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太太,良药苦口嘛,您不肯喝药怎么好得快呢!“兰馨讨好的笑着撒娇相劝。

太后毫不在意,“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了,好的慢就慢些吧,有什么要紧,我可不要给自己罪受。兰丫头不许再说了,再说哀家可要恼了!”

玉容微笑道:“太后喝不下这药还是别喝了好,为这影响了心情也对病体无益。”她见太后微笑着缓缓点头,又接着道:“可是不用药身体吃不消,也不是办法。不如,太后啊,就命太医根据太后体质病症以药入膳,做成药膳服用岂不两全其美?”

太后想了想,笑道:“这样好,就这么办!来人,快传太医!”

太医们看病向来依着旧例行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过即为功的原则,什么病用什么现成方子,哪肯自作主张另行添减?此时听了太后要求,不得不重新细细诊脉,几位太医反复研究,终于拟定出一套药膳方子呈上,经康熙过目恩准后,交给太后小厨房,让小厨房日日照做。

太后本就不是大病,只是年老事高,旅途劳累,弄得筋松骨散、气血两虚,又受了些寒气,如今去了抵触情绪,痛痛快快按时饮用药膳,又有玉容、兰馨陪着,心一开,病体也渐渐见好了。且玉容是个好动、好热闹的,没几日,便招来了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十七阿哥胤礼及宫中小格格等一处玩耍、游戏,把个慈宁宫搅得喧闹翻天,偏太后不以为烦,反怡然自得享受天伦之乐,众人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二卷 第68章 布库摔跤

偶尔听小十六几个说起布库,玉容不禁好奇心大起,按捺不住想去瞧瞧的念头。兰馨抵不住她花言巧语诱惑,终于也动了心,寻了一日空闲,二人悄悄的换了太监服饰假扮成十五、十六、十七的随身侍从,跟着他们一道前去。

清宫规矩,未成年阿哥每天凌晨五点不到即往上书房开始学习,上午文化课学习诸子百家四书五经,下午则学骑射武艺,而布库就是其中一项。

别说玉容,就连兰馨也是第一次到布库房。满人女子从小便练习骑射,马背功夫不弱,然堂堂金枝玉叶,天之娇女,肉搏摔跤到底不雅,故而并未习学此项运动。

此刻,她们俩站在随从堆里,瞧着场上康熙特意挑选出来、老练纯熟的教习侍卫们与小阿哥们练对手。十五、十六他们存心要在姐姐与嫂子面前显摆显摆,这一日格外认真上心,一个个步伐灵活,身形矫健,口中呼喝有声,打得十分勇猛,让教习侍卫师傅纳闷不已,不约而同心想这几位小爷今日怎么那么努力?同时也大受鼓舞,越发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教习阿哥们,一时场上你来我往,精彩纷呈,看得玉容兰馨精神大振,随着众人拼命鼓掌叫好。

忽然间,小十七使了一连串漂亮的动作:身子虚晃一个,连环脚、转身、出拳,出其不意的将高出小半身的孙师傅给撂倒了。孙师傅“哎哟“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不由都停住了手上动作,不可置信的一起看了过来,小十七也一脸不可置信,呆在了当地。

“十七阿哥真是天资聪明,方才的动作是您自创的么?奴才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孙师傅爬起来讪笑着。毕竟,被一个才刚满八岁的小孩撂倒,而且还“哎哟”了一声,虽然是自己大意了,总还是有点丢人。

“不是我自创的,是小,呃,是爷身边的小容子教给爷的!”胤礼说罢得意的瞟了两位哥哥一眼。上次他打布库输得很惨,闷闷不乐,于是玉容便教了他些跆拳道与柔道,哪想到这次竟一击成功,大大挽回了面子。

胤禑、胤禄一听就知是玉容所教,心中有些吃味、不服、不甘,也不管场合地点,兄弟俩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朝玉容奔过去,一人一边拉着她的手道:“小容子,你来教我们!”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不行啊!”玉容大惊,身不由己被他兄弟拉了上去,向兰馨求助望去,却见她兴奋得两眼放光,双手捂在胸前,满脸的瞧热闹。

布库教习们自动闪开一条道来,目光却如探照灯般照射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玉容。只见她长得又瘦弱矮小,垂着脑袋,缩着身子,眼皮耷拉,一脸苦相,毫无精神,怎么看也不像个高手,完全没有一丝一毫高手的气度!

若说他真有什么地方比得过他们,也就是皮肤比他们白一点而已!

可偏偏三位小阿哥就是这么看重她!

