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承蒙贝勒爷眷顾,奴才父子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贝勒爷待有差遣,奴才父子定当效力。奴才小女自小任性不懂事,还请贝勒爷多多海涵,奴才便感激不尽了!”凌柱伸手抹了额头一把。

胤禛笑道:“你放心,你女儿在爷府上没人欺负得了!谁敢动她一根头发,别说你,爷先不会轻饶。爷倒是奇怪,你这么个老老实实的武夫,怎么养了这么一个任性胡闹的女儿!”

“贝勒爷——”凌柱愕然抬起眼,刚提起的心又揪住了。

“爷,知道我阿玛是老实人您还吓唬他!”玉容娇嗔揪了他胳膊一把。

胤禛轻轻一笑,拥她而去,身后送行的凌柱犹自听到他纵容溺爱的声音低低道:“乖容儿说怎样就怎样,爷不说就是了……”

眼看着马车轻快踏踏而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送行的凌柱终于站直了腰,松动松动身子,长长舒了口气。

“阿玛,看来妹妹很得宠嘛,以后您和我都不用担心了!四贝勒爷往那一站,连我这个粗人都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身子也没来由绷得死紧,偏妹妹就没事人一样口没遮拦,四贝勒爷还喜欢的紧……”敬之望望前方,笑嘻嘻道。

“住口!天家的事是你随便议论的?”凌柱瞪了儿子一眼,心里依然五味陈杂,四贝勒爷把她的容儿捧在手心的宠着又怎样?有朝一日若是牵连到朝政联盟,需要比拼女人身后的家族力量的时候,天知道四贝勒会怎么做!毕竟,钮祜禄家对四贝勒别说谈不上什么支撑力量,反而还要靠他维护保全!

第二卷 第78章 闲来无事

胤禛一掀门帘进来,只见玉容正站在当前欣赏那六盆密密挨挨摆在窗前长案上的郁金香。那是她从传教士手中弄来的,如今已是含苞初绽。娇艳丰满的花朵跻身于芊芊挺拔的葱茏碧叶间,齐齐崭崭,红碧掩映,十分惹眼。

“这就是那什么郁金香?开得还不错!”胤禛自身后圈着玉容,随口漫不经心笑道。

玉容顿生对牛弹琴之感,不满道:“这本是珍贵罕见之物,听爷的语气怎么觉得像在说狗尾巴草?”

胤禛哈哈大笑,细细看了看,点点头道:“唔,是不错,就是颜色太艳丽、太张扬了些!你说很罕见么?明儿给额娘送两盆吧!”

玉容脸上抽了抽,露出大为不舍的神色,胤禛气恼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还舍不得了?小心眼!你要是喜欢,爷派人再给你弄些就是了,再稀罕的东西,只要世间有,爷都能弄来!”胤禛哪有心思在什么花草之上?能认识的也就是梅花、菊花、牡丹、兰花等皇室所看重培植的花卉,别的根本不入眼。他不知道这是大清国目前所没有、玉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传教士辗转弄来的。

玉容不觉好笑,多想告诉他十九世纪郁金香才开始正式传入中国,在这年头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既然要送,那就送好了!反正我也欣赏过了,也不算吃亏!两盆大红的给太后,橘红的给额娘,好不好?”玉容耸耸肩嘟囔。

“你——,好!”胤禛听了她前半句话哭笑不得,正要说话又听到她后一句,也就话锋一转,瞅着她说了个好字。

第二天玉容把郁金香送进宫,太后、德妃都十分喜欢。德妃更是啧啧称奇,围着细细端详,笑道:“这花叫郁金香?开得真好看,模样有些像咱们的水仙,就是叶子更大,花也更大更鲜艳。”

玉容微微一笑,道:“额娘真好眼力好心思,这郁金香正有个别名叫洋水仙呢!”

“是么?”德妃呵呵笑着,更加高兴。

正聊着天,忽然康熙来了,众人忙着恭迎圣驾。康熙穿着月白缂丝棉金龙褂,外罩着天青宁绸袍,腰间束着双龙戏珠汉白玉佩,末端坠着长长的明黄流苏丝带,目光矍铄,看上去精神十分健旺。

他似乎心情不错,呵呵大笑着进殿来在殿中正中专用御座上坐下,抬手叫起众人。德妃笑盈盈亲自递上越窑青瓷高脚茶碗,康熙接过饮了一口,望望德妃,笑道:“你也坐吧!刚才说什么那么高兴,怎么朕一来就拘束了呢?还跟刚才一样说笑才好!嗬,这花开得很鲜艳啊,朕好像没见过,又是老四家的玉容丫头送你的吧?”

德妃忙起身笑着回道:“是啊,这花叫郁金香,是容儿刚送来的,方才我们正说着呢!”德妃手一挥,碧荷忙搬了一盆过来,轻轻放在康熙跟前小几上。康熙细细瞅了一阵,却向玉容叹道:“你这孩子,有了好东西就光记得太后和额娘,怎么?难道朕不是你的皇阿玛吗?”

