李太医忙躬身答应,随了云儿出去写药方。

不等小山、雪儿收起遮挡屏风,胤禛一下坐在床沿,将还在发愣的玉容紧紧搂在怀里,喜得眉开眼笑道:“爷真是傻,你又吐又呕的,早该想到了!乖容儿,咱们要有孩子了,你终于要给爷生儿子了!从明儿起好好在府中养身子,爷再多拨几个人过来伺候,头一胎还是小心些好……”

“爷,我,我真的怀上了?”玉容被这个消息轰蒙了,望望这个还不满十七岁的身体,有些发蹙。

胤禛笑道:“这还有假?怎么你,你不开心吗?”他终于注意到她的反常,有些狐疑。

“我,我当然高兴,可是我害怕……”一想到生孩子的痛苦和危险,她是真怕。

胤禛下巴蹭着她柔软馨香的秀发,将她往怀中揽了揽,道:“你放心,爷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有事!容儿,相信爷,爷甚至比你自己还要在乎你,嗯?”

玉容迎上他脉脉含情的双眸,忍不住心中一热,没来由的感到心安,微笑着靠在胤禛的怀中。

胤禛还沉浸在这个意外之喜中,拥着她相依相偎,情话绵绵,郎情妾意,早先的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

夜深就寝时,胤禛才猛然从那喜悦中回过神来,揽着怀中温香软玉的身子,定了定神,咬牙道:“睡吧!”

玉容钻入他胸前吃吃闷笑不已,捧着他的脸轻轻柔柔吻了下去,胤禛只觉心底的火“腾”的冒起,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手揉搓着她胸前玉峰,俯身寻上她的红唇,深吻纠缠许久,对着她的眼睛喘息道:“容儿,不可以,别再招惹爷,不然……”

玉容紧紧贴着他,轻轻在他耳畔含笑道:“那,明晚你还来不来?”

“那还用说,爷天天都来,省得某人喝醋发脾气!”胤禛轻轻笑着,手不安分起来。

“爷,人家说怀孕三个月之后就可以,可以…做了…”玉容被他挑得情动,忍不住呻吟着推开他的手。

“真的吗?”胤禛眼中闪着暧昧的光,“也就是再过几天了?”他终于安了心,吻了吻她的脸,柔声道:“睡吧,乖容儿。”

次日,玉容起来已是中午,有了身孕胤禛已许她无须向福晋请安她也乐得清闲。不一会那拉氏反而来了,笑着关心闲话了一阵,便招手唤进来十来个丫环,说是胤禛特意吩咐带过来让她挑选四个留下使唤。

玉容想了想,笑道:“留下两个干些粗活就好,我这里没什么事,小山她们平日都闲得很,应付得来!”

那拉氏一笑,也没说什么,留下两人便走了。

下午胤禛回来,刚到院门口,赫然见原本“映月轩”三字变成了“忘月居”,忍不住好笑,进了屋便笑问好好的改什么名字?

玉容撇嘴道:“谁叫你不打招呼就给人搬家了?我改个名字还不成吗?”

“小心眼!”胤禛笑笑,拉着她坐下,指着桌上一大堆补品,道:“这些是太后、额娘、良妃娘娘、荣妃娘娘等赏的,太后说了不必再进宫谢恩,好生休养着身子要紧。”

“她们…你真是,不就是怀孕嘛,满世界的说……”玉容脸一红,有些羞恼尴尬。

胤禛将她抱在膝上,笑道:“容儿要给爷生儿子了,爷这不是高兴嘛!横竖她们迟早也要知道,有什么好害羞的?”

“那,要是个女儿,你还喜欢吗?”玉容听他一口一个儿子,有些不安。

胤禛一愣,笑道:“当然喜欢,女儿也是爷的宝贝!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往后慢慢生儿子就是了!”

玉容又是一囧,啐道:“你当人家是母猪么!”她最近特别容易脸红。

第二卷 第73章 宜妃的病

胤禛子嗣稀少,有孕的玉容深受胤禛宠爱,又是太后、康熙所看重之人,因此自打她怀孕的消息散开之后,四贝勒府一下子热闹了很多,往来道喜的络绎不绝,八九十几位阿哥也都来了。

微云向她笑着道贺,眼神中闪过几许落寞。玉容笑道:“八爷那么疼你,你愁什么呢,这里又没有计划生育,还怕将来没有孩子?抱不过来还差不多!”

微云笑了笑,历史上的八福晋有没有孩子她当然最清楚不过,可是看穿了自己的命运,反而更加的失落。她也不争辩,笑着转移了话题,聊了些别的闺房琐事,又说起绾绾如今更加红了,多少外地人慕名而来只求能看她一眼,就连庆堂班的戏曲演出,她也成了顶梁柱,只要是她的戏,门票都是瞬间抢购而空,许多人想买还买不到。两人都忍不住感叹,命运这东西真是说不得!