人人心中均不以为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服之气。

玉容还没张嘴呢,就见到领头的阿克齐笑盈盈的抱拳而来,斯斯文文的含讥带讽道:“这位容公公竟然也是个练家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三位阿哥爷,不如让奴才与容公公切磋切磋,好让奴才也长长见识,如何?”此言一出,众教练侍卫纷纷附和帮腔。

胤礼忙喝道:“不行!万一伤着她怎么办!”他想着玉容乃一介女子,又是极为疼爱他的小嫂子,怎么肯让他与侍卫交手?胤禑、胤禄相视一眼,二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还有一层顾虑:万一小四嫂受了伤,四哥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于是也喝道:“比什么比?今儿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都退出去,我们今天就跟小容子学!”

阿克齐等人一怔,虽然满腹狐疑,见小主子发起脾气来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的答应了,怏怏告退,临走之前还不忘瞪玉容一眼。

玉容稍稍放心,瞟了随从跟班方向一眼,示意他们清场。胤禑倒也机灵,小手一指、一挥:“你、你、还有你,你们通通退出去,不许进来,听见没有!哦,你、你可以留下!”兰馨狠狠瞪了他一眼,捏着嗓子答应一声“是”,与他三人心腹小太监站在一侧。

霎时间,偌大的场地只剩下他们几人,三位小爷欢呼一声拥围上来,嚷着让玉容快教,连兰馨也在一旁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笑道:“小嫂子,我也要学,说不定将来闯荡江湖用得着呢!”

“十五姐姐,你什么时候去闯荡江湖啊?皇阿玛同意的吗?”小十七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天真地问。

“呃,我说着玩的嘛!”兰馨脸有点红。最近她的心被玉容撩拨的越来越不安分了,整日做的江湖梦。殊不知,玉容胡吹海侃多半也是自己的梦,如今的她被胤禛看得死死的哪里还有一丝半会的自由?只好付之于想象,过过瘾了!

玉容见没了旁人,顿时放松,她伸伸胳膊腿,从从容容,手脚嘴并用吆喝着教上了。正在如火如荼之中,只听见大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了,涌进来一拨人,一个跋扈的声音高声嚷道:“什么小容子,真这么厉害吗?让爷也瞧瞧!”

几个人愣住了,转眼一看,吓了一跳,来人竟是十阿哥胤俄与十四阿哥胤祯带着随身小太监。兰馨机警,头一低溜到一旁躲在人后,默不作声。玉容吓得脚一软就要开溜,胤俄早已上前一把揪着她胳膊,咧嘴笑道:“听说你教了小十七几招就把老孙打趴下了,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不是!”玉容头一低,答得很快。

“是不是爷试过就知道了!”胤祯跳上前来嘻嘻笑着,跃跃欲试。

十五十六十七见到两位哥哥来了,根本插不上话,现场又有哥哥们的随从,人多,又不好说破。而且,其实他们心里也蛮期待的,想看看到底小嫂子厉害,还是哥哥厉害,因为小嫂子方才给他们演示的招式实在是很新鲜、很好用,他们都没能赢她。

玉容来不及推脱,胤祯已经展开架势欺上身来,玉容无奈,只得出手格架。十来招转瞬即过,胤祯半点便宜也讨不到,不禁很是惊奇,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老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瘦小太监。

众位阿哥中,除了年长的大阿哥戎马多年武艺不凡,剩下这些人,胤祯与胤祥乃是武功佼佼者。胤祯没想到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太监看似浑不经意的就挡开了他,他不禁重新审视了她几眼。

胤俄也目露惊讶,瞟了三个幼弟一眼,呵呵笑道:“行啊,小毛孩子们,打哪弄来这么个能人的?倒叫哥哥小看了!”气得玉容在心里咬牙直骂大嘴巴老十!

“爷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熟?呵呵,你仔细了,爷要来真的了!”胤祯听了胤俄的话心中傲气徒然大增,微笑着说得很客气、很好心、很大度、很随和,手脚却一点也不客气、不随和。

玉容哼了一声,此时骑虎难下,她反而不那么担心了,专心致志对付胤祯。说实话,在现代学了不少功夫,在古代又跟着云儿、雪儿、戴泽及胤禛身边一干侍卫学了不少时日,她也很想检验检验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出手也是毫不客气。不知不觉,二人之间已经由开始的打布库变成了全套武功比试,腾挪转移、拳脚并用,虎虎生风,惊险刺激。旁边观战的人都看呆了,目不转睛,鸦雀无声,偌大的场中只有她二人打斗的声音。

胤祯正当争强好胜的年龄,向来自负高傲惯了,如今过百招不但还没收拾下这个幼弟身边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而且一点便宜也占不到,他不禁有些着急,眼角一瞟,见众人目不转睛注视着小太监,目光殷切,似是盼着他赢,又见十哥也是一脸的兴致盎然,颇有幸灾乐祸之色,心下不禁酸溜溜的,火从心头起。他定了定身,脸色铁青,粗重的呼吸带动胸脯急速起伏不定,额头青筋突冒,突然昂头一声长喝,目露精光,出手如电,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快,狂风暴雨般向玉容击去。

