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这里,是一个垂花门,看来这才算是内宅。进了垂花门,绕过花廊,再过一个垂花门,便是主屋。我向另外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那边似乎是一个小花园,倒也隐隐听到流水淙淙的声音,还有假山亭榭在冷雨蒙蒙中隐现。

堂屋的布置一如京城,不过多了些彩屏绣架,西边的屋子还有一架古琴,墙上挂着一柄长笛。我环顾四周没见到宝剑之类的东西。

“奶娘会带墨墨去西厢房休息,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和翠雅说一声就好。以后她就是你的丫头了。翠雅,见过夫人。”一个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的小丫头,看起来倒也伶俐,过来见礼。

“我还有点事,在书房里。你方才见过了,估计不会忘了路吧?”他意有所指,我只能低头应是。不仅没忘路,还把墙头看了清楚估计一遍。

杨不愁转身出去,我坐在床边呆呆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老爷!”翠雅的声音响起来,杨不愁又去而复返。

“啊?还有什么事?”我一点也搞不懂他。

“你先出去。”他让翠雅下去,施施然的走到我身边坐下。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你去桃花坞了?”他似乎问的心不在焉。

“嗯。”

“有桃花吗?”

“没有。”

“为什么叫桃花坞?”

“山像。”

“洛家……还有人?”

“没有。”

“连熟人都没有?”

“没有。”

“怎么没留下?”

“想转转。”

“哦,转完了还回去?”

“不知道。”

“你在这里找房子?常住?”

“没……没想好。”

“红锦,”杨不愁突然严肃起来,“我现在不能四处乱走。每到一处,当地的地方官就会把我的情况向上汇报。所以我打算在此地定居。”

“嗯,是吗?挺好的。”

“你也留下来吧?”他偏过头,热热的气息喷在我的侧脸,让我想起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接触。

“这个……”他威胁过我,说天涯海角也能把我翻出来,现在却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我反躬自省,是否有掳虎须的胆量,看似没有。也许可以先敷衍他一下?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他突然说了一句。

“我似乎很少说实话!”我下意识的反驳,对他的威胁反感至极。

“那这句是真是假?”他突然笑了,手臂伸过来,把我的身子转过来,“你只能留下。”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宝光流转,迸出五彩光华。

“好吧,说实话。”我妥协,“我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也许有一天我呆不下去了,难道还要留下吗?”我直视着他,“你应该明白!”

杨不愁放下手臂,坐的依然笔直,良久才说:“若是我答应你,你要走的时候绝不拦你,还有墨墨。你现在可愿意留下?”

“那我现在就要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这么一句没大脑的话。

杨不愁的脸本来就黑,此时更加黑,喉结上下滚动,半天没说话。

我拍拍他的脸:“算了,逗你的。墨墨要个爹,你还行。我们先凑合过吧。”

杨不愁还是黑黑脸,拿下我的手说:“当真?”

“当真!有效期到你给墨墨又找了一个娘为止。”我沮丧的说。

“哦,那个不着急。”他的手毛毛起来,“我觉得墨墨还需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你看他总是自己玩儿,挺孤独的对吧?”

我推开他一段距离,“别,现在是白天,外面还一群人呢!”

“嗯。”他好像听见,又好像没听见。放开手,弯腰脱我的靴子。

我吃惊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很快,他扔掉手里的鞋,找到匕首,甩手扔的远远的,咕哝着:“我就记得是在这里。”翻身把我压倒。

我无奈的放下帷幕,还没收回手,已经被他拢在头顶:“看,都瘦了。”腰间麻酥酥的,是他另一只手在上下滑动。

“嗯……”一年多没碰男人了,想起他的“勇猛”我怕自己受不了。

“怎么了?”他的反应很敏感。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激怒他是不是就能落跑了,哪怕是被赶走也行啊。别怪我这么白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享受他的“关注”!