“还是你炒作的好啊,以前没少干这种事吧?”微云瞅着玉容笑道。

玉容也笑嘻嘻道:“也别光说我,若不是你记起那么多的曲子,还有那些别出心裁的服装,光我哪成啊!绾绾心里还是很感激你的,只不过你的身份跟我不一样,她不便向你道谢罢了!”

“小四嫂,八嫂,聊什么这么开心呢!”九阿哥带着些酒意笑着凑上来。

“表哥,你怎么又喝那么多酒?宜妃姨娘身上不大舒服,你还喝成这样,别让人家说闲话!”微云皱了皱眉。

玉容心中却是一紧,下意识的觉得宜妃身上不舒服多半是由心里不舒服来的,而心里不舒服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自己这里受了气。“宜妃娘娘,她怎么了?”玉容忍不住问。

九阿哥似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没胃口吃不下东西。她的脾气就是那样,等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玉容脸上有些过意不去,干笑了笑,道:“原来是胃口不好啊!正好我这里有些开胃的小菜,九爷若是不嫌弃,请替我拿给宜妃娘娘,就说是我特意孝敬宜妃娘娘的,请娘娘好生保养,身子要紧!等过些日子,玉容进宫再当面拜见请安。”她想了想单给宜妃一人也不好,便托胤禟顺便带了一份给太后和德妃。

九阿哥一愣,仿佛松了口气,道:“如此我代额娘谢过小四嫂了!”玉容一笑,果真让小山拿了几瓶江南小菜,还有一小坛子自己做的萝卜莴笋红辣椒泡菜交给九阿哥。

再见九阿哥,玉容才想起人家送的那一套书,等客人走了之后,她便问胤禛九阿哥送来的《三国演义》在哪?

胤禛白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吐出两个字:“扔了!”

“什么?扔了!”玉容跳了起来:“为什么?那是给我的!”

胤禛紧张的扶着她,喋喋道:“小心些坐好,坐好!你这是干什么?有了身孕的人行动还这么不知轻重!”

“你还没回答我!”玉容一边坐一边不忘瞪着他。

胤禛哼了一声,道:“你要看书,不会跟爷要?要他送么?”

“我也没特意让他送嘛,就是在塞外那会无意提起来,他说要送我一套我也就顺口应下了!还以为他忘了呢!既然人家送来了,收着就是了。再说了,爷的书房哪有什么闲书嘛,诗词歌赋倒算是,可惜啊,我看不懂,也没兴趣!”玉容气喋喋分辨着。

“别的闲书没有,《三国演义》倒是有。你不知道吗?我们满人向来推崇此书,历代先帝都读过这本书,爷怎会没有?笑话!”胤禛又白她一眼。

“那,那你也不能把人家好心好意送来的给扔了嘛!”玉容依然不赞同。

“好心好意?哼,爷就是见不得那小子老寻机会跟你搭讪!你干嘛还把爷特意叫人带回来给你开胃的江南小菜送给人家了?还有十四弟,你先前那么护着他!哼,爷的这些兄弟用不着你对他们好,你只要也只能对爷好!”

玉容听他一句话扯上几件事,急得脖子发热,“东拉西扯那么多我懒得跟你说了!又关十四爷什么事了?宜妃的病因我而起,我略表心意也是应该——”

“什么?”胤禛不由一怔,盯着她满腹狐疑:“她病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玉容说漏了嘴,只好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没想到胤禛听得直乐,哈哈笑道:“宜妃当时准被你吓坏了,她哪想得到温顺的小猫会突然变成抓人的野猫了!爷就说呢,宜妃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原来是给你气的!”

“谁叫她心眼那么小嘛!当初她那么折腾我,酸的凉的话也说了几大箩筐,我不也是好好的?我才说那几句,她就能气得病倒!”玉容有些好笑。

“郭络罗氏乃满洲贵胄大族,宜妃又是郭络罗氏嫡系所出,真正的名门千金、矜贵格格,向来只有她训斥别人哪受过别人奚落?这回被你一闹,也难怪会气成这样!”胤禛笑道。

玉容心里大不高兴,哼了一声,垮下脸悻悻道:“是啊,谁都像我?出身卑微的野丫头罢了,人家是御花园中的牡丹,我就是路边的野菊花,人家肯给我气受,那还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胤禛见她动了气,将她圈在臂弯,轻拍着她的手笑道:“乖容儿不气!爷喜欢野菊花,一生一世只喜欢这朵路边的野菊花,谁敢给爷的野菊花气受,爷饶不了他,好不好?”

