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恕红锦无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公爷即给红锦生路,不如让红锦走的远些!”

“撒手不管,洛大侠会怪我的!”

“授之以渔,今后的路是红锦的命,生死与人无关。”

“墨墨怎么办?”

“母子同命!有我一口气在,就有他。”

“我觉得你是在找死。”

“在这里是等死!”

说到这里,屋里骤然安静下来。

我没有抬头,慢慢的调匀呼吸,静静的等着。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的办法可以解脱他,而不必承担任何谴责。好处大的很!

“你……让我想想!”

终于,他慢慢吐出一句话,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我静静的等候着消息。因为我坚信,在追逐权利的道路上,没有一个人肯放慢脚步,敢停下来。纪家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可是,一等三个月,京城里风平浪静。但是那些关于我身份的谣言不知何时已经转变的了风向,指向杨不愁。连他因公会见诸汗国在京城的质子都被传成“过从甚密”!

这些有的是我在坊间听说的,有些是凤嫂讲给我的。

而纪青月似乎也有她的麻烦事,纪家更愿意把她送进宫。

太子还小,诸王年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纪大人的目标很明确,是那个朱红围墙围着的权力中心。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坐在我面前的这个醉鬼嘀嘀咕咕说的。

“上官红锦,你说!你凭什么那么好命!”纪青月揪着我的手腕,她的腕力极大。我下意识的捏住她手腕的某一处,好像条件反射一般,她的手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你会点穴?”她睁大眼睛。杏核眼里充满了血丝。

“这是点穴?”我反问。大概知道自己来之前是干什么的——一个外科大夫,可能还懂些人体构造?或者我选修了中医针灸?反正我懂且不记得了。

“哼!我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纪青月又灌下一杯酒,“报应啊,报应!活该你什么都忘了!当初爹怎么就不让你多吃点,现在死了才好呢!”

“我死了也不会有你的好的。”给自己斟上一杯酒,慢慢的啜饮。

我们两个死对头怎么会在这个杜康酒楼上喝酒呢?

我回忆着。好像是我出来给墨墨选些好玩的玩具,这家酒楼的金莲盛开是我最爱的菜品,一时犯馋,上来吃饭的时候。听见隔壁有人醉酒闹事,还是个女子。本着钦佩的心情,我热情的加入看客的队伍。没想到见到的竟然是纪青月!

她也见到了我,一把揪了出来,又哭又骂,不过小二总算解放了。赶紧疏散人群,留我对付这个疯女人。

杨四起了大作用,把醉醺醺的纪青月和身不由己的我分开,然后我们就坐了下来。

说实话,我恨她。因为她是始作俑者,没有她,没有她们家,我可能是另一番样子,而不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死去的人不计较了,可是活着的我不能不为那些别有用心的流言伤头。

但是,看她现在一副为情伤的模样,我竟然能够感同身受!好像我也曾经遇到过似的!想起梦里那个强装冷漠的女孩,想起那个惫懒不羁的少年,我知道或许很久以前,我曾经和她一样——为情所伤!

“为什么?”她醉醺醺的抬头问我。

我突然意识到她可能不是真醉,或者只是试图喝醉。压力太大了,谁都需要一个借口,来释放自己。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不一剑把我砍了,而是和我说话?

或者是因为害怕杨四?身高体壮的杨四的确凛然不可侵犯,除了小丫头宛芳,似乎连杨不愁都奈何不了他。

“没什么!”我说道:“如果是你,洛玉箫就不会劫走你,而是悲伤的看着你嫁给所爱的人。而你会在杨不愁的后院和上——”

“不许提那个名字!”她突然尖叫着捂住耳朵,伏在桌子上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我只想吓唬吓唬她啊!呜呜呜!”

趁着哭的时候,叫来小二,给了几文钱,让他赶紧去纪府找人来接。

纪青月还在哭:“我不要进宫!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要进宫!”

哭着哭着,她突然站起来,头发凌乱的跪在我面前,胡言乱语:“红锦,你走吧,走的远远的。把杨大哥让给我,我真的只想嫁给他啊!”

走?我何尝不想!