“没……没事。那个……那个一年多没……没有了。你……你慢些!”这够直白了吧?再白就是二十一世纪了。我怕他以为我挑逗他。

“嘿嘿,我知道!”他得意的在我脸上啄了一口,“从草原回来我就没碰过女人,你还是忍着些吧!”我来不及对他第一句话表示感动,第二句已经把我打趴下了,紧接着第三句更是劲爆:“下次我会温柔点的。”

下次?还没问频率问题,他已经按耐不住的呻吟起来,手下嘴里的力道都加重起来。

“哦,红锦!”他习惯性的呻吟。

老毛病了,我不记得以前听壁角的时候听他说过话,但是我们亲热的时候他似乎对我的名字情有独钟。记得有一次事后问他为什么,他竟然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说过!

几乎没有什么花样,一探知我那里湿润了,他便长驱直入。疼得我头上直冒冷汗,双腿不由自主的紧紧夹住,堪比被洛玉箫破身那次。

他动了两下,突然停下直勾勾的看着我:“你、你怎么跟……跟……那么紧?”

我疼得泪花都冒出来了,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还没完,我怎么知道!早知道这样,老娘天天找人练!唔唔唔……”

嘴被无耻的堵住,泪水被别人舔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也少了很多。毕竟是妇人了,他只放慢一小会儿,我便适应了情况。刚想睁开雾蒙蒙的眼睛,看看那个肇事者的情况,“啪嗒”有什么液体打在眼睑上,脸上,嘴巴上。

喘气声愈发的粗重短促,杨不愁急促的说:“红锦,我我我……嗯!”狠命的撞击毫无预兆的顶过来,我一张嘴,正好撞上他的牙齿,再度袭来的疼痛让我狠狠的咬住他的肩膀。

“啊、嗯、嗯……”

我觉得身上有条鱼在胡乱的抽搐,身体里有无数条小鱼在乱游,麻麻的,上不上下不下,吊的人心慌意乱,他已经趴在我身上不动了。

奶奶的宠物熊,心里叹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鸟。我也贪恋他的“美色”,这么快就投降了。我正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在期待下一次。

男人和女人,可以凑合过日子,绝对不能凑合做爱!

那天下午到晚上,杨不愁果然“尽职尽责”,让我彻底爽了不止一把。

第二天早晨起来,他一边坐起来穿衣服一边嘟囔:“天啊,这一年多不见,你怎么这么厉害!”

我又羞又怒,冲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胡说什么呢!”

他也不在意,又趴在来研究似的看着我:“我以为在草原上那几天已经是你的极限了,想不到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全身都像要散架了一般:“你以为都像你那么有把握啊!我天天提心吊胆的,哪有那个心思!”口气完全没有最初时的戒备,一片轻松满足。

男人征服女人要经过她的阴道,辜鸿铭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似是而非貌似有些道理。

“嘿嘿,辛苦你了。”杨不愁傻笑,却对那段时间避而不谈,“你再睡会儿。乖!”

也罢,我们都需要时间去面对过去。谁也不能一厢情愿的要对方接受自己的感受。我想他固然对我内疚,但是大多数还是认为那是计划中必不可少的风险,是天意的选择。

昏沉沉的闭上眼睛,放开一切,我放纵自己沉浸在假想的安全中。

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叹气,遥远而模糊,却缠缠绵绵久久不肯散去……

杨不愁果然是个男人,白天绝不踏进后院一步。不是在书房看书,就是在后面的花园里的演武场练武。

开始我也不敢打搅他,但是他来后院的时候,经常会打发人来抱墨墨。我也只能跟着过去。

墨墨很好动,看着杨不愁比划,自己也在一边兴奋的跟着。不过他还小,平衡能力差的不行,时不时的就要摔一跤。杨不愁也不勉强他,顶多哈哈一笑,拽着他的胳膊腿摆摆姿势。

练武间隙,他让墨墨扎马步,自己光着膀子晃过来。已经冬天了,我裹着厚厚的裘衣,看着满头大汗的爷俩儿,羡慕的很。

翠雅呈上衣服,杨不愁穿好了,才在亭子里坐下,笑着说:“你怎么穿成这样?有那么冷吗?”

我从衣服里伸出一根手指头,探了探空气,缩了回去:“跟下刀子似的。”

杨不愁哈哈大笑:“当初在军中,别说这天气了,朔北下着大雪照样光膀子练武。要你不得冻死啊?!”