玉容大吃一惊,受他气势所迫,情不自禁心下慌张。到底是女儿之身,又逢受伤方愈,但觉眼前一花,脑中“嗡”的一片空白,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砰”的一下胸口着了实实一拳,顿时气血上涌,“哎哟”一声向后倒去,喉咙一甜,“哇”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下变化猝不及防,兰馨与十五十六十七从呆若木鸡的状态回过神来,个个脸色煞白,惊慌失措乱叫着“小四嫂”向她奔去。玉容头上的太监帽“咕嘟”滚落一旁,胤祯使劲眨了眨眼,“啊”的惊呼一声,慌忙抢上前去推开弟弟们,搂着她靠在自己怀中,又急又愧,又惊又怒颤声道:“小嫂子,怎么是你!你,你怎么样…我,我伤了你,我竟然伤了你!小石子,快传太医!”

“不要太医——”玉容喘息着,任由兰馨替她拭了拭嘴角的血迹,眼波轻转,向胤祯挤出一丝笑容:“十四爷…好功夫…甘拜下风…”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真不知道——你们几个真是胡闹!”胤祯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欲冒出火来,心中又悔又痛,恨不得替她承受这般苦楚,心中无可发泄,不由气急败坏冲几个弟弟吼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你没来的时候我们不是好好的吗?谁知道你那么笨,又不是没见过小四嫂,居然认不出来,还下那么狠的手,要是四哥知道了,哼!”兰馨眼眶一红,几乎带着哭腔劈头盖脸的责怪胤祯。

“我——”胤祯懊恼不已,挑了挑眉,说不出话。

“我说你们还争什么,快扶小四嫂离了这再说啊。小方子,快到爷府上去拿治内伤的白露膏,快去!记着,今儿这的事不许说出去一个字!”胤俄瞟了一眼吓呆了的三个弟弟,急急吩咐随从。

玉容合眼宁了宁神,调了调气息,觉得好些了,便伸手扶着兰馨的胳膊挣扎要起来,胤祯用力将她圈着,不理胤俄飘闪而过的目光,不容反抗道:“兰妹妹没有力气,让我扶着你吧。”

玉容哪里肯,微微摇头犹自挣扎。

“小嫂子,”胤祯苦苦一笑,道:“这样,好教我心里好受些!”

“那有劳了,十四爷!”玉容实在没力气跟他理论,她向着差点哭出声来的十五十六十七笑了笑,柔声道:“别怕,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你们都听着,今儿的事谁也不许向外面说一个字,明白了吗?不然,我就让你们四哥好好教训你们!好了,现在快送我回慈宁宫吧!十爷,劳烦你等会把药悄悄送到慈宁宫。”

“你,你能走吗?”胤祯仍是一脸紧张。

玉容忍着痛挣扎着站起来,点点头道:“不是很远,不碍事!”

于是,光荣负伤的玉容在慈宁宫开始了货真价实的养病生涯。这事当然不能瞒着太后,弄得太后又气又心疼又好笑,数落一阵之后,无奈苦笑道:“我说玉容丫头,哀家让你进宫养病,你不把自个折腾出点问题来生怕对不住哀家的旨意是吧?”说得一屋子人都抿嘴笑了。

胤祯也不知是心中过意不去还是怎么的,每天必要寻个由头往慈宁宫来探望几趟,搞得粗枝大叶的兰馨都奇了怪,说十四哥哥最近怎么来慈宁宫那么勤快啊?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玉容悚然一惊,想到瓜田李下之嫌,终于在某次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胤祯默然一愣,便不再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几天,胤禛就借着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的机会顺便去了趟慈宁宫问候太后,向太后陪笑着想让玉容与他一起去一趟永和宫陪陪德妃。玉容还没好利索,生怕受他责骂哪敢见他,躲在自己房间里面也不露。最后还是太后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笑得亲切和蔼:“老四啊,玉容昨晚陪我老婆子说话累着了,今儿还没起来呢!你就先回去吧,不必等她了,想来德妃也不会介意的!”

胤禛神情一滞,心底不免疑惑,终究不敢不听太后的话,只好陪着笑答应退了出去。

松了口气的玉容从屏风后面出来,笑道:“奴婢多谢太后成全!”

“呵呵,你还说呢!哀家这可是头一遭欺骗自个的孙子,你说说吧,怎么报答哀家啊?”太后开门见山。

第二卷 第69章 尴尬会面

“呵呵,你还说呢!哀家这可是头一遭欺骗自个的孙子,你说说吧,怎么报答哀家啊?”太后开门见山。

玉容嘴角抽了抽,陪笑道:“奴婢哪有什么是太后看得上的?若是太后不嫌弃,奴婢多陪陪太后就是了!”