只是,就算我要走也和她无关。

我无言以对,伸出手来摸着她的头,好像摸着梦中那个少女。有许多的感叹,却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纪家的人来了,要拖走跪在地上的纪青月,挣扎中,状若癫狂的她突然破口大骂:“上官红锦,你这个臭婊子!你和洛玉箫生了儿子,还死缠着杨大哥。你是狐狸精!我要替天行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噗!”杨四一掌砍在她的颈后,对纪府家人说:“得罪了!回去睡一觉就好。”

纪府的家人也很识趣,礼貌的谢过我们,还留下一份谢仪,才矜持的离去。纪青月已经睡在纪府的马车里了。

晚上杨不愁照例过来吃饭,说起这桩事,我知道肯定有人全说了,便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以后少出去吧!纪相很恼火,我们最好不掺和他们家的事。”

不掺和?

是不是意味着杨不愁已经和纪相划清界限,在朝堂上各自一派了?

外面是歇斯底里的蝉声。庭前绿树的阴凉投在轩窗之下,手里是杨不愁破了的袍子。想来是练兵时扯破的,他拿过来的时候我还很吃惊,不知道为什么不做一件新的。

他说:“练兵嘛,穿什么新衣服!补一下就行了。怎么?你不会?”

我赶紧摇头,在春大娘那里,女红学了不少。

他点点头就走,不过嘀咕了一句,我却听得真切:“都会给人家做鞋,就不会给我补件衣服?!”

他怎么知道我会做鞋?他去接的时候,我只说在做月子,做鞋的事情只字未提。他从哪里得知?

或者我应该给他做一双?犹豫了一下,万大娘骂人的一幕实在太刺激了,留下的心理阴影太重,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飞针走线,很快完工。如果我是外科医生,缝衣服应该是有天赋的。

看着细密的针脚,我正打量。凤嫂突然惊慌的跑进来:“夫人,不好了!诸汗国的使节来了。他们说、说夫人是叛徒,要带走夫人!”

杨不愁曾经说过,诸汗国王室的这个秘密到了朱德尕那一代就算终结了。诸汗新主,按辈分应该是我的堂哥。当初为他点下那个隐秘标记的人就是朱德尕,而我是最后一个孩子。此后,朱德尕就被左大王派往中原。因为左大王希望在诸汗国内乱的最后时刻,可以凭借此事,证明他的兄长的孩子都不是王室后裔!

做标记的人是代代单传的,王室子孙出生时,他/她会被传来,秘密画上。只有国主一人知道这个秘密。诸汗现任国主是诛杀了左大王之后即位的,没人告诉他这个秘密。知道秘密的左大王已经被杀,朱德尕自刎,而杨不愁和我都不会主动说。

问题在于,即使只有假标记,对杨不愁而言也没什么用处!他需要的是反证。

杨不愁有理由沮丧,因为他本来希望我那里是“青白”的。这样他可以摆脱和诸汗国的瓜葛。现下这种情形,他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证明我“不是”那个公主!

我暗自揣测,杨不愁所谓的“保护”不过是不会成为纪青月的助手和帮凶,比如洛玉箫那样。这个说法除了向我做出一个有限承诺外,恐怕还有提醒他自己不要陷入洛玉箫的尴尬境地。

我这才惊觉,原来纪青月和我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一个男人的生命,并将另一个男人拽入泥潭!

这时我意识到,原来即使在这个男权社会,男人也不是万能的。有的时候他们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证!

当我还在水勺窝村的时候,的确期盼过杨不愁或者洛玉箫把我接出那个贫瘠的地方。现在,在这个富贵繁华乡中,我突然知道,那里的日子可能是我清醒时最自在的时候了。

但是走出去又谈何容易呢?躲躲藏藏不说,随时会被官府的人查问,到时地痞流氓贪官污吏欺负时,我一个人又如何应付呢?

安抚下凤嫂,天色已经变黑。杨不愁这一次踏入这个小院,带来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新的身份。

“汉水三镇的巡抚曾承我人情,一直没机会。他素性耿直,也很少掺和朝中之事。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最近战事结束,正在查核登记村镇人口状况,你可以用这个去他那里做个新。有了新户籍,便谁也找不到你了。除非,你和纪青月走个正脸!”

“那你这里呢?”