“是啊,所以你当兵我不用当兵,这叫能者多劳。”其实还有一句,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你送死我不送死”。那句话不适用我的情况。

“爹!”墨墨拖着哭腔立着,小腿开始哆嗦。

杨不愁不理墨墨,反而看我,若有所思的说:“你不心疼?”

我白了他一眼,凉凉的说:“我还指望他将来救我呢,你最好多指点指点。”站起来回屋去。

“你去哪里?”手被拽住。气氛突然有点紧张。

“回屋啊?难道在这里冻着?”

他瞪着我,嘴巴松了又紧松了又紧,攥着我的手不放,回头对林风说:“好好看着小公子练武,不许偷懒。”转头很粗鲁的把我打横抱起,蹬蹬蹬的回主屋了。

我搂着他的脖子,心想,得过且过吧,反正现在也不错。等不行的时候再想办法!

第57章

年前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杨不愁高兴的大摆酒宴,把全庄的父老乡亲都叫来,喝了个四脚朝天,回去吐了个天翻地覆。

翠雅帮着我把他收拾利索了,才算安静下来。

他的醉相不错,打着呼噜睡觉。虽然呼噜响了些,好歹不算是闹人的。

睡到半夜,我被摸醒了:“干嘛?怎么,渴了?”

“红锦,我没做梦吧?”他答非所问。

我不耐烦的拍飞他的手:“没有!再问就是我做梦了。来,喝点水。”端着解救汤灌进他嘴里,他哼了一声又四脚朝天的睡着了。只是这一回我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抽也抽不开。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我听见心底有个声音说:“如果真的是做梦,也是个美梦啊!”

是呵,不看过去,不看未来,这一切真的是理想生活:一个专一疼宠你的健康老公,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一个中等富裕的家庭,还有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

美梦呵,不知何时醒过来?

“不愁,我该怎么办呵?”我忍不住俯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话,“为什么我们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脸上湿漉漉的,伴我入眠。

墨墨知道我怀孕的事,也不知道杨不愁怎么跟他沟通的,认定肚皮里面的是他妹妹。像模像样的跟在身边,叫嚣着要保护妹妹!那把小木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他手里,别在衣带上,连走路都和样不愁一样横着走!

他已经彻底的倒向杨不愁了,连说话都学着他的口吻老气横秋的模样。有时候真能气的人七窍生烟,杨不愁除了看戏就是傻乐,根本指望不上。

过年了,我的肚子还没有那么不方便,杨不愁左右护着,一副好爸爸的模样。庄子里人和外面的官员时有来拜访的,杨不愁一般都不见。除非乡老或者原先的几个家将,其他的都被林风挡驾了。倒是清净许多。白天也打破了君子不入卧室的规定,陪着我在后院转悠。

下雪了,我不能出去。杨不愁带着墨墨在旁边的小花园和家丁一起打雪仗,墨墨的尖叫和欢呼声,还有杨不愁颇有微风的呼喝声时有传来,他心里对那些戎马生涯还是有眷恋的吧?

突然,杨不愁的声音打了个锛,顿住了。安静了一会儿,听见他吩咐家人继续陪着墨墨玩儿,自己似乎是出去了。

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好事,似乎又有什么坏事,有点忐忑。完全没有来由,可能是直觉。

下午监督墨墨看完书,晚上吃饭休息。一直到就寝,他都没说什么。

心里有事睡不着,翻了两个身。腰部被人轻轻托住:“怎么,不舒服吗?”

“嗯,有点。”

一个软垫垫了过来,是我自己做的。

我保持那个姿势没动,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反而说话了:“今天……今天……纪青月从这附近过。”

我有种做噩梦的感觉,全身都僵了。

“这里的地方官曾经承过她父亲的人情,让她们到这里绕了一圈。”

我听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你……去了?”

那他回来的时间还挺早。

“没有!我让林风给她送去些吃穿。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中间那么多烂事,理也理不清。”

他沉默下去,我意识到下面还有话,竟是屏息等待。果然,他说:“刚才,林风说,地方官来报,纪青月已经死了。”

“死了吗?”我喃喃自语,“死了呵,也许不是死了,是穿了!”