“陪伴哀家本就是你分内之事嘛,这可不算!哀家好久没有舒心的大笑一场了,要不,你给哀家说个笑话如何?”太后懒懒的靠着引枕,依旧笑盈盈的,兰馨听了也在一旁笑着凑趣。

玉容想了想,便笑道:“笑话倒是有一个,只不知好不好笑。”

“小嫂子说的准错不了!快说快说嘛!”见识了她的武功之后,兰馨对她的崇拜之情又上升了几个等级,现在正整天和小十五几个磨着她教功夫呢。

“从前有个财主盖了新房,”玉容笑着说道:“为讨吉利,便让仆人请几个人来贺新居,说几句吉利话儿。先来了个姓赵的,财主便道:‘莫非是吉星高照的照吗?’姓赵的说:‘不是,是消灭的消字去了三点,再加一个逃走的逃字——’”玉容学得惟妙惟肖,话音刚落,太后与兰馨想了想那财主的脸色,忍不住“扑哧”一声掩口而笑,“然后呢?”太后忙问。

“然后又来了个姓常的,财主又道:‘可是源远流长的长吗?’姓常的摆摆手,答:‘是当铺的当字头,下边加一个吊死鬼的吊字。’”玉容又笑着接着说,太后与兰馨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快说下去,后来呢!”

玉容道:“财主这厢气还没转过来,又来了第三个姓姜的,财主忙又道:‘莫非是万寿无疆的疆?’这姓姜的答:‘不是,是王八俩字倒着写,底下再加个男盗女娼的女字!’”玉容话音刚落,太后与兰馨早已笑得东倒西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玉容还继续有声有色道:“财主气得跳脚大骂仆人不该请这些人来,仆人火上浇油,撇着嘴道:‘他们一个个都像死了爹娘奔丧一样闯进来,我拦得住嘛我!’”

“噗!”的一声,兰馨一口茶笑喷了出去,捂胸咳嗽“哎哟”不已,太后笑得前仰后合,手帕子直擦眼泪。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识字的暗自在脑中对着情景一想,也耸动着肩膀低头闷笑,不识字的见太后、格格一大众伙笑得那么夸张,也跟着咧嘴傻笑,慈宁宫上上下下,一时俱是笑声。

正乱着,小太监躬身进来禀报:“如星姑娘来了。”自从草原一行之后,宫里便一直称呼绾绾为如星。

太后忙以帕掩嘴咳了两声,忍笑道:“倒是忘了今儿传了她了,快请她进来。”

绾绾一进来拜见了太后、格格、玉容,便笑道:“太后娘娘今儿精神可好啊,奴婢老远便听到您的笑声了!”

“你来晚了,没赶上热闹,方才玉容丫头在给我们讲笑话呢!”想着前景,太后忍不住又是一笑。

“我说给你听!”兰馨忙笑着重复一遍,绾绾听了,也忍不住咯咯笑得花枝乱颤。

好容易止住了笑,太后笑道:“你来的正好,有什么新鲜曲子给哀家唱唱,有日子没听到你的歌声,哀家还真有些不习惯。”绾绾柔顺恬静,身世可怜,心地善良,冰雪聪明,太后对她是越看越怜,越看越爱,宫里上下也无人敢轻视她。

绾绾笑着福了一福,温婉道:“太后抬举错爱,奴婢真是受宠若惊!”说着便向太后细细说了三两支曲子,太后一笑点头,她便拨动琴弦,轻启檀口,清清呖呖唱了起来。玉容与兰馨亦坐在一旁含笑听曲。

用过午膳,太后照例要歇息午睡,兰馨被康熙叫了去。想到太后最近老说睡眠不好,玉容便禀明太后,要拉了绾绾往御花园去摘采菊花,打算晒干了给太后做一个菊花枕。太后自然喜欢,告诉她满园菊花随便摘。

重阳已过,十月初霜,菊花开得正好,园中亦多佳品,什么玉箫金管、碧玉簪、太白醉酒、碧海英风、丝路花雨、拂尘、冠珠、明珠紫霞、绿云、清涟;或曲瓣短瓣、或盘状球形、或疏管勾环、或平伸下垂;红、白、紫、绿、黄、翠、粉、金各态各色应有尽有,不下万株。迎风摇曳,顾盼生姿,姹紫嫣红,艳比春花,看得两人眼花缭乱,咂舌不已。

玉容见绾绾一脸惊喜赞赏,用肘碰了碰她,向前方努努嘴笑道:“你在这一片,我往那边去,捡着没开或者半开的摘了,那才有药效,黄白色的最好,摘满了篮子咱们就回去。”

绾绾情不自禁松了口气,点头笑着答应了。若让她摘那些绽放枝头、娇美无限的花朵,她还真有些不忍心。

深深吸了口气,阵阵馨香既清且雅,扑面而来。二人各自散入花丛中,素手轻拈,朵朵盈花落入篮中。忽觉身后有脚步声,玉容低头瞧了瞧篮子,笑道:“这么快就好了吗?我还得一会呢,等等我啊!”