“明天上朝,诸汗国使节会索要你。我尽量拖延时间,你找机会逃走。到时候随便拎个死人就可以解决!”

人命如草芥,可是如果我的命必须用别人的来换,那些道义就暂且放下吧!

杨不愁的举动算不上光明,只不过是个利益平衡,各求自保的结果罢了。可是,毕竟他帮了我的忙,而我并不想白白受了。

那一瞬间,我想过以身相许,风流一夜什么的。毕竟他对我显示我兴趣。但是,在这个充满算计的时候,很难说出什么感性的话,创造出什么暧昧的气氛。而且,我也不可能上来就脱衣服搂住他!

他转身出去,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杨不愁!”脱口而出的竟是路上叫惯的姓名,急慌下顾不了那么多,拼命想憋出点什么,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留给我一个背影,不走,也不回头。就那么静静的等着。

“谢谢!谢谢你!”

简单的致谢却让我如释重负,我知道已经无可表达我的想法。他已经仁至义尽,而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不用!”他低声说,“等日子好了,带墨墨回来看看吧。”

话里透着诡异,却说不清楚。我点点头,忘了他根本看不见。

第33

第二日在煎熬中度过。我把墨墨送给凤嫂三回,又要回来三次。第四次让凤嫂带走墨墨的时候,凤嫂说:“夫人,您放心,我就在这儿。墨墨是小公子,怎么说也是公爷的骨血。他们不敢把他怎样的。”

这正是我担心的。杨不愁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骨血,所以我一直不敢相信他会不会保护这个孩子?

见四下无人,凤嫂又贴近我低声说:“公爷好像吩咐过,要把小公子保护好。”然后才站直身子对我说:“我一直不敢说,是因为这事不准。看现在这个架势,估计也没法确定了。公爷嘴上不说心里有谱,他既然吩咐去做了,肯定就又他的安排。夫人,您也放宽心。我看公爷对您挺上心的。别的不说,我来这几个月,没见他招过哪个丫头。”

怎么绕到杨不愁和谁睡觉的事儿上了!

其实我也清楚,他平日都来这里吃饭,吃完饭会坐着和我聊聊书法,逗逗墨墨。尤其是墨墨已经可以连爬带滚了,杨不愁就好像得了大玩具,反倒把我晾在一边。回去就是在书房里工作,有时会让宛芳送些夜宵去。他的起居简单的像一张白纸。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新婚夜,他在隔壁制造的动静。一个精力旺盛的人,怎么可能……或者,他也会打手枪?

算了算了,什么时候,还向这些乌七八糟的。脑子转了一圈,感觉精神放松了一些。点点头,让凤嫂先把孩子抱到厢房。

快傍晚的时候,门口传来杂沓的脚步,温总管匆忙进来要我去接旨。

该来的躲不掉。跪在地上,听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申明他的“外交政策”,中心就是把我交给诸汗国,以示友好!

接旨后,杨不愁站起来,身边还有几个高鼻深目之人。对他们说道:“诸位已经答应过我,不会为难红锦。还请切勿忘记!”

那几人左手按胸,各自承诺。

杨不愁又转身看着我,似乎很为难:“你……一路走好。墨墨,我会带好的。”

虽然已经知道安排,可在这时我突然觉得不那么确定,好像他随时都会毁约!

“你保证说的都是真的!”

“你保证一定会做到!”

“你发誓!”

我一句接一句,他静静的立在我面前,细长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整张脸好像带了一个精致的面具。

说完了,我的情绪也平静了。只有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依然站着,半低着头看了我半天,才说:“我发誓,我一定照顾好墨墨。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他,护着他!”

我愣在那里,他也发誓了。只是还是不对我!

但是,我已经笑了!

没关系,对墨墨就够了。

他很实际,所以他不会许下不可能的誓言。

他会评估,他知道墨墨会把他当作父亲,会成为杨家理所应当的一员。

他看的清楚,我的背后是复杂的朝堂政争,是权力分配,是两国的角力。他深陷其中,自身难保!所以——

我站直身子,把头发抿在后面。有人已经把我的东西收拾好送了出来,今夜我就会搬到驿馆,明日一早离开京城。的cb

一切都会改变!除了已经得到的文件,剩下的所有计划都已经改变!