“什么穿了?”杨不愁问我,“穿什么??”

“哦,没有。你听错了。”

“林风已经验过了,是她没错。地方官还行,把她运回纪相的老家安葬了。”

纪青月,女丈夫,一代侠女,也算是天之骄子了。在这茫茫雪夜,客死异乡。算计来算计去,终究算得一干二净!

“她……没留下什么话吗?”

杨不愁道:“没有。林风说,她一见林风就说已经知道是这样了。然后什么也没说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倔强,爱一个人爱到这种绝决的份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揣摩杨不愁的心思:“能被人爱成这样,也是你的福气。”

杨不愁轻揉我的后背:“造孽吧!上辈子造的孽。说实话,我还有点害怕。真的害怕,不知道下边她会有什么样疯狂的举动。”也许是黑夜消磨了棱角,杨不愁慢慢地说:“知道飞花是怎么死的时候,我就想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当时还有些得意,真是傻透了。后来看见她一步步搜集证据,心思缜密的陷害你,我就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有病。她一定是疯了。被她看上了,能有什么好果子!”

“那你还让她救我!”我嘀咕一句,虽然林风已经解释过了,心里还是不平。

“我……”他语噎。

“算了算了,我都知道了。林风都讲了。心里不平嘛,没得连说都不让说!”我堵住他的后话。自己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唉,总之是我对不起你!”这是他第一次明朗的表态,不过已经没那么多的期盼了。

“嗯,是啊,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来,先帮我捏捏肩胛骨那儿,有点酸疼。唉,我还说找个大夫呢,省的刮风下雪的难受。”

“找什么的大夫,我不行吗?这个力气合适?……”

他小心的捏着,力道不大不小,一股暖流慢慢的爬进酸楚之处,熨平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肚子越来越大。心情也时好时坏。

那天不知想起什么了,想起他去沙棋关路上受伤,我挺着肚子陪他跑路的事情。其实以前的事情我们从来不提,也从不谈论,除了那天杨不愁自己说了句“总之是我对不起你”,再也没有议论过以前的是非。也许是既往不咎,也许是掩饰前非,无论如何,我很满足目下的状态,多少有些自欺欺人。

但是今天既然想起来,心里就像猫抓一般放不下去。

“怎么了?看你心神不宁的?”杨不愁看出些端倪,放下手中的笔,过来询问。

我们在西厢房,他在练字,我在擦弄那些古玩玉器。一尊娃娃玉枕,可以反复擦了看,看了擦。

“没事。”我尽量憋着,有些犹豫。怕说出去打破了某些平衡默契。

他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俯下身子听了听,然后说:“你怀墨墨的时候,我就一直奇怪那里面是什么杨的。”他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在车上,你突然动了一下,我问你怎么了,你说小孩踢了你一下?”

我记得,那是在车上。小小的空间,他闭目养神。我大概叫出声了,他冷冷的看过来,问我原因。我据实相告,他嗤之以鼻:“胡说!”当时懒得理他,现在他竟然自己提起来。

杨不愁笑着说:“其实我当时就想看看来着,不过不好意思。嘿嘿,现在可要让我摸个够了。”他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当时的情景有多么的复杂,风轻云淡的说出来,好像那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旅行。

看着他俯身去听肚子里的宝宝,我咽了口唾沫,也把那个问题咽进肚里。我想问他,那时是否知道赶路对我的身体不好,很有可能把墨墨流掉?我想问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得已,还是不得已中有快意的故意?!

但是他现在对墨墨很好,不,应该说他一直对墨墨很好。向前看吧!