“你采这些没开的花做什么啊?”

玉容吓了一跳,转身却见一男子身穿水月白衫、外罩乳黄团花马甲,身材长欣匀称,面容清朗,双目晶亮,英气十足,不是胤祯又是谁?她讶然挑了挑眉,忙站起身,搓搓手笑道:“十四爷,怎么是你?”

胤祯不经意的扫视她一眼,笑道:“我也是随便这么一走就到这了,小嫂子喜欢菊花何不叫奴才们来摘,何必自己动手呢?你的伤——好些了吗?”说着眼睑下垂,手握成拳在唇边咳了一下,有些愧疚。

玉容抿嘴笑道:“你们送的药很有效,我已经不碍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些菊花是采摘回去晒干了给太后做枕头的,她老人家近来睡不好,菊花枕可助安神入睡。”

“你没事就好!不然我——我罪过就大了!”胤祯细细瞧了瞧她的脸色,显而易见松了口气,又笑道:“小嫂子真是孝顺,难怪皇太太那么疼你,肯帮着你一起瞒着四哥!”说着弯腰顺手摘了几个花骨朵扔进了玉容的花篮中,自然而然道:“让我这个孙子也给皇太太尽尽力吧。”

玉容不好拒绝,也就由他。好一会,忽轻轻道:“我不想你们兄弟为了我的事而生嫌隙,那件事以后不要提了。”

“不,小嫂子,我根本没打算瞒着四哥。等小嫂子回四哥府上后,我一定亲自上门,当面向四哥请罪!”胤祯微微蹙了蹙眉,棱骨轻凸。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也不必了!”玉容心里有些不高兴,胤禛很介意她与老十四牵扯到一块,她不愿意有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而这个老十四似乎却巴不得搅得越乱越好。

“你若是怕四哥罚我,到时候帮我求个情、说句话好了,不是都说四哥最疼小嫂子吗?”胤祯忽然换了个腔调,笑嘻嘻的略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玉容气了个怔,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欲多说,头一垂,道:“我先走了,绾绾还在等我!”不等胤祯答话,夺路便走,胤祯嘴动了动,目送她离去,嘴角不觉浮出一丝他自己也不知何意的笑容。他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么气急败坏,只不过那次是明目张胆的气急败坏,而这次是忍气吞声的气急败坏。

玉容蹬蹬蹬大步绕过一小片假山,下了斜坡,一边叫道:“绾绾,好了吗?咱们走吧!”抬头一愣,对上了胤祥与绾绾四只惊愕尴尬的眼,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什么也不是,不说什么也不是,就这么站着,呆住了。

反而是绾绾先回了神,微笑道:“姐姐好了么,我就来!”边说边往玉容身边走去,再也不看胤祥一眼,玉容却看到她转身的一刹那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痛楚与落寞。胤祥扯了扯嘴角冷笑两声,手一挥,大咧咧向玉容扬声笑道:“小四嫂你忙,我先走了!”

“哦,十三爷慢走啊!”玉容这才反应过来。望望胤祥的身影一闪消失在拐弯树丛后,又望望绾绾,刚要开口,绾绾耸耸肩,清亮见底的眸子毫不闪饰望向她,轻轻道:“玉容姐姐,我没想到他会来,明明已经断了,可是,为什么见了他我还会——我……”绾绾轻轻垂下头,身子有些颤抖。

玉容默默的瞧着她,心底不是滋味。她看得出来,绾绾早已情根深种,近来日渐消瘦,魂不守舍,不是为了胤祥又是为谁?

她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嘴里却无法劝解她。

若不是因为胤禛那番威胁的话,她当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劝她离开胤祥的。可如今看来,她实实不能忘情,胤祥对她亦非无情。既然如此,为何要硬生生舍掉这段感情而不做努力和争取呢?玉容心中一热,一时冲动,拉起她的手捏了捏,微笑道:“你怕死吗?”

“啊?”绾绾惊愕的睁大了眼,不明白她这句劈头盖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为了他,你怕死吗?如果不怕,就不要再勉强,由着自个的心吧!”玉容叹息,她知道胤祥是不会为这事丧命的,就是不知道绾绾的命运会如何。

绾绾讶然望着她,愣住了,渐渐的,眼中大亮,光彩涌动如霞似潮,她的神情有些激荡,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为了他我什么也不怕,只要能陪着他,哪怕只活一天我也欢喜!可是,可是我怕连累他……,我不能连累他的!”