玉容一怔,嘴动了动,勉强陪笑道:“皇阿玛…奴婢不知道皇阿玛喜欢什么,生怕送错了惹皇阿玛生气。皇阿玛若是喜欢这花,奴婢府里还有两盆,等会便让人送到乾清宫赔罪可好?”

康熙听出她话中隐含着一丝惋惜不舍,哈哈大笑道:“那也不必了,朕不夺人所爱!可是容丫头,你也不能每一遭都不记得朕啊。对了,上次送的江南小菜就不错,比江南那边进贡要好,朕还是托德妃的福尝到的呢!”

“皇阿玛,”玉容松了口气,笑道:“皇阿玛金尊玉贵,那些不过是民间山野玩意,要是皇阿玛喜欢,奴婢回去让爷再弄些来献给皇阿玛!”

“那好,那朕可等着啊!还有,你记住了,往后有太后和德妃的,也要有朕一份,丫头,不难吧?”康熙笑笑。

玉容有些为难,怔了一怔勉强笑笑。

“怎么?你不答应?不肯孝顺朕?”康熙疑惑道。

“皇阿玛,”玉容咬咬牙,终于老老实实道:“其实奴婢倒无所谓,可是奴婢害怕别人闲言闲语…会说,说奴婢刻意讨好皇上谋求好处,说不准连贝勒爷都编排进去……”当初她孝顺太后,胤禛还有些不快说了类似的话,她不以为然。可是皇上毕竟与太后不同,而胤禛是个只专心办差其余一事不管不做的人,要是知道了这事一定又会不快。

“容儿,不许胡说!孝顺皇上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说什么呢!”德妃喝住了她,急向康熙道:“皇上,容丫头心直口快、有口无心,求皇上恕罪!”

“罢了,也不怪她,她说的也是事实!”康熙脸色蓦然一黯,垂下眼皮,轻轻叹了口气,眼底眉间充斥着挥之不去的孤寂,整个人霎时失了精神松弛了下来。“朕儿女媳妇、孙儿孙女加起来不下百人,真正可以说是儿孙满堂,可朕反倒是个孤家寡人啊!别说享受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了,就是想要自己儿媳妇尽个孝心都有这许多顾忌!”

“皇阿玛,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玉容忙跪下,一时间她还真有些同情这位九五至尊的皇帝,一冲动,她脱口便道:“若是皇阿玛不嫌弃,奴婢自当好好孝顺皇阿玛。”

康熙微笑道:“你有了身子的人,快起来吧!听说老四对你这肚子紧张得不得了,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说着又挑了挑眉:“嗯?你不怕人家闲言闲语,不怕编排你家爷了?”

玉容讪讪起身,笑道:“奴婢不怕了。俗话说‘大风吹倒梧桐树,任由旁人说短长。’奴婢只是真心孝顺皇阿玛,何必理会旁人言语!”

康熙一怔,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好,说得好啊!大风吹倒梧桐树,任由旁人说短长!到底不是深闺内院长大的,这份洒脱豁达非寻常闺阁女子能及!那么容丫头,今儿朕不要你的郁金香,你是不是该给朕点别的什么呢?”康熙说着又高兴起来。

“啊?”玉容咽了咽唾沫,梗着声音道:“请,请皇阿玛明示!”

康熙捻了捻修整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的胡须,大方笑道:“朕也不难为你,这样吧,你给朕讲个笑话逗朕一笑就是孝心了!前些日子朕辗转听到你说的笑话,倒着实痛痛快快笑了几场,只可惜没亲耳听到你自个说啊!”

德妃也咯咯一笑,凑趣道:“可不是,容儿你出宫之后这宫里一下子便冷清了许多,本宫也好久没听到你的笑话了,今儿要沾皇上的光了!”

玉容心中一噎,心中霎时浮出“彩衣娱亲”四个字,不由猜测这四个字所出的典故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被逼出来的!

她咳了两声,笑道:“奴婢献丑了,要是说得不好,皇阿玛可不要笑话啊!”

“呵呵,说得不好自然不笑,说得好朕才笑嘛!”康熙这么一调侃,满殿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玉容也忍不住“嗤”的一笑,微偏着头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从前有一家子人住在山上,每天父子俩都要赶牛车下山卖柴。山路崎岖弯道特多,儿子总是在要转弯时提醒道:‘爹,转弯了!’有一天父亲因病没有下山,儿子一人驾车。到了弯道,牛怎么也不转弯,儿子用尽各种办法:大声吆喝、下车又推又拉、用青草诱惑,牛还是一动不动。儿子琢磨了老半天,终于幡然醒悟。他看看左右无人,便贴近牛的耳朵上大声叫道:‘爹,转弯啦!’,这牛一听,立刻撒开腿从从容容就走了!”