忍,是心上一把刀,是把怨怼藏在心里,扎在心头;恕,是心头的如果,是对前路另一种生活的期盼。我承认,杨不愁抓住了我的七寸,他把我梦想的生活完整的呈现在眼前。好像做梦一般,让我不愿意醒来,让我对另一种如果恋恋不舍。

“诶,她又动了!”杨不愁惊叫,“啊呀,怎么这么小的力气!肯定是个女孩子。”

“你不喜欢女孩子?”我知道自己没出息,知道自己有些懦弱。但是不管我怎样挣扎,我所要求的不过如此。求仁得仁复何怨?即使将来有一天这个梦碎了,于我而言不过是再去寻找相同的梦境罢了。

“女孩子不好吗?”是啊,女孩子太容易满足。我心里感叹。

杨不愁道:“好啊,怎么不好。一个墨墨就够了,太淘气,要是再来一个男孩儿——”他摸摸额头,连连摇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我无语,只能笑着看他。

“不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我要说什么?

“啊?”杨不愁的声音也温柔下来,“怎么了?”

慢慢靠近他的怀里;“没事,就想靠会儿。”

“哦!好吧!”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慢慢的抚着我的头发。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提往事,专心养胎,享受着在古代的贵妇生活。秋天的时候,第二个宝宝出生了,果然是个女儿。但是,这个养尊处优生出来的孩子反倒不如墨墨结实,三天两头闹病。哭声小小的,墨墨一见她就喊“吱吱”,说她像个小耗子。一来二去,可怜的小丫头就得了这个小名。起名的事情交给杨不愁,但是一直到孩子过了满月,名字还没出来。其实已经有了上百个名字,只不过的都被他自己否决了。看他着急上火,嘴上长泡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他慢慢起,不着急。

我想杨不愁心里对我大约是有亏欠的,有时候喝醉了,他会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说害怕。他说他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总觉得我不是嫣梨也不是纪红锦,也许哪天就飞走了。醉言醉语,真假掺半,时间久了,连我都没了问罪的心思。过日子吧!

他对我是越来越好,大概没有外人的骚扰,日子过的有些放肆。原先摆的谱在自己家里都放下了,感觉有点黏。我先前还有些惧他,时日久了,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等到大家发现老爷其实很没地位的时候,事情已经定型了。

“轻点,轻点!”早上起来,杨不愁眼角的宿醉还没消,已经龇牙咧嘴的诉苦,“墨墨,别让墨墨看见。”

我松开拧在他腰上的手:“让你少喝点,少喝点你就不听!非要喝吐了血,喝死了才罢休啊!”

“有那么严重嘛!”他讪讪的拿过衣服穿在身上:“以前……”

“打住!”我厉声喝止,实在是太生气了,“你在军营里面,天天练武。你自己掰掰手指头,你已经多少天没去演武场了?墨墨都比你强!”

“啪啪啪”,拍在他的小肚子上,“看!肚腩都出来了!肥肥的,丑死了!我告诉你,不把这个肚腩消下去,你别想再喝酒!”

“诶,大男人的哪能没肚子呢!”他不以为然的反驳。看我似乎想说话,赶紧向外跑:“我去,我去!我这就去练武不行吗!”

“杨不愁,你回来!冰天雪地的,你想冻死啊!”

肚子没有消下去,但是也没有继续发展。他喝酒练武两不误,兴致高的时候还在庄子里面摆擂台,和年轻人过招。看他乐陶陶的样子,我也只能经常“提点提点”。

墨墨也有样学样,对庄子里其他的女孩子非常的好!和他爹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庄子里的风气让杨不愁带的比较彪悍,尚武成风,无论男女老幼都能嘿哈两下。墨墨虽然先天不足,年纪又小,但是杨不愁抓他的功课还是很紧,在孩子堆里不算是最差的。可是,他对女孩子“温良”的名声比他打架的名声还响亮,以致于杨不愁都听说了。

当时,他老子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小子,咱好男不跟女斗!”墨墨本就视他为神,这下更有了依靠。

终于有一天,一个女娃娃把他揍了,哭哭咧咧鼻青脸肿的回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我告诉墨墨:“你要是对女孩子这么好,她们会蹬鼻子上脸欺负你!所以,对女孩子好也要分人的。”

墨墨抹着小花脸迷茫的看着我,我也觉得不好讲,只能简单的说:“就你除非你想要她做你老婆了。”

“娘啊,什么是老婆啊?”

“嗯……老婆就是你愿意被她欺负。就算被打得像猪头,你也开心的不行,根本不会哭的意思。”