“傻瓜!你们悄悄的不叫人知道,又怎么会连累他?难道你计较名分不成?”玉容又乱出主意。她只怕胤禛,横竖只要胤禛不知道,就不会有事。

“真的可以吗?名分?我从未想过名分,我想的只是他这个人!”绾绾虽然将信将疑她的话,依然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欢喜,她都有点眩晕了。

“那就好,听我的吧!”玉容自作主张,决定将胤禛威胁的话直接忽略,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笑得自信满满,与绾绾一同回慈宁宫去。

第二卷 第70章 阿玛来京

秋高气爽,朗朗晴日,玉容在慈宁宫后院翻看着摊开晒在大簸箕里的菊花,望望天色,心下盘算着还用不了几天这些菊花就可以晒好了。太后欢喜的很,直夸她有孝心,兰馨也凑趣绣上了一个折枝菊花的枕套,就等着这些菊花装进去了。

一双手出其不意的从身后蒙住了她的眼,她身子一僵,实在想不出来会是谁这么恶作剧,疑惑笑道:“是——兰馨?不会啊,你的手不会这么大、这么粗,是谁呢!喂,我猜不出来,你——”玉容一边笑着一边掰开了那双手扭转头,眼前一花,她使劲眨了眨眼,惊道:“爷!怎么是你!”

胤禛大不乐,下意识一拂袖子,沉着脸哼道:“兰馨?亏你想得出来!才一个多月就把你的爷给忘脖子后头了,还嫌爷的手粗?哼,亏爷还天天念着你!”

玉容突然就觉得很惭愧,于是堆起满脸的笑,很狗腿的拉着他胳膊嘻嘻笑道:“爷冤枉人家了,人家哪天不想着爷了?可是从前没这么玩过嘛,我哪知道是您啊!”

听她说“从前没这么玩过”胤禛不觉捂嘴咳了两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由暗笑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玩起这种小孩子把戏,真是丢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他揽过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一手抚上她的前胸,柔声道:“还疼吗?爷叫人送来的雪莲散瘀丸小山都打发你吃了没有?千万别弄得内伤才好!”

玉容身子一紧,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心一慌,舌头有些打结:“那药…是,是爷送来的啊。爷怎么——怎么知道我……啊,我已经没事了,真的!”

“你以为宫里有秘密吗?自从经过了上年宜妃那事,爷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呆在这儿?哼,只不过你不想叫爷知道,还把太后搬出来挡着爷,爷也只好装作不知道罢了!老十四胆子倒不小,他敢动你!”胤禛脸一沉,目中精光忽现,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

玉容不安的瞟了他一眼,下意识往他身上贴了贴,忙笑道:“我真的没事了,爷您别怪十四爷,都是我淘气,非得跟着小十七他们去才会发生这种事的,真的不怪他!”

胤禛心中怒火唰的窜起,手上一紧,瞪着她咬牙道:“怎么?你护着他?生怕爷伤了他?嗯?”

玉容心头一噎,心道:这是什么话?她皱皱眉有些恼。,用力挣扎不脱,气急败坏跺脚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慈宁宫!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你别转移话题,还没回答爷呢!你当真就这么护着他?”胤禛不依不饶。

玉容烦躁起来,不耐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有什么护着他的?我说的只不过是事实罢了,你自己想歪了还来怨我?难道叫我向你哭哭啼啼替我报仇才对吗?若是叫你的皇阿玛知道,我成了什么人了!”

胤禛呆了几秒,突然一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下颔抵在她的前额,抚着她丝滑的秀发,低低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爷不许你护着他,你是爷的女人,只能想着爷,知道吗?”

玉容顿觉心里有些堵得慌,又有些温温暖暖、酥酥麻麻的。对上他温柔热切的目光,心又软了。她下意识环上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男性的气息。那么熟悉的味道。好些日子没闻到了,如今这味道窜入鼻端,竟让她有些心慌意乱,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感受到怀中人有些迷乱的呼吸和软软靠着自己的身子,胤禛露出满足的笑容,他轻轻咬了咬她圆润的耳垂,低低吐气道:“乖乖的跟爷回府吧,爷想你了!天气渐凉,没有爷给你暖脚,你睡得好吗?”玉容双脚一到秋冬寒夜便凉得像冰块,一开始没少把胤禛冰得龇牙咧嘴,可是渐渐的,两人都习惯了,而且是那种离了就不习惯的习惯。

玉容心中甜蜜得有些眩晕,脸上却红了,“爷越来越没正经了,这是慈宁宫!人家要回去,也得太后发话啊!”说着抬起水汪汪泛着桃晕的秋水眼,眼中脉脉的浓情让他贪恋不已。

胤禛指尖轻轻滑过她白嫩的脸颊,宠溺的笑道:“不打紧,爷会跟太后说的,等会就说。”