我摸摸贴身收藏的文件,只要有机会……

我还会有机会的!

“哇!”身后传来墨墨的哭声,脚下仿佛黏住一般。那几个诸汗国人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也不懂。

走吧,没必要回头!回头也是徒留伤心!

“等等!”是杨不愁的声音。

难道他改变主意了,我惊喜的回头去看。他却指着杨四道:“各位,我还是不放心。杨四追随我多年。这次不能亲自送内人回乡,心下已经内疚。可否行个方便,让杨四护送到边境,也算是表表在下的心意?”

我低头,为什么他要犹豫一下才派杨四呢?还是他本来不打算……

诸汗国人点头应了,我没有再留的理由。

身后是墨墨的嚎哭,我告诉自己:从此后,只当没有生过他!

上车了,放下帘幔闭上眼。

不管是谁,都不能毁了我!

到了驿馆,晚上的时候,杨府又把宛芳送过来。我以为宛芳会带来杨不愁的任何口信,没想到她只是哭哭啼啼的说舍不得我!看杨四束手无策的样子,我再驽钝也明白了。

让宛芳出去做水准备洗漱的空当,我叫来杨四:“杨将军,多嘴问一句,您成家了吗?”

杨四的脸腾的就变红了,蒲扇大手搓了搓,尴尬的摇摇头。

“家中可有亲人?”

“已经都在战乱中死去了。”杨四老老实实的说,黑红的脸庞更黑了。

“可有婚配?我是说尚未娶亲的未婚妻或者心仪之人?”

杨四脚尖一点点的向后挪,我怀疑他想跑但是不敢。

最后,他低着头摇了摇。

如果给他一个手帕,一定会绞成抹布的。

想起他趾高气扬的贬斥万铁子,我简直要笑出来了。

多好的年轻人!老实,可靠,怎么就没让我碰上呢?

“杨四,我……我也不知道此行前途如何。但是我在杨家的这段日子,多亏了宛芳。墨墨有公爷照顾,我不会担心的;但是宛芳——!哎,你介不介意代我照顾宛芳?”

我想直接问他要不要娶宛芳,又怕太直了吓坏老实人。但是这么“婉转”,我又担心他会意错了。

不过看杨四目瞪口呆,耳朵发黑的样子,估计是完全充分的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看着他,告诉自己耐心耐心一定要耐心。可是他的嘴巴都合上了,头都低下了,手快搅断了,还是没说话!

他打算沉默到什么时候?还是——沉默等于否认?

“夫人!”宛芳端着水进来。

啊?我和杨四都吓了一跳,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杨四连眼睛都红了。见过因为害羞红眼的吗?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信!

不知道宛芳听见没有,反正她气冲冲的走进来,好像一头小母牛。铜盆里的水几乎都要溅出来!“彭”!搞不清是不是故意的,宛芳肩膀一撞,撞在杨四身上。平时杨四都会很机灵的扶住她或者躲开,今天是格外的木!结结实实的把宛芳顶了回去。

“啊呀!”“当啷!”宛芳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摇摇晃晃的坐到地上。水盆自然是摔倒地上,溅了一地的水。

“哇!”宛芳抱着膝头,埋头痛哭。

杨四赶紧拿起盆,想递给宛芳,人家都不看他。看看我,我赶紧站起来,低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拿起盆子,偷笑着出去了!

这一夜,过的格外开心!

第二天,出发前,宛芳偷偷告诉我:杨四已经修书公爷,把娶她的事情说了。只等此事完结便要娶她。我拍拍她的手:“不错,宛芳!你能跑出来我很喜欢你,这个是我送你的礼物!”随着宛芳的到来,杨不愁把宛芳的卖身契也送了过来。我和他真的是两家人了!

拿出卖身契,交给宛芳:“随你处置吧!今后你就自由了!”

“夫人!”宛芳突然明白,扑通跪下道,“夫人,宛芳真的是舍不得夫人的!宛芳——”

我打断她:“傻丫头,这有什么错的。快起来,你做的没错!能做这种事,那是积阴德啊!你把这个机会给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别想那么多!”