话刚说完,殿中已是笑倒一片,德妃笑得花枝乱颤拿帕子掩着嘴,康熙手握成拳挡在嘴角咳了两声,笑道:“果然好笑话!习惯成自然,倒难为这儿子脑子转得快,不过,哈哈,他倒也肯吃这个亏,倒更好笑!”德妃与玉容自然附和不已。康熙越发来了兴致,又与德妃闲聊了半日,方才起身离去。

玉容见德妃有些倦容,立刻自身也感到一阵疲惫,果然伴君如伴虎,应付君王是最劳心费神的差事!于是忙起身告辞。德妃便笑着嘱咐一番好好保养身子之类老话,吩咐人好生送她出去。

刚出了永和宫不远,迎头碰上九福晋董鄂氏与十四福晋完颜氏招招摇摇联袂而来,也不知怎么了,这两人向来与玉容不对板。

已经避之不及,玉容深吸一口气,款款上前甩着帕子招呼。

董鄂氏下巴一昂,哼了一声,故作不见,完颜氏也不甘示弱抛过来一枚白眼,亲亲热热挽着董鄂氏胳膊飘然而过。

“神气什么!再怎么着也是个小妾!”完颜氏讥讽含恨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传到玉容耳中。

玉容心头蓦的升腾一股烦躁,忍不住紧握了握手心,忽然扭头笑道:“两位福晋留步!”说着招招摇摇快步踱到一时愣住的二人跟前,双眉一挑,笑嘻嘻颇为玩味道:“两位福晋火气这么大,看起来平日里被自家小妾们气得不轻啊!抓不住自个男人的心,还有脸怪别人?要换了是我啊,早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你……”董鄂氏与完颜氏何曾听过如此直白抢白的话?气得浑身颤抖,脸色发白,杏目圆睁,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正扭转了一口气扬眉要骂,恰在此时,背后传来一声咳嗽。三人一看,原来是胤禛。董鄂氏与完颜氏气怒攻心又不愿丢了面子,扭曲的脸堆起笑忙叫“四哥!”

胤禛略略点点头,一手扶着玉容肩头,一手轻抚上她的脸,宠溺的笑道:“这儿风大,小心受凉了,还不快跟爷回府。”

玉容顺势靠在他胸前,一手圈在他腰间,一手指尖在他胸前衣襟漫不经心划动,扬起脖子娇笑道:“爷好啰嗦!人家刚好碰到两位福晋要跟人家探讨一些问题嘛,所以才住了脚!”

“哦?”胤禛望了望董鄂氏与完颜氏,不紧不慢问:“什么问题这么要紧非要在这探讨?两位弟妹,有空到四贝勒府再探讨罢了,你们小嫂子身子弱,四哥我得先领你们小嫂子回去了!”

董鄂氏与完颜氏又气又惊又慌,忙不迭说着“四哥自便!”仓皇施礼而去,玉容嘴角抽了抽,转脸瞥见胤禛似笑非笑的神气,心中一堵,扭身道:“都怪你!”想她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女子,莫名其妙变成了小三,还是脸皮特厚对正室夫人横眉冷言的那种,搁现代那是千夫所指啊!

胤禛轻笑一声,轻轻啄了啄她的红唇,揽着她道:“又不是爷得罪你,怎么怪起爷来了?爷方才不是帮你解围了吗?”

“你都听见了?”玉容身子一滞,有些心虚脸红。

胤禛漫不经意嗯了一声,目光泠然望着前方,忽然叹了口气,轻轻道:“容儿,你不会埋怨爷吧?身在皇家便是这样,冷言冷语总少不了,你不理会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跟那起小人怄气,白白气坏自己身子!”

玉容心中一暖,又有些怅然,没来由生出一股厌恶,忍不住皱了皱眉,离开的念头蓦地强烈刺激着神经。

第二卷 第79章 元宵佳节

到过年时日,玉容已经五个多月身孕,颇有些大腹便便了。冬日天寒地冻,路面结冰凝霜容易滑倒,胤禛把她看得很紧,没有他的陪伴,连院子里都不许她到,将她关在屋里。只他偶尔闲了,又是冬阳高照的好天气,才陪着她在府中走走。

于是到了过年那天,踏出府门,仰头望望辽阔高远的天际,望望连绵苍黑矗立的屋脊,还有那仿佛不到边的街衢巷道,玉容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在红尘外走了一遭如今又回来了似的!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又荒唐又真实、发自内心的感觉:原来天地间这么大!耸耸肩摇头笑笑,任由胤禛小心翼翼亲扶她上车坐好。

马车稳稳而行,踏踏的马蹄声与辘辘的车轮滚动声渐渐淹没在闹市的喧嚣中。玉容忍不住从胤禛怀里挣扎坐直,撩起帘子一角往外看。回头见胤禛挑了挑眉,忙道:“爷别生气,就看一小会好不好?让人家沾点人气嘛,人家好久都没看到这么多人了!”