“那爷打算怎么说嘛!”靠在他怀中,闭着眼,感觉很惬意,她也有点难舍难分了。

“今儿正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阿玛已经下旨封你阿玛为四品典仪官,让他下个月就带着你哥哥进京任职。等会爷便向太后说,要接你出去准备准备,替你家人置办置办,太后总不会不答应的。爷答应你的事可没一刻忘记过,这下子该满意了吧?等他们到京城安置好了,爷再给你哥哥安排个差事,往后就住在京城了,你也不必再想家了!怎么不说话?高兴傻了?”胤禛不觉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他哪想到玉容确实是傻了,不过是吓傻的。

“这,这真的定下来了?不会再变了?下个月?这么快?爷,这太意外了吧!”一紧张,玉容说的颠三倒四,眼珠子一动不动。

胤禛乐得呵呵直笑,摇摇头无奈道:“你啊,这还真高兴傻了!当然是真的了,圣旨都已经下了!乖,回屋去吧,太后估摸着午睡起来了。”

玉容心乱如麻,勉强笑笑,腿脚有些踉跄发软,依傍着他一起进殿去。

太后听了也代她欢喜,哪有不依?想了想便笑道:“这样吧,玉容丫头再多住一两日,这立马就走哀家心里也空落落的。还有,要走了也得抽空去德妃那里打个招呼才是礼数!老四啊,别直勾勾老瞧你媳妇了,你没事就先回去吧!”说得大家都抿嘴忍笑。

胤禛大囧,忙收起失望的心情,答应着去了。

这里玉容想着心事忐忑不安,兰馨依依不舍拉着她手道:“小四嫂,往后你要常来看我啊!真舍不得你走!”

玉容勉强笑笑,还没说话,太后便笑道:“兰丫头,你再乱出主意,仔细回头你四哥不饶你!”

兰馨“咯”的一笑,拍手笑道:“孙女谢太后提点,往后再也不敢了!可是小四嫂,人家可以去四贝勒府找你玩不?”说着可怜巴巴望着玉容。

饶是玉容脸皮厚,也架不住她们祖孙俩一人一句取乐,红了脸跺脚道:“太后,您也取笑人家!”

太后呵呵收住了笑,道:“好了好了,不取笑。哀家是高兴,禛儿那个性子,竟会如此待你,若不是亲见,哀家说什么也不会信。玉容啊,禛儿心细,心也重,你要好好待他,别伤了他的心,他,唉,他也是个可怜孩子。”

玉容心中砰然,忙笑道:“太后您多虑了,只要爷对玉容好,玉容是不会辜负爷的!”

太后点点头,微笑道:“不是说了今儿要上德妃那请安的吗?你去吧,顺便辞行,明儿就不必去了,后儿一早直接从哀家这里回府。”

“我也要去!”兰馨笑嘻嘻道。

“人家娘儿俩说说话,你去做什么?”太后宠溺的嗔她一眼。

“人家去听听小四嫂又说什么笑话嘛,好回来跟太后说给太后听啊!”兰馨嘟着嘴撒娇。玉容满脑门黑线,自从说了财主讨吉利话儿的笑话之后,太后喜欢听,玉容少不得又想了几个说了凑趣,托福兰馨、十五十六十七几个快嘴娃娃,这些笑话很快传遍**,把大家都乐坏了。惹得德妃喝醋,每次她到德妃跟前请安,德妃也必要她讲了笑话才准走。就连偶尔上良妃哪里坐坐,那个仙女一般的妃子也是含笑要听笑话,让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这丫头,急什么嘛,玉容丫头不是还得住两天吗?等她见了德妃回来,再慢慢说也不迟啊!”太后笑得云淡风轻,兰馨恍然大悟,频频点头,玉容苦笑。

垂头丧气出了慈宁宫没多远,迎头碰到衣抉飘飘的八、九、十、三朵金花联袂而来,玉容避闪不及,只好上前厮见。

十阿哥上上下下直瞅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毛,侧了侧身,瞪着他道:“你干嘛?我脸上长花了吗?”

十阿哥笑嘻嘻道:“我是奇怪,谁惹你了,蔫着脸跟个苦瓜似的。”

玉容正了正色,道:“不是吧?我脸色有那么差吗?没人惹我,好着呢!没什么事,奴婢先告辞了。”

八阿哥正要点头放行,十阿哥笑道:“别啊,小四嫂,也给爷们说个笑话如何?爷们还没当面听过小四嫂说笑话呢!”

玉容心下不乐意,心想我给太后、德妃她们讲笑话那是孝心,给你们讲算什么?当我耍猴呢!于是故意胡搅蛮缠道:“光听过山水画、花鸟画、仕女画什么的,笑话是什么画?没听说过!十爷听过,不如说给我听听?”

八阿哥三人忍不住好笑起来,九阿哥也忍不住笑道:“你还说不知道?你教十六弟他们念诗,什么‘床前明月光,李白睡的香’、什么‘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月底不够花’、还有什么‘西塞山前白鹭飞,东村河边爬乌龟’差点没把上书房的师傅给气死,你还有不知道的?”