玉容忍不住“嗤”的一笑,想想心底还有气,又垮着脸哼了一声,道:“奴婢不敢当!贝勒爷天皇贵胄、凤子龙孙,奴婢哪配得上?不然怎么只配做爷的小老婆呢!”

“你想做嫡福晋吗?”胤禛侧着头,目光炯炯瞧着她,若有所思。

话一出口玉容已经后悔,就怕他会这么问,听了这话,有些急,起身嗔道:“我可没这么想!嫡福晋又怎样?嫡福晋还不是得面对爷一堆小老婆!”想想这个问题实在无聊,一甩手:“不跟你说了!”

胤禛却拉住了她到胸前,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吻,柔柔抚着她的脸颊,道:“你放心,爷从今以后只要你!这辈子来不及了,下辈子,只有你一个,好不好?”

玉容怔怔的对上他的眼眸,他深黑的瞳仁深邃如海,让她倒映其中无法自拔。她心中一荡,微微别了脸,低声道:“这辈子我只许你心里有我一个!”

“好!”胤禛笑着,望着她的脸满是宠溺,忽然欺到她耳畔,用带磁的音调暖暖道:“容儿,今晚咱们是不是可以…嗯,做点别的事了?”

“什么?”玉容一脸疑惑,望着他情欲渐浓的眼眸和唇边暧昧的笑,她恍然明白,一下子从脸热到脖子根,一抹红晕散染开来,透过雪白柔嫩的肌肤,明艳似天边彤云流转。胤禛低笑着,打横抱起温香软玉的胴体,大步转入后室……

延禧宫里,宜妃淡施脂粉靠坐在榻,心情郁闷至极。回想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那天的事是真的。那个出身低贱、没教养的野丫头,居然伶牙俐齿、毫不留情狠狠将她奚落嘲弄了一番,气得她当时就血冲脑门、浑身发抖,回宫之后一股恶气依然萦绕心头无可发泄,堵得她肝气胀痛,食不下咽。她恨不得掐死那个死丫头!

当胤禟送来江南小菜时,她心里稍稍温暖,依然皱皱眉摆摆手,道:“罢了,知道你孝顺,只是额娘还是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胤禟笑嘻嘻的替她按摩肩膀,笑道:“额娘,这是小四嫂特意托儿子孝敬给额娘的,额娘可别辜负人家一片好意啊!”

“谁?”宜妃很意外。

“四哥的侧福晋钮祜禄氏啊,”胤禟若无其事笑道:“小四嫂还说,请额娘好好保养身子,过些日子她进宫再给额娘请安问好。”

宜妃身子动了动,冷着脸哼道:“她?她有那么好心,我不信!”言语间却有些松动了。

胤禟动手打开那小坛泡菜,笑道:“小四嫂还说,这是她亲手做的,特意孝敬额娘,最是开胃,额娘尝尝?”

扑面而来一股子刺激味蕾的酸味,宜妃嘴动了动,疑惑的望了望胤禟,问:“她…当真这么说?”

胤禟用筷子夹起一块喂到宜妃唇边,笑道:“儿子还敢撒谎吗?额娘不信,等哪天小四嫂来了,额娘问她就是!”

宜妃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玉容此举乃是示好修和,找回了面子,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又被这引人食欲的酸味刺激了,还真就觉得有些饿,便张嘴吃了。

玉容做的泡菜酸辣脆爽香恰到好处,很能提起食欲。宜妃目视胤禟,胤禟又笑嘻嘻喂了她几筷子,吩咐燕儿传膳摆饭。

受那香气蛊惑,胤禟自己也尝了些,笑道:“没看出来小四嫂手还真巧,这什么泡菜真是开胃,赶明儿我问问怎么做的,时常做些孝敬额娘。”

宜妃笑道:“哟,新鲜,还有你这小子没见过的东西?”

当时北京流行的是满族菜、苏杭菜、山东菜,四川属于西南边远,川菜在京城并不吃香,泡菜又不是什么值钱上得大台面的东西,别说宜妃,便是见多识广的胤禟也是头一遭见。

哄好了宜妃,眼看宫门就要下匙,胤禟才起身告辞。他长长舒了口气,唇边不觉扬起一丝笑容,当日玉容如此那般顶撞宜妃,暗处的他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料不到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四嫂还敢来这么一出。他气得本想出去质问,一想如此母子两个欺负人家一个反而落人口实,更加尴尬,何况以后还要见面呢,便又忍住。再一想玉容本性豪爽磊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便故意意意思思暗示了些,果然玉容过意不去,主动修好,他心里没来由的大为轻松。潜意识里,他也不知道这轻松是因为额娘终于了了心结,还是因为自己没有看错她!

第二卷 第74章 拜托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