胤禛“嗤”的一笑,只说了句“当心身子,别碰着车壁了”闭目养神不再说什么。

过年之后,天气出奇的好,每天都是晴空丽日,只偶尔刮起的寒风也少了几许肆虐。天气好,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京城里一片热闹喜气洋洋,各个戏园子、茶楼酒肆、勾栏曲舍无日不沉浸在新春极度的繁华热闹之中。各位阿哥也是一日一小聚,三日一大聚,轮流做东,争奇斗艳,卖弄各家的好厨子、好戏,在各自府里吃酒听戏、斗鸡走狗,热闹得要掀了天。

胤禛素来不喜热闹,对这些招摇奢靡的聚会能推则推,实在耐不过情面也只去应个景,勉强坐了坐就借故离席,府中所有亲友应酬一概由四福晋做主应付,他每日除了问问几件常规的差事,几乎都陪着玉容。在她的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抱她坐在膝上,揽在怀中,感受她温热的呼吸,心中也觉安然温馨。而玉容因怀孕不便外出,也乐于享受安静的二人世界,卿卿我我。

转眼又到了元宵,胤禛要哄玉容开心,头一日,便命人在忘月居廊下挂起两溜琉璃厂新造的别致花灯,有用紫檀木作边框,雕刻成龙凤图案,配以山水、人物、花鸟彩画绢面和玉坠丝穗的宫灯;也有在彩绘画绢前面镶着白色的玻璃丝,晶莹剔透、质感如冰的丝料灯;有用上好雪浪纸画上彩色图案后,再熔蜡于纸上,然后以轻纱夹住,色彩柔和的夹纱灯;还有大内御赐、做工考究的走马灯,无不巧夺天工、造型别样、精美绝伦不可言喻。到了晚间,灯中烛火大亮,星星盏盏,天上地下上下交辉,映得一片彩绣辉煌,令人眼花缭乱。饶是玉容见多识广,也不禁深深咂舌,被这古代工匠独具的匠心、精湛的工艺惊呆了。

“怎么样?好看吗?”胤禛看到她目中毫无遮掩的赞赏惊讶,不觉得意。

玉容踮起脚把玩着一盏绘着嫦娥奔月故事的六角菱花灯,笑赞道:“真好看,不是真见简直叫人难以想象,那些匠人的心思竟然如此玲珑剔透,做工这样精细!”

胤禛将她的手捂在掌心,微眯着眼道:“哦?合着这里头没爷什么事?”在他,这可是头一遭下此功夫讨女人的欢心。

玉容听他一副酸溜溜讨赏的语气,忍不住大笑,伸手圈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脸,亲昵笑道:“谁说的?这里头最大的事就是爷的事,因为这里头有爷的心啊!”

“这还差不多!”胤禛暧昧一笑,将她往怀中按了按,嘴唇若有若无在她耳垂、脖颈轻轻啃吻轻触,火热的气息撩拨得玉容扭着身子咯咯直笑着求饶叫痒。

两人正打得火热,小丫鬟禀报八阿哥与八福晋微云来访。胤禛一怔,忙命快请。八阿哥看着忘月居满院满廊、天上地下琳琅满目一片灯火璀璨,哈哈笑道:“四哥真会乐啊!怪道四哥小四嫂懒怠出门,原来有这么一块宝地啊!”

“八弟说笑了,四哥我向来不喜热闹,你小四嫂又怀着身子不便出门,所以呆在家里闲着罢了,哪有什么乐!你们不在府上听戏,怎么跑我这来了?”胤禛笑着将他们让进屋,便叫“上茶!”

八阿哥忙笑道:“喝茶就不必了!是这样,四哥,今晚恰好轮到弟弟做东,这会诸位兄弟都在弟弟府上呢,想请四哥四嫂、小四嫂都过去一聚,不知四哥给不给面子?”

“是啊,若是路远也不敢叨扰,幸而近在隔壁,好歹请四哥、小四嫂赏个脸吧!”微云也笑道。

胤禛询问的目光望着玉容,玉容本来是好热闹的,这些天有胤禛陪着也不做他想,可人家微云夫妇都亲自上门邀请了,焉能拒绝,便笑着向胤禛轻轻点了点头。胤禛便笑道:“也好,总不能让你夫妻白跑一趟。你们四嫂回了娘家赏灯,我和容儿过去就行了!”

“好极!四哥、小嫂子这就请吧,外边已经备了暖轿,保证稳稳当当的!”八阿哥爽朗笑道。

胤禛一笑,与玉容披上貂皮大氅,四人一道出门去。

八阿哥府与四贝勒府毗邻而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四人并未在府前下轿,轿子一径抬了进去。进了仪门,穿过垂花厅,沿着游廊往前又过了两个院落,这才稳稳落轿。

胤禛扶了玉容下轿,只见前方大厅灯火辉煌,糊着雪白窗纸的窗壁上人影摇曳,不时传来阵阵喧闹嬉笑声,廊前挂着别致宫灯,廊下垂手侍立着两溜随时恭候服侍的丫环小厮,一色簇新的鲜亮衣裳,穿戴得整整齐齐。见了他们,都行下礼去,一面有人叫着:“爷、福晋同四爷、四侧福晋到了!”一面纷纷抢上前去搀扶。厅里众人听了,除了三阿哥胤祉,其余的都是胤禛的弟弟,忙都迎了出来。

大家笑着厮见,胤禛一看,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祺、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以及胤祥胤祯,甚至年纪甚小的十五弟胤禑、十六弟胤禄也在,人人喜笑颜开,看样子十分欢乐融洽。他不觉一怔,心道八弟好人缘,在京的阿哥们除了太子和年龄太幼的弟弟们,竟都在这里了!