玉容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道:“我不过是跟兰馨说笑解闷玩的,哪知道那几位小爷竟然说到上书房去?这可真是闹笑话了!十爷再也别提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了,不如我给十爷讲个故事如何?”

“好啊好啊,什么故事?快说来听听!”老十立刻来了精神,一连声的催,老八老九也忍不住好奇等着她说。

玉容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从前有个傻子,别人问他什么他都说‘没有’,比如问他‘你吃饭了吗?’他说‘没有’;问他‘你叫什么?’他说‘没有’。哎,对了,十爷听过这个故事么?”

“没有。”老十脱口而出,直愣愣的等着下文。

老八老九见玉容似笑非笑,怔了怔,看看一脸茫然期待的老十,不觉相视大笑,玉容亦掩口咯咯直笑,说了声“对不住”,夺路狂奔。好一会,才听到老十气急败坏的跳脚呼喝声。

直把那三朵金花甩得没影了,玉容才停下脚步,舒了口气,想起老十的反应,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一个人嘿嘿傻乐起来。一抬头,眼前一团花团锦簇,赫然便是宜妃带着一个小宫女,张扬高傲的俏脸,正瞪起一双水杏眼斜视着她,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第二卷 第71章 临去风波

玉容定了定神,微微一笑,坦然自若上前稍稍福了福,垂眸淡淡道:“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说着也不等她叫起,旁若无人自顾自起了就要走。

宜妃欣赏着她一开始刹那的惊慌失措,眼中尽是得意,此时见她如此大胆,不等自己叫起就起了,不禁一怔,随即心头火起,扬眉冷然道:“怎么?德妃姐姐没教你规矩吗?”

“奴婢不明白哪里不合规矩,又惹娘娘不开心了,还请娘娘赐教。”玉容故作不解,特意把个“又”字拖长了声音。自打知道了宜妃因为什么才跟自己过不去,她可没打算再忍受下去了。

德妃挑了挑眉,语调中尽是讥讽:“到底是出身低贱,举止轻浮、不懂礼数!学那些个戏子、女先儿耍嘴皮子说几个不入流的笑话,就自以为讨了太后的欢心,轻狂得眼睛长在额头上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娘吗?你听见我叫起了你就敢起?”

玉容闲闲一笑,道:“娘娘这话奴婢不敢苟同!玉容不过学古人彩衣娱亲,说几个笑话哄太后娘娘开心,略表孝心而已,为何娘娘说得如此不堪呢?难道您不愿意看到太后娘娘开心吗?”

宜妃气得身子发软,指着她说不出话来。玉容嘻嘻一笑:“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告辞了。”

“站住!”宜妃哼了一声,忍着怒气傲然道:“方才本宫没瞧见你行礼,你再给本宫行一遍!”

玉容似是打量怪物一般瞟了她几眼,信心满满的笑道:“娘娘真是好忘性,方才您已经叫起了,怎么转眼就不记得了呢?娘娘是最懂规矩的,宫里似乎没有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向同一妃嫔行两次礼的规矩吧?奴婢生怕败坏了娘娘的名声,怒难从命!”

“你方才听见本宫叫起了吗?”宜妃冷冷问身旁小宫女。

小宫女摇摇头:“没有!”

玉容依然淡淡笑道:“这位宫女妹妹是娘娘的心腹,自然向着娘娘说话了,她的话焉能作数?”

“你!”见她强词夺理,硬把黑的说成白的还无可反驳,宜妃简直气得七窍生烟、肝火大动。她出身尊贵,人又俏丽出众,性子又爽直明朗,入了宫又很得康熙宠爱,又有两位出色的儿子,什么时候受过气?此时她只觉一股怒气直往脑门上冲,想也没想扬起手就朝玉容甩过去一耳光。

玉容焉能等着挨打,举手轻轻一格,将她的手挡在半空,冷笑道:“娘娘,奴婢敬您上了年纪、又是奴婢的长辈,不想跟您计较,您也别为难奴婢了,成吗?”

“你好大胆!你如此不分尊卑、以下犯上,本宫管不了,那就请皇上定夺吧!”养尊处优的宜妃心中恨极却无可奈何她,已经焦躁得狂怒了。

玉容轻轻放下了手,“嗤”的一笑,不紧不慢道:“娘娘,依照以往您对待奴婢的手段和奴婢的反应来看,您觉得皇上是相信您还是相信奴婢呢?皇上日理万机,娘娘跟奴婢一个小辈置气也要闹到皇上跟前,娘娘就不怕**主子们笑话吗?反正奴婢又不住在宫里,奴婢倒是无所谓的很!”

宜妃一怔,心想不错,以前的玉容在她面前胆小怯弱一句话也不敢说,还被她罚差点丧了命,谁会相信她今日的彪悍行为呢?而且以大欺小,摆明要落人口实!左想右想显而易见这个亏自己是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