“夫人,奴婢……”吭哧了半天,才突然砰砰砰的磕头,“是奴婢太自私了,光想着自己。公爷吩咐杨四,不仅要把夫人送到边关,更要陪夫人进入诸汗国,随时保护夫人的安全。奴婢想,这一去不知多少年,所以……所以才……”

“我知道。所以你做的很对啊!”我扶起她,“好男人不好找,看到了就一定要抓住。哪怕天涯海角都随了去。钱没了可以挣,房子毁了可以盖,好男人错过了不好找下一个!”半是打趣,半是认真,我笑着说。

宛芳羞得满面通红,“夫人又打趣我!”跑了出去。

屋子里落的清净,我却从菱花镜里看见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你是我错过的好男人,还是纪青月错过的呢,阿洛?”

镜中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伸手抹去镜中的幻象,眼前是刺目的阳光,充耳的蝉声在聒噪中透着寂寞。

车轮粼粼,脚步踏踏,我坐在中间的大车里,貌似风光的出城了。

到了十里亭,竟然还有故人为我送行!

诸汗国人勉强请我下车,我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人置酒。轻盈的身姿愈发的清瘦,紫纱织就的缠丝在风中像云一样围绕着她,宽大华丽的锦袍裹着过于苍白的脸。原本瓜子似的脸庞此时更显瘦削,就连我这个貌似受难的人站在她面前似乎都比她丰腴些。

“纪姑娘。”

还是那么傲慢矜贵的点头受礼,我不知道她来干什么?为我送死提前庆祝吗?

“杨大哥公务繁忙没时间过来,要我来送送你。”她傲慢的说。

“真的吗?”我站在她的对面笑问。

“你敢怀疑我?”

“为什么不怀疑?纪青月,你摸着良心说,你的话究竟值不值得相信呢!”

“哼!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一次我看你是在劫难逃。”

双手交叉着握在宽大的衣袖下面,我还没换回诸汗国的装束。焚风阵阵,我的额头渐渐冒出汗珠。当年她也是这样提醒上官飞花的吗?

“你信不信生死其实没有太多哦的区别?”我抹抹额头的汗,她无风自凉,我做不到,“当肉体消灭之后,我们的灵魂依然会存在着。不管是鬼还是神仙,不管记得多少事,总有一些东西是我们死也忘不了的。纪青月,你可以做瞒天过海,甚至骗你自己,但是你敢把你的那些借口和事情都摆在自己的良心面前晒晒吗?如果你不敢,这世上总有人,或总有什么东西敢的。你最好祈祷我到了诸汗平安无事,不然,我绝不会让你开开心心的活着。你以为纪府在江湖上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吗?如果你不知道,回去问问你父亲,他会教育你的!”

“呼!”

“别动!”

几乎同时,纪青月伸掌掴我,而我已经把匕首准确的放在她的颈动脉上:“我不介意你打我一巴掌,但是这里只要划一刀就会喷血,一刀下去,因为强大的血压,鲜红的动脉血会至少喷出去一米远。即使你即使采取救治措施,也会造成大出血!相比之下,我完全可以忽略这一巴掌是不是?”

“你、你怎么、怎么……”

“我告诉过你们我的身世,是你们选择不听的。现在都是活该!我活该相信你们,你活该不相信我!”

僵持片刻,纪青月慢慢收回手,我也收回了匕首。在掌心微一旋转,就是一个完美的飞轮。我早就知道自己对刀子有多么的熟悉和热爱!

“不管你信不信,这回诸汗国要你回去目标很明确。你这样的人杀了也没用,充作女奴是至少的!”

“纪青月,你有没有新鲜点儿的内容?上官飞花那里是军妓,我这里就是女奴,你能不能换个新鲜些的?不过你脑袋这么小,容量肯定不大,换个新鲜些的对你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我就不强求你了。这大热天的,站这里说话挺傻的,要不,咱们边走边聊?”我诚恳相邀,还摆出让路的姿势。

她踏前一步就要走,突然站住:“呸!你这个逃犯,死到临头还这么尖酸。本小姐怎会与你为伍。”

不走我走!转身向自己的车子走去,嘴巴实在不愿意饶过她:“我一向不喜欢刻薄损人。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这么尖酸,跟上官飞花似的。宛芳,你帮我扫扫,可别被人附身了!”

眼角扫到一张更加苍白的脸,不由得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