进了大厅坐下,十阿哥胤俄便笑道:“还是八哥八嫂面子大,不但请来了四哥,连小四嫂也请来了!四哥今儿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多喝几杯!”众兄弟都哄然称是,不由分说已经给他满上了。

旁边微云抽空向玉容笑道:“各位嫂子弟妹都在内厅呢,小四嫂不如一起进去?”

玉容不觉望了胤禛一眼,胤禛笑笑,向微云道:“罢了,你进去招呼吧,她有身子不方便,随着我在这就行!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倒也无妨!”

微云一笑而去。这些阿哥们见胤禛毫不避讳的护着玉容,借着酒劲越发起哄,吵着闹着要他喝酒。胤禛也不多说,双手举杯,含笑环敬一圈,道:“四哥先干为敬,只干了这杯之后你们先前怎么喝还怎么喝,四哥酒量不行,饶了四哥吧!”

“那怎么成?好容易请到四哥,怎么能不喝个痛快?喂,老十三,你拽我干嘛!”十四阿哥胤祯喷着酒气不满的瞪了胤祥一眼。

胤祉神态闲闲,在一旁笑道:“各位弟弟也别忙着为难你们四哥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们等小四嫂给他添个小阿哥再灌他,还怕他不喝吗?”

说得大家瞟了玉容一眼不禁都笑了起来。玉容脸一红,忍不住瞪了胤祉一眼,却惹来更加哄堂的大笑。胤禛却似极受用这话般,笑吟吟揽着玉容的肩,道:“三哥说的是,到时候还请众位兄弟赏脸,大家不醉不归!”

玉容更窘,急道:“好啊你们!我和你们四哥成了你们下酒菜了,光打趣我们取乐!你们要是再说,再说,我就走了!”

八阿哥忙笑道:“别别别,小四嫂别恼!兄弟们久不与四哥相聚开个玩笑罢了!哪里敢拿四哥小四嫂取乐呢?说是羡慕还差不多!”

玉容“咯”的一笑,瞅着八阿哥道:“八爷与八福晋神仙美眷,相敬如宾,只有别人羡慕你们的,哪有人值得你们羡慕呢?”

八阿哥似无意瞄了她隆起的腹部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惆怅,几近无闻的叹了口气,勉强一笑。

“来来,八哥,陪弟弟喝一个!”九阿哥胤禟举杯打岔,与八阿哥碰杯一笑。别人不知,胤禟却明白八哥的心病:大婚两年尚未所出!而且康熙已经暗示了让他纳妾,不要再独宠微云一个,怎能不叫他心烦?

室内温香拂鼻,融融暖如春,雪亮的烛火被玻璃罩子一罩,减了两分锐利的明亮,显得柔和许多。玉容坐在胤禛身旁,耳畔听闻着他们划拳喝酒的笑语喧哗,目光扫过室内,暗暗打量:绛红绣花的驼毛地毯、吊着大红穗子富丽堂皇的六面宫灯、沿墙一溜覆着绣满吉祥图案大红座靠垫的圈椅、靠墙的福禄寿红木边框大屏风、落地碧翠的盆景……

一切那么鲜艳、明丽而富贵,却让她忽然升起浮生若梦的感觉。

饶是她不清楚历史,她也知道眼前这一群人中能坐上那把椅子的终究只有一个!眼前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快乐还能维持多久?或者其实,这本来就只是一种表象?就像她在现代的家族一样!她突然就很想看看他们翻脸的模样!

被自己这个极其不厚道的念头吓了一跳,忍不住身子微震,自嘲着笑出了声,情不自禁直了直腰身。

乍一转眼,发现所有人都望着她,玉容吓了一跳,扭头疑惑的望着胤禛。胤禛笑道:“刚才三哥提议元宵佳节我们大家也猜个灯谜玩玩,好端端的你傻笑什么?”

第二卷 第80章 直白灯谜

乍一转眼,发现所有人都望着她,玉容吓了一跳,扭头疑惑的望着胤禛。胤禛笑道:“刚才三哥提议元宵佳节我们大家也猜个灯谜玩玩,好端端的你傻笑什么?”

玉容恍然大悟,才知道两下子错对着了。她哂然笑道:“你们猜你们的灯谜,我发我的呆傻笑我的,两不相干,你们管我笑什么!”

众人一笑也就放过了她,便都嚷嚷着叫快出灯谜。在座的胤祉为大,他想了想,便笑着说了一个“浪子回头”猜一句诗文,信手摇了摇手中骰子,揭开一看是四点,该轮着八阿哥猜。

八阿哥想了想,笑道:“莫不是‘觉今是而昨非’?”

胤祉呵呵点头笑道:“不错!”说着饮了一杯。

接着八阿哥也出了一个:“唐代瑰宝”猜一古人名。一摇骰子,是个两点,轮着十阿哥胤俄猜。

胤俄是个粗人,最爱喝酒斗武,最不爱读书写字。他偏着头想了半天,道:“什么唐代瑰宝?我又没见过,我哪知道是什么劳什子?罢了,我喝不行么!”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玉容听他们说的有趣,也听住了,想了想,也想不出来,便笑问胤禛谜底是什么?胤禛轻轻咳了一声,道:“李时珍!”

“李时珍?”玉容不觉提高了声音,又想想,疑惑道:“李时珍是唐朝的吗?好像不是吧!再说了李时珍是个大夫,跟瑰宝也没什么关系啊——”玉容没说完,几个阿哥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有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竟知道李时珍是个大夫?长进不少啊!”胤禛咬着牙,脸都被她丢尽了!

“小四嫂,”十六阿哥胤禄手握成拳挡着嘴轻咳一声,笑着解释道:“唐代皇帝姓李,唐代二字正合着李时二字,瑰宝岂不是‘珍’么?所以谜底就是李时珍。”

玉容“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我听明白了!可你们刚才笑什么嘛,拐那么多弯叫人猜不着也正常嘛!”

“小四嫂这话说得好极!我敬小四嫂一杯!”胤俄哈哈一笑,深以为然。

九阿哥“扑”的一笑,道:“不如小四嫂赐教我们猜两个不用拐弯的?”一旁众人都起哄叫好。

玉容不理胤禛又使眼色又捏手,想了想,笑道:“这有何难?听好了,.一条狗,过了独木桥之后就不叫了!猜一成语!”

众人面面相觑,瞪大着眼睛望着嘴角含笑的玉容,就连胤禛也抛给她一个满腹狐疑的眼光。

“一条狗…过了独木桥之后,就…不叫了?”小十五胤禑结结巴巴念了一遍,心下暗暗寻思,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是个什么成语,又抬眼疑惑的望了望小四嫂。

想了半日,也没一个人想的出来。八阿哥便笑道:“这谜面倒是够直白,可是,可是——”说着摇了摇头。

玉容哈哈大笑,道:“你们都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这不是‘过目(木)不忘(汪)’嘛!”

众人怔了怔,无不哈哈大笑,胤祉忍不住“噗”的一声一口茶喷了出去,笑得喘不过气道:“这,这,的确一点也不拐弯!”

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胤俄响亮的笑声咋然哈哈而起,他一拍大腿,叫道:“有趣有趣,还是小四嫂的灯谜有趣!小四嫂再赏兄弟们一个!”大家见胤俄反应迟钝,都抿嘴微笑,听了他的话,又都纷纷笑道:“老十说的是,小四嫂再说一个吧!”

玉容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笑道:“嗯,听好了:‘一个身穿金色衣服的人。’”

半响没人言语,都在等着她的下文。好一会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胤祉怔怔然道:“‘一个身穿金色衣服的人?’就这样就完了?”

玉容疑惑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阿哥们皱皱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搜肠刮肚苦苦思索到底什么成语和‘一个身穿金色衣服的人’有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正要宣布放弃的时候,胤祥突然哈哈大笑道:“小四嫂,该不会是‘一(名)鸣(金)惊人’吧?”

玉容欢然拍手笑道:“就是这个了!十三爷果然聪明!”

“一个身穿金色衣服的人?一(名)鸣(金)惊人?哈哈,笑死爷了!楚庄王要知道一鸣惊人可以这么解,还不得气得活过来!”胤祯笑得直拍桌子。众人也笑得一塌糊涂,又有点哭笑不得,胤禛也撑不住笑了起来。

忽见微云从里面出来,笑道:“你们这里倒好热闹,隔着老远也听到笑声!三嫂、九弟妹、十弟妹都说夜深了犯困,打算回府呢!”

不等别人说话,胤俄皱皱眉,道:“女人就是麻烦,她爱回去就先走吧,我还没喝够呢!哦对了,八嫂,你让我府上那位把八哥送我的那本《三国演义》带回去,省得等会我又忘记了!”

“十哥什么时候也爱看《三国演义》了?你要学习兵法、行兵布阵吗?”胤祯很是惊奇十哥什么时候这么长进了。

胤俄咳了一声,毫不掩饰道:“也不是爱看,要说这破书我书房里就有一套,蒙了灰尘我也没翻过。不过听说近来京城中每一户官宦之家、文人墨客都有一套绾绾签名的《三国演义》,就连各位兄弟也都买了一套,我老十又怎能没有叫人笑话?”

阿哥们听了一愣之后哈哈大笑,都说:“很是!”只有胤禛凉凉的瞅了身子一颤的玉容一眼,嘴角不为人觉的抽了抽。

九阿哥胤禟叹道:“说起来这个女人真是成了精了,这种卖书的法子也想得出来!听说这两个多月来至少卖了几万套了,还不算运往江南、山东外销的。”

“呵呵,既然如此对九哥脾胃,九哥何不想个法子把她娶回去?也好帮着你照看生意!”胤俄笑道。

“爷倒是想呢!”胤禟翻了翻白眼,道:“她连太子和大哥都拒绝了,我还敢去要?再说了,人家现在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在民间又有乐善好施的名声,又有那么多文人雅客士子举人捧着,谁敢动她?好像小四嫂跟她关系倒是不错,不如改日借小四嫂的面子约约她,九爷我倒很有兴趣跟她合作!”

玉容蓦地感觉到胤禛身上发出一股极强大的、冷飕飕的压力向自己逼迫而来,手上也被他捏的生疼。她禁不住一个哆嗦,强笑道:“九爷太妄自菲薄了,她有她的长处,您有您的短处嘛!怎么能——”猛然意识到说错话,急得一顿,掩口咳嗽不已,没再说下去,却已引来哄堂大笑,连微云也撑不住咯咯而笑。

九阿哥哭笑不得,一本正经点头道:“是啊,她有她的长处,爷有爷的短处……”又成功引来一阵哄然,急得玉容红着脸讪讪不已,最后是怎么昏头昏脑回去的,她全然不记得了!倒是第二天宫里就传遍了,连康熙见了胤禟也冷不丁笑问:“老九,人家有什么长处,你有什么短处啊?”弄得胤禟暗自磨牙不已。

第二卷 第81章 烟花三月

三月份,康熙带着诸位儿子、**嫔妃、文武大臣、八旗子弟浩浩荡荡开往塞外巡幸游猎。皇太后生怕像上次一样受不了车马劳顿没有同去,胤禛因为要照顾怀孕已七个月的玉容也不去,康熙便命胤禛暂代处理京中事务,又留下胤祥协助他管理京城治安。

皇帝是皇宫的主心轴,宫中所有的人都围着他忙活。他一走,留守的人也没了干活的兴致,宫里霎时冷清得异样,偌大的皇宫一夜之间仿佛变成了空城。没了人气,数不清的错落有致、纵横交错的宫室殿宇威严耸立,天街巷道四通八达,比平日倒更多了几分迫人气势,走在空旷的宫殿之间,听着“哆哆”单调响脆的脚步声,没来由的会叫人升起一种沉沉的孤寂肃穆之感。

可是这种难得的清静,玉容却很喜欢。对一个现代人来说,有这么一个可以毫无顾忌的参观古代皇宫的机会,那是多么难得!留守宫中的除了太后就是一些不得宠的嫔妃贵人,玉容是太后所宠之孙媳妇,如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宫里是想干嘛就干嘛,横着走都行!

三月里恰是春水泛碧波,桃红柳绿,群芳斗艳,娇莺恰啼,蝶蛺翩跹的热闹时光,玉容陪着太后,每天在偌大空旷的御花园中游玩,今日在杏花林中看宫女们荡秋千嬉戏;明日赶一群羽毛鲜亮艳丽的水禽戏水;后日又满园子扑蝶养在屋中,叫人采摘鲜花喂养;甚于钓鱼、烧烤、采花制花茶、斗草编花…无所不干,领着满宫的宫女太监肆意妄为无所不至,太后大悦,在一块玩得不亦乐乎。

玉容突发奇想,让人从宫外送了一窝蜜蜂养在慈宁宫后院外墙,还向太后保证说过些时候可以吃上蜂蜜。太后对于自家蜜蜂产的蜂蜜很感兴趣,每天都要看几趟什么时候产蜜,后来还兴致勃勃留了一瓶给康熙,任凭康熙怎么说都不肯把蜂窝撤走,弄得太监宫女们每每要经过时总是绕道而行。

望着一池微皱波光粼粼的春水,玉容本来还想泛舟湖中,太后唬了一跳,一个劲的摇头,嗔道:“你这丫头,胆子还真是不小!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想划船!万一有个不慎,那怎么好?不行不行,你可别乱来!”没了指望,玉容叹了口气,很快又有了新主意,叫人在湖边做了一架近两米高的大水车,小宫女踩着轴辘牵动水车咕噜噜直转,带起一道道哗哗的水流,在阳光下如一条条银链。太后哪里见过这种乡野之物,啧啧称奇,凤心大悦,直夸玉容心思巧,也更加热心尝试她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到十天,在玉容的带领下,太后的放纵下,宫女们的凑趣下,皇上离宫之后原本应是安安静静的皇宫,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太后每日笑颜如花,兴致勃勃,还不忘感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胤禛每天在乾清宫处理政务,得空了便让小太监传话求见太后,谁知太后比他还忙,经常是回说没空见他,一切安好,叫他不必挂念。胤禛心里又惊奇又窝火,惊奇的是太后什么时候也变成大忙人了?而且还是在皇阿玛离京的时候?窝火的是那女人应该知道他名义上说是见太后,其实想见的是她,而她竟然十天了也没捎句话给他!

直到雪儿说带进宫的安胎药吃完了,要打发人回府去拿,玉容才猛然惊觉好久没见着四阿哥了。她心里一阵发懵,接着是深深的懊恼和思念:她竟然忘了他!忙跳下榻吩咐更衣,蓦的又一怔,自言自语咬牙道:“罢了,四爷要是不叫人送来就不吃了!我进宫这么多天,他都不来看我,他,哼!”

“侧福晋,你冤枉贝勒爷了!”雪儿笑道:“皇上不在京,贝勒爷怎么好随意往**跑?而且奴婢听说了,贝勒爷每隔一日都求见太后,是太后说没空叫他不必来!”

“有这种事?”玉容怔住了。

正说着,留在贝勒府的小山却来了,向她福了一福笑道:“主子,贝勒爷命奴婢给主子送安胎药来了,还嘱咐让主子千万主意身子。”

玉容心中一暖,浑身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温情,一阵风跑到太后跟前嚷着要出宫,把太后吓了一跳,诧异道:“怎么了?风急火燎的,谁欺负你了?”

玉容脸一红,垂着眼支支吾吾道:“没,没有人欺负奴婢!”

“那你刚才?”太后愕然。

“太后,”玉容舔了舔嘴唇,道:“方才,四贝勒府,奴婢的丫环给奴婢送安胎药来了,四爷,四爷……”

太后哈哈大笑,道:“这回我明白了!我说呢,老四这些日子怎么老想着过来给哀家请安啊,哀家还觉奇怪他皇阿玛让他代理政务他就那么闲?原来是为了你这小蹄子!这么着吧,以后每天让他过来看你就是了,宫里冷清,哀家舍不得你这就走!”

正说着,恰好太监禀报:四贝勒求见!太后不紧不慢喝着银耳燕窝盏,瞅了玉容一眼,微微昂头含笑道:“让他进来吧!哀家乏了,也不必给哀家请安,让他见他媳妇去吧!”说得满殿人都抿嘴偷笑。

胤禛舒了口气,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走了!进了玉容所住东偏殿,眼前一花,已被人一阵风扑入怀中,一双柔软的手用力圈上他的腰,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在他胸前低低笑道:“爷,有没有想容儿呢!”

胤禛原本一肚子酸醋怒意,暗自咬牙打算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此刻温香软玉在抱,却再也狠不起来,整颗心暖融融的温情顿起,只想好好的怜爱她。

他“唔”了一声,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含情脉脉凝视着她如星光般璀璨的眼眸,忍不住印下一吻,将她按在胸前,宠溺道:“没良心的丫头,爷进不来你也不说出去见见爷,你不想爷吗?这些天都怎么过的?嗯?”胤禛一边说一边坐下,将她抱在膝上,嗅着她发间的馨香,抚弄着她细嫩柔腻的脸。

“爷,”提到宫中生活,玉容精神不由一震,环着他脖子的手动了动,叽叽咯咯言笑嫣然向他说得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听得胤禛又吃惊又好笑,末了轻叹一声,无奈道:“你啊,皇阿玛回宫若是知道你这样闹,即便他老人家不说什么,也不知又有多少闲话!皇宫乃庄严肃穆之地,规矩比天大,岂容你弄得跟庙会一般?不许再胡闹,知道吗?”

玉容吐了吐舌头,笑道:“那,今天我还说了明儿和太后放风筝呢!我——”

“放风筝?你?”胤禛圆睁着的眼中忽的冒起火苗,他盯着她的肚子,脸色一沉,道:“要是摔着了爷的孩子,哼,爷非把你,把你……看来爷还是早点把你接回府去才行!”胤禛连说了两个“把你”终究说不出狠话,叹息着生气。

玉容听着他又怒又怜又气又急的话,心已痴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弄他紧蹙在眉心的眉头,柔声道:“爷别生气,容儿自己何尝不紧张自己的孩子嘛!风筝是宫女放,容儿陪着太后看罢了。再说了,太后和云儿雪儿她们也会好好看着容儿的!”

胤禛稍稍放心,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笑道:“爷还是觉得把你带在身边才放心!罢了,料想太后也不舍你,再陪她老人家住几日吧!咱们孩子乖不乖啊?爷好些天没见着他了!”

玉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嗔道:“孩子还在人家肚子里,爷哪天见着了?”

胤禛笑笑不说话,轻轻放她坐下,自己蹲着身子伏贴在她肚子上听着,笑道:“爷能听到他的心跳呢!一定是个健康的胖儿子,不然心跳声怎么这么有力!”

玉容轻轻抚着他的头发,笑